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第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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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环们说,“少爷在少奶奶房呢。”不消她多问,自有多嘴的人,将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银盈靠在绣枕上,一动不动,目光呆滞,心,霎时便空了。
自此,他厌弃她了吧?
可是,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他。
那日,她躲在古玩店的房内,透过珠帘打量这位公子,只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紫盈留下的那幅《双艳图》,一脸惊艳欣喜,他的目光如酒,不饮,她已然醉了。
其实,那幅画是姐姐在病榻上为自己描画的,她说,“妹妹,等我好起来,就将你添在旁边,凑成双艳。”
她再也没有好起来。
临终,紫盈拉着银盈的手,吃力的说,“妹妹,将画,拿到舅舅的,古玩店,卖掉,就当,我出嫁,嫁知己。”
她短短一生所想的,不过是嫁一个知己。
得不到,抱憾终生。
而银盈,欺骗遒连,也不过,是因为爱。
遒连听完她的解释,脸上并无多少表情变化,他只是给银盈拽拽被角,温和的笑笑,“别想太多,好好休息。”转身离开。
银盈知道,他是去看品华,或者,去庙堂看那幅画。
她的泪水簌簌的落下来,打湿绣枕,无人可见。
自此,纵使举案齐眉,到底,多了一层隔阂。
8
品华的身体也慢慢康复,遒连经常去看她,安静的坐在一边,看她写字,绣花,剪纸,偶尔抬起头,对他一笑,红晕便一路蔓延到脖颈。
每当此时,遒连的心里,便涌起一丝苦涩,在那些幻象中,紫盈就应该有着这样的闲情雅致,举止温婉。他觉得,紫盈好像被生生的分为两个,银盈有着她的面孔,而品华,有着她的内心。
世事古难全。
于是,遒连离开,去佛堂,对画上的紫盈轻声诉说。
她听不到。
遒连只得对自己微笑,回银盈的房间,拥她入眠。
在他的梦里,三个人纠结在一起,对他哭或者笑,或者,齐齐的,突然消失。
日子像溪水一样潺潺流过,安静,不留痕迹。老太太常常在遒连去请安的时候,透露出想要抱孙子的愿望,并且,意味深长的看着品华微笑。
她垂了头,眼角眉梢的看向遒连。
遒连装作看不到,若无其事的换个话题。
他一直不肯,同品华亲近。他想,他对品华,是当作知己来欣赏的。他不愿背弃自己的情感。
所以,那个清凉的夏夜,当品华穿着绣着桃花的白裙含羞的走来时,凉风袭来,衣袂飘飘,他怔怔的看着翩然欲飞的蝶,恍惚的,是紫盈的脸。
他迫不及待的迎上去,将她抱住,探索的,寻找期待已久的唇。待他冷静下来,定睛去看,却是另一张圆润的脸。
失望铺天盖地而来,将他淹没。他几乎是惊慌失措的,将品华推开。
品华正沉浸在他的柔情中,不料如此,趔趄着退开几步,不待站定,飞快的转身,一路奔跑,荼蘼在她身后,落了一地,宛若落地的泪水。
9。
就在第二天,银盈发现自己怀孕了。她明白,遒连虽然人在,心,早已离开。她渴盼,这个孩子,能将他的心寻回。
她迫不及待的将好消息告诉他,只见,他亦是欣喜若狂,开心的笑起来,“太好了,我喜欢女儿。”
他没说,其实,他喜欢和紫盈一样眉眼的女儿。
在另一个房间,品华也听说了这个消息,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着小姬,“去请少爷和银盈奶奶到庙堂。”
小姬觉得自己越来越不懂小姐的心事,看到她冷若冰霜的脸,吐吐舌头,没敢多问,小跑着去了。
遒连和银盈到达庙堂的时候,看到品华正在凝视那幅画,脸上的表情忽悲忽喜,瞬息万变,听到他们进来,款款的转过身,看着银盈,笑吟吟的说,“妹妹,别来已久,可否记得当日,秋风摇落西湖瘦,你我良宵共度,许诺来世仍做亲人?”
