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第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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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他从古玩店淘来一幅山水画,快乐的挂在房间里,拉着银盈欣赏,谁知,片刻之后,银盈便不耐烦的打个呵欠,说,“相公,不如,我们去外面逛逛。”
他意犹未尽,敷衍的说,“明天吧。”
银盈恼了,扭头便走。他匆忙急急的拉住,笑道,“生气了?我这就让他们准备马车。”银盈转过脸,对着他咯咯的笑起来。
陪银盈买了宫式钗环,量完新的衣服,她又兴致勃勃的去逛脂粉店,遒连无可奈何的跟在后面。从店里出来,突然看到古玩店就在隔壁的隔壁,他欢喜的拉着她走过去。
谁知,银盈一脸不情愿,挣扎起来,“我不去。”
遒连刚想说什么,古玩店的老板出来送客,恰好看到他,热情的招呼,“许公子,有时间来逛逛?”转眼又看到银盈,笑了,“银盈,你嫁得这样的人家,我总算出了一分力吧,怎么不来谢谢我?”
遒连愕然,看着银盈,只见她面皮涨得红紫,低声的说,“舅舅,少说几句吧。”
舅舅?她嫁他,与舅舅有什么关系?
舅舅叹了一口气,“看到你,我就想起紫盈……”银盈的手在遒连的掌心里颤动一下,她飞快的打断舅舅的话,“哎呀,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家去。”
舅舅宽厚而勉强的笑笑,对遒连道别。
一路上,遒连沉默不语,银盈也紧抿着嘴唇,固执的看着窗外。马车刚驶进许府,她就忍不住了,快速的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其实,你买画的那天,我就躲在古玩店的里间,看到你如痴如醉的眼神,我,我就心动了。我对自己说,这就是我要嫁的男人。”
遒连抬起头,“那,为什么要瞒着我?”
她垂下头,低声说,“因为,后来我拜托舅母,前来拜访雯姑,让她提醒你,寻找,寻找画上的女子。谁知,谁知你弄得满城风雨。”
原来是这样。
他的大动干戈,竟然是,中了这丫头的计。
他捏捏她的脸,“你的鬼花样还真多。那你干嘛不直接让舅母说你想嫁给我呢?”
银盈偎到他的怀里,红了脸,“我,我,你,你。”
遒连笑起来。
这些情爱,不过是你你我我的事。
他错了,他没有看见,默默的伫立在杏花树下一脸哀怨的品华。
5。
银盈突然就病倒了。
这天早晨,遒连躺在床上,说想喝一碗温热细滑的莲子红豆汤,银盈坐起来,笑吟吟的说,“我去吩咐厨房做。”
她麻利的披上衣服,踩着绣鞋站起来,正欲扣衣扣,突然就软软的倒下来,遒连觉得,就好像天上的云彩落了下来,霎时间,天昏地暗。
他抱住她,大声的叫她的名字。
丫环们手忙脚乱的奔走,有的去告诉老太太,有的,去请大夫,有的,什么都不做,只是跟着忙乱。
老太太搀着雯姑的手先来了,看看床上不省人事的银盈,再看看失魂落魄的握着她的手的遒连,拐杖在地上重重的点了几下,“孽障,孽障。”
雯姑见状,忙说,“我们先回吧,等大夫看过以后再做打算。”
老太太说,“看什么大夫?我看是自作孽,不可活。”
遒连倏的立起,反问,“母亲,您这是什么意思?”
老太太厉声道,“什么意思?你还有脸问我?你这样宠妾废妻,天理不容啊。”雯姑打圆场,“老太太别生气,少爷也是一时心急,自此,他肯定会对少奶奶好一些。”
遒连张张嘴想要反驳,怕母亲生气,又合上嘴,转眼看到品华怯怯的站在门口,冷笑道,“你满意了吧?”
品华抬起头,平静的看他一眼,唇角溢出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你这样说,我便满意了。”扭头离开。老太太还要发作,被雯姑劝慰着,也气呼呼的走了。
大夫仔细的给银盈把脉,良久,摇摇头,开了几剂保命的汤药,提着药匣欲离开,被遒连拦住了,问,“到底是什么病?”
