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明-第1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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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刻与大明联手攻击大清,根本无法说服新归附的部落。
这是一场仓促的战争,蒙古人、女真人和大明都没做好准备。
无论这仗打不打,样子总是要做的。又过了两日,在多尔衮到达石拂岭下同时
,土默特一万骑兵向张坝草原北方向移动,察哈尔三万人骑兵则缓缓西进至丰
州滩,那里正对清虏据守的德胜堡。(未完待续)
第259章 石拂岭
“女真人来了!”
卢象升背手皱眉,让眼前的斥候局促不安。他的目光投向窗外,石拂岭上没有多少树木,营寨外是光秃秃的石头,就像宣大镇的底细都露在女真人眼里。清虏这些年令大明束手无策不是没有原因,那些人果然非易于之辈,如果注定要在正面战场一决胜负,那么就来吧!
“令山西总兵王朴率部来石拂岭下!”
“遵命!”
传令兵急速下山,卢象升走出营寨再次绕山岭转了一周。春天空气湿润,圆溜溜的大石头间隙中一些绿草在努力的生长,让他想到自己的处境。
这座山岭的背后就是大明的京师,他退无可退。令翟哲诱敌的计划落空,但他暂时还不准备让翟哲过早投入战场,那是宣大镇唯一可利用野战能与清虏匹敌的骑兵,而且有多次与清虏接战的经验。他愿意接受翟哲入明原因很多,这也是其中之一。
四周的守军都是熟悉的脸孔,有从南直隶家乡过来追随他的,有在京畿南三府投军的,也有在郧阳招募进军的,进入天雄军都是他麾下好儿郎。
斥候往返越来越频繁,马蹄声也越来越急促。
“报,清虏先锋到达百里之外!”
“报,清虏在五十里外!”
“报,清虏已在关前二十里!”
卢象升站在石拂岭顶远眺,看见关前大道上旌旗招摆,女真骑兵滚滚而来。
山顶上响起集合的号角,天雄军士卒各自就位。火器营最后一次检查火铳、石炮,将火绳环绕在腰上准备点燃;弓弩手将弩箭盒摆在身边。床弩是天雄军特有的装备,大明的火器制作低劣,鸟铳和三眼铳射速和射程均比不上弓箭,准星又差,两年前卢象升为了对付高迎祥的铁甲骑兵特地找工匠制备了笨重的床弩,在中原征战中屡建奇功。到了宣大镇后卢象升重视火器,在军营中推广鸟铳,但床弩也一直保持了下来。
元启州挨个营巡视,一路喝骂:“都给老子醒一醒,别再糊里糊涂的,拿出打高迎祥的气势来,就像宣镇守军在长城上干他们一样,莫丢了天雄军的威名!”他是南直隶人,却生了一幅北方人的脾气,说话粗鲁,但军中这样直接的骂声往往更容易激发士气。能在天雄军中担任督战营,除了作战勇猛外,和他是卢象升的同乡也不无关系。
“怕他个卵子,来了就干!”军中士卒见卢象升还远,大着胆子和元启州应和。难怪朝中文官瞧不上卢象升,即使同是东林一党,如钱谦益、张溥等人与他也少有来往,身为儒者怎能整日与粗鄙的贩夫走卒为伍?
