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乾坤-第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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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梦痕闻言,整张脸登时塌了下来,不知为何,她这个表情,瞧在方御风眼中,却没来由地生出了一种熟悉之感。
尽管颜梦痕十分不愿,却仍然随着丫鬟走了。
颜夫人望着女儿的背影,叹道:“真是个小冤家!”
方御风却笑道:“夫人何出此言?依在下看,颜小姐虽然年少,却正是天真无邪之时,且举手投足之间自有一股灵气。夫人有女如此,真是好福气!”
颜夫人笑道:“我素日只觉得她疯疯癫癫,没半分女孩儿样子,方公子只怕是碍着妾身的面子,不好批评罢了。”
方御风道:“在下所言,句句出自肺腑。”
他见颜夫人的话题总在她女儿身上打转,却道:“颜夫人,在下此次前来,乃是听说了贵府失窃一事……我听敝堂古堂主说,颜庄主在世之时,与我地权分堂的众位兄弟却也曾有交往,眼下他老人家虽然故去,但礼不可失,府上既然逢事,在下虽是暂时在此客居,却也不能袖手旁观,自然要来一尽绵薄之力。”
颜夫人听了这话,眼圈却红了,接过嫣红递来的手帕,一边拭泪,一边道:“方公子果是重情重义之人……我家老爷在世之时,颜家庄虽然不能说是门庭若市,却也是终日间车如流水,高朋满座……眼下他故去两年,我孀妇自宜在家清净守节,不与外人往来才是……但日前家遭贼人光顾之事,却已是大街小巷人尽皆知,老爷昔日里那些知心故交,竟然没一个上门相望……世间人情凉薄,竟然一至于斯……”说着说着,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方御风见她如此情状,忙道:“夫人切莫伤心!在下定会助贵庄查出真相,追回失物。”
颜夫人抽抽泣泣道:“方公子……妾身说你重情重义……却不是虚言……你虽年纪尚轻,和亡夫更是素不相识,但亡夫昔日在世之时,却对乾坤堂一众英雄极是推崇……说到乾坤堂在武林中的种种事迹,更是如数家珍……你方公子更是亡夫心中的英雄人物……”
方御风微窘,见她一边哭哭啼啼,一边说得兴起,又不好打断,只得道:“方某惭愧。”
颜夫人渐渐收泪道:“想不到我颜家庄今日逢难,竟是方公子率先登门相助,大恩大德,妾身实在无以回报……嫣红,扶我起来,待妾身先给公子行一大礼,以报大德。”
方御风连忙起身止住,“夫人不可,方某年轻识浅,又是晚辈,怎好受得夫人之礼?岂不是折煞于我?”
他向嫣红使了个眼色,嫣红会意,却在心中偷笑,当下扶着颜夫人坐下。
方御风向厅外看去,眼见日已将午,便道:“夫人,今日已是不早,方某堂中还有些事务处理,且容在下明日再行登门,为夫人分忧。”
颜夫人闻言道:“不可!方公子远来蜀中是客,今日更是为了我庄中之事纡尊降贵,亲自登门,妾身已经叫人备下薄酒,一来是为公子接风,而来是想先行谢过公子恩德。”
方御风再三推辞,只说地权堂中确有要事需与自己相商,颜夫人几番挽留不成,只得亲身送至庄外。
四四 千恩万怨一时难述 新仇旧恨纷至沓来
沈冥见薛麟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自觉言重,心中大是歉疚,“薛公子,沈冥失言了……”
薛麟哼都没哼一声,只靠着石莲坐着,忽听山腰处传来薛艳裳的声音:“两个小鬼藏到哪里去了!速速给我出来,让你们少受些苦,如若不然,倘被我找到,可就没那么便宜了!”声震山谷,竟然中气充足。
薛麟面色大变,“姑妈好深湛的功力,居然在片刻之间已经将内伤调理好了大半……”
沈冥也听出这声音中气十足,低声道:“想不到居然因祸得福……我本来不认识下山之路,她却以为我定要下山……想来此处暂时竟是最安全的地方。”
薛麟冷晒道:“躲得了一时,躲得了一世么?”
