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奇皇帝:朱元璋-第94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前面已经到了六合县境的瓜步山水域了,一直站在御舟甲板上的廖永忠下到底舱。
廖永忠跺跺脚上的雪,来到一片明黄色的中舱见龙凤皇帝。只见小明王身子很单细羸弱,脸色灰白,一副病容,瑟索着肩在烤火取暖。
小明王问:“廖将军,快到了吧?”
廖将军说:“启禀陛下,我们已到了瓜步山,再有一天就到金陵了,我已派了打前站的回去,到时候吴王会亲率文武百官到浦口迎驾。”
小明王说:“这么多年,只有吴王对朕最忠诚,救安丰、护驾到滁阳,现又接朕到金陵,吴王功不可没呀。”
廖永忠说:“吴王常说,不孝不忠的人,人人得而诛之,他最恨欺君罔上了。”他说这话的时候却并不理直气壮,不由得他想到担着的使命。出行前,他曾十分感恩,朱元璋单单选中他,把这上不传父母、下不传兄弟的差事交他办,这无疑是视他为亲信手足,他除了感激涕零,不能有半分杂念,尽管他并不认为这是光明正大的事情。好在朱元璋早已面授机宜,连李善长、刘基都要瞒过的事情,应当说是天衣无缝的,忠于主子,又不担风险,他想到似锦的前程,总是抑制不住心中的狂喜。
小明王当然不会想到瓜步山的波涛底下将是他的归宿了。他见连日来侍立船上的廖永忠实在辛苦,还一劲儿劝他下去歇着,不用总站在外面呢。
廖永忠说他正好有些小事要回自己的座船去办一下,便告辞出来。
小明王说:“你去吧。”
天已黄昏,雪停了,满江是绛红色的夕照,如流淌着一江血水。在底舱,廖永忠正与两个海盗一样的人密谋。
这两个人是他精心挑选的水鬼,水性好,杀人不眨眼,都是只认钱不认爹娘的主儿,从前结水寨时,他们本是巢湖上打家劫舍的水盗,后来被廖永忠收伏,在他帐下效力。正因为他们是有奶便是娘的没有操守的人,才更有利用价值,多给银子就是了,有钱能买鬼推磨。
络腮胡子问:“在这儿下手吗?”
廖永忠说:“再不动手,不就到金陵了吗?就在前面瓜步山凿船。”
另一个鹰勾鼻子把准备好的手摇钻、榔头拿了出来,说:“干这事,不是一回了,跟玩儿似的。干是干哪,将军说话可得算话呀。”
廖永忠说:“你二人跟我不是一年半年了,我什么时候亏待过弟兄?每人一百两银子不是给二位了吗?事成之后再给一百两,回到金陵,就每人升为副将,给一幢房子,一个女人。”
络腮胡子捧出一坛子老酒来,用力捅开盖子,天太冷,水太凉,他要多喝点暖暖身子。他咕咚咚咚地喝了半坛子,又递给鹰勾鼻子,鹰勾鼻子把剩下的半坛酒也喝下去了,用袖子一抹嘴巴,说:“准备下水吧。”
这时天已发暗,左右船上都不见人影。人都缩进了舱中避风。
廖永忠跟在他们后面来到船尾。络腮胡子二人脱得赤条条的,手扶着船舷吊在半空,络腮胡子说了句:“等好消息吧。”一松手,没入水中,另一个也滑了下去,一点声息都没有。
络腮胡子和鹰勾鼻子像白鳍豚一样在水下游着,很快,前面出现一个黑乎乎的庞然大物,正是小明王座船的船底。
络腮胡子打了个手势,二人迅速游到底部,一个扶钻,一个用力摇钻,钻头向船底钻进去。水中不时地升起气泡。
络腮胡子二人已把小明王的座船底下钻了一个大窟窿,再用榔头把洞凿大,顷刻间江水拧着漩涡从洞里吸向船中。
二人飞快游离此地。
小明王已在侍从、宫女的服侍下躺到了龙床上,小明王问:“船快开了吧?”
