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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紫薇愿-第1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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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永实冷冷看她一眼,毫不动容,“因为你是吕芳契,你是个榜样。”

“笑话,我也薄有积蓄,干吗要早睡早起,辛勤工作,母亲又不是我的私伙,嘘暖问寒不是我一个人的责任。”

关永实诡异地看着她,“你惨了,芳契,你现在兼备新中年的唠叨与少年人的愤怒,不但一无是处,且讨厌非凡。”

还没有说完,芳契已经抓起一只大花瓶,刚想兜头兜脑摔死关永实出口气,谁知猛地想起手上是拉利克水晶,理智上不舍得,只得半汤半水地放下它,关永实说得对,她一点儿也不可爱,既无年轻人的坦率诚恳,又失去中年人圆滑老练,两头不到岸。

她伤怀地站在一角发呆。

永实这时不忍心,又来哄她,“他们给你几个愿望,能不能把我也变成十七岁?”

大姐的电话又来了,这次她说:“你讲得好,我也有责任,我已经订妥飞机票,明天一早飞回来探访母亲。”

芳契急道:“大姐,你别忙,母亲没有事,由我来照顾她好了——”

大姐打断她,“我同小阿囡一起返来,母亲好像很牵记她。”

芳契一叠声叫苦,永实把手叠在胸前微微笑。

他说:“假李鬼要碰到真李逵了。”

“关永实,你给我滚出去!”

他摇摇头,“你所有的,也不过是我,我走了,你靠谁?”

“我不要你的同情怜悯。”

永实吐出一口气,“我猜你说得对,我不羡慕你。”他转身去开门。

芳契至为震惊,她没有想到永实的反应如此奇突,人不同电脑,信然。

芳契有种感觉,她可能会弄巧反拙。

世人太崇拜青春,商品千方百计要使人看上去更年轻更活泼,化妆品。衣服、健身用品。健康食物,都意图令顾客长春不老。

尤其是女性,为着瞒那三五七岁,出尽百宝,丧尽尊严,试想想:一个人竟以自身的年纪为耻,多么匪夷所思。

人对人最大的恭维,往往是“你又年轻了”,“你同班同学看上去似你母亲”……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芳契受生活中这种畸型现象影响,也渴望越活越回去,没想到关永实不吃这一套,他是例外。

他是那种罕有的、不抗拒、不力争。情愿优雅地老去的人。

他在门口转过身来,“我一直觉得你是头发白了任它去打理清洁算数的那种潇洒自在人,芳契,告诉我,这是一宗意外,完全出乎你意料。”

芳契不能诬告光与影。

她说:“我们俩人都需要静一静。”

“你讲得对。”

永实离去。

芳契内心闪过一丝恐惧,她可是要失去他了?

大门关上后小小客厅显得分外冷清。

她把头发挽起,梳成一条马尾巴,坐下,点一枝烟,凝思,她不折不扣做了一个老人精,失去工作,失去男友,换回泡泡糖、小白袜。

当事人认为值得便是值得,旁人很难估计她的得失。

芳契躺在沙发椅上,在陌生人眼中,这活脱是不良少女写真:烟,酒、懒洋洋。

身体上所有的表面伤痕都已经褪去,心灵上的疤与痂却依然累累重重,午夜梦回,仍然会想起太多不如意事,永实说得对,只有他是她生活中的亮光,他从未试过叫她流泪伤心或是害怕。

她干掉手中醇酒,叹一口气,走到露台上,抬高头,看到一弯冷月,正在惆怅,忽然看到关永实的车子驶回来,停下。

芳契似少女般冲动,匆匆地奔下楼去迎接他。

走到停车场,永实正在锁车门,转过头来,看到芳契,连忙把外套搭在她肩上,怕她着凉,现在的芳契处处要人照顾,不能与他平起平坐了,永实十分唏嘘。

芳契笑嘻嘻地问:“这次回来,是否意味你思想已经搞通?”