沈冥因为适才说话得罪了他,所以却处处陪着小心,当下也不敢接话。
薛麟却道:“你为何不说话?”他见沈冥神色凝重,随即醒悟,“我晓得了……你是因为我快死了,纵使有话,也不愿意逆着我的意思……”
沈冥忍不住道:“薛公子,你好生歇歇,待沈某调息过来,便带你下山医治。”
薛麟笑道:“不必了,我已说过,这毒除了姑妈之外,无人可以解得。”他本已经微微合目,听了沈冥的话,却又将眼睛睁开,没料到沈冥却怔怔的望着自己,当下奇道:“你怎么了?”
沈冥登时醒悟,心中思付:无论是“流水落花春去也”还是“但愿长醉不复醒”,这两种毒的解药都要着落在薛艳裳身上,眼下薛麟中毒已深,凭自己一人之力,却是万万斗不过那女魔头,眼见东方已经微现曙光,只有先行下山,另觅他法。
薛麟方睁眼说了一句话,却突然眉头一皱,面上痛苦之色大增。原来他身上剧毒又开始发作。由于他事先已被薛艳裳绑在天池之中大半日,适才又和绛云宫门人一番苦斗,此时已经筋疲力竭,这次毒发却又比之前几次来得厉害,当下再也支持不住,登时昏晕过去。
沈冥见薛麟身上之毒,竟不知何时便会发作一次,情势危急,实是刻不容缓,当下只得将薛麟抱起,正要负在身上,却听一个声音冷冷道:“原来躲在这里。”
沈冥抬头,但见石莲之上一道红影,丽颜绝世,衣袂飘飞,恍如天上神仙。
薛艳裳笑道:“你们这两个小鬼好生狡猾,居然偷偷跑到这里躲着,害得姑姑我一番好找。”声音娇美,真似是一位年轻的姑姑在自家庭院深处找到了两个正在和自己捉迷藏的小孩子。
沈冥见她蓦地现身,登时心中一凉,暗道吾命休矣,只是可惜薛麟年纪轻轻,便要在此断送性命。
薛艳裳向沈冥一指:“你,过来。”
沈冥心知只要一为薛艳裳所擒,自己二人必定会落得生不如死,惨不堪言的下场,又怎会听她吩咐。他将身站直,凛然道:“薛宫主,在下现有一言,不知宫主是否愿听?”
薛艳裳见此处乃是天池山主峰,三面成空,唯一一条通路已经被自己所占,面前这两个小子一毒一伤,都是不轻,自己的内伤却在适才已经调理好了大半,谅这二人插翅也是难飞,便盈盈笑道:“你死到临头,还有什么话讲?莫非是想求我饶恕于你?”
沈冥正色道:“非也!沈冥确想求宫主饶了一人性命,不过却不是我,而是这位薛麟公子。”
薛艳裳听了,不由掩口而笑,“呵呵!我还以为沈清微在朝廷里混了那么长时间,教出来的徒弟会有什么长进……你倒说说,凭什么让我饶恕于他?”
沈冥将薛麟轻轻放在石上,向薛艳裳一揖道:“晚辈虽然两次冒犯宫主,却实是事出有因,情非得已,在此先向宫主谢罪。”
薛艳裳斜视着他,轻笑道:“好啊!不愧是国师府出来的人,还懂得点礼数。”
沈冥接着道:“绛云宫与大天罗宫之间究竟有什么恩怨,晚辈不得而知。但宫主和这位薛公子既然是姑侄至亲,却又怎忍下手加害?沈冥求宫主宽赐解药,饶了薛公子的性命。”
薛艳裳道:“你既然不知内情,那就不要多嘴!我们薛家的事情,也轮得到你这小子多事?!”她向躺在石上兀自昏迷的薛麟一指,道:“这小子的爹爹,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我薛艳裳是何人,怎能由得人来欺负!”转脸向沈冥一笑,“你却不同,你既然是沈清微的弟子,自然也能算得是令风云的师侄了罢?”
沈冥道:“正是。”
薛艳裳略一沉吟,“我本来想将你的四肢斩断,送到京城给沈清微瞧瞧……不过现下,我却又不想这么做了……你,带上他,和我走!”
