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野流星-第1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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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真子冷冷说道:“他现在还不能算是本派弟子呢,而且纵使他的师父丹丘生无罪的话,我们也不敢委屈天山派的记名弟子列入门墙!”
雷震子道:“像孟少侠这样的例子,是武林极为罕见的。他身兼数派之长,点苍派的段仇世,崆峒派的丹丘生,都是他的师父,丹丘生目下虽名份未定,但传给他的总是崆峒派的武功,至于贵派是否愿意把他收列门墙,那又是另一回事了。如今他又得唐经天认为天山派的记名弟子,(金逐流在旁插口道,他还有家传的武功呢。他的父亲是孟元超孟大侠!)像这样例子,我以为可以由他自己选择,在师承各派之中,归依一派,也可以融会各派之长,自创一派。或者虽不自创一派,但也不隶属任何一派,只叙所传武学的渊源。像他这样在武林中百年难遇的少年英侠,贵派与他有过渊源,亦已足引以为荣了。”
这段话虽然说得不是十分明显,但谁也听得出来,是和洞真子刚才说的那几句话针锋相对的。弦外之音,以洞真子作为掌门的崆峒派,还不配有这样的好弟子呢。
雷震子是武当派的前任掌门、武当派现今硕果仅存的长老。他的地位和玉虚子在崆峒派的地位大致相似,这次崆峒派邀请前来观礼的贵宾之中,也以他的辈份最尊,年纪最大。是以洞真子听了他的话,虽然满不是味儿,却也不得不勉强笑道:“多谢雷老前辈对一位和敝派有点关系的后起之秀的夸赞。但话说回来,也总得等待丹丘生这案定了之后,才谈得到他和敝派该属何种关系。”说罢重申前议:丹丘生虽有段仇世和孟华替他辩护,但也只能减掉两项罪名,对案情本身无关宏旨。他要洗脱罪嫌,就必须自己提出证据分辩,或者是有人能够证明他的无辜。
洞真子虽说是“无关宏旨”,但经过了段、孟二人替丹丘生辩护之后,情况其实已是起了颇大的变化,变得有利于丹丘生,不利于洞冥子了。在此之前,虽然有人为丹丘生呼冤。但也有不少人相信洞冥子指控的。但现在与会之人,包括崆峒派的弟子在内,均已不禁对洞冥子起了疑心。因为他们的辩护,最少可以证明,洞冥子曾经说了两个谎言。
另一个影响是,崆峒派众弟子在目睹孟华的惊人武功,尤其是他一人能使本派绝枝连环夺命剑法之后,不禁都会想到:徒弟如此,师父可知。怪不得玉虚长老要提名丹丘生做继任掌门的人选了。孟华学兼各派,他可能不被认为只属崆峒派的弟子,丹丘生却是纯粹崆峒派的武功的。只要他能洗脱罪嫌,他就有资格被立为掌门。他一做掌门,孟华也就多半愿意做崆峒派的弟子了。
另一方面,洞真子和洞冥子也是各怀心事。洞真子是一则以喜,一则以惧。喜者是经过今日之事,“师弟面皮再厚,料也无颜敢做掌门。”惧者是丹丘生倘若得脱罪嫌,他的声望势必超过自己。洞冥子把丹丘生师徒恨得如同刺骨,心里想道:“为今之计,只有快刀斩乱麻,先把丹丘生定了罪,然后我和海兰察联手,对付孟华这小子。大不了我拼着和所谓名门正派闹翻,索性率领本支弟子归顺朝廷,纵然做不了掌门,也有高官可做。”
主意打定,洞冥子便即说道:“师兄,丹丘生早已声明他不自行分辨,如今也没人出头替他辩护了,还不定罪,更待何时?”不想给丹丘生继任掌门,这是他们师兄弟共同的心事。于是洞真子假惺惺地说道:“好,我再问一次,要是没人替丹丘生辩护的话,我就要处他以应得之罪了。”
正当他要“宣判”之时,忽听得有人叫道:“且慢!”
