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第6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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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战备怎么搞?赵鼎之前,已经弄了个五十万精兵的计划,你跟着学么?徐良还真就不怕拾人牙慧,他认为赵鼎之前的计划很好,五十万精兵是一个合理的数目,要继续推行。但光有兵不够,得有能征惯战之将,于是他提出了选将法。之前,武臣的晋升,其实都掌握在军队统帅的手里。他们往上一报,说谁有功,该怎样,朝廷就批准。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朝廷并不知道。选将法,就是要以军功为唯一晋升标准。
兵有了,将有了,接下来就是要精器械,练战力。他因为在陕西任职的缘故,所以对西军很熟悉,他认为西军为所以能在对金作战中屡立战功,与其器械精良,战术灵活是分不开的。以徐卫为代表的西军将帅非常强调武器装备,和战略战术,这是南方宋军所缺乏的。徐良决定,从荆湖宣抚司、江西宣抚司、两浙宣抚司、淮西安抚司中抽调军官,到西军中去观摩交流。
赵谌对他这些举措非常支持,全部照准施行,私底下还对沈择称赞徐良“真宰相也”。
不过,皇帝也不是全部满意,他认为徐良这一揽子计划虽然不错,但缺乏一个主线,一个整体的战略。你只说了要办哪些事,却没指明办这些事是为什么,你未来的规划是怎样?
徐良不是没想到这一点,而是他知道,朝廷的大战略一提出来,就不能草率更改,要完全杜绝太上皇在位时期的朝令夕改。一旦战略拟定,那么举国上下,就奔着这个目标去努力。所以,在这一点上,务必要谨慎。战略一错,那就步步皆错了。
正当徐六多方寻求答案时,他堂弟给他帮了大忙。这一天是四月二十六,徐良仍旧和往常一样,早朝之后,在宫里吃了皇粮饭,然后到中书政事堂理理。先去跟首相赵鼎说了一阵话,无非就是交流近日要着重办事哪些事务,而后坐到了自己的办公堂。
这个位置,原来是赵鼎坐的,而赵鼎现在坐的位置,却是朱胜非的。朱胜非被太上皇远窜他乡,本来大臣们以为,朱胜非当年有拥立之功,平息政变以后,他应该就回来了。哪料,皇帝并没有召回朱胜非,而是给了他一个宫观闲职,又赏赐许多财物,有让他养老,但不让他致仕的意思。
赵谌并不是一个薄情寡恩的皇帝,他也记着朱胜非的耿耿忠心。但是,忠心是一码事,能力又是另一码事。这回政变,他对朱胜非比较失望,完全没有一个宰相该有魄力和应变能力,只知道震惊,惶恐,这怎么能执掌政府?还是守着荣华富贵养老吧。
徐六在办公堂坐定以后,看到桌上已经排好了公文,其中有一个本子特意放在案桌中央。他拿起来一看,顿时来了精神,因为这个本子,正是他堂弟徐卫送上来的。
第六百七十三章徐卫功大
第六百七十三章徐卫功大
将堂弟的本子翻开一看,徐良有些吃惊。因为他发现徐九这一本很厚,再拉开来,双手伸平居然都够不着!要知道,徐九上本子,那是惜字如金,最多就几百字。当然,武臣差不多都这样,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所以还是有事就说事,能两个字说清楚的,绝不添一笔。而这一本,少说有数千言,怎地?老九读书了?