沈冥疑道:“宫主要我将薛公子带往何处?”
薛艳裳道:“到了此时,还容得你来发问么?这小子胆敢暗算于我,我定要将他好生折磨一番才叫他死……至于你么?只要你乖乖按照我的吩咐做事,我便饶了你的性命!”言下之意,竟然是让沈冥向自己投诚。
沈冥听了此言,当下笑道:“宫主只怕是看错人了。晚辈虽然年轻识浅,倒也晓得人之大义。宫主命我所做之事,只怕于武林、于朝廷颇有妨碍,因此晚辈却是万万不能从命!”
薛艳裳一听这话,登时柳眉倒竖,杏眼含威,“臭小子好生大胆!本宫好心要饶你一命,你却不识抬举……”她刚要动手将沈冥毙于掌下,心中忽然想起一事,又笑道:“你口口声声不离‘朝廷’二字,我倒忘了,你也算是官场中人……沈清微派你来江南,可是为了那‘但愿长醉不复醒’的解药?”
沈冥见她作势要便出掌,当下已是退后一步,提掌防备,不料薛艳裳说变就变,方才还是寒冬腊月,转眼就冰消雪融,成了阳春三月。心中纳闷,不知她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
只听薛艳裳道:“我知道了,你之所以不肯听我差遣,却是怕此事传到京中,妨碍你的锦绣前程。你且放心,我让你所做之事,非但于你仕途无碍,反而能令你加官进爵,位列三公。”
沈冥听了,不由暗暗心惊,听她话中之意,绛云宫的势力只怕早已渗入朝廷,又想到当今皇上中毒之事,更是万分凶险,只怕这一股势力竟是常年盘踞于宫廷之中!若真是如此,莫说是当今天子难逃一劫,只怕自己的义父和朝中几位重臣亦会因此而身处险境。
当下却不动声色,只顺着薛艳裳的话中之意问道:“宫主目光如炬,任何事都难逃过您的法眼。晚辈确是有此顾虑,想那朝廷之中,眼线众多,晚辈只怕……”
薛艳裳笑道:“这个你却放心,我既然派你去做事,自然会将一切打点妥当。”
沈冥道:“却不知宫主想让晚辈做什么事?”
薛艳裳扫了他一眼,“无须多问,你且带着这小子随我前去,自然便见分晓。”
沈冥见她口风极紧,倘若想要知悉此间内情,却是无论如何要随她走一遭了。只是薛麟一旦落入她手,却哪里还有命在?但薛艳裳是何等聪明之人,自己若是不随她前去,只怕谎言会被立刻戳穿。
薛艳裳见沈冥神色间略带踌躇,当下哈哈大笑,道:“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心里有鬼!特意将话来试你一试!哼!想要骗过本宫,凭你还太嫩了!”
沈冥见被果然她识破,只得淡淡道:“既是如此。晚辈也只好听凭宫主处置。沈某一介武夫,又数次见罪于宫主,原本死不足惜,只是这薛公子年纪尚轻,又与宫主有血缘之亲,万请宫主饶他不死,以免有灭人伦。”
薛艳裳听了此言,登时大怒,“有灭人伦?他父亲加害于我之时,又何曾想到人伦二字?这小子适才暗算于我,你也是参与其中,亲眼所见!他又何曾当我是他姑姑了?莫说他只是我的一个侄儿,便是我的亲生儿子,今日亦不能饶恕于他!”
沈冥见她一面说话,一面离自己二人越来越近,心中暗暗警惕,防备她突然出手。
此时,薛艳裳已走到了薛麟置身的大石旁边,见薛麟仍在昏迷之中,却往他脸上细细打量。
“这小子却不知是如何生的……容貌没几分像他爹爹,却偏偏和我生得一模一样……”薛艳裳一面自言自语,一面伸手向薛麟的脸上探去。
沈冥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嗓子眼,心中打定主意,只要薛艳裳动手加害薛麟,自己便是拼着性命不要,也要出手相护。
谁知薛艳裳的手只在薛麟脸上拂过,看上去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