女真人到了岭下五里外停下脚步,石拂岭正前方是一片开阔的砾石地,多尔衮率大军就地驻扎。他没有着急立刻进攻,而是先转了一圈细看了石拂岭的地势,岭上守军没有打旗号,但凭直觉他知道宣大总督卢象升一定在这里。
山上山下兵马遥相对峙过了一夜。
次日清晨,女真大营内走出四列步卒,大约有两千多人,打的是镶红旗旗号。大军此次入明宣称为岳托复仇,多尔衮每次出战在让镶红旗兵马占先。
两个女真甲喇额真指挥重甲死士持厚盾在前,其余甲士在后分散而列,最后是弓箭手,向山道进发。
等走到关口前五百步,众军停下脚步停滞一刻钟,没等到守军的大炮攻击,死士放下心来,迈着称重的步伐往关上行走。
离关口越近,死士的脸色越凝重,双手紧握铁板似的盾牌护住自己大半个身躯,巨斧挂在后背。
一百步,八十步,元启州默默估计距离。
山上不知是谁射了第一支箭,“叮”的一声砸在盾牌上,让攻山的死士脚下一滞。
“放铳!”号令兵挥旗吼叫
木栅栏之后“砰”的一排参差不齐的声响,鸟铳散乱的铅子像一面大网笼罩而下,女真死士手中的铁盾牌像炒蚕豆般噼里啪啦作响,火星四射。
营寨内升起稀薄的白烟,元启州瞪大眼睛看清楚战场的局势,脸色很不好看。最前列的女真死士几乎完全承受了这一轮铳击,但没有人倒下。铅子可以攻破女真人最厚的铁甲,但对厚实的铁盾毫无作用。
铳声之后,两个甲喇额真挥刀下令:“冲!”女真人甲士往前的脚步加快。鸟铳施放后更换铅子火药需要时间,攻击频率远小于弓箭,这段空隙是他们对付明军屡试不爽的最好时机。女真弓箭手的脚步更快,飞奔到与死士并列的地方,张弓搭箭射向密集的鸟铳手。
营寨内天雄军鸟铳手放完铳后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站在原地装弹药,而是迅速退后。隐藏在他们之后的弓弩手掀开蒙在床弩上的皮罩。
“五十步!”元启州从营寨中探出上半身,挥刀击落飞到自己面前的长箭,“放!”
长弩带着尖锐的风声呼啸而下,将五十步外的甲士身体完全刺穿去势不减,射入砾石地中只留个尾巴在外。
死士的铁盾也无法阻止如此大的冲击力,弩箭撞上铁盾发出刺耳的尖叫,两片钢铁剧烈摩擦发出的声音令听者无不牙根发软,被射中的死士手臂麻木,虎口震痛,铁盾脱手而飞。
飞出的弩箭像一柄柄流星锤,最远能射至两百步外,逼近的女真弓箭手措手不及,身体被洞穿,现出巨大的血洞。流星锤一柄接着一柄飞出,像长了眼睛一样钉中镶红旗的甲士,垂死的伤者在地面翻滚扭动,像被击中七寸的蟒蛇,鳞片似的铁甲激起地面的尘土。
先是茫然,再是慌乱,女真人在与明军的交战中从未见到过床弩这种武器,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仓皇退后。
攻击只持续了三五分钟,天地间突然安静下来,弩箭声戛然而止。
“杀!”元启州一跃而出,操起手中三眼铳直奔最近的女真死士。狼牙棒般的铳头狠狠砸中那人头盔,元启州不管那人死活,又冲向下一个目标,对自己的手力他还是很有信心。身后轻甲步卒蜂拥而上,三眼铳施放的响声更胜过鸟铳和弩箭。
天雄军追在恍若无主的女真士卒后面,尽捡那些因负甲太重脚步蹒跚的死士攻击。步卒根本不与女真人交手,几个人像在挑逗愤怒的公牛将死士团团围住,铳手找机会在背后放一铳,战斗就此结束。
第251章 攻山
镶红旗士卒仓皇后退,两百步内留下了**十具尸体,受伤在地上哀嚎的甲士被山寨中杀出的天雄军将士的依次捶杀。
“后退者斩!”两个甲喇章京举着明晃晃的钢刀,脸上从赤红焦急逐渐变得苍白,最后被拥挤的溃兵淹没。没有死士在前为屏障,又见识到床弩惊人的威力,女真人目睹身边的同伴身躯被长弩洞穿的惨状失去了上攻的勇气。
多尔衮立马远望,面色沉静如水,不为所动。
如果卢象升在对面这座山岭上,他本就没指望一鼓而下,这一波攻击只是在试探虚实。宣府长城外的战斗让他认识到这个新任宣大总督可能会给大清带来大麻烦。半年时间将宣府温顺如羊的守军激发出血性,尤其是胆敢率一千骑兵出塞袭击弓箭手,那不仅在激励城墙上的守军,更是向他昭示警告。
号令骑兵飞驰挥旗,两队正白旗的士卒分从溃兵两翼包抄而上,将镶红旗士卒从中间放过,弓箭手举弓冲向正在追杀伤卒的天雄军。
元启洲瞧见接应的女真人赶上来,收起三眼铳,吼了一嗓子:“该收工了!”