“这厮,信也不给我回,倒有心写这般长的奏本。”徐良这样想着,便从头开始看来。徐九本子的开头,还是议论了一下现在的宋金局势,他明确指出,女真人进攻,我朝防守的日子已经成为过去。这从金军退出陕西,以及两次大举进攻襄汉,都无功而返可以看得出来。现在,可以称之为战略相持阶段,我朝应该抓住这个机会,下大力气加强军备,准备反攻北伐。
他这个意见,跟皇帝和朝廷是一致的。而且,以西军总帅的身份说出这一点,更具说服力。徐良提起了精神,继续看下去。
随后,徐卫提到,虽然女真人威风不在,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北夷仍旧拥有强大的实力。要想收复失土,洗雪国耻,不光自己埋头苦干,还需要争取外援。说到此处,他“检讨”了自己结好西夏的策略,认为是自己太过于乐观,所以没有取得实质上的成果。
因为西夏国小,民贫,在大国之间的夹缝中求生存,这就必然养成它反复的性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而契丹人则不同,他们跟汉人一样,对女真人的入侵有切肤之痛,更何况,我朝虽然丢失大片领土,但至少保住了南方和西部,且一直在作抗争。而契丹人,则有亡国之殇,其对女真人的怨恨,可谓入骨入髓!
所幸,天不绝契丹。耶律大石率部西走,在西域打下万里江山,延续了契丹人的国柞。而大石乃世之枭雄,念念不忘恢复故土,迎还辽帝。几年以来,陕西与契丹之间往来不断,已就抛弃前怨达成一定的共识。
去年五月,辽使再来陕西,他提出宋辽联手,共图西夏的计划。现在已经证实,得到了契丹人的认同。眼下,契丹人又遣来了使者,告知契丹军已经开始进攻西夏,并夺取了河西走廊上的沙、瓜、肃三州,正围攻甘州。而他自己,也已经命令西军,夺取西凉府,阻西凉兵增援。
但是,此等大事,非他所能最终裁夺,所以报请圣上和朝廷正式宣布联辽图夏攻金。在奏本送到行在之时,辽使已经在前往杭州的路上。
这是上天赐给大宋的机会,宋辽联手,必能鼎定天下,一雪前耻!“臣有幸,逢此盛事,当披肝沥胆,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徐六花了很长时间看罢,忍不住一击案桌!老九这个本子来得太及时了!自己正苦思对策,这就不是现成的么?联辽,攻金!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惭愧。想当初宣和年间,大宋联金攻辽,铸成大错。且不说什么兄弟之国的道义,联金攻辽的后果摆在面前,任谁看了也追悔莫及。所幸,有老九的努力,现在大宋有了一个机会,来弥补这个过错!
当下,徐六鸡动得其他本子也不管了,将堂弟的奏本拿了,赶到赵鼎的办公堂里将此事一说,后者也是喜出望外!当下,两名宰相什么事也顾不了,风风火火地扑往勤政堂。
其时,赵谌正在勤政堂里。这个年轻皇帝旁的不说,勤奋这一点上众口皆碑。他虽然跟他父亲不和,但却继承了他父亲一些优点,那就是没有奢侈的喜好,为人节俭,什么书法丹青,音律园艺一无所好,一门心思就想着政务。他多次自称“鸡鸣则起,夜半乃卧”,并非虚言。
此刻,他正阅读宰相上的本。何灌致仕,何蓟也被重处,这荆湖宣抚司群龙无首,宣抚之位空缺,必须得尽快拟定人选。只因荆湖之地直面中原,且有拱卫襄汉之重责,必托付合适人选。
本来,他曾经许诺折仲古,让他兼管荆湖。但是一来北伐失利了,二来折彦质在勤王时一些作法引起了争议,所以只能作罢。朝中大臣都有意让曾经作过宰相的抗战派代表人物李纲接任荆湖宣抚使。李纲一生坚持抗金,历尽波折,其心不改。他曾经担任过陕西宣抚使,经验丰富,本是合适人选。但赵谌另有考虑,首先李纲年纪太大了,身体也不好,恐难当此重任。还有,李纲虽然作过陕西宣抚使,但是他自己也称“臣书生辈,实不知兵”。
现在几大宣抚使,徐卫和赵点都是武臣,折彦质虽然是文阶,但他出身西军将门,从小耳濡目染,你能把他当成一个纯粹的文臣么?
