恩怨情天-第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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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崔陵对这仅是总舵巡察,较之他自己低了无级的巫大刚,竟然拱手为礼地下座相迎,一方面固然是震慑于他是顶头上司地幽一判的特使,但是另一方面巫大刚进门的一番举措,已遭致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凶人暗生不快。
巫大刚本人也是一个阴狠狡黠之辈,奸滑心机,较之崔陵差不了多少,他由崔陵适才冷漠语气,反常举动之中,已窥知自己猛浪之下已引起招魂灯使的不快,此时此地,依他刻下的身份来说,他固然不惧崔陵敢把他如何,但想起崔陵往日对属下的作风,也不禁心中顿紧地暗自颤栗不已,故而崔陵话声甫落,他使跨前一步,躬身恭声道:“属下适才无心之罪,尚祈灯使赦免,劳二位灯使屈驾相迎,属下万死不敢当!”
崔陵目露凶光,冷哼一声:“巫巡察奉判公之命而来,乃是判公特使,何罪之有?特使既到无疑判公亲临,老夫兄弟自应下座恭迎,又有什么敢当不敢当!”
巫大刚心火向上一冒,但旋即又强自捺下,躬身一声:“灯使……”
崔陵双目凶光一闪,沉声说道:“你我不必多作废话,判公有何指示,请速传下!”
巫大刚闻言一怔,站直身形,缓缓说道:“判公日前晋谒冥后,面奏无意之中曾替本帮物色到两名栋梁之才,冥后心急之下,欲一睹二人真才实学,着令判公即刻将二人带往冥府总舵,判公连动四支搜魂信火,始知二人如今正在招魂二关,因此特派属下来此将二人带往总舵。”
柳含烟冷眼旁观沉默半晌,入耳此言,心中不由一阵狂跳,他作梦也想不到此行会有这等变化,不由自主地向蓝九卿望去。
恰好此时蓝九卿也投过一瞥异样目光,柳含烟心中狂喜之余,虽然已觉出蓝九卿目光有异,但却未暇深思,以为他也是跟自己一样地乍问意想不到的喜讯后,心中暗喜不胜。
崔陵入耳此言,不由一阵愕然,他显然也未料到此事情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判公会如此重视两人,与端木良交换了一个眼色后,转向巫大刚冷然问道:“判公之意,可是要将二人即刻带往总舵?”
巫大刚略一躬身:“判公正是此意!”
崔陵森冷目光一注柳含烟,心中倏地一动,说到:“如果二人之中,有一个已接帮规定罪,此时不能轻离呢?”
柳含烟暗自冷笑到:好狡猾的老贼,此事恐怕由不得你!
巫大刚不虞有此,一怔之后,已会意过来,心知崔陵是有意为难自己,不由暗自一声冷笑,表面上却是恭谨异常地道:“这点,属下不敢擅自作主!”
崔陵倏地一声怪笑,目中凶茫厉射地狠声道:“谅你也不敢做主,此事自有老夫担当,用不着你操心!”
巫大刚闻言,似甚为难地几次欲言又止。
柳含烟双眉顿蹙,暗自大为焦急,但也只能暗自心急而已,尽管心急如焚,也不能露出一丝痕迹,抬眼向蓝九卿望去,蓝九卿这次并未看他,只是一脸茫然地负手伫立、似对这不利变化漠不关心似的。
这情形落在柳含烟眼内,心急之余又平添一份诧异,但这只是一瞬间的事,他胸襟坦阔,不会疑人,旋即他又认为蓝九卿修养深厚,心中喜怒不形于色,此时正在思忖对策。
至此,他反而对自己会对和自己患难与共、同入虎穴、舍己忘身除魔卫道的蓝九卿,心生瞬间怀疑而微感愧疚,面上一热,忙又将目光向巫大刚望去。
巫大刚几次欲言又止后,似已下了决心,鼓起了最大勇气,略一躬身,方要再次开口。“巫大刚!”崔陵倏地扬起一声暴喝,目射凶光地厉声叫道:“你有几个脑袋,敢不遵老夫之命!”
