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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青丝绾-第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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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时漾起一抹喜色,转眼拉出了一件玄色长衫来。

“这长袍好眼熟!”眉头一跳,急忙凑到灯下细细看来,长衫的袖口用暗红色的丝线绣着个小小的雨字,如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好像幽冥派也穿这种颜色的衣服!”

一片疑云在大脑掠过,小手再向里面摸去,没两秒,就摸出了几张写有字的明堂宣纸来,一一看去,不看还好,一看那双琉璃大眼瞪着浑圆。

这几张纸上,清晰地记载了杨本与幽冥派这几年来所做的恶事,比如:绑架郡内平县张员外的公子,杨本做的合事佬,得银七万两;夜袭青镇蓝风镖局,得银五万两,全家灭杀,杨本压下了此案等等;而所得赃银皆一一平分。

最近朝廷运往红阳郡赈灾的物资在刚出平塘郡地界就被劫,竟然也是杨本向幽冥派报的信,而这笔记载墨鲜笔迹浓,显然是刚记下的。

“这狗官要这么多银子干什么?”她捏着宣纸的小手微微发颤。

杨本身为朝廷命官,居然与幽冥派勾结做下了这么多令人发指的恶事,怎能不让她气愤?可管家雁林如果是幽冥派的人,他那晚怎么看似要刺杀杨本一样?而被破坏后,又怎么放弃了刺杀?

三思后,她想通了,定是雁林不放心杨本,怕他暴露了幽冥派的事,临时起意想杀人灭口,可遭她与夏侯子曦一破坏,他只得静观其变,随后也就放弃了这想法。

一不做二不休,她把这几张纸往怀中揣好,径直向郡守府飞袭而去,抓了这个雁林,把这些证据往朝廷一送,替夏侯国除了杨本这个狗官,还平塘郡一个清平盛世。

顺利地溜进郡守府,一阵地找下来,发现管家住的地方与护院家丁们紧挨,她不由得蹙着眉犯起愁来,要在这挨着护院家丁的宅院里掳个活人走,对于她来说,还真是个难事。

她久久地蹲在那株枝繁叶茂的大古树上,一时拿不定主意。

一粒小石子猝不及防地扔来,正击中她的小腿,接着,两个黑衣人飞袭上了大树,她定睛一看,眸光顿喜,赫然发现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残风与莫无言。

“你们怎么来了?”她惊喜交加地问。

莫无言向她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那双阴霾的眼眸随即警惕地望着黑漆漆的下面,而残风向她一拱手,“王妃!卑职两人奉王爷之命,来接王妃回府。”

“可我还有事?”暮倾云一撅小嘴,暗想着要不要给他俩道明杨本与幽冥派的事。

“王妃!王爷说了,再有天大的事回府再说!”维持着施礼动的残风又道。

死男人每次都坏好事!暮倾云本以为残风与莫无言两人到来,正好有了帮手掳雁林,却不想,他们却带来了夏侯子曦的这个破命令,她在心里暗暗地抱怨起他,可实在不想惹他生气,他可是在病中,只得跟随俩人出了郡守府。

王府云绣苑,夏侯子曦还是身着那套雪白的内衫,只是胡乱地披了件单薄的外衣,剑眉拧成一股绳,手中拿着一张血迹斑斑的纸张,坐在座榻上的他表情异常严肃,从未有的凝重,微红色的光芒烘托着白衣胜雪的他,使他看起来愈加风华绝代,宛如天神下凡。

这张纸可是杨本写给幽冥派掌门千面妖颜的信,信上详细地写着赈灾的队伍何时出发,何时到达平塘郡等情况。

座榻的侧面,帷幔的前方,坐着脸色青暗的残阳。

他捂住胸口一阵地喘气,好似受了重伤,少倾,抬眸道:“王爷!卑职身受重伤,没有办法,在宛平郡大山中休养了两日,这才得已回来。”

“嗯!”夏侯子曦应了声,怅然一叹,“想不到杨本竟然与幽冥派勾结,做下这等恶事!”

