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火 花火 大合集-第2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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饭了。
他接过纸条,微微颔首转身走开,一直走到教室门口,复又转过头:谢谢你,易初。
那一声轻唤自然又熟络。易初错愕地看过去,刚好从云缝里挤出来的太阳光盖在他的脸上,那长睫毛像是刷了蔷薇色的金粉一样。他看出她眼睛里淡漠的疑惑,指指她的胸前,原来是校牌,来自教务处龙飞凤舞的字出卖了她。
她点点头,算是应答,随即趴在桌上重塞上耳机。动作干净利落不近人情,就把他善意的道谢逐出门外。
他有片刻的窘态,看了一眼埋头听歌的易初,自嘲地耸耸肩,往宿舍的方向走去。
这是2005年,十八岁的许至言第一次到长沙。来这所学校找人,只因来长沙旅行的他被朋友放了鸽子。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找一个导游,然后想起了那个在BBS上一直和他灌水的长沙女孩,秦一夏。打了电话,约好在教室见面。看到却是那淡漠得不近人情的小小的女子易初。
那个时候,武汉也好,长沙也好,他爱去的超市一直都是百佳。后来才知道,有家超市的名字,竟比百佳好听,叫易初莲花。
二、她说的那几个字,竟像是魔咒催眠了她自己。
晚上,一夏差点打爆了易初的电话,她那时正在书店。她喜欢晚上的书店,有种锦