一个宫女说:“快了。”
小明王忽然听到了异样的声音,咕噜噜地响,他问左右是什么声音?
宫女都说:“是风声吧?”“是江水声?”
小明王细辨说不对,怎么他听到了船漏水的声音?
大家细听,果然哗哗声越来越大。
小明王坐了起来,因为船晃得好厉害,他问是不是外面起大风了?
侍从答:“风平浪静啊,我去看看。”他刚迈步,只听小明王“啊”的一声大叫,从床上滚了下来,一股汹涌的水柱喷涌而出,很快把底舱灌满了。
在一片惊叫声中人们搀扶着半裸着的小明王没命地往甲板上跑。“来人啊!”“救命啊!”“快来救驾呀!”呼喊声此起彼伏。
//
………………………………………
《朱元璋》第五十六章(2)
………………………………………
在龙凤皇帝的座船进水倾斜,一片慌乱之际,廖永忠并没露面。他躲在自己座船的船舱里,正撩开舷窗帘向前面看,小明王的圣驾船正在倾斜,速度很快,他看见太监、宫女们有仓皇跳江的,有抱住桅杆的,哭喊声震天。
廖永忠关闭了舷窗。
有人来报:“将军,不好了,圣驾船要沉了!”
廖永忠说:“别胡说,那是最好的三层楼船,无风无浪怎么会翻?”
“真的,快去看看吧。”
已经丧失了救援良机,廖永忠又磨蹭了一会儿,这才慢吞吞地向上舱走。
江面上早乱了营,前后左右的护卫船上的人都在呼叫,提着灯笼、点着火把,在灯火映照下,此时小明王的大船只剩了一个翘起的船尾了,只见小明王和几个妃子抱住船尾的大舵惊恐万状,这个时候要救,还有希望。可廖永忠不能让他活,他本可以命令水手们下水去救人,他却调动离得较远的几条船往上靠,他口中大叫“救皇上”,却是干打雷不下雨,结果没等救援船靠过去,大船已经完全沉没了,小明王在水里冒了几下头,没再浮上来。
廖永忠直到这时才带头跳下去营救,他扎了几个猛子上来后,只捞到了一顶皇帝的冕旒。
湿淋淋的廖永忠上船后,冷得发抖,痛苦万分地说:“这可怎么办?怎么向吴王交代呀?”这等于宣告小明王死讯了。
二
在同一时刻,朱元璋在奉先殿里等消息,天知道他在等什么样的消息,但他安排的却是明天早上盛大的接驾仪式,宫里宫外的人几乎忙了个通宵。二更时分,朱元璋带酒来到马秀英住的坤宁宫,天将黄昏,厅中开始昏暗了,只有金菊在,她正一根根点燃堂上堂下的蜡烛。
朱元璋问:“你主子呢?”
金菊这才发现朱元璋,忙说:“是殿下呀!王妃到宁妃那去了,宁妃病了,王妃给她请郎中呢。”
朱元璋便坐下,让金菊给他泡杯好茶。
金菊向外叫太监和宫女们:“给殿下泡茶。”
朱元璋说:“不用他们,我要你泡茶。”
金菊只好亲手沏了茶,用茶盘托到朱元璋跟前,朱元璋嗅嗅鼻子,说:“好香!是茶香还是你香啊?”他趁势把金菊拉到怀中,在她脸上、胸前胡乱闻起来。金菊忙推开他:“殿下,你喝醉了!”
朱元璋说:“我没醉,我想你想多少年了,今天是个好机会……”不由分说逼过去,直把金菊逼到墙角。
金菊说:“殿下这是干什么?你有那么多女人,我一个下人……”
朱元璋涎着脸说:“后宫里哪一个女人不是我的?”
