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第67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是我最真实的,发生在2001年的一场故事。
胡小宁。柴静。聂楚格。其实我都爱他们。
谁的青春不曾犯错呢。
只是胡小宁,事至如今,我都不敢再回那座城。每一条巷子,每一个街头,每一盏路灯都会让我触目惊心。
这便是我留在北京的原因。
属于我的,终于会来吧。
2005年,我大学实习开始。
其实这四年中,我接受过很多男孩子的追求,我跟他们牵手,跟他们拥抱,跟他们在长长的巷子里行走,在轰轰地铁轨边奔跑,我指给他们看我家的方向,告诉他们,我有所深爱着的人们。
他们大多失望。大多遗憾,大多离开。
我与他们讲与你的故事。讲你蹲下身来给我递一块奶糖,自人群中将我拉走,讲你在吃完一块冰后与我告别,讲你的眼泪襟湿我的衣,要我别再推开你。
我把他们当做王小宁刘小宁张小宁,我想像他们变成你的模样,也穿瘦瘦的仔裤,大大的衬衫。
然而他们都不是你。
于是2005的地铁边。我望着SONY“不曾有过去,将无法铭记永恒”的广告词,哭的不可抑止。
彼时,地铁时间是晚上九点三十二分。有黑色西装的男子蹲下身来,从口袋掏出一块阿尔卑斯奶糖,说白白以前哭的时候,我会给她糖,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
话不曾说完。他的眼泪便落在地上,与我的汇集成河。
我抬起头,他微红的眼睛,高高的鼻梁,浅小的酒窝,一如往日的俊朗面孔。
地铁轰隆隆地驶进来。车门开启,人流从我们身边走过,穿过,淌过。
我站起身来,深深地看胡小宁一眼。然后毅然地走上地铁。我们中间隔着一条细小的缝隙。却仿若是盘古开出的天与地。
我们中间隔出了天与地,隔出了四年的光阴。
他看着我。然后冲上来一把抱着我,眼泪再次放纵,我们竟真的,还能遇见啊……
我自泪光中看他,然后捉住了他的手。
2005年的小满,我们思念太久的双手终于再次紧握。
门合上。车便飞一般的驶出了站台。
车窗影中的两个人,并肩相拥,泪光无暇。
地铁广播里在报:下一站,复兴门。
我在你身后轻轻地歌唱 文/纪小纯(1)
车道口,三向路,没完没了的红绿灯。
黄、红、黄、绿、黄……
珂檬单脚蹬地,斜跨在那辆老破26自行车上,拢了拢左肩的书包带。还是拂晓,天边隐隐透出晕染的日光,深幕云朵像被随意泼洒上紫黄色,一层一层叠纸般渗透。
晨星渐没。
斑马线过去是一条40度的斜坡路,珂檬停了踏板笔直朝下冲,风很凉,吹起她眉角的卷翘发梢。半山腰那一幢幢斜坡式屋顶的别墅随着周遭风景的一路后退,在视野里愈发地清晰起来。
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天没睡过懒觉了。5点半起床,6点出门,然后穿越大半个城镇送早报,7点半再飞车党似的朝学校赶。虽然每月不过三百来块,但足以作为大部分日常补贴,况且,想到小佳潼,就觉得再怎样辛苦都值得。
七想八想的珂檬回过神,像往常一样滑翔着降速,却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后车胎陡然往下一沉,被吓得慌乱了方向的龙头几秒后重新扶正,她下意识地捏紧车刹,跳下车来。
大抵是昨日气打太满,亦或是寿终正寝,车轮爆了胎。
好死不死的,偏偏在这种时候。
盯住后车架上只送出五份的早报堆,珂檬踢一脚报废的自行车,一时没了主意。就是送到附近的修车摊,至少也需要半小时,即使来得及送完所有报纸,但铁定会错过今天的英文早读课。她简直想咆哮了。环顾四周,这一片“爱丁堡花园别墅群”又没有她认识的朋友……呃,不对,等等——
一个没什么交情的名字顿时鲜明地跳进了她的脑海。
苏沛辰。
也纯粹是凑巧,登记班级调查表时留意过这个戴黑边眼镜的田鸡男生,成绩优异却木讷少言。珂檬记得看到家庭地址一栏时同桌阮问夏还凑过脑袋说,“我的天,爱丁堡花园的市价是每平方9800元哎,我爸都没舍得买起,苏沛辰真是深藏不露!”
