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泪传说-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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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迈的笑声震彻整个九天,但仔细听去,笑声却隐隐透着悲苦,因为正在仰天纵情大笑的男子脸上看不见一点笑意,只有满面的悲凉,凉入肺腑,生生逼出眼角一滴冰冷,冰的痛彻心扉!
“我该当何罪?我该当何罪?我杀人族就有罪,你们杀死多少羽族、妖族人就没有罪吗?剥夺别人生命的都该有罪!这世间的万千生灵早就罪孽深重,罪无可恕!!”
“你,你,你疯啦?我,我们不制住异族,他们不要过来杀我们吗?排除异己,本是天理!你说什么疯话?”似乎是被十方突然间的失态给吓到,一贯泰然自若的常笑登时也结结巴巴,词不连贯起来。
但十方已懒得再搭理他,复归平静转向程啸空道:“程、将、军!这是我最后一次这么叫你!今日我退兵,算还你的养育之恩。他日再见,十方便以兵戈为礼,再不相让!告辞!”
说完,一个决绝的转身,空留给两人一个冰冷的背影。
压抑已久的天空忽然明朗起来,原来并非是天久久不愿亮,而是覆积的阴云将整个苍穹紧紧遮蔽起来。
流云涌动,漫天飞起了雪。入冬的第一场雪吧!该是积累了一年的怨寒了。
“十方,你回来——”苍老的声音撞开一片片飘舞的雪片,在广袤的天空中久久回荡。可事已至此,什么也回不去了……
另一拨赶来的队伍中,一个少年突然被那个声音击中,身体猛地一滞,忙抬眼向空中望去。
晶莹如玉的飞雪中,那个孤独的黑色背影无比清晰地衬托出来,却是渐行渐远,模糊的轮廓泛着光晕,梦幻般的凄美。
他就是十方吗?就是……我的……父亲?
少年喃喃着,神情恍惚得已看不清身边的一切。
第一百零一章 封侯
纷纷扬扬,鹅毛般的大雪下了三天三夜,每一枚雪片都似精雕细琢,光洁如玉、刹那芳华,仿佛是神明纵情播撒下的云锦玉帛,只可惜支离破碎、全是缺憾。
待到三天后雪停之时,整个湖畔的战场已是一片银装素裹,曾经厚重的大地被轻佻的银色彻底掩藏,似乎多些生气,却多是妖娆。本就波澜不惊的通天湖也彻底沉寂了下来,静止的如同一面银镜,落寞地反射着凝固了天与地的茫茫白色,几乎让人以为时间停滞的白色。
万仞高空中,一位老人正恻然俯瞰着彻底变换了模样的世间,眉宇间几多纠结,口中几多唏嘘,真难以想象是往日淡漠旁观的洞冥真人。
“商鞅,别扫了,这雪很快又要下了。”摇摇头,伸手拦住身旁执着打扫的人,洞冥想了想问道:“你之前见过这么大的雪吗?”
见商鞅表情诧异地直摇头,洞冥又是无限感慨的一叹,仰头望天,“你肯定没见过,我也是很久没见了……即便是50年前那一场也没有过这样的阵势。难道……唉!”一声叹息把后面的话虚晃过去。也罢,天机本不可泄露,而天意更是不能妄加揣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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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嚏!啊嚏!啊嚏!”
连续三个喷嚏把狐媚儿原本苍白的小脸憋得通红,揉了揉酸得有些痛的鼻子,忍不住在心里咒骂起来。
什么鬼天气啊!冻成这样!躲都没处躲了,难道真的要回家吗?
回……家?
两个字刚从心底蹦出来,狐媚儿的脑海里随即浮出另一张熟悉的脸,却冰冷地如同路人。
“我必须要回去,明天就走。你回你们的万化城去吧!”