正闹时,外面脚步声响起,马秀英进来,蓦地发现了朱元璋正在扯金菊裙带。她站在门口咳嗽了几声。
朱元璋松了手,三个人都很尴尬,朱元璋遮掩的办法是继续装醉,耍酒疯,说些前言不搭后语的话。
马秀英早看出他是在遮丑,也不点破他,只叫小太监去拿香醋醒酒,却打发金菊到郭宁莲那里去送点心,明明是支走她。
朱元璋甚觉没趣,便借故说要准备迎驾的事,要到奉先殿去睡,连醒酒汤也不等了。马秀英也不说留他,放他走了。
回到奉先殿,朱元璋也觉得索然无味,他看看屏风上的纸条,最醒目的是“登极大典”和“廖永忠消息”两条,都用的是朱笔。
朱元璋似乎有点焦急,在地上来回走动着。
朱标来了,叫了声父亲,恭立一旁。
“你怎么还不睡?”朱元璋说,“明天一大早要去浦口迎龙凤皇帝驾呀。”
“父亲不也没睡吗?”朱标说。
朱元璋说:“我每天睡觉的时间不到两三个时辰,就是这样,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呀!你将来治理天下时就知道其中甘苦了。没有人会为你把万事想在头里,你却得把所有的事情替天下人想清楚,不然,这个国家就乱了。”
朱标说:“宋先生给我们讲贾谊的《过秦论》,我记得书上说,一夫作难而七庙碢,身死人手,为天下笑,就是因为仁义不施。”
“说得对。”朱元璋同意这说法。秦朝灭亡于不施仁政施暴政,元朝马上要崩坍了,同样崩于暴政。
“这是父亲在各处实行减赋养民之策的来由吗?”朱标由古及今了。
朱元璋做了肯定回答,若想让天下安稳,首要是要让百姓温饱,想达此目的并不容易,就要限制豪强兼并民田,就要惩治贪官,贪官多了必招怨,天下百姓揭竿而起,皆因天下不均,穷人没法活。
朱元璋心里有事,不想同儿子多纠缠,便推说自己多喝了一杯酒,要早点睡,朱标这才道了晚安走了。
朱元璋在奉先殿里辗转反侧不能成眠,云奇把壁炉烧得很热,他开了门窗还觉得热,他知道,这是发自心肺的燥热,是急的。他生怕廖永忠有闪失,他担心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让天下人耻笑。论理,这样举足轻重、牵涉到他朱元璋人格操守的大事,轮不到廖永忠,徐达、汤和,又是光腚朋友,又是同乡,哪个都比廖永忠近。但朱元璋正是为了避免给人以口实,才起用相对疏远一些的人,否则,只要徐达这些亲信一出面,即使小明王是自己失足落水毙命的,大家也会说是朱元璋指使,是阴谋。他所以选中廖永忠,是因为这人鲁莽,却又有个愚忠的劲儿,只要他干了,他就会终生胆战心惊,反而保险。那天对他耳提面命之后,廖永忠果然说,这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事,有一天你我反目成仇了,也不会兜出这件事来。
//
………………………………………
《朱元璋》第五十六章(3)
………………………………………
于是朱元璋心里落了底。
朱元璋走后,马秀英让一个小太监去郭宁莲那里叫回了金菊。金菊感到委屈,一回到坤宁宫,就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
马秀英问:“白天的事,你还放在心上呀?”
金菊说:“你不是说他喝醉了吗?”
马秀英苦笑了一下,从前他也不是没喝醉过呀。
金菊不解地望着马秀英。
马秀英说:“你从八岁起到我跟前,如今也大了,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你也不能伺候我一辈子呀。”
金菊说她情愿伺候马秀英一辈子,等她百年了,也跟她去。
“傻丫头。”马秀英说,一个女人呢,来到这世上,都想有个好的归宿,吴王现在不比从前了,江南半壁江山他有一半,日后更会发达,其实,被他看中,那也是荣幸的事。
金菊很感惊异:“王妃,你这是什么意思呀?”
马秀英说,日后,朱元璋会有很多妃嫔,这不是一个人好色不好色的事,这也是规矩。与其说他弄了很多别的女人进来,倒不如……
“不,不,”没等她说完,金菊连连摆手,说,“打死我也不干,那我成什么人了!”说到这里她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