是的,怎么看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走路上学,除却制服也都是穿叫不出牌子的平常货。珂檬不太喜欢张扬过头的男生,当然,像苏沛辰这样仅仅在发成绩榜时让人记起的男生更不讨喜。不过不管怎样,此时此刻,他于她,已经成了救命稻草般的存在。
站在雕花镔铁院门前仔细研究了新式按钮的门铃半晌,珂檬决定采用最古老的喊门方式。她仰起头走到二层露台的正下方,“咳咳”几声。
随后中气十足的粗嗓门,在这个薄雾刚刚散去的静谧晨曦刹时惊起槐树上的飞鸟扑翅盘旋,甚至还能听见看门狗充满敌意的吠叫。珂檬通通不理,只顾扯开嗓子杀猪似的喊:“苏沛辰,一年十班的苏沛辰——快点给我出来——”
彼时苏沛辰正躺在被窝里做梦,刚梦见自己骑在一头长着双翼的猪身上轻盈地飞翔,不知从哪飞来一个巨无霸喇叭,哇啦哇啦地嚷他的名字:苏沛辰,苏沛辰!飞猪当场被震晕,然后潇洒地垂直朝湖面坠落。苏沛辰猛然一惊,差点没翻下床。
却还是醒了。
而且传进耳膜的叫喊怎么听也不像是场幻觉。
他睡眼惺松地拉开落地窗,把头探出阳台。晨曦的天光,只隐约瞧见下面有个小人儿像欢庆春节一样奋力朝他挥着手,“苏沛辰,快下来!”
虽然懵懂不知,男生还是在枕边摸出眼镜戴上,吸着拖鞋下了楼。
看见小主人,看门狗显然吠得更加起劲。苏沛辰唤它,“来宝,乖。”伸手熟捻地去挠它的脖颈,来宝的吠叫渐渐停歇,喉咙发出一连串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珂檬在门外终于听见锁把开启的声响。
苏沛辰拉开一条门缝,女生已经迫不及待地用力协助推开。她眨着精灵般灵动的瞳仁,朝面前尚穿着睡衣的救世主露出无比期待的笑容——
“喂,苏沛辰,拜托借一下你的单车吧!”
第一线阳光略过天际,晶莹万分地倾泻下来。
视界盛满了明媚花朵。
自然卷翘的短发,白色制服衬衫及黑色长裤,手上抱着装报纸的绿色邮袋,身旁一辆破烂脚踏车。同班了将近一年,苏沛辰仿佛第一次认识单珂檬。
听女生三言两语讲完事情经过,男生搬出他几乎崭新的捷安特。珂檬接过车钥匙,边感激道谢边随口问,“咦?还是刚买的?”苏沛辰就挠了头,略带羞涩地说,“买了两年了,没骑过。”
珂檬已经迅速在后架放好报纸邮袋,跨坐了上去,“啊?为什么?”
也是随意的问话,刚踩了一圈,却在对方“不会骑”的对答里差点一个趔趄摔下来。苏沛辰的唇角很自然地上扬,又不得不在女生回过头的无语目光里收敛了表情。
“这破车先放你家好了。那,拜拜啦,学校见,到时还你钥匙。”珂檬扬了扬手上亮晶晶的一串金属条。
看着女生渐飞渐远,苏沛辰像个勤恳的搬运工,搬回那辆破车才关上院门。
终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爆胎危机。而借车事件的结果除了改观苏沛辰的呆瓜形象外,也爱屋及乌地影响了阮问夏的“田鸡价值观”。
“啧啧,四只眼睛的人果然很善良呀!”得知苏沛辰竟然还好心地帮珂檬修好了单车再送还到她手里,问夏简直膜拜得要流口水,“这年头,雷锋可比熊猫珍稀多啦!”
