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第3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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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大帅!在庄里!”一名马军军使手指东面答道。
徐卫一边催动战马,一边问道:“情况如何?”
“惨不忍睹!”背后传来军官悲愤的声音。
这官庄虽说只是个村庄,但因为处在道路要冲,距离咸阳又近。很早就已经展成为远近闻名的“草市”也就是集市,百姓定期在这里交易货物,互补有无,很是繁荣。可徐卫看到的。却是一片狼藉。
那庄中浓烟滚滚,火势显然已经扑灭了一些,不时有士兵和百姓进进出出。定睛一看,都抬着伤者,尸体。出庄以后,尸放一堆,伤者摆一排,军中的医官以及城中征召来的郎中,正在救治。
徐卫跳下马背,提着鞭子上前看望伤者。只有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犹有刀创枪创为多。只是很显然,在袭击中幸存下来的只是少数,那堆尸,远比伤者要多。
耳边充斥着哀号声、痛哭声、咒骂声,紫金虎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就在此时,一阵特别的哭声传来。徐卫不自觉地就抬头去看。只见一名腰带上还挂着刀的士兵横抱着个孩子抢出庄来,放声大呼道:“魏家父!魏家父!救救这娃!”
徐卫赶紧迎上去,那士兵估计也急昏头了,觉得眼前有人影,厉声喝道:“别挡路!”
徐卫一看那孩子。大热的天心都凉一片。这还有人样么?那手脚都快烧成炭了!几咋小黑漆漆的指头没有皮肉,跟干柴棍一般!
在军中很受尊敬的魏老医官奔过来,一打眼望见了徐卫,急忙抱着一双染得血红的手作揖道:“大帅!”
“你理我作甚?救人!,小徐卫马鞭一挥。大声说道……
第一卷第三百九十六章出不出兵
知品医官时老神,愣了愣,方才快步前,可当他糊,刻去,看到那娃娃的伤势时,竟也骇得脸色煞白!开膛破肚,断手断腿的他见得不少。可烧成这般模样
“你,过来!”徐卫冲那忐忑不安的士兵招手道。
士兵到他面前,低着头不敢说话,只听大帅问道:“这娃怎么回事?”可他心里着实害怕,军中等级森严。顶撞上官是要受责罚的。何况是经略相公?脑子里一片空白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徐卫看他模样,挥挥手道:“去!把你的长官叫来!”话刚出口,正巧吴阶从庄里出来,远远望见徐卫,疾步过来,大声道:“大帅!”
徐卫腮帮子不住鼓起,沉声问道:“情况如何?”
吴阶朝那堆放如山的尸堆望了一眼。切齿道:“这支游骑据说有两三百人马,从华州一路过来。进庄之后。见人就杀!无分老幼!活下来的百姓说,官庄原有数百户人家,现在估计,幸存的不到一百人。庄中房屋,十损七知,”
“本帅离开的这段时间。这种事生几起?”徐卫的语气中。充满了怒意。
吴阶看他一眼。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如实回答道:“十数日来,金军每日出动,兵马都不多,少则数十骑。多则数百骑,来去迅。防不胜防。”
徐卫转过身去,直面着他。问道:“那你们是如何应对的?”
吴阶听大帅话中有责问之意,连忙道:“以牙还牙!我军骑兵也密集出动!烧毁大批麦田,华州境内,金军至多收了三成粮!杀金军签军。数以千计,并斩女真百户数名。千户一名!”