“才怪,我有个消息要向你报告,家父家母决意到本市来拜访吕芳契小姐,请问你现在这个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芳契一怔。

“本来是好消息,现在变成坏消息了。”永实轻轻说。

“我不能要求全世界人喜欢我。”

“这是愤怒青年在六十年代最常用及最糟糕的借口。”

“永实,放过我。”芳契苦笑。

“让我们上楼商量这件事。”

芳契一摸口袋,永实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她忘记带锁匙,已被关在门外。她冒失。轻率,一如少年人,真该死!以前,被照顾的往往是他,芳契无微不至的堵塞他的小缺点小纰漏,现在,什么都反过来了。

永实冲口而出,“我才不要做保姆。”

芳契当然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她挥舞拳手,“你胆敢忘恩负义,你是我带大的,此刻也是反刍的时刻了。”

永实摇头叹息,“到我那边去吧!”

芳契索性穿上他的外套,不伦不类地上车。

两人想法不同,永实觉得芳契似小泼皮,太难应付,同时,他也不想应付她。

芳契却想起有一次,她与他在家做报告,听见冰淇淋车子音乐响起,永实冲出街买冰条,她跟着出来,两人都忘却带锁匙。

她多么高兴她同永实一样糊涂,两人吃饱冰淇淋之后,爬水渠进屋,惊险百出,攀住二楼窗框。差些儿扭到足踝。

那次永实没有任何抱怨。

奇怪,那时,她就是降得住他。

现在,他视她为无物。

竟有这样的事,芳契分不出是悲是喜?

他俩商议良久,毫无结果,芳契又拿出香烟来,永实骂他,“不准吸烟,一阵臭味吸进沙发里三个月都散不清。”

芳契瞪着他,“从前不见你抱怨。”

永实看着她良久,“我不喜欢你的新身体,说真的,芳契,光与影看情形也是合理的成年人,应该有商有量,新鲜过后,叫他们帮帮忙,转回原形如何?”

芳契心念一动,“太迟了,他们已经离开地球。”

“什么,你无法再与他们接触?”永实大惊。

“他们没有留下新电话地址。”

“芳契,这口你自作自受。”

“所以,不用你担心。”芳契恨恨他说。

“除了吵架,你还有什么计划?”

“我会找人化个老妆才去见令尊令堂,相信我,那并不是太难的事,红颜弹指老,刹那芳华,你不用怕我不老。”

芳契倔得一如反叛青年。

过一会儿她问永实:“我现在不漂亮吗?”

“不,”永实由衷答,“非常标致,你一直长得好看。”

“我对你的感情可没变。”

“或许还增加了一点儿。”

“为什么反而冷淡我?”

“Iprefertheoldmodel。”

“你会后悔。”

“我也晓得我们当中一定有一个人会后悔。”

“你。”

“才怪。”永实自鼻孔里哼出来。

芳契摔出一口气,“你从来不曾跟我斗过嘴。”

“我知道,我控制不来,现在的你对我有坏影响。”

“这样下去没有用,我还是先回去的好,我不想与你动武。”

“你不能进门。”

“我会找锁匠。”

“我不放心你?”

“我不是无知少女。”

