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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4章

宋阀-第3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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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帐中坐定,奉上茶水,这两个虽是堂兄弟,但见面的次数也就那么三两回。而且徐洪这个人不象他的弟弟徐良,不善言辞,为人刚直,跟谁都不算特别热络。无论徐卫怎么跟他拉家常,他都不冷不热的回应。若说到他父弟,干脆不开腔。徐九讨了个没趣,遂将话题引到正题上来。

“哥哥驻兵陕州定戎,因何到此?”

“日前听闻你在华州击败金军,为兄也联络各路义军,兵出中条山,袭取了河中府。我本以为,你会立即撤回长安,哪知你一直按兵不动,这却是为何?”徐洪问道。

徐卫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兄长且说一说,弟为何要立即撤回长安?”

徐洪看他一眼,直言不讳道:“在关中平原上和女真人针锋相对,尽管胜了,也必然付出相当代价,哪怕你是紫金虎。而且,你如果不退回长安,那就是想攻打延安。九弟自己掂量掂量,你有这个实力么?”

徐卫丝毫不介意堂兄的直白,点头道:“五哥说得是,若说到攻打延安,弟还真没有那个底气。”

徐洪点点头:“因此,为兄就想,你用兵一向没有章法,是不是另有所图?”

“哥哥猜到几分?”徐卫来了兴趣。

徐洪端起碗喝了一气水,盯着地上思索半晌,沉声道:“你从长安出来,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当然图的不是延安。为兄曾经想过,你是否是为了缓解环庆的压力。但这一条说不通,以大哥的手段和实力,不可能让女真人在环庆占到便宜。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可能。”语至此处,他抬头看着堂弟,“你可是意在鄜州?”

徐卫面色不改:“何以见得?”

“鄜州离你最近,对你威胁很大,而且此地庇护延安,如果要收复延安府,无论从哪处进兵,都不能无视鄜州。若能拔掉这根桩,延安就危险了。而你,就掌握了主动。”徐洪分析道。

徐卫暗自心惊,自己打这个主意,那是因为从情报上得知延安防务空虚,金军都被娄宿撒在外头。但徐五并不知道这些,他却能猜到自己的意图,这徐家兄弟里,还真就没有一个吃干饭的。

一念至此,倒也不藏着掖着,直言相告道:“兄长所言不差!弟挥师关中,击败活女,正为逼娄宿从鄜州调兵回防延安。实不相瞒,兄弟已经在坊州集结了部队,只要鄜州之敌力量分散,就全力进攻!拔掉这根桩子!”

“嗯,这确实值得一试。但你怎么知道娄宿就一定会调兵回防?延安城池坚固。无十数万大军难以攻克,你是不是太冒险了一些?”徐洪质疑道。

“这个哥哥放心,金军兵力都集中在保安,鄜州,以及关中平原上。反倒是中枢延安,兵力空虚。若吃不准这一点,我哪敢长驱直入?”徐卫笑道。

徐洪听罢,也不去问他是如何得知,沉思半晌后道:“那你现在就应该北上攻丹州,这才会使娄宿狗急跳墙。”

徐卫啧啧两声,摇头道:“不敢相瞒兄长,华州一战,虽击败活女。但我部伤亡惨重,可以说是损了元气。现在兄弟手里,可战之兵,不满一万。兄长来之前,刚刚收到消息,金军增兵丹州,料想金军是想在此地跟我拼个鱼死网破,拖延时间以求调兵回防。若贸然去打丹州,只会暴露自己,反而坏事。”

“可如果你继续观望下去,女真人必定生疑,更为不妙。”徐洪一针见血。

徐卫被他说中心事,也不端着,坦承相告道:“这确是弟为难之处,望哥哥相助。”其实,打从听到徐洪来时,他就已经打定主意,向他求助。但心里却没有底,不知这个堂兄会不会出援兵。说句老实话,徐家五兄弟,他跟徐四自然不用多说,和徐大也很热络。但三叔家的两个堂兄,来往不多,交集也少,更谈不上什么感情,又尤其是这个五哥。见面的次数,一支手就能数过来,说难听点,排开血缘关系,熟人都算不上。