淡漠的话语再一次击打在心间,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实在太冷,女孩瘦弱的身子在风中剧烈地颤了一下,又随即绷住。僵硬的笑容浮上脸庞,“哼!走就走,你当自己是谁?有什么了不起!哈哈哈,你个臭小子当自己是谁?有什么了不起!姑奶奶我还没正眼瞧过你!少自以为是了!哈哈哈哈……”
尖锐而怪异的笑声震得盘丝岭崖边厚厚的积雪簌簌落下,惊得藏在崖壁缝隙中休憩的巡鸟铺展开乌黑的羽翼逃了出来。
可盘旋了几圈只看见一个满脸泪痕的少女张大嘴巴在那里傻笑,泪落如珠,随着笑声有节奏的落下,叮叮咚咚敲击在冻成冰面的雪上,原来未出眶已冰冷。
她是在笑吗?
可分明笑声一浪高过一浪。而雪地上叮咚的脆音却是一波急过一波,转眼已连绵成曲。
巡鸟诧异地眨了眨眼睛,振翅而上,婉转地附和了几声,又躲回窝中继续做它的美梦去了。
天空再一次地阴郁下来,雪落无声。
漫天飞舞的白絮中,那个火红的身影分外惹眼,就像是一团燃烧的火焰,将贴近身体的雪片也染成了红色,仿佛是被火焰所消融。
可她也只是色泽相近而已,即便内心再炽热,也融化不了那一片片脆弱的冰寒,就像融不掉她与他之间无形却坚冷的壁障。
少女伸出手去托起几位在风中嬉闹的白色精灵,看着它们在掌间无忧无虑地舞蹈,忽然痴痴地笑起来,却是灿烂而温暖,“你们说……我回家去好吗?……老虎应该也想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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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日不停的风雪,让祖龙城中因为妖族来袭而惊慌失措的人们稍微稳定些情绪。其实也不能算是稳定,只不过因为寒冷全部龟缩在家中,少了许多在街头巷尾议论嗟叹的人群。
“吱呀——”一户人家紧闭的柴门缓缓打开,一个年轻男子刚要出门,却被内屋里的声音叫住。
“唉,也不知道这雪要下到什么时候,家里的米都要吃光了。你且出去看看,若是有卖的就多买些回来,万一妖族人杀到了祖龙城,家里又没吃的就惨了……”老父亲忧心忡忡地嘱咐准备出门的儿子。
不光是这一处平凡人家,几乎城中所有的居民即便躲在家里,面上也都带着惶恐的神色。
“知道了,爹。”年轻人低声应着,走出门去。可还没走出多远就看见两列戎装士兵从不同的方向走过来,一支由城南而上,另一支从西门外踏入,所向却是一致——城中央的大殿。
年轻人只扫了一眼,目光随即定格在两列队伍中锦衣帛带的老者身上,一位蹙眉俯首,一位神色凝重。
啊,那是两位将军!他们都回城了,我们胜了吗?
一定是胜了,程将军亲自出马,从来没有败过!
喜色不觉已浮上他的眉目间,米也懒得买,直接返身回家报喜讯去了。
但看程啸空与夏风脸上的沉重,就知道两人都是心事重重。
今日被国主同时传唤至大殿,即便用脚后跟去想也知道是有关通天湖一役之事。自收到自己的镇国军覆败,小舅子张志灵又惨死的消息,夏风本就虚晃的心一下怯起,再也踏实不下来。愁得夜不能寐,食之无味。现在看去,双眼虽是通红却黯淡无光,几日便消耗了堆积数年的脂膏,满脸松弛的皮肤耷拉下来,一副老态龙钟的萧瑟模样。
“程将……啸空师兄,你说今日国主问起通天湖一役的事情,我该怎么说才好呢?没想到十方竟去助妖族来倒戈,他本熟知我军中细况,如何能防?真是枉死了那么多将士了!唉……”夏风故作悲愁地深叹一声,眼光却是偷瞄身边一直凝神不语的程啸空。自己能不能在国主面前逃过这一劫,就要看程啸空将如何说辞了。
听得那个名字,程啸空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色。接到诏令从通天湖回来,一路上他脑海中一直回荡着的就是十方的身影。从最初那张眼眸无邪,绕在自己身边不停唤着“义父,义父”的灿烂笑脸,到最后那个决绝的转身,跳跃得无法接受,却真的只是弹指一挥间的转变。
对于他当初的背板,我也曾怒其不争,怨愤到难以遏制,可当听到他被诛杀的消息,却是强忍着心中翻涌的哀痛,在众人面前大声叫好,拍手称快。
而在通天湖,看见滞留在空中的那张熟悉的脸庞,我的心却被复杂的情感交织得几乎要散裂,但即便是心乱如麻,我也很清楚,眼光对视的一刹那,我几乎狂喜得要大叫起来,失而复得的狂喜。但只几秒,我就冷静下来,因为他,陌生得就像另一个人。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这么做?为什么你变成这样?