大夫犹豫的说,“少奶奶的病,是我从未遇到过的。可能是巫术所致,所以,对不住了,少爷。”
遒连惊异的问,“巫术?”
大夫点点头。
遒连仿佛自言自语道,“巫术,巫术。”沉吟片刻,忽然想起什么,猛的转过头,厉声的喝道,“去把张品华找来。”
下人们从没见过他那样的表情,像田野里受伤的公牛,面目扭曲,布满血丝的眼睛里流露出痛恨的光,恨不得,毁了一切。
品华正在抚琴,《长门怨》,是一个被弃女子的泣诉,她的眼里含了泪,泪水越蓄越多,大颗大颗的落下来,落到衣衫上,倏的失去痕迹,只留下伤花盛开的痕迹。
突然,嘣的一声,一根琴弦断了,她的耳边嗡嗡作响,忍不住微眯起眼,看阳光下,被惊扰四散的尘埃,心,也随着忐忑起伏。
这个时候,有人站在门外,高声的说,“少奶奶,少爷有请。”
品华惊魂未定,随她来到银盈房里,面色苍白,樱唇轻颤,遒连厌恶的看她一眼,冷笑一声,“你做的好事!说,你到底给银盈施了什么邪术?”
品华抬起头,大眼睛里盈满泪水,一眨不眨的看着遒连,良久,唇角上扬,露出一个诡异的微笑,“你,你怎么就认定是我?”
“这个府里,除了你,还有谁希望她死?”
品华仍是那样如影如魅的笑,“她死了,你就能够爱我吗?”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离开,衣袂飘飘,像枝头的叶,被风席卷而去。
遒连沉默的握着银盈的手,心如刀绞,一会儿恨不得将品华碎尸万段,一会儿又觉得,她似乎不像是做这种卑鄙之事的人。他坐立难安,又吩咐下人,“再去给我把大夫找来。”
“你看,这病是否能够治得?”
大夫答,“三五日,是不妨事的。”
遒连紧张的握紧拳头,“你的意思是,三五日之后,性命难保?”
大夫没有回答,安慰的说,“这病,是我从未见过的。或许,非人力所为,少爷不妨请人驱驱邪,略尽心意也好。”遒连六神无主,只得点点头。
6。
老道是在傍晚时分被请来的,他闭着眼睛在房间里踱来踱去,念念有词,过了很久,才睁开眼,目光迥然的落在那幅《双艳图》上,“画上的女子,是何人?”
遒连不明所以,答,“是病人自己。”
老道捻须,摇头,“非也,非也。这是早逝之人,恐是病人至亲,心中有郁结之气,驱之不散,久而成寐,待贵夫人体虚之时,趁机而入。”
遒连惊,是紫盈?真的是紫盈?他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不明白当日,银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骗他。
人是假的,那些柔情蜜意,会是真的吗?放眼望去,过去的日子,竟然像是瑰丽的海市蜃楼,说散,也就散了。
老道以为他着急,安慰道,“不妨,不妨,将此画焚之一炬,自会破解。”
不料,遒连匆忙阻拦,声色凄厉,“不。”
老道暗自吃惊,不过一幅画而已,何必做如此反应?想了一下,又说,“那就悬于佛堂之中,早晚焚香,也可降治。”
遒连亲自将画取下,卷起,抱在怀中,他看着昏迷中的银盈,喃喃的说,“果然,此非彼,彼非此,到底,是我错了。”
想起往日的恩爱,又觉心中缠绵悱恻,握住她的手,“你快些醒来,把真相告诉我。”
一日之间,这个年轻的公子,仿佛忽然历尽繁华荣辱,霎时老去,脚步蹒跚。他失魂落魄的抱着画,走出去。
穿过长廊,穿过花丛,走上碎石小径,迎面撞上一个惊慌失措的女子。
是小姬。
只见她满面泪痕花容失色,跑得头发凌乱,绣鞋丢了一只尚不自知,见到遒连,恨恨的喊道,“小姐自尽了。”
遒连皱起眉头,仿是不明白她的话,小姐是谁?为何自尽?