果然,徐洪听了这话之后,不作表态,一言也不。

徐卫也不去催问,他并不了解徐五是什么性格,只是从表面上感觉这个堂兄不太好要处,永远都是不苟言笑的作派。

帐内很长时间都陷入沉默,徐九也无从知晓徐五心里在想什么。只能端着碗,索然无味地喝着水。

良久,徐洪道:“这调动部队作战,须得宣抚处置司批准。”

徐卫听到这里,心说没戏,得另外想法子。遂笑道:“这个兄弟理解,无妨,哥哥不必为难,我再想想办法。最不济,长安还有些……”

“你听我说完。”徐洪摆摆手。“但事已至此,也只能权宜了。如果你不迅造成大军压境的态势,就会被人看出破绽。这样,为兄马上手令定戎陕州的部队向此集结。”

徐卫大喜!起身拜道:“诚若如此,弟还有何忧?只是不知哥哥能调集多少人马?”

“我从东京只带来数千人,近来招募收编一些,也不足满万。但定戎和陕州境内,义军蜂起,又特别是金军累次打击各路义师,陕西义军多数退往华山中条山一带,大大小小数十路。就算时间紧,三天之内,征集五万人还是没有问题的。够么?”

第四百三十章混乱的延安

延安城,全城戒严

城楼上,往来的士兵络绎不绝,如临大敌他们正忙着搬运箭矢滚石等各种守城器械。早在数日之前,戒严和宵禁的命令就已经下达。延安城的进出受到严格限制,一入夜,除军队外,在外行走者一律按“通敌”论处娄宿把能用上的人手全派上了,甚至包括他的亲卫

百姓们虽然不明真相,但私下里都在传言,说是看这架势,恐怕是官军打过来啦咱们延安府,光复在即看金军这如临大敌的模样,就是不知道是哪位大帅如此神勇?又或是数路西军齐头并进,要收复失土?

延安城里人心躁动,流言四起,在完颜娄宿授意下,张深出面逮捕了相当数量的百姓,分别以“造谣”“通敌”等罪名,不加审判,直接处死一时间,城里人人自危,若无紧要之事,连门也不敢出。关在家里咒骂着金军和叛徒,期盼着王师早日兵临城下。

这一日午后,又有十数人直接被拉到闹市上,在官府的公人简短宣布罪名之后,被斩示众。

“几日以来,被处死的少说几百人了吧?”被驱赶出来围观行刑的人群中,有人小声问道。

“光是在此地被斩的,这已经是第五批。去他娘的,这些驴日的东西等着吧,官军一扣城,洒家便去作内应我**老娘”有人以最最恶毒的语气泄着。

这句话慌得同伴狠命扯他的衣角,低声道:“你活腻了?让官府拿住,你就是下一个”

“怕条俅知道是哪位大帅来了么?”那放狠话的汉子问道。

虽然心里惧怕,可旁边的人还是想知道,有人遂压低嗓门问道:“徐大帅?”

汉子狞笑着点点头,还有人没弄明白:“哪位徐大帅?”

“能打到延安来的,你说是哪位?敢在关中跟金军生死搏杀的,你说是哪位?能让女真人如此忌惮的,你说是哪位?”汉子觉得这个问题问得非常不靠谱,一连三个反问扔回去。

没人再多嘴,大伙已经知道答案了。朝场中那十几具身分离的尸再望一眼,各怀心事,缓缓散了去。

张深眉心处探成有一根麻花般,神色忧悉地踏进娄宿的帅府。这几天,他都快杀得有些红眼了。娘的,满城都在疯传,说他娘的紫金虎扑过来了。这小东西,老子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他还有这般手段?说是说六路西军,可这一段就他窜得最高。万年耀州,让金军损失惨重不说了,关中平原上四处放火袭击,让金军粮食收不够也不说了。但是,这回可是国相亲自派出大金国的精锐之师来陕西助战,光是铁浮屠就他娘的一千多骑,统军的还是娄宿的儿子完颜活女,怎么还是战败了?

