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阀-第2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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损失近半,义军的士气已经低落到了极点,如果不是马扩的“谎言。支撑着,估计昭德城早就破了。
可二十一这天,李军在城外如林般的袍车停止了轰击。马扩断定。对方马上就要卷土重来扣城了。因此带头奔上了残破的墙壁,准备迎敌。
昭德府,这座他苦心经营的城池,如今怎是一个残败能够形容?城墙被连日的他车巨石砸成了光秃秃一片,好几处甚至出现了一人高的缺口。城防的破损固然让这位义军领担忧,可更让他揪心的是,正在城里四处蔓延的恐惧。就在昨天夜间,他麾下一名统制官密谋开城投降。如果不是及早得到消息,捕杀此人,后果不堪设想。部下曾多次建议,陕西不管咱们,苦守昭德有何意义?背弃祖宗,投降李逆的事。咱们不能干,逃跑总行吧?趁我军还有一搏之力,趁夜突围吧。
马扩没有答应,他知道昭德府对整个河东来说意味着什么。更清楚河东一丢,陕西就直接暴露在女真人面前,没有了这块屏障,陕西凭什么去养兵生息?
站在城头上,望着林立的袍车,还有那无边无际的李军营帐,马扩恨得牙痒。不需西军来援,只要给我数千张弓,我敢拍着胸口说让李军的尸过城墙半壁!
昭德四面被围,虽说没有当初太原锁城法那样密不透风,可没有远程攻击武器。李军嚣张到把殉车立在距离城池几十步远的地方。从城楼上看去,甚至可以清楚地看见那些操作袍车的李军士兵是何模样。
“总管,李军停止饱击。想是准备扣城。李逆养精蓄锐这么些天。卑职担心”马扩身后,那名时常奔走了定戎河东的李晨不无担忧地说道。
马扩听了这话,回头明他一眼。沉声问道:“少严,莫非你也想劝我逃跑?或者,投降?”
李昆闻言,勃然色变道:“卑职誓与李逆不共戴天!安敢有此念头!”
“好!到底是去定戎受过的,要是昭德守得住,我当面向徐总管替你请功,也拼化品乌纱顶上马扩鼓励道。他这全部下,叫李彦仙,陇西人,当初范致虚率领五路西军勤王时,他散尽家财,招募勇壮相从,被授予承节郎的官衔。范致虚不懂军事,五路大军齐头并进没个章法,李彦仙直言相劝,却落了个撤职的下场。后来西军回防,他重返陕西,李纲这时候出任了宣抚使,李彦仙又直接上奏朝廷,弹劾李纲不知用兵之术,结果被朝廷命有司追捕,不得不易名李晨潜逃入河东。见到马扩后,深为折服,便留在帐下听用。
“卑职从戎,非为显爵厚禄,惟愿杀敌报国而已。”李彦仙顿道。
马扩沉吟不语,如此、凶忠义!十,得不到朝匡任能搏杀干义军!中不是东京的过失?出了个徐卫还算有些见识,可终究只是个知军,手里没有实权,说话也作不得数。
现在,又因父丧而丁忧,河东义军真成没爹没娘的娃了。
见他不言语,李彦仙低声道:“士气浮动,军心不稳,且士卒手中器械多半残破。此时。若李军倾力来攻,恐怕挡不了几卓。”
马扩听罢,波澜不惊地问道:“依你之见,该当如何?”
“莫如出城血战!好叫李逆知道。我河东义师,断无屈膝之辈,更无逃遁之徒!”李彦仙振臂呼道。他这话说得极大声,城上士卒多有耳闻,一时间,从者甚众,请战之声四起。虽说士气低落,但义军士卒。清一色的两河子弟,甚至有人籍贯就在昭德。脚下踩的,就是祖先世世代代繁衍生息的十地,今一举足。此地非我所有,待到光复,也不知何年何月,不如战死此处,九泉之下见到先人,也可告无愧!
马扩不为所动,仔细观察着城外李军,随口道:“精忠可嘉,然不足取。不到万分危急之时,这玉石俱焚的想法还是不动为好。”
话才说完,便有士卒大叫道:“鹅车!”