恍若天空闪过一道闪电,刹那间,万物清晰可见,是品华,他名义上的妻,自始至终,他都未正眼看过她。
就这样离开了?
他愣愣的问,“为什么?”
“都是你的一番话……”她说不下去,凶狠的瞪他一眼,跑远了。
遒连六神无主,站了一会儿,腿脚不听使唤的慢慢走到品华的寝房,这是除却新婚那日,他第一次到这里。
院中花朵繁簇,几尾新养的红鲤在池中游来游去。他站在门外,听到里面几个丫环哭天抢地的喊着少奶奶,没有人理会他的到来。
他走进去。
绣床上,品华安静的躺着,面目祥和,妆容美艳,像是睡着了。书桌上,洒金柬上墨痕乍干,是精致的蝇头小楷,白居易的诗,“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
耳边,有丫环大声说,“少奶奶以死明志,银盈奶奶的病,与她何干?” 一语道破遒连的心事,他似被无数的利剑击中,心痛如焚,是他的错。
是他逼死了她。
很多人从外面涌进来,母亲,大夫,雯姑……大夫把脉后,沉着的拿出几根银针。母亲颤颤巍巍,老泪纵横,“天要亡我许家,这样好的一个儿媳……”转眼见到遒连,声色俱厉,“你不守着小妖精,到这里来做什么?看看是否害死她?”
遒连慌忙垂首,一声不出。
争执间,大夫已经收起银针,微笑着说,“没有大碍,幸亏发现得早,我开几副药给她,早晚两次。”
哐当一声,遒连手中的画掉到地上,他的罪孽,似乎减轻了许多。
佛堂里,遒连将《双艳图》悬挂在一边,凝视画上的女子,自语道,“紫盈,你能告诉我,到底,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他曾经,把银盈的一颗假心奉为神灵,顶礼膜拜,又曾经,将品华的一颗真心,掷于地上,肆意践踏。
到底,谁错了?
7。
银盈醒的时候,遒连正在品华房里,他只是坐着,凝视品华的脸,手里,握着一卷书,是品华写的诗,她的爱,她的怨,她的苦,她的寂寞。
他歉疚的看着她。雯姑搀着老太太走进来,见状,对视一眼,会意的笑起来,蹑手蹑脚的自原路返回。
雯姑对老太太说,“还是老太太厉害,一点小法术而已,就把少爷的心思给收回来了。”她暗想:多亏,没人追究将银盈弄进府的责任,否则,连她也会被牵连进去。当日,不过想讨好遒连,差点趟入混水。不过,即使追究起来,她给银盈施法,也算将功折罪了。在大户人家做事几十年,自有一套处事方式。
雯姑暗暗舒了一口气,老太太并没有注意,反是得意一笑,转而,又忧郁起来,“只是,我没料到品华这孩子会做傻事。”长长的叹一口气,“不知她何时能醒来。”
雯姑附到她耳边说,“大夫说不妨事的。再说,银盈还不知何时能醒呢,作法的先生说,至少得昏迷个三五月,喂她东西会吃,但不省人事。所言不差呢。”
两个人呵呵的笑起来。
遒连没有听到这些话,她们,也不知道遒连的心思。
他的心思,或许,只有紫盈懂得,他开始频频的往佛堂跑,对紫盈讲述他的种种,她仍是那样温婉哀怨、不言不语的看着他。
银盈醒来,疑惑的睁开眼,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隐约记得,遒连要喝一碗莲子红豆汤,然后,就陷入黑暗中,恍惚的,是姐姐紫盈的脸,不是她熟悉的,而是狰狞而可怕的。
遒连不在。
银盈慌乱起来,像从悬崖上坠下的人,不知下面是什么,是深渊,还是开满鲜花散发死亡气息的土地。
丫环们说,“少爷在少奶奶房呢。”不消她多问,自有多嘴的人,将这些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她。
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