语至此处。见大帅没有插话。又补充一句:“因未得军令。卑职等不敢集结大军,只能小规模袭扰冲击。不过。从前天开始,金军加强了华州守备,部队有集结迹象。”
徐卫听罢,不置可否,抬头道:“进庄看看。”
还真是惨不忍睹。好端端一个村镇,已经面目全非。那地上,一滩滩血泊已经凝固,被大火焚烧的房舍仍在冒着烟。痛失亲人的百姓。在自家房前呼天抢地,让人闻之色变。
“当心!塌了!”正走着,忽听前方士兵惊呼!几乎在同时,一处民宅的房顶哗啦啦一下全塌了下来,顿时尘土飞扬,呛人口鼻。
徐卫等人全都停下了脚步。右手边,有一处井台。井台前,是一片燃烧之后的灰烬。而灰烬中,是数具焦尸。通体黑。面目难辨,无一例外都是张大嘴巴,十分恐怖!从身形看,这几具焦尸可能是一家人。有老有家气中。弥漫着一股肉脂味。令人作呕。
徐卫的兵,都是久经战阵的勇士,看到这幅画面,都不免倒抽一口冷气。这八成是驴日的金狗将一家老小押到此处。架柴活活烧死!娘的。这是作给我们看的!妾宿是在报复我们烧了他的麦田!所以。他就烧我们的父老乡人!
人人都往后退,徐卫独自往前,他来到这几具或仆或坐的尸体前,眼睛都没眨一下,仔细看着。那短的尸可能是家里的小辈,临死之前还横在大人腿上。扑在井台上的那具。有可能是因为剧痛难忍,想往井里爬。或许,金军见状。立即杀死了他。所以。他仍旧保持着往井口爬的姿势。
“大帅?”吴阶见徐卫久久没有起身,捂着鼻子上前唤道。
徐卫深深呼出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轻声道:“伤者尽力救治,死者,有家人的。还其尸。死绝了的,但凡能认出身份,咸阳县出面组织掩埋。费用由京兆府拨给。面目全非的,埋作一处。记得立块碑。写明死于何时何地何事。”
“是,卓职吩咐去办。”吴阶答道。
五月爆的这场宋金两军之间小规模。高密度的骑兵互相奔袭破坏,给双方都造成极大损失二金军本来指望着华州、同州、河中府这几个地处关中平原的地区,能负担起陕西金军的补给。可最后收上的粮食,差不多只有预想的一半。根本不可能吃到明年麦收。
而宋军这一方,损失的却是百姓和户个时代,不可能作到精确统计,但粗略估算,就这备大半个月。京兆府和耀州两地罹难的平民过万人,弃家而逃,涌往城镇的不计其数。
由于平原的地利,再上骑兵的高机动性,以及小规模,高密度出动等特点,宋金两军,谁也奈何不了谁。都憋着一口恶气,看谁最后顶不住,集结部队主动进攻。
徐卫回到长安。传达了上头指示,说要组织一次对金攻势后。各军的统制纷纷请战,要求进攻金军!报一箭之仇!娘的。再不打,这关中平原非给金军搅得一团糟!虽说攻坚守城,布阵对战咱们不怵金狗。可光玩马军,咱也玩不过人家。女真人打小就骑马,咱们的孩子能骑上驴就不错了。赶紧地,集合部队,先把嘟州拔了!再把延安也拿了!将金狗赶出陕西去!
“大帅。各军将领情绪激动。坊州的张宪得知消息后。派人回来了三次。要求作先锋。耀州的弟兄们盼战之心犹切。中下级统兵官闹得最凶,说成军那天起,没让金人这么嚣张过。再不一耳光抽过去。金狗就快骑在咱们头上,屑屎了。”
帅府内。王禀正向徐卫汇报着下面部队的情况。
紫金虎敞着领口,一手端茶碗,一手摇纸扇,也不知想什么事想得出了神。
吴阶此时接口道:“正臣兄。打倒是容易。
耳若是就咱们一路冉琳尖症不其来,我卓若是去打挪州,京兆府势必空虚。委宿若探得消息,引军来攻。如之奈何?”“委宿休想攻下长安城。”王禀哼道。
“他是攻不下来长安,可耀州呢?耀州若有失,我军可就被斩作两截,尾不能相顾了且忍一时。待徐宣抚说动诸路帅守共同出兵,再作计较。”吴阶提醒道。
王彦一拍桌子:“等到几时?再等下去。又秋高马肥了!按我说。留部分兵力守京兆耀州,咱们集中力量先把部州拿下来再说!嘟州一下,直接威胁延安!陕北那片。沟沟坎坎无数。什么鸟马军,琰,统用不上!到了那处。一个打他十个!就是步步推进,也把金军挤到黄河里去!”说到这里,想起张深来,忍不住破口大骂!这脸攒厮!直娘贼!守着陕北,你居然能投降!你高!