众人望下城去。只见李军四面八方椎动战车来袭,这种战车几乎与昭德城墙一般高,之所以称作“鹅车”顾名思义,之下面是一个厚实宽大的底盘,里面可以容纳数十人藏身,可底盘之上,架有固定的云梯。持盾的士卒推动战车滚滚而去,一旦靠上城墙,藏于车底的士兵蜂拥而上。
此时,一座座鹅车如同张牙舞爪的怪兽,缓缓逼近,更多的李军士卒架着云梯黑压压一片按了过来,喊杀之声,响彻四野,足以让士气低落的义军胆寒。
马扩牙关紧咬,一把抓住李彦机。沉声道:“我亲自护城,你巡视各处城门,万万不容有失!”后者神态坚毅,领命而去。
握紧手中已经断去一半的残刀,马扩深深吸了一口气。四周,士卒环立,可坚守到现在,他已经不知道再用什么话去激励部下,能说的几乎都说尽了,,
就在距离城池百十步外,李植连铠甲都没穿,一身直掇坐于马背之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城上。四十多天没能拿下此处,再拖下去,大军粮草一尽,就不得不返回太原。原本以为,徐卫我打不过,西军我打不过,义军我还收拾不了?可这个马子充,当年若不是他,女真人哪会起南寇的心思?如今居然占着昭德。阻挡我前进之路,一挡就是一个多月!今天我要再攻不下城池,还谈什么执卓河东?
“父帅,马扩的部下还在顽抗,四十多日还有此战力,河东贼众里。他也算翘楚了。”李猛眼见城头上义军还有反击之力,忍不住赞叹道。
李植正揪心时听到这话。一张脸顿作铁青色,切齿道:“待破了城。拿住马扩,定将其枭示众!”
李猛点点头,忽又道:“儿在想。西军虽然败退回去,可女真人同样退回北地。此时我军与马扩胶着,万一陕西来援
李植断然否定道:“绝无可能!李纲一介书生,既不知兵,亦不懂战!何灌我认识,算得上号人物。可凭他休想镇住陕西六路。以前我还防着紫金虎一手,可他老子去世。回乡丁忧,我军只管放心进攻昭德。陕西屁都不会放一个。”
两父子正说着,前头突然传来一片震天似的欢呼!李猛踩着马镫起身一眺,面露喜色道:“父帅,将士们撞破了城门!已入城中!”
李植乍听喜讯,激动得难以自持。难些从马背上摔倒。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厉声道:“我儿!领你部亲兵杀将进去,屠尽全城!叫这帮河东贼众知晓,谁是河东之主!”
李猛狂吼一声,将手中铁锥枪一招。一马当先奔将出去。他身后,数千人争先恐后紧紧跟随,直奔昭德西门而去!
此时的昭德城已经摇摇欲坠。可危。长长的城墙之上,李军士卒如蚂蚁一般密布,有的已经攻上城头,正与守军肉搏,有的还停在云梯之上,拼命上爬。而西城那道饱经创伤的城门一破,两军相持的情况顿时为之一变。
嘈杂地李军士卒潮水般涌向城中。坚守了一个多月的义军将士再也无心恋战,节节后退。而李猛的加入,更让这种局面呈现一边倒的趋势!城中街市上,义军四散奔逃,李军紧追不放,震耳欲聋的喊杀声撕开了昭德最后一道防线!
“杀!屠尽全城,老少不留!有擒杀马扩者,重赏!”李猛的铁锥枪上,挑着一颗人头,双目未瞑。嘴巴大开,死态甚为可怖!四十多天的顽强防守,已经极度激怒了李植父子!
