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第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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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宠备至。”
何夫人半晌无语,听丈夫这么说来,官家真准备重用徐卫?
见夫人不言语,何灌颇为自得地说道:“夫人放心,我看的人,不会差。还有一事不妨告诉你,当日种师道率徐卫一班战将入京,官家召见时虽对姚平仲十分赞赏。但赐见结束后,一转身就向内侍问了一句‘这徐卫可是当日山东以数百乡兵击破王善贼部之人’,这意思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何夫人明显对于这些朝政大事不太清楚,半天想不明白其中关系,遂问道:“那既然如此,为何不立即提拔?”
何灌苦笑一声:“你才是真傻,徐卫多大?十九岁而已,难道你让官家封他个知州?大宋立朝百余年,还没出过不到二十岁的知州呢。再说,女真人一来,各路勤王之师云集东京,如果徐卫窜得太高,你让那些为国尽忠几十年的老将们怎么想?
第一卷第一百一十六章太上皇
哦,官家一登基。就有了新人忘旧人,咱们这些老东西都该自己挖坑自己埋?再说了,徐卫领着一群乡兵就挡住了女真人,这不是打禁军的脸么?他要像姚平仲那样窜起来,你看现在那班带兵的会怎么整治他。所以有意打压徐卫。”
何夫人用心听完,又撇嘴道:“这些军国大事,我们妇道人家不懂,也不想知道”说罢,起身向外走去。
“夫人,那事情……”何灌赶紧追问道。
何夫人脚步未停:“至少也等他升个六品再说吧。”
何灌一听,这事可拖不得!现在徐彰进京,做了步军司副都指挥使,徐卫又有‘带御器械’的头衔,那托媒说亲的指定少不了。官家大肆清洗太上皇旧臣,必然将起用一大批青年才俊。像徐卫这种入仕不久,没有山头的年轻人,正是官家网罗的对象,那前程简直就是铁打金铸的,你还犹豫什么?
正想开口叫住,却听夫人在外头嚷了起来:“书莹,你在这作甚?”
心中一动。跑去看时,却现女儿神情尴尬,满脸通红的立在外面。垂着头一言不。莫不是在听偷父母谈话?
“没规矩,回去!”何夫人拉长着脸,大声训斥道。
何书莹哦了一声,低着头转身离去。何夫人在后面看着,忽地叹了口气:“这丫头,最近神神叨叨的,前几日也不知哪根筋动了,竟劝我替九月找个婆家,赶紧嫁了。”
何灌牙疼似的咂巴着嘴,看着老婆的后背,左思右想,试探着说道:“我说夫人呐,九月到府中已经有些年头了,二十多岁的老姑娘,还不嫁怎地?还是替他寻个好人家嫁了吧,莫耽误了她,也算对你死去的妹妹有个交待不是?”
知妻莫若夫,何灌十分清楚自己的老婆为什么迟迟不肯将九月嫁出。当年,自己那连襟战死在征方腊的沙场上,他是个六品武臣,按制度朝廷给了相当优厚的抚恤。姨妹死后,将女儿托付给夫人,当时便派人去接。接来的不仅是九月,还有那笔抚恤金。姨妹生前留有遗言,这钱。拿出一半待九月出嫁时作嫁妆。就是这句话惹了祸……
“我还要你教?那丫头也要嫁得出去才成啊!你什么意思?合着我虐待她了?这些年养在府中,吃我穿我,若不是我们收留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当饿殍呢!”何夫人像是被人踩住了痛脚一般,突然飙!一张本不光生的脸扭成一团,狰狞可怖!