“卑职久呆京城,一得到朝廷向红阳郡拨了赈灾的物资,就想赶来给王爷报喜讯,不想,刚一出京,就发现有不明人跟踪赈灾队伍,心生疑惑,便沿途跟去,果然,赈灾的队伍在宛平郡就被劫了,而卑职当即认出为首的劫匪就是幽冥派的左大护法。”

“怪不得会有幽冥派夜袭王府之事发生!”夏侯子曦墨眸如夜,心绪沉重,这三年来,他人在府中坐,但多多少少也知道些杨本的事,可心头灰暗的他却没有心情理会,只在王府舞萧弄影,一心想图个清闲。

第八十二章急火攻心

说话间,暮倾云与残风莫无言推门走了进来。

暮倾云怯怯地低垂着头,不敢看那如明珠一般放着光芒稳坐座榻的俊美男人。

夏侯子曦扭过头来,小女人这做错事的模样刚在不久前有过,十分好看,不忍责备她,唇角一勾,迷人的微笑便现,缓缓地拉过她的手轻轻地摩挲,万般宠爱闪耀在眼眸中,“瞧你,衣服都湿了,也不怕着凉!”

她正心惊胆战准备听他训斥,冷不丁这温暖如春的话飘进耳畔,竟不知如何回道,只是抬眸看了他一眼,就听得他又轻轻地道:“去换身衣服!”

“哦!”她咬着唇瓣点了点头,掀了厚重的帷幔向里面走去,来到仕女屏风前,扯了套衣裙利落地换上,便走了出来。

残阳猛烈地咳嗽两声,又道:“王爷是不想管事,但夏侯国已非三年前的世道,前境堪忧!”

夏侯子曦凝神向残阳看去,挑了挑眉,“你是说本王错了?”

残阳支撑着站了起来,拱手道:“卑职不敢!卑职只想说,如今南疆群龙无首,百姓盼归,王爷还是早作打算!”

他向残阳摆了摆手,垂下头,浓密的睫毛巧妙地遮掩住了他眼里的无力,强咽下喉头漫上的那股腥甜,“不是本王不想回去,如今之势,只怕没有皇上允许,恐再难回南疆!”

几人互视一眼,百思不得其解,而暮倾云更是费解了,一时竟愣愣地看着他。

夏侯子曦端起了茶水浅浅地喝了口,放下茶盏时轻缓地道:“你们不知道!三个月前,皇上就向各郡暗自调兵往南疆的门户关岭郡。”

关岭郡是通往南疆的重要关口,如那里派了重兵把守,可想而知,当今皇上已经在防着南郡王了。

几人的心猛然一跳,大惊失色,异口同声地问:“这消息可靠吗?”

他捂住嘴又咳嗽起来,由此白皙的脸庞在此时渐而涨得通红,紧紧攥着那几张纸的暮倾云一焦急,忙走到旁边给他轻轻地拍着后背。

他抬头时,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透红的脸庞隐隐约约透出淡淡的青色,宛若六月天的灿阳下忽飘来一朵朵乌云,却拉过暮倾云坐在身边,热似火的手掌紧紧地捏着她的小手,看着其它几人道:“虽身陷囫囵,不理国事,但朝中还有一两个交心挚友,此事不会有假!”

暮倾云大致听了个明白,她暗暗把那几张纸向腰间揣去,天大的事也比不了他身体重要,他不能再受刺激,需要安心静养。

可她的一丁点细微动作都没逃过看似弱不禁风的夏侯子曦,他在垂下眼睑时漫不经心地问:“爱妃藏什么?”

怎么这样精明?这一刻,她懂了为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原由,无奈地拿出那几张纸,犹豫不决地看着他,眸光一闪,郑重地叮嘱道:“曦!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准激动!”

他虚弱地闭了下眼睑示意明白,很慢地接过她手中的纸来,平静地看着,突然脸色铁青,一掌重击在几案上,双目圆瞪,在他们惊恐万状的表情中身子前倾,猝然一口鲜血喷向地下。

“曦!王爷!”

顿时,殿内的几人慌了,皆发出一声惊呼。

暮倾云忙一把扶住摇摇欲坠的他,举掌给他体内输入真气,半个时辰后,他脸色看似好了些,终舒出一口郁积在心口的长气,可在远离五寸都能感到他身子似火焚烧,热气漫出。

此时,暮倾云真的后悔拿出这几纸要命的纸来,他是那么忧国忧民,怎能不受刺激,一股悲戚突窜上心头,眼泪如断线的珠玉项链向地下滚落,双臂蓦然抱紧了他低声哭了起来,“曦!天大的事我们都不理,我们闭紧府门,养好身子再说!”