听到这话,银盈似突然被万根长针盯住,这事,只有她同紫盈知道,她?她?难道?
品华又说,“那你是否记得,儿时看到我背上的蝴蝶痣,艳羡不已,照样仿画了一个?”银盈呆呆的看着她。
遒连看到银盈脸色突变,心下疑惑,品华缓缓的抬头,对他说,“少爷,你是否记得,那位老道对你说,‘早逝之人,心中有郁结之气,驱之不散,久而成寐,待贵夫人体虚之时,趁机而入’?”
是紫盈!是紫盈!她入的,不是银盈的体,而是自尽的品华。
遒连明白过来,又惊又喜,身体颤抖,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的爱意,千言万语,化作无言,只是,定定的看牢她。
只见她凄然一笑,“至死,我都想要寻找一个知己,千辛万苦的找来。那人,爱的,不过是一具皮囊。那么,我就再送你一具皮囊。”
遒连张张嘴,想说,不是的,不是这样。只是,他不知道,他……
来不及了。
紫盈扭身扑到墙壁上,鲜血如花,慢慢展开花瓣,一枚,两枚……
遒连怔住,随后,撕心裂肺的一声长啸。
为什么,得到了又失去?
为什么,得到了却不知道?
她没有给他机会。
谁也没有给谁机会。
银盈呆呆的看着墙上的《双艳图》,只在一刹那,便多了另一个紫盈,站在原来的紫盈旁边,同样的哀怨,同样的千愁万绪。
齐齐的看着人世的悲欢离合。
10。
几个月后,银盈诞下一名女婴,当仆妇将婴儿抱给她和遒连看时,两个人齐齐的盯住婴儿的后背,那里,蝴蝶样的胎记翩然欲飞……
若是不曾遇见
时间:2010…1…18 来源:飞言情200901期 作者:鬼然然 字体:大 中 小 颜色:红 绿 蓝 默认 【加入收藏】 热度:128
你和你娘一样,都是个贱货,注定为男人毁了一生。翠年看见那个被自己唤做爹的男人,此刻泪流满面。
时隔八年,他再次回到苏州。
静若清澈湛蓝的河水般的时光寂寞流过缠满记忆的身体。那是八年之前,或是更早之前的时光,连生和翠年之间,北方以及苏州之间的距离,从未如此疏远以及又亲密过。又是那河边,那是隐约十年之后,似乎又再次看见那清净的容颜。
可眼间神色似乎已尽数改变,那不是让记忆尽数翻滚的故人,那只是个六七岁光景的小女孩。
多年之前,那时年少的他步进那个清冷的小镇,沿着江边走的时候,有一刹那宛然觉得,这世间若似从来没有喧嚣过。有些许小路环绕着那些老旧的屋子,上面有稠绿色的青苔,如同某些思念缠缠绵绵断不去,就这样一路延伸着。镇里人也不多理会,只若他们走在上面稳稳当当的。偶尔有小孩子看见连生走得不自然的身影时,还会捂嘴而笑。那些笑容,一如这清凉的小镇那般安静,不张扬。
他叫刘连生。那年他二十岁。
一、留恋处,选择亦是恨
约莫是记得事儿的年纪,连生会问母亲为何要给他取这样的名儿,她总是笑而不答。
约是到了能分辨人常是非的时候,连生能看得见她的笑容里,有某些痛苦的情绪。
直到连生离开的那一年,连生才知道,然而也并非从母亲的口中得来。
清晨,父亲推门进来,暗淡的星光在鸡鸣叫过的苍穹消散。古老的沉重的门发出吱呀的声响,连生醒了过来。
母亲在屋外灵零碎碎着忙叨着事儿,有低微的声响传来,连生睁了一下外面的天,又躺了下去。
再次醒来,是有大声的吵闹。连生走出去,听到大厅里,母亲低低的婉约的哭泣。他不敢走出去,于是就站在那扇门外,宛若是旁观者。
你若是离开,我与生儿怎么办?母亲哭泣着说。
我当真不能此般自私。父亲痛苦地说,拳头轻微落在木制的桌上。
你这便是无私了么?母亲一步也不退。见父亲无话可说,继而又说,生儿就快到独立的年龄,你就此离开,他将是与何人作榜样。
花。父亲流泪了,印象里,父亲这只若是第一次在自己的眼界里落泪,连生隐约间,感到事儿的严重性了。
若是我就此一直过下去,你要我良心何安?