只见一行人飞步跑来,跑在最前面大叫“且慢”的是个英俊少年。不认识这少年的赶忙打听:“这人是谁?”“啊,你还不知道吗,他就是江大侠的二公子,金大侠的大徒弟江上云呀!”
不过令得众人大为惊愕的还不仅仅是江上云的突如其来,而且是由于和他同来的这几个人。
在江上云后面是天山派的弟子丁兆鸣和一个美貌的少女,还有一个面有伤疤的汉子,他是被丁兆鸣拖着跑的,这模样好像是押解囚犯!
登时有人叫了起来:“啊呀,这汉子不就是少林寺的叛徒吉鸿吗?”“那少女是谁?”“我知道。她是福州虎威镖局邓老镖头的女儿邓明珠。丁兆鸣是她师叔。”至于丁兆鸣,则因为认识他的人很多,早就有识者说出来了。
丁兆鸣把吉鸿押解到场,大为惊喜的除了少林寺的两位高僧之外,就是孟华了。
孟华这才放下了心上一块石头,想道:“漪妹没有骗我,他们果然没有遭那妖妇的毒手。看这情形,江二哥和邓姑娘也是‘孟光已接梁鸿案’了。唉,只不知漪妹现在怎样?快活张一直没有提她,恐怕她还是在那妖妇之手吧?”
忽听得金逐流叫道:“小心暗器!”话犹未了,只听得叮的一声,江上云已是挥剑把一枚石子打落。那枚石子本是打吉鸿的,江上云反手挥剑,就像背后长着眼睛一般。与此同时,丁兆鸣放开吉鸿,跃入人群,把一个人捉住。正是:
案结终须分皂白,杀人灭口岂能容。
正文 第五十回 堪叹同门施霉计 竟求大盗抢新娘
那人叫道:“冤枉,冤枉,你捉错人了!”
丁兆鸣道:“我亲眼看见你的,你还不认?”
那人张大嘴巴,正想分辩,忽地面色由白变红,由红变黑,眼耳鼻口,流出血来。底下的话未能说出,就瘫做一团,死了。有认得这个人的道:“他就是黄河五鬼中的老三焦蛟。”黄河五鬼在黑道中不过是二三流的人物。
江上云道:“丁大侠,你恐怕真的是捉错人了,刚才打来的那粒石子,用的是和弹指神通类似的功夫,内劲很是不弱。黄河五鬼,哪里能有这样的功夫?”原来他虽然挥剑打落了这颗石子,当时虎口也是给震得酸麻的。
丁兆鸣也是个江湖上的大行家,想了一想,说道:“你说得对,是我上当了。看情形是有人在背后把他推出来,让他做替死鬼的。”原来丁兆鸣刚才是看见焦蚊在人丛中冲上两步,把手扬起,是以他不假思索,就把他捉住的。如今仔细一想,定是发暗器的那个人躲在他的背后,却把他一推,令他把手扬起,同时在他身上下了剧毒。
金逐流道:“暂且别忙追究,先把你们要说的话说吧。”要知江上云一跑进来就叫“且慢!”金逐流自是料想得到,定然是他的这个徒弟,发现了什么新的线索,是对丹丘生有利的了。
丁兆鸣先把吉鸿押到少林寺的两个高僧面前,说道:“幸不辱命,我和江公子把贵派的叛徒抓来了。如今我把他交回贵派处理,不过,我还想替他说个情。”
少林寺十八罗汉之首的尊胜诧道:“他也是你师兄的仇家,你怎么要替他求情呢?”丁兆鸣道:“因为在抓了他之后,发生了一些奇怪的事情!……”
话未说完,洞冥子就插口道:“我不敢干预少林寺清理门户,不过是否可以把他押回少林寺你们再自行清理门户?”弦外之音,实是不悦丁兆鸣不懂武林规矩,在崆峒派的会场插进别派的事情。
丁兆鸣缓缓说道:“按理我当然不该扰乱你们的审讯,不过这个少林寺的叛徒和丹丘生一案有关,希望贵派掌门让他说话,也让我把话说完。”
洞真子在这种情形之下,当然不能袒护师弟,只好说道:“好,那么就先请丁大侠把话说完。”
丁兆鸣道:“我先要让大家知道,我们是在哪里抓着这个少林寺叛徒的。正是三天之前的晚上,在这崆峒山上的断魂崖下把他抓住的!”