他是督战营守备,职责无需亲自上阵厮杀,但看兄弟们在前厮杀过瘾自己留在后面干瞪眼可不是他的作风,常常忍不住上前插手,杀的性起甚至冲到前列。卢象升对他这种行事风格也睁一眼闭一眼。
元启洲话音未落,营寨中响起撤退的号角声。等女真弓箭手到达两百步外,天雄军步卒丢下满地的尸首退回营寨。
多尔衮安静的像个木桩看完了整个战斗的过程。“石拂岭果然这场战局的关键!”只需一小波试探,他看出宣大镇在这里重点部署。床弩不可怕,可怕的守军那种沉稳和老练,只有是身经百战的士卒才能有这种战场反应。
“妈的!这鞑子的盔甲还真厚!”回到营寨后,元启洲将手中头盔扔在地上,发出“匡”的一声响,头盔后部被他用铳头砸瘪了一块。
“鞑子的盔甲真不错!”附近的步卒也咂嘴赞叹。刚才时间紧急,支援的女真人来的极快,只有十几人来得及将死尸身上的盔甲拔下带回来。
“大人来了!”营寨门口传来低声警告,兵士们慌慌张张站起来,来不及清理身上血迹斑斑的衣甲。
卢象升带了十几个亲兵巡视过来,一路不说话,目光从才交战过的士卒中穿过,偶尔看见有印象的士卒点头表示鼓励。
“大人!”元启州拱手行礼。“你是督战营,不是前锋营!下次再这样,我就将你调到前锋营!”卢象升的脸色阴了下来。
“下次绝不敢了!”元启洲挺起胸膛,他知道大人只是说说。
卢象升扭过头看见堆积在地面的盔甲,其上沾染了鲜血碎肉。“这就是清虏死士穿着的铁甲吗?”他弯腰捡起一块,串连在一起的鳞甲“哗啦啦”一阵响。铁甲乌黑锃亮,铁片厚度和铜钱差不多。
“好甲!”卢象升手中掂量,心中转了好几个弯。清虏兵利甲坚,士卒悍不畏死,明军只有依靠险峻的地形方可一战。朝廷命他在宣大镇招募新兵,兵部军饷常常不能按时发放,分发的盔甲和兵器破旧不堪,鸟铳制造粗糙,想得到这样的盔甲是没有指望。
“此战之后,将要整顿宣大了!”卢象升心思飘忽。想在宣大练就一支强军没有钱万万不可,他为官多年知道朝廷的风气,朝中把控内阁的几人和他都不对付,他与兵部尚书杨嗣昌也没有交情,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看甲的功夫,山顶飞奔下一个兵士,到卢象升面前单膝着地,说:“报,大人,鞑子又来攻山了!”
卢象升将盔甲扔下,起身快步上了山顶。到石拂岭顶看清楚岭下的情形,他心中才松下的弦又紧绷起来。
岭下女真步卒密密麻麻,兼有骑兵手持长刀穿插其中督战,往石拂岭上涌过来。
“攻下这座山岭就可到达大明的京城底下,那里有什么你们都知道!”镶白旗旗主杜度呼喝激励士卒,唯有财物和女人能让强盗发挥最强的实力。
“嗬!”两白旗死士走在最前方,口中呼啸助胆。
宽大的铁盾贴着砾石地上往前挪动,死士刚才见识了长弩的威力,双手死死握住盾牌把手。
山顶上了望兵根据事先设定的标记报告女真人的距离,
“两百步!”
“一百步!”
弩手扣住机关的手背青筋凸起。
“八十步,六十步!”离的越近,弩机的冲击力越大,只有击飞那些黑黝黝的盾牌才能命中对手。
山下女真死士队形松散,前进的脚步越来越慢,盔甲掩盖下的眼神有恐惧也有期待,做好了承受雷霆一击的准备。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