那一个晚上,永实终于看她开了门进屋才筋疲力尽地回去休息。

吃不消,精力无法应付,永实不能与她共进退。

让她找个少男共舞到天明好了,永实管不了那么多。

像一个噩梦一样,他已经失去吕芳契。

永实用手遮住额角,他不相信这是真的,芳契会放弃她从前可爱的自己而去换上这么讨厌的新躯冗。

永实以前也失去过若干朋友,他们同芳契一样,为着追求浮生一些飘渺的东西,像名同利,在过程中整个人变了形,永实不再认得他们,落得生疏分手。

事后他们得到所要的一切,与永实重逢,慨叹变形之前的生活,其实并不见得不快乐,回忆起来,恋恋不舍。

芳契肯定是因不满现实而求变,永实竟没有发觉含蓄低调的她有这样忧郁的心事,他们见面的时间大少,她掩饰得太好。

她有权追求她认为是更重要的事,包括青春在内,想到这里,永实的气平了。

以往他老同人说,吕芳契的个性最靠得住,十年前后,一个态度,待上人下人,一个姿势,他不能担保自己不变,却可以保证吕芳契不变。

现在看来,这话说满了。

自飞机场接到父母,小关萎靡的神情哧得老人家一跳。

“你的女朋友呢?”

“结束了。”

“什么?”

“年龄差距太远,不会有幸福。”

关老大连忙说:“让我们看过再说吧!”

“她哪肯随便出来给人家乱看。”

关老大有点儿怀疑这是宝贝儿子欲擒故纵之计,但看到他脸上失落之态,十分担心,“让我同吕小姐说。”

小关摇摇头,茫然说:“我不认为我们有缘分。”

关老太暗暗吃惊,“交给我。”

这个时候,芳契没有闲着,她正与老板办交涉。

老板同她说:“芳契,我想过了,你最好以幕后姿态出现。”

芳契没听懂,“我们又不是拍电影,怎么分幕前幕后?”

她老板说:“芳契,你这个样子,不方便见客,不如做我谋臣,替我策划统筹大型计划。”

芳契笑出来,“你要我做黑人物?”

“当然不是,是你的报告,由你来具名。”

“我知道,你要调我到资料室去,暗无天日地苦干,千辛万苦做出来的成绩,被其他同事改头换面地拿去扬名立万,即使有人来访问我,声线也要经过处理,还有,打光打得只看见黑色的侧影,我不要做这样的工作,我辞职。”

“芳契,这并不是明智之举。”

“我可以另谋高就。”

“一个少女能做什么,信差、女侍、模特儿、演员,还是竟选下一届香江小姐?”

“我有脑力。”

“只有我与你才知道这件事。”老板狡黠地笑。

“你想调我到资料室去不止一朝一夕了。”

“公司的五年计划需要有人开始着手做,我会拨伙计给你,静下心来,帮帮忙。”

芳契闷闷不乐,“我需要时间考虑。”

“我给你三天。”

“这不公平。”

“亲爱的,世事有什么公道可言,像你,既有智慧,兼具青春,羡煞旁人。”

“这并不是真心话。”

她凝视芳契,“承恩不在貌,我以为你是一个有深度的人,谁没有年轻过,过了也就算了,你在不在乎大企业家、大科学家、大作家、大画家的皮相?从前你眼尾每一条细纹都有它的性格,看上去十分亲切,我肯定没有人会介意,除你自己。”

关永实找到同道中人了。

“从头开始需要很大的勇气,我觉得我已经熬出头,不想再来一次,你是知道我的,芳契,这并非酸葡萄之语。”

芳契不语。

她站起来,“我走了。”

芳契把老板送出去。

她临别赠言:“裙子穿密实点,当心小阿飞。”

除了高敏,竟没有人妒忌她。

再下去,也许只能跟高敏做朋友。

在门口,碰见关永实,芳契的老板嘲弄道:“有没有带棒棒糖上来?”

芳契气结,幸亏关永实答得好,“没有,爱还不够吗?”

那妇人笑笑走了。

芳契问:“你想不想在她背后插一刀?”不想,其他的老板肯定会更坏。”

关永实自芳契身上闻到一阵复杂的气息,每当下午,她那午夜飞行混和了汗气与烟丝味,给体温蒸发散播开来,永实便深深着迷,他闭上双眼,深深吸一口气,不知有多少次,他渴望把鼻子埋在她后颈闻个痛快。

他叹息。

芳契这几日但听得他长嗟短叹,爱莫能助,便问:“你有何贵干?”

“家母已经杀到,非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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