堂堂何步帅,朝廷二品大员,被夫人这一声吼,吓得缩着脖子连声称是。心里却是不以为然,九月会没人要?那丫头懂事,聪明,善良,又生得标致。而且按规定,她父亲为国捐躯,除了巨额抚恤金之外,还允许一个儿子作官。可九月是独女,所以要等到她出嫁后,让她的夫婿来补这个缺。也就是说,谁娶到了九月,谁就撞大运了。
何夫人又数落一阵,这才气鼓鼓的离去。只留何灌在后头连声叹气。夫纲不振啊……
大宋靖康元年四月,赵桓在讲武殿召见军中大将。种、姚、折三家西军豪强尽数出席,因攻辽之战兵败被贬的刘延庆也被征召。而让人意外的是,新任步军司副都指挥使徐彰也在。此次召见,官家毫不吝惜赞美之词,大力褒奖了将领们历年来卫国之功。并说国难当头,正是带兵之人血战报国之时,要求将领们不可大意。
太上皇赵佶南逃江淮,朝中许多身居要位的大臣追随而去。诸如童贯等辈,掌军政大权数十年,势力盘根错节,难以清除。黄河以北,各路、府、州、县都有这些人的故旧。历史上,金军入侵,北方各地原来依附于童贯等人的守将就因为搞不清楚朝中局势,担心被新君算计,干脆弃城逃跑,或是倒戈投降。因此,赵桓极力拉拢西军。一来,西军战力为宋军之,这是毫无疑问的。二来,童贯当年在西北主持军事,重用宦官,分化西军,引起了种师道等人的反感。现在,他接连提拔升赏,就是希望西军能一门心思地支持他,而不受太上皇赵佶,以及那班老臣的影响。
此次召见大将。被文臣们视为官家决心对金强硬的前兆,引起了他们强力反弹,就在召见的第二天,便有李邦彦等人上书,虽然没明确将矛头指向日前召见大将一事。但却说以如今局势,与金人议和方为上策,建议皇帝尽快答应女真人的条件,奉上巨额岁币,并割让三镇土地向金示好。否则,惹怒了女真人,怕是会再度举兵南下。大宋制度,武臣不能过问政事,因此,种师道等军中元老虽然十分气愤,但也无可奈何。幸好此时,李纲张所等人为他们声,痛斥李邦彦之流丧权辱国,丢尽大宋脸面。建议皇帝,立即布置抗金大计!李纲更是根据当日徐卫所陈之策上奏赵桓,建议集合京师、陕西、山东之兵,防守各处要害,坚壁清野,以防金军再来。
赵桓并没做出任何反应。让大臣们互相去争吵不休。此时,他的主要精力放在请太上皇回京一事上。江淮荆浙诸路运使宋焕,是蔡攸的死党,赵桓本来打算撤掉他,改派自己的心腹,原开封府尹聂山顶替,并交给他一个秘密任务,处死童贯。可后来李纲紧急上奏,指出这么搞风险巨大,万一失败,那班老臣挟持太上皇在南边另立朝廷怎么办?
赵桓深以为然。在宋焕回到东京以后,与他作了两天长谈。这君臣二人谈的什么,无从知晓,但随后宋焕再次被任命为江淮荆浙诸路运使,返回江淮。
宋焕见到赵佶之后,极力游说其返回东京。并说东京现在一片混乱,老百姓惶惶不可终日,朝廷各衙各部几近瘫痪。那数十万勤王之师没有统一号令,官家根本弹压不住。赵佶一听到这话,心里开始活络起来。
姜是老的辣,自己虽然迫于形势传位于太子。可这天下经过自己几十年英明治理,儿子想完全掌控,岂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现在东京既然乱成这样,恐怕也只有自己回去才能收拾残局。
可赵佶也不是傻子,自己跑到南边,跟随自己而来的大臣,多是被民间称为“六贼”“十恶”之辈及其党羽,自知不容于新君,所以才选择了弃京出走。自己要是一个光杆太上皇回去能起什么作用?这些老臣现在跟自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儿子对他们怎么处理?
宋焕立即拿出了对童贯、高俅、蔡京等追随太上皇南逃大臣从轻处理的诏书。在诏书中,赵桓除对民怨实在太大之人作出一定处理后,其他人的处罚根本流于形式,甚至不予追究,有的不但无过,反而有功!贪赃枉法,结党营私,弃国逃跑,分化朝廷,居然还有功!