活女日前只带着数百残兵败将逃回延安,铁浮屠全军覆没,一骑没剩他败倒不要紧,可问题是弄得关中平原成了徐家老九纵横驰骋的无人之境最要命的还是延安防务空虚,把衙役都算上,挎刀的人不满四千,这怎么守?现在就只有求神拜佛,希望鄜州的耶律马五赶紧把大军拉回来,挡住紫金虎再说。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张经略,来得正巧,都统正找你。”张深转进二堂之时,迎面撞来一个汉官。

“何事?”张深眼皮一阵跳。

那汉官也是满脸晦气,摇了摇头,指了指里面,那意思是说你去了就知道。忐忑不安地步入二堂内,只见文武官员都簇拥着娄宿。仔细一看,刚刚兵败归来的完颜活女竟也在场。

娄宿此时也看到了张深,挥挥手召他过来坐下,而后晃了晃手中的东西,沉声道:“刚刚收到探子的回报,徐卫正在同州集结大军,准备进攻丹州。丹州城小,被破只在旦夕之间。按最坏的打算,三五天以后,紫金虎就会兵临延安城下。”

堂内炸开了锅,文武官员议论纷纷,难以掩饰的惊恐在堂中蔓延开来。延安可没兵守城紫金虎真要兵临城下了,恐怕破城也用不了几天马五怎么还没有动静?延安是金军在陕西的中枢之地,万不容失,他倒不在意?

有人觉得事有蹊跷,遂向活女问道:“万户,据你所言,在华州与宋军战时,紫金虎兵力甚至不如你。这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按说一仗打下来即便他胜了,也是元气大伤。怎么又集结大军?莫非有诈?”

活女兵败归来,自然是“无颜见江东父老”,他爹也很无奈,降成千夫长听用。现在人家还叫他万户,不觉心中羞耻,切齿道:“在华州时,我带三万余精兵,紫金虎兵力逊于我,当在两万左右。大战下来,他减员不轻,根本无力攻打丹州,更别提图延安”

这话一出来,旁人也不好明着质疑。你说他无力打丹州,可人家现在明明就在集结大军,他的兵难道是撒豆子变出来的?

“诸位莫忘了,现在陕州和定戎可是由宋军控制。紫金虎集结兵马,十有**,来自陕州和定戎。都统,事态紧急啊,徐九一旦将大军集结完毕,立即就会挥师北上”张深提醒道。

娄宿没说话,拉长着脸神态狰狞。他对徐卫,已经从轻蔑,到忌惮,再到刻骨仇恨这小贼好像跟他是冤家一般,他走到哪,徐卫就打到哪。定戎一役,几十万人马混战,就是徐九紧急驰援,一举扳回颓势,让金军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惨败。围攻长安,付出数万伤亡的代价破不了他。反被他追出来,在万年和耀州使金军遭到巨大损失,连宗室贵将也阵亡于此役。

现在,他又来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扑朔迷离

傍晚时分,夜幕降临。起伏的梁山在夜色中看起来,显得那么地孤独和落寞。萧瑟的秋风已经带有几分寒意,吹得人心头不禁悲苦。在这苍茫的夜色中,几个人影迤逦而来。人无言,马无声,就那么静悄悄来到梁山下。

前头两骑,一个是徐卫,一个是杨彦。下得马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随从的卫兵递上香烛果品,他二人默不作声地蹲了下去,在地上摆开祭品。战乱年景,又在行军之中,他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仍不免寒酸。一个刀头肉,一坛酒,和今天要祭拜的对象生前喜欢吃的一些伙食。

徐卫晃燃了火折了,将一对蜡烛耐心地点燃。跳动的烛光映红了两张肃穆的脸庞,没有脸泪,没有悲鸣,只是眼神之中仍不免一丝哀伤。瓦罐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虽说披坚执锐效命疆场,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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