第一卷第二百五十一章杨彦疑兵
二令兵器时代。基本卜没有”巷战,一争的弄,集中在城池的攻防上,一旦进攻方破城而入,对守军的心理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在这情况下一般只有两个结局。一是守军被歼灭殆尽,二是放弃城池趁乱脱逃。但也不是说,冷兵器时代就完全没有巷战生。如宋代赵升所著《朝野类要》中,就有一句“巷战,城市之内接战也这大概是关于巷战最早的记载之一。
八月二十一,李军破昭德西门而入,在李猛指挥部队猛攻之下。义军放弃城门后撤。四十余天惨烈的攻防战便得双方都元气大伤,此时的李军凭借着一股破城的士气。迅追击溃逃之敌。不到一顿饭的功夫,整个昭德西城再也不见义军的一兵一卒。如果不算地上的尸。
此时,马扩仍旧在城头上与士卒并肩作战,李军一**疯狂的进攻始终难以拿下这一小段城墙。一支铁枪从他的左肩肿捅入,洞穿了铠甲,周围所剩无几的亲近卫士蜂拥而上抢下主将,有人大声劝道:“总管。李军已经入城,撤吧!”
马扩粗重地喘息着,伟岸的身形摇摇欲坠,茫然地看着如潮水涌来的敌人。嘶声道:“李彦仙巡防四门,我信得过他!再战!”语毕,一把推开卫士,扬起那柄卷口的刀劈向刚从城墙垛上跳下来的敌军士兵。
刀锋从脖下直哉到腹部,对方一声痛呼。手里的短斧毫不留情地砍向他的头颅!金石碰撞所出的铿锵之声令人胆寒,马扩抬头望去。卫士的断刀架住了这致命的一击!两人同时前挤,齐齐力将敌人掀下城去!可这具尸体坠地之后,如一粟之入沧海。连朵浪花都不起。遍野的李军如蝗虫般扑来,昭德沦陷已经不可避免!
一下子巾跌坐在地上,剧烈的疼痛使得马扩脸色煞白,那左肩肿的窟窿不住地溢出鲜血,卫士们护着他,焦急地劝说弃城。
仍紧紧攥着那把残破的手刀。马扩喘息道:“我力战而死,自问对国家,对袍泽可告无愧,良心平安。城池已破,我负伤在身绝难逃脱。你等去!留有用之身,尽忠于家国罢!”说罢,又挣扎着站起身来,再度扬刀。
四周将士无不痛哭流涕,我等有心报国,却是无力回天!四十余日的激战。不说朝廷官军,便是他处义军也无一增援。昭德守军用简陋不堪的兵器,挡住李军无数次进攻,我们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对任何人都无愧于心!一名身躯雄伟的士兵突然抓起马扩背在背上,大步朝城下奔去,其他人根本不用反应,立即护在四周,且战且退,,
一场大屠杀正在展开。李军上下已经得到了命令,屠尽全城,老少不留。一时间。战场的恐惧。焦躁。仇恨化作无边的杀机!将人变成了野兽,李军士兵疯狂追赶着退却的义军!数十名义军慌不择路。竟窜入一条死巷,想回头时,却现数不清的逆后堵住了出口,如林的长枪横刺,昭示着他们已经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
“杀”。一名军官大声令下。挺着长枪的士兵大喊着冲向巷底。
绝望,毫不掩饰地布满每个义军的脸上。当看到那明晃晃的枪头愈来愈近时,有人扔掉了手中兵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低着头,不知是认命,还是想投降。身后的伙伴争相效仿。跪了一地,可李军的铁枪并没有因为他们放弃抵抗而停止。
凄厉地惨叫声接连响起,手无寸铁的义军们被活活捅死。李军士兵此时的目的不是杀人,而是泄,他们手里的铁枪不断地,重复地捅入同一个人体内,带出鲜红的血浆,渐渐染红了地表。当这些义军士兵的身体停止抽搐后,他们方才罢手,冲着成堆的尸体猛啐一口,转身离去。
街市上,四散奔逃的义军成为李军疯狂追逐,或者说猎取的目标。一名义军士兵跟随大队溃退,可他终究还是被追兵赶上,一把拽翻在地。他麻利地爬将起来,一张稚气未脱的脸上满是惊骇的神情,退到街边民居前,背靠着墙壁,瞪大眼睛盯着围过来的敌人,嘴唇一撇,哭出声来。
“滚开!”喊话的人看模样像是一名李军军官,他喝退部属扔了长刀,从腰带里拔出一柄短刀,大步走向那至多十三四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