当年,你又为何惹这事端出来?母亲丝毫不让,泪水也是如此。
只怪我当年忍不住她的年轻貌美,但她的端庄大方,自动离去是我而今欲要去补救的原因啊!花!你原谅我好么?这时,连生大抵是明晓了其中一些事。
那天早晨,当连生转身着衣再出去的时候,大厅已然换了宁静,只是气氛有些许凝重。他不敢开口,怕开口也是沉默。于是便早早地出门去。
后来,他才知道那些事儿,可父亲已经离去。
父亲离去的时辰也是清晨,连生没有听见门开的声音,他听到父亲脚踩过泥土的厚重的声音。母亲有低低哭泣的声音。她应是知道,这一切已然不可挽回。
父亲离去的多天后,连生依然没有提及这事,他只便当父亲出远门。然,母亲也缄默不语。家里整天压抑得像是古墓。
那一天,连生翻阅书房,看见父亲的日记。那是本普通的草纸编制成的小册子,被狠狠地压在一大堆书里面,连生很费力才能把它拉出来。
书页里面泛着黑色的印痕,乍看之下,时日的记录大约是父亲离去前后。
末了,连生终于知道了母亲笑而不答却悲伤的表情是从何而来,也终于知道了为何自己的名字要唤做连生。也知道了父亲为何离母亲而去。
连生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姐姐,或者妹妹的,那是那一年那一天,他们同时从各自母亲的身体里出来,却要亲自面对这个复杂的人世。他出生万千宠爱,她出生只能是被人唤做野种的称呼。他叫做连生,连同某某而生,那个某某是连生不知道的名字。但是他是大抵知道了,为何父亲最后离开的时候,有那么多叹息的声音。母亲眼角的决裂。父亲只便觉得,十多年了,给予自己和母亲的太多了,是时候要离开,去给那个被世俗遗弃的孩子温暖。
连生只便知却这样的事,对母亲来说,定然是难以承受,可母亲一日往常的沉寂令连生夜里总不能安好地睡,她生怕母亲会如同父亲般,离他而去。
在母亲连续几年处于低迷的想念状态之后,在那个有着清冽阳光的清晨,用一条白绫了结了自己的生命。谁都不知道,那需要多大的勇气,也是任谁也不知道,那该是解脱还是将痛苦延续到别人身上。
母亲什么都没有留下,连生的记忆也只若一片空白。
与亲人一起,整理了母亲与父亲的东西,将母亲安葬。最后,他离去的时候,带走了父亲留下的些许财物,以及父亲的日记。
二、念去去,如你清澈眼眸
这一年,他二十岁。
当他没有心理准备地闯进这个安宁的小镇的时候,确实是有如同安然一击的感觉。
他环绕着小镇走了半天,有些小巷和街道来来回回多次,直到有些小孩好奇地跟着他走。对于连生来说,这是个陌生的地方,他定然充满好奇。对于他们来说,这是个陌生的人,婉婉转转,来来回回,让人心生好奇。
有古旧的客栈,林立在那木渎镇的唯一喧闹的大街上。他住进去的时候,已然是黄昏,客栈的老板,安然地对他微笑,表情和善。
就这样在小镇上来回了一天。碰见她的时候,是黄昏将近的时候,那时他路过一条小路,通往小河边的。她就在那里微笑着出来,身边有个与她同样年龄的女子,却没有她那般清洁,笑容明朗。后来他才知道,那是她的贴身丫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