在宋焕极力鼓动之下,赵佶终于踏上了回京之路。其实,他不回去也没有办法,因为在江淮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
其一、江淮地区历来是受“花石纲”祸害最严重的地区,方腊起义就是这么搞出来的。在禁军镇压方腊的过程中,烂到骨子里的禁军居然杀害平民虚冒军功。太上皇逃到这里后,非但没有出现百姓焚香遮道相迎的场面,他到扬州石塔院游览,寺庙的方丈和尚居然讽刺他。何不将石塔拖走充当花石纲?
其二、不管赵佶身边有多少权倾天下的大臣,可退位诏书白纸黑字,明明白白,现在赵桓才是大宋天子!因此,赵佶虽然盘踞江淮,但这一地区的地方官对他其实并不完全买帐。比如宿州知州,在接到赵佶命令,要求调钱十万之后,仅仅给了五千贯。说句难听的话,赵桓赏给徐卫的钱都不止这点。
其三、也是最要命的一条,此次赵佶南逃,童贯拼着老命保他。而童贯所倚仗的,就是那几万常捷军。当初他为了分化西军,招募西北高大少年为兵,号为常捷。享最高的待遇,用最好的装备,战力非同小可。但这些常捷士卒在江淮地区,水土不服,人心思归,以致怨言四起,童贯都几乎弹压不住。赵佶很清楚,如果没有了这几万精锐军队的保护,他在江淮是混不下去的。
因此,赵佶之所以决定返回东京,虽有赵桓苦心布置之功,更多的却是赵佶自己的难言之隐。赵桓在东京接到太上皇即将返回京城的奏章时,欢欣鼓舞,大喜过望。以为从此之后,南边无忧矣。到时便可腾出手来,专心应付北方局势。
可意外就在这时生了,赵佶走到南京应天府时,突然停下。只派太上皇后郑氏独自回京。而他自己则放出风声,又用当初逃离东京的借口,“诣亳州上清宫烧香”。可最后,他并没有去亳州,而是前往洛阳!
赵桓闻讯,大惊失色。急召大臣商议对策,有人建议,软的不行,不如来硬的!长痛不如短痛,太上皇必须在东京城里安安分分地待着,绝不能在外面晃悠了。但如此一来,强敌当前,父子反目。女真人正虎视眈眈,大宋自己倒打起内战来,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第一卷第一百一十七章好险
赵佶派出自己的老婆先行返回东京。其目的非常明显,那就是充当他的探路石。在他送往东京的御批中,明确提出了太上皇后郑氏的待遇问题。“道君太上皇后当居禁中,出入正阳门”。要知道,他现在已经退位,赵桓登基之初便下了诏令,确定了他内禅之后的权限。“除教门事外,余并不管”,也就是说只允许他管理宗教事务。
而赵佶现在却提出要让太后居住在禁宫。这事只会出现在一种情形下:垂帘听政。他有意在试探新君的态度,如果东京方面答应这个条件,自然而然也能够满足自己其他要求。分权,甚至复辟!赵桓根本不与任何大臣商量,直接否决了这个要求。自己若是没有登上大位便罢,如今既为天子,岂能受人掣肘?
整整一天的廷议,一班执政愣是拿不出个主意来。赵桓很是失望,这帮大宋朝的宰相们平日指点江山,高谈阔论,一旦事到临头,除了吵还是吵。问题是,你吵归吵。得吵出点实质的东西来吧。可从上午议事,现在天都快黑了,执宰们还在纠缠着诸如“稳定”“人伦”等话题。
赵桓实在无奈,命众臣歇息一阵,就在宫里用饭。自己则独自步出大殿,凭栏远眺。傍晚时分,那东京皇宫里各处都已点上灯火,星星点点,煞是好看。夜风徐徐,吹得这位少年皇帝心中的烦闷略微消散些许。自登基以来,他没有一天消停,一直忙到现在,都快有些麻木了。可祖宗遗留之基业,总不能断送在自己手里,眼下强敌当前,内讧不断,好好的锦绣江山弄得狼烟四起,混乱不堪。每每想到此处,他心里就不禁恼怒,恨不能……可有些事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