耳边有牙齿狠狠摩挲的声音,她抬眸,就看见臂中的男人脸庞又通红灿若艳阳,而且正紧紧地闭着眼睑,好似在承受噬骨之痛。

“无言!快给王爷弄药去!”她惊愕他的病没有好转,好似加重了,忙扭头向莫无言大喊。

莫无言这才恍若大梦初醒,疾步走到夏侯子曦跟前,手指把向他的脉搏,抬头时,傻傻时望着暮倾云。

这表情,邪恶阴冷的莫无言可不曾有过,于是,她战战兢兢地问:“王爷的病如何了?”

“王爷……”莫无言咽了咽喉部的唾液,迟疑的眸光移向夏侯子曦,轻轻地道出,“王爷脉搏若有若无,身子如炉火焚烧,应是刚才急火攻心,引发了体内的内伤,可能……”

“可能什么?”她冲着莫无言大喊起来。

“可能……可能……”

话到这种地步,她再也不想问,也不想听了,猝惊之下的绝望让她反而没有了刚才的惊慌,十分平静,小心翼翼地把他放睡好在座榻上,接过残风拿来的锦被盖上,就这样呆若木鸡地看着他,嘴里喃喃自语,“都是为了我,怎么办……”

他在骨骼经脉爆涨的剧痛中微微睁开眼,涣散无光的眸子可怜地掠过几人的脸,最后停留在莫无言的脸上,嘴唇翕动,细弱如丝的声音,“无言!本王待你手足,不管本王如何,你要保护好王妃!”

“曦!都是我害了你!”他都这样了,还惦记得她的安全,她的心碎了,武功高强的他一下子沦落到这种地步,怎能不让她柔肠寸断。

“本不会如此,是我在最后几天走神了……咳咳!没无言说的那样夸张,我……没事!”话虽这样说,可最后的那句话只有暮倾云能听见,尔后,他便闭目不言,昏了过去。

她摸着他滚烫的额头,猝然扭头向莫无言道:“无言!你不是盖世神医吗?怎么会没有救命的药?”

这句话犹如一乍惊雷激荡在殿内的上空,袅袅不绝,也提醒了傻站着的莫无言,他疾如风地奔出殿门去。

第八十三章招来就接

服了莫无言拿来的药,夏侯子曦脸上的红云才渐渐变淡了些,可他仍是昏迷不醒,莫无言又认真地检查了一下,向暮倾云拱手道:“病情得以控制,暂时没有危险!”

“太好啦!”她喜极而泣,这才让一直守在榻前的莫无言他们三人下去。

泪渍满脸的她轻轻地伏在他身上,手指一遍又一遍地抚过他削瘦的脸庞,“曦!你一定要好起来,你说过要带我回南疆,那里的桃花要比这里开得艳,开得大,还有西子湖畔,垂柳成荫,湖里泛舟……”

“冰雪少女入凡尘,西子湖畔初见晴,是非难解虚如影,一腔爱,一身恨,一缕清风一丝魂……”

说累了,她就低声唱着这首十分喜爱的歌,直到天明,才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而在玉儿的轻唤下又惊醒过来,看着仍是闭目沉睡的夏侯子曦,小泣一声,接过玉儿手中的汤药,小心地往他嘴里喂去。

那药一边流入了他的嘴里,一边顺着嘴角流下,在那锦绣的榻上画着一幅逼真的褐色山水图。

她紧闭了一下眼睑,心很疼,却笑得十分灿烂,如哄呵小孩子一般地轻语,“曦!把药喝了,病就好了!”

玉儿一边哭,一边试那榻上的药渍,“王妃!莫居士就没有其它的良药了吗?”

“这药是莫居士给熬来的吧?”她轻轻地问玉儿。

看着玉儿点头,她便轻叹一声,浓郁的惆怅笼罩着她,又继续着手中的喂药,只是这会儿手明显有些颤抖,“无言已经很尽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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