马扩陪着末座,他离开宣抚司以后,徐卫当时主持制置司,就给他安叮,参谋的头衔。现在宣抚司制置司并作一处。也就没他什么事了。而徐卫的秦凤经略安抚司,编制是参谋小参议、主管机宜、书写文字各一员。干办公事两员,准备差遣小准备差使。准备将领各五员。
他的部队编入禁军序列不久。体制还不完备,因此这些编制大多缺员。或者干脆由军中统兵官兼任。位置倒是有,可马扩当年促成宋金海上之盟后,就被授了五品阶次。帅司这些属官。品级都不高。马子充的性子又有些傲,你要是安排他个七品八品的,不是恶心人么?
徐卫想来想去没辙,干脆不给差遣。你就当是我一个朋友,一个故交。在我军中出出主意!反正钱照拿,饭照吃,也不差你这一口。
听帅司将佐们七嘴八耸,各抒己见,马扩本不想多嘴。可念到徐大帅待自己不薄。又拿人家的钱,吃人家的饭,不好意思当摆设。遂寻个空档插话道:“不是说原东京留守司的守御使徐洪要接手陕州么?那姚平仲不就空出来了?”
堂上徐卫将扇子一收,碗一顿。往帅案上一敲:“我们这儿憋半天,屁没憋出一个。看看。到底是见过世面的!脑子转得就是快!”
吴阶点点头:“倒把姚希晏给忘了,他手里不是有一万多部队么?调他回来,守耀州也好,攻脚州也罢,都成!”
徐卫头摇得搏浪鼓一般:“不成不成!让他守耀州本帅委实放心不下,这厮属牛的,拉着梨耙还往前冲!”当年,姚平仲跟种师中去救太原的往事,徐卫可听说过太多次了。小姚贪功冒进。孤军深入。差点让人金军吃得精光!你让他守耀州,金军来挑衅两回,他还不提着部队就拼命了?
“那,让他随军攻嘟州?”王彦问道。
徐卫站起身来。撑着帅案想了一阵,摇头道:”不。本帅得恶心一回委宿。””大帅此言何意?”吴拚疑惑道。
徐卫没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咱们帅司里,最实诚的人是谁?哪怕不实诚。长得老实也行。”
众人的目光都往角落里飘去,那儿摆着一张案桌,一人正埋奋笔。正是帅司主管机宜。张庆。不要冉为他干的是文书。在大宋各种派出司中,主管机宜和书写文字小都是重要属员,非亲信不用。
这位正作着记录呢,忽然觉没声了。一抬头,满脸或然:“都看我作甚?”
第一卷第三百九十七章地下党
眼下的延安,比之过去一段时期似乎稳定了些。不说安居乐业吧,至少很少看到各族士兵在大街上哄抢民财。凌辱妇道。这都是耶律马五的“功劳”他不厌其烦地对委宿,对各级将领说,可以马上打天下。不能马上治天下,要怀柔。你要是把人都杀光逼尽了,税你没法收,粮你没法征,到那时候就自己跟自己玩吧,委宿听了。马五又建议,浣衣院别搞了,名声太臭,怨愤太大。这委宿可不能听,浣衣院是激励士气的好所在。怎么能撤?
六月的天。已经有些热了。好在金军勉强还能适应,不象前些年那般,五六月就实在扛不住得回北方去。
张庆带着一队人马来到延安南城外。抬起头看着这座陕北要塞。心里也不知是个什么滋味。尤其想不通,徐大帅说要个实诚人,我实诚吗?”走罢!愣着作甚?”负责“护送”他们到延安来的金军不住地催促道。
张庆一提缰绳,马儿迈开四蹄往城里而去。虽说延安远离战场,但城里的卫戍着实严密。除城上林立的守军外。街市坊间随时都有挎刀挺枪来回巡戈的金兵。百姓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