对于女生满腔澎湃的赞叹,珂檬相当明智地视若无睹。她还不了解问夏么?整一个神经大条花痴女,七中的帅哥都跑去读文科了,碰到个略有挖掘价值的田鸡哥哥,自然不会轻易放过。
而自从临窗的一四组和二三组对调,苏沛辰坐在珂檬的斜后方后,他原本平静的生活被两个女生硬生生搅成一潭浑水。
比如被逼迫讲“有一个鸡蛋去茶馆喝茶,结果它变成了茶叶蛋”之类的冷笑话啦,义务帮忙买冰淇淋的跑腿啦,在问夏和珂檬因为意见相左而大打出手时极力劝和啦等等。虽然比平时累上好几倍,但开心也是呈正比增长。
抬头,左前排卷翘短发的女生正咬着笔杆,皱眉思考。
是因为有她在吧?
苏沛辰重新低下头。
要怎么说呢?悸动往往就是某一个微小的瞬间。就好像珂檬初次拍开自己家门口的那一线微笑,让他觉得,三清山上最耀眼的晨光也不过如此。
只是她,一直都不知道。
体育课,刚跑完八百米回到教室的珂檬大口灌水,问夏“咦”一声,看见她身后睡着了的苏沛辰,调皮地眨眼,俯下身轻手轻脚地摘掉男生鼻梁上的黑边眼镜。
阳光从窗外琳琅照入,映射出满室的点点浮光。
课桌上,少年的发梢沐浴在金黄里,孩子气的手臂交叠地枕在下颔,干净得可以看见绒毛的脸颊流露出安静恬然的神情。
珂檬一时呆怔。原来……原来苏沛辰这么好看的?
问夏压低嗓门凑过去,“诶,我跟你讲哦,苏沛辰以后一定会是个好老公!”
她故意筛抖着肩膀,表示自己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问夏不服气地扬扬拳头,“跟你铁才告诉你这些!以后求我我都不说了,哼!”
“但结婚什么的,对我们来说还很遥远吧?”珂檬掰着手指头数,“明年17,后年18……大学还有四年呢,你不觉得未来还很漫长吗?”
“再长,16岁也只有一次啊!”
信誓旦旦的口吻之后,问夏的声音陡然沉闷下去,“我想在长大之前,谈一场刻骨铭心的恋爱呢。”
和谁呢?
你觉得,那个四眼田鸡怎样?
苏沛辰啊,他就是歌里唱的那种,“说不出来哪里好,但就是谁也代替不了。”
珂檬洗好茄子边切边出神,不留心无名指一疼,被刀锋划开的伤口流出殷红血液。她含在嘴里,听见小佳潼哦呀哦呀在婴儿床里玩玩具的声音,鼻子突然一酸。
爸爸妈妈为了生计南下广州打工,已经半年了。上学时弟弟小佳潼托给邻居大婶照顾,放学时再抱回来,喂牛奶,洗澡,换尿布,哄他入睡。
习惯了独自生活。习惯了将那些浅薄而又敏感的小心事压在箱底。
习惯了不去想所谓的喜欢不喜欢。
照例在放学的路上一人一支雪糕。珂檬吃的凶猛,嘴角残留了绿豆屑,苏沛辰一边说“什么时候能有吃相啊”一边自然抬了手,帮她擦掉。男生的指尖划过她的唇瓣,微温的触觉让彼此停顿了动作。
可以看见对方朗若皓星的瞳仁里流溢着海水一般的柔软。
直到蹦蹦跳跳跑到前面的问夏转回头嚷嚷:“喂喂!你们快点好不好?”珂檬才回过神,惯常一样踢他一脚,“走啦!还愣着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