思来想去,赵谌打算在荆宣抚司里挑选一个有名望,有能力的武臣出来,暂时代摄宣抚使职权。因为荆湖宣抚司的部队,是以后北伐的中坚力量,必然有一个熟知军事的人来领导。
他正思考人选问题是,赵鼎和徐良就来了。
“两位贤卿来得正好,朕有一事打算和卿等商议。”赵谌道。
皇帝开了口,赵鼎徐六两个就算再急,也得听他说下去。当下,赵谌便把自己对于荆湖宣抚使人选的考虑说了出来,询问二臣意见。
“陛下,这事恐怕不合适吧?荆湖宣抚司的部队,是由原东京留守司残部,河北招讨司残部,以及常捷军组成。成分比较复杂,何灌之所以能镇得住,一是因为常捷军由他长子统率,二是因为其人名望既高,又熟知军事。若从现有武臣中挑选一人,恐怕……”赵鼎说出了自己的担忧。
赵谌听罢,不置可否,又问徐良:“徐卿意下如何?”
徐六想了想,答道:“陛下,赵相之言不无道理。但如果非要如此,臣倒有一个人选。”
赵谌一喜,忙问道:“是谁?”
“现在任荆湖宣抚司副都统制,韩世忠。”徐六道。
赵谌微皱着眉,喃喃道:“韩世忠?这个名字朕好像在哪里听到过?”
“韩世忠,字良臣,绥德人。早年在西军当兵,颇有勇力。方腊举逆,西军奉诏平乱,韩世忠数战有功,军中号为‘万人敌’,后来亲手俘虏方腊,声名鹊起。后来,在勤王抗金之中,也都有所建树。”徐良介绍道。
赵谌这才想起,笑道:“朕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原来是俘虏方腊之人。好,算韩世忠一个,来日交由大臣商议。”语至此处,他才想起两位宰相是主动而来,因此问道“两位到勤政堂,莫是有事?”
徐良飞快会从袖中取出徐卫奏本,双手呈到皇帝面前,道:“刚刚收到的陕西宣抚处置副使徐卫本。”
“徐卫的本子?”赵谌说着,脸上就露出了笑容。这几乎成了他的一个习惯,凡是徐卫上本,必有好事!
“奇哉怪也,往昔徐卫上本,惜墨如金,唯恐多写一句,此番怎连篇?”赵谌一边说着,一边看了起来。
因为奏本很长,而且古代没有标点符号,断句依靠的是“之乎者也”这类虚词。偏偏徐卫写本子,从来都是言简意赅,很少用之乎者也,所以要是看他写的文章,那是最费劲的。以前,他的本子在自己写好之后,一般都要让人润润色,修改修改。但涉及机密之事,不能让旁人知道的,他就只能自己捉刀。皇帝和宰相都知道他这个习惯,所以并不意外。
但如此一来,就苦了皇帝,洋洋洒洒数千言,还得逐字逐句地去断,所以用时很久。两位宰相也只能老老实实在旁边呆着,因为皇帝似乎看得入了神,忘了赐座。
终于,赵谌将本子看完。他没有像徐良那样鸡动,抚着奏本叹道:“从前,徐卫多次上报他联络党项契丹的事,可朝中一直不以为意,认为不切实际。也难为他,还真作到了。”
“官家,大石的使者已经在路上,朝廷得赶紧准备。”赵鼎提醒道。
按说,外邦使者来朝,自然有相关部门接待,赵鼎为何格外提醒一句?原因就在于宋辽关系的特殊性。早期是生死仇敌,杀得难分难解,后来澶渊之盟结为兄弟之国,为两国取得了前后凡一百二十一年的和平岁月。直到徐卫穿越的那一年,这种和平被打破,宋金海上之盟,相约攻辽。
从此“兄弟反目”,大宋自食苦果……
现在,辽使再来,大宋怎么定位?这必须要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不能和稀泥魂过去。也就是说,你对历史问题必须得有一个表态,到底是对是错,把这个弄清楚,今后才能通力合作。
但问题是,人一般不会承认自己有错,更何况皇帝?乃至国家?
赵谌也感为难,谁都知道,当年联金攻辽是大错特错,但知道归知道,你不能承认。总不能辽使一来,朕就对他说,不好意思,当年我们错了。
“赵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