众人大为惊诧,纷纷议论:“奇怪,怎的他会跑上崆峒山来?”哼,看来恐怕他定然是有所恃的了,否则焉能如此大胆?”“是呀,少林寺的方丈早已知会武林同道要把他捉回寺去却在崆峒派即将举行大会的前夕,跑上山来,岂非自投罗网,此事当真是有点蹊跷了!”
江上云接着冷冷说道:“那天晚上,在断魂崖下面,和这厮同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你们猜猜,这个人是谁?”“是谁?”“是御林军的副统领欧阳业!当时,崆峒派洞冥道长的大弟子大石道人正在接引他们上山!””
此言一出,会场里纷纷议论声音倒是突然静下来了。众人已知事有蹊跷,但顾着主人的面子,大家都不作声,只是把目光集中在现任掌门人洞真子和业已接受提名的继任掌门人洞冥子身上,静待他们的解释。迭种无声的压力更是令得他们心悸。情景端的像是“万木无声待雨来”。
洞真子缓缓说道:“师弟,你解释一下吧,欧阳业是你邀请的客人。”洞冥子情知不能掩饰,只好力持镇定,说道:“其实也没有什么奇怪,事情是这样的:本派举行的同门大会邀请武林各派知名人物观礼,欧阳业好歹也算得是一派的头面人物。我们请他来作客人,并非看重他的官衔。而且我请这位客人,也是得到掌门师兄的同意的!”
武林各派行事不同,各有各的规矩。名门正派的侠义道当然不会和官府中人来往,但请官府加入作客,尤其是在立新掌门人这样的大会作客,那也不能据此就说他们是于理不合的。洞冥子解释之后,属于侠义道的客人心里当然不满,却也不便说他。只能撇开欧阳业,质问他道:“那么,你请吉鸿这厮,又有何话可说?”
洞冥子道:“这点你们倒是误会了,吉鸿并非我们的客人,那天晚上,我也根本不知道欧阳业竞会带了吉鸿一起来的。”
大石道人站出来说道:“当时欧阳业说吉鸿是他朋友,我碍着欧阳业的面子,不能不招呼他。但在丁大侠和江二公子来到,说明他们是要捉拿吉鸿之后,我也就不管了。我记得当时我也有向丁、江二位表明,吉鸿本来不是我们邀请的客人,这话没假吧?”
江上云道:“不错,当时我是觉得你有点偏袒欧阳业和吉鸿,但大致的情形,是和你说的一样。不过我还要你拿出一个人来和吉鸿对质!”
洞冥子心头一震,硬着头皮问道:“什么人?”
江上云朗声说道:“就是你请来的那位贵客,御林军副统领欧阳业!”原来他未曾知道,那天晚上,就在他们捉了吉鸿去后不久,欧阳业业已神秘失踪的事。
洞冥子放下心上一块石头,暗自想道:“我倒是在作无谓的杞忧了。海兰察偷来这里,是连欧阳业也瞒住了。他们怎么能够知道?欧阳业所知道的事情恐怕也不会完全告诉吉鸿,吉鸿可能根本就没有见过海兰察。”原来他担心的是吉鸿要找海兰察对质。
他心头一宽,便即冷冷说道:“请恕不能从命!”
江上云怒道:“怎么,你不敢让欧阳业见我!是不是你认为我辈蚁民,不能见你请来的这位副统领大人?”
洞冥子道:“江二公子,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江上云道:“什么其二?”
洞冥子道:“不错,欧阳业那天晚上是曾来过。但现在我也正想有人能够告诉我,他在何处呢?”
丁兆鸣道。“这是怎么一回事情?”
大石道人说道:“那晚你们走了不久,就不见他了。当时我本是带他上山的,忽然他大叫一声,我回头一望,就不见了他的踪迹。”
江上云道:“有这样奇怪的事?恫冥子道:“我们为什么要骗你!他是经我掌门同意请来的客人,正大光明,有何必要躲躲藏藏,不敢露面?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