即便我恳求,你也——不肯回来……
无边的疼痛潮水般侵蚀着程啸空负载太多沉重的心,兵戈戎马一生,朝野争权半世,转眼迟暮,蓦然回首才发觉自己已是孑然一身的悲凉。
眼见程啸空一直沉默不语,而脸上的表情却紧绷地几乎要抽搐,夏风心中不禁一紧,试探性地道:“师兄,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连日奋战如此辛苦,要好好保重身体啊!我们都不同50年前了。当年我们并肩作战,实力不分仲伯,而今日我调教出来的部下比起你的爱将可谓差之千里了。真是让我无颜来见国主啊!还望师兄能在国主面前帮我托辞几句了。哈哈……”
听罢,程啸空转眼换了脸色,呵呵一笑,“多谢夏将军关心了。听说战死的将领张志灵是你的小舅子,夏将军自己也要节哀啊。国主宅心仁厚,待我禀明,一定会体恤您的丧亲之痛的。”
看过他面上谦和的笑容,夏风心中不觉放松一些。但仔细想过程啸空这番话,总有些不冷不热的意味,可又不能明说,只好哼哼哈哈陪着笑起来。
不知不觉已走到大殿门口,两人吩咐士兵在外守候,带着几位属将走了进去。
国主早已等候在正殿之中,表情虽是淡定自若,但不知是不是殿内光线太过昏暗,阴影中面色看去竟带着几分阴郁。
“两位将军辛苦了!”看见几人走进来,国主踏下王座径直迎了上去。
“属下愧对国主的恩宠!”夏风诚惶诚恐地俯身下去,“通天湖一役是我用兵无方才导致被妖族先拔得头筹,多亏程将军及时赶到。”
国主微微一挥手,道:“哪里的话,战事多变,哪有常胜的道理。几日不见,夏将军竟为战务操劳得如此憔悴,真是辛苦你了!”
闻得此言,夏风悬着几日的心终于定定落下,自己之前思来想去决定用这招破釜沉舟先入为主,果然逼得国主即便有怨气,也发泄不得了。
眼见安抚过夏风,国主又转向程啸空,脸上已带了满意的笑意,道:“不过,程将军最后奇兵制胜,可谓立下大功啊!听说妖族被剿杀过半,实力大损,真是好消息,好消息啊!”
“在其位谋其职,属下理当如此,不敢称功劳。”语气已是淡淡,程啸空还面带愧色地不住摇头。
“哎,爱卿不要这么说,朕要论功行赏的。”国主笑着向身后的侍卫挥了下手。
不多会,从后殿送来一只玉匣。
“猜猜朕要赏你什么?”国主接过玉匣,故作神秘地在手中摩挲起来。
“伏魔令!”
“幽玉璧!”
“绝世美女!”
“笨蛋,美女怎么能藏在匣子里?”
……
一时间席下的众臣议论纷纷。可人族一统完美大陆50年,收缴各地多少奇珍异物,又岂是三言两语可猜得出的?
“呵呵,都不对。”国主微笑着,缓缓开启手中的玉匣。
第一百零二章 政斗
自锁扣弹起的一刹那,一道夺目的玄光从缝隙中穿透而出,直射到幽深的天顶上,宛如繁星聚合般璀璨。
“啊!那是……”有人惊讶地捂住张大的嘴巴。
待匣盖在国主手中全部打开,整座大殿一扫往日的沉重,敞亮得让人几乎适应不了那夺目的光线。
“这就是封禅的玄冥珠,朕封你为白虎侯,分邦西位,布尔罕山南麓,通天湖以西尽为你的辖地!”
“天哪,封侯了!”
“玄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