巫大刚镇定得出奇地冷冷说到:“属下不敢!”这次却连身也未躬一下。
柳含烟心里倏感一凉,双眉一挑,星目神光一现即隐,显然他此刻满腔希望已化为乌有,已经幻灭,这是老奸巨猾的崔陵一手造成的,若不是此刻还有另一条路径消灭地幽帮给他的仅余一丝希望,他势必冲上前去,将崔陵碎尸万段、挫骨扬灰。
尽管他此刻心内怒火高涨,杀机狂炽,但是表面上他却不得不装作一副漠不关心的神态,不经意地看着崔陵。
崔陵得意之余,哪还曾注意到巫大刚神色镇静得出奇,巫大刚话声一落,他便自异常得意地一声鬼哭般怪笑,笑声一落,狩声说道:“老夫谅你也不……”
“不”字方落,“敢”字未出,他突然象被毒蛇咬了一口似的,倏然住口,全身猛地一震之后,身形泛起阵阵轻颤,一身黑袍也自无风自动,目中凶光尽敛,代之而出的却是一种惊恐的光茫,凝注在古屋内外,霎也不霎。
屋内地幽帮徒众,连同柳含烟、蓝九卿在内,先前均将目光聚注在崔陵身上,此刻突见崔陵志高意满之际倏然住口,神情有异,齐感大惑不解,不由地顺着崔陵目光齐向屋外望去。
一看之下,双方表情,感受各有不同。
柳含烟、蓝九卿二人各感心中一震 忙自垂首。
地幽帮诸人则是和崔陵一般地如遭蛇啮,各自身形猛起一颤之后,目光惊恐地倏然齐齐向门外躬下身形,各人的一袭黑袍也似受崔陵感染一般泛起阵阵轻颤,即连那素称凶残的端木良也不例外。
屋外,数十丈外,不知何时已站定一身材细长的黑袍老人。。
这黑袍老人一头白发散披,在惨惨阴风中不住地飘扬飞舞人却不言不动地垂手而立,不带一丝生人气息。
赫然竟是数日前柳含烟两人,黑夜无意相逢的地幽一判。
怪不得如此凶人会被震慑,惊恐得倏然住口,如遭电击。
柳含烟两人也因甚出意料地在此地再睹地幽一判,各感一震之后,倏然垂首,这不是两人如群五一般地魂飞魄散,心胆欲裂,而是怕地幽一判看出二人乔装,心生疑惑。当着这批人又无法巧言掩饰,虽然如此,但是两人面貌在此一瞬间是否已被地幽一判窥见,仍未可知。
蓝九卿不知如何,柳含烟却是心中忐忑不定,紧张难安。
可是,稍时如果地幽一判进人屋中,后果将又如何?实在难以预料。
蓦地——
“崔陵,你好大的胆子!”黑袍老人突然开口,语气冷漠,声音轻微,但是字字清晰可闻。
阴风强劲,距离颇远,足见地幽一判是个内家绝顶高手。
崔陵话声入耳,如遭电击,身形颤抖得更厉害,也躬得越低。
冰冷话声又起:“老夫派来特使,你居然敢拒不听命,而且轻馒狂妄,你既为冥后灯使,当清此不敬之举已犯森严帮规何条,知法犯法,罪加一等……”
崔陵身形颤抖更剧,身形也自越形低下,就差双膝跪下了。
柳含烟冷眼偷窥,心中大快,对崔陵的为人也自更为卑视。
地幽一判冰冷话声接道:“你不将老夫放在眼内还有可恕,你不将冥后放在心上,却是罪该不赦,本当立即依帮规处决,但念尔人帮以后微有功劳,加以老夫有要事在身,未克久留,暂免一死,五关查过速返冥府听候发落!”
至此,崔陵死里逃生方缓过一口大气,颤声答道:“谢判公缓罪之恩,属下遵命!”
数十丈外,地幽一判一声冷哼,又道:“老夫去后,巫大刚带领二位年轻朋友即刻启程前往冥府总舵,任何人不得阻拦,如有耽误一概按帮规严惩不贷,言尽于此,老夫去也!”
“也”字一落,人已不知踪影,好快的身法!
地幽帮群丑余悸犹存,齐齐吁一口大气,暗捏一把冷汗,站直身形,相顾默然。
架执着柳含烟的两名地幽帮徒众,此时也自松开双手,默然退后。
事情竟会有如此突如其来的转变,转变的对柳含烟二人此行大有稗益,如此一来,此行不但不虞再出风险,而且前途平坦,将毫无阻拦地长驱直入。
柳含烟尽管此时狂喜不胜,恨不得马上插翅飞往冥府总舵,但实际上,他却不得不强自按捺心中激动,表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
半晌,巫大刚一声干咳,打破沉寂如死的空气,向着崔陵略一躬身道:“灯使如无他谕,属下想即刻率二位朋友启程。”
崔陵在这地幽一判去后片刻功夫里,惊魂已定,又恢复了先前那种骄狂自大的冷漠神态,闻言冷哼一声,双目凶光闪烁地道:“既是判公亲来交待,老夫纵有千百桩事,此时也只能暂时作罢,巫巡察自可即时启程……。”
柳含烟心中一松,巫大刚再次向崔陵微一躬身道:“属下遵命!”微一挥手,就要招呼柳含烟、蓝九卿二二人启程。
“慢着!”崔陵冷冰冰一声轻喝,狡黠目光一扫柳含烟,转向巫大刚沉声说道:“一路之上多加小心,一有异状,立即通报总舵,方法如何,你自己知道,老夫不欲多说,且记住万不可疏忽,如有差池,唯你是问,去吧!”
崔陵不愧老奸巨滑,狡黠阴狠倍于常人,此时犹未能对柳含烟放下全心,但慑于地幽一判,他又不敢明目张胆地再行阻拦,只得暗中提醒巫大刚多方注意。但是巫大刚这时背有靠山,深信地幽一判眼光不会错,此刻心目中已将柳含烟二人视若上宾,曲意巴结犹恐未及,哪敢再招惹?对着崔陵别具用心的话,不但深不以为然,反而暗暗觉得他疑神疑鬼,多此一举,但是表面上他仍是不敢有所违拗,转过身形又一躬身,面服心不服地道:“多谢灯使叮咐,属下省得!”
站直身形,目光一扫柳含烟、蓝九卿。
“二位请随在下即刻启程!”大踏步地向屋外走去。
柳含烟向蓝九卿飞快地递过一个眼色,走至中间,向着崔陵一拱手,语带讥讽地道:“多谢灯使成全,申正义对何使大恩不敢或忘,暂时告辞啦!”话声一落,也不等崔陵答话,转身跟在巫大刚身后出屋而去。
崔陵望着柳含烟背影,目中凶光一闪,发出一声令人毛发悚然的阴森冷笑。
蓝九卿由群五身后绕出,向着崔陵一拱手:“告辞!”
崔陵尚未答话,蓝九卿便自转过身形向着乌东国射异采地笑道:“在下多承关主照顾,就此谢过,咱们来日方远,后会有期,告辞!”
随即向乌东一揖,转身而去。
乌东对这位六神通门下已是心仪之至,正想曲意结交,日后也可作个进身阶,一见蓝九卿长揖为礼,也忙不迭地双手一拱方要答话,不知怎地突然打了个寒栗,微一怔神间,蓝九卿已是出屋而去,因为未来得及还礼,心中只感一阵歉然,也未再深思其他,更未将那突如其来、莫名其妙的一个寒栗放在心上。
来时缓慢,去时迅疾,瞬间三人已出谷口!一场惊险万状的危厄已自安然渡过,二人仰首夜空暗吁一口大气,暗地相视哑然一笑,随在巫大刚身后疾驰而去。
不消片刻,已是百里之外。
三人市出百里,地幽帮招魂二关之内突然地发生一件出人意料,震动关内之事。
崔陵一肚子闷气,默然静坐,端木良亦是如此。
二人这一默然,其他诸人自是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先说话。
阴风惨惨,绿光惨淡的空气中,又是一阵如死沉寂。
蓦地——
“啊呀!糟啦!”崔陵身形一颤,一声8呼,猛地站起。
群丑连端木良在内,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惊呼吓了一跳,数十道诧异目光齐齐射过,端木良也自站起身形,方要开口询问。
崔陵冷哼一声,突然扬掌向面前满盛人血的白瓷盆劈去。
“砰”地一声,碎瓷片片,夹带点点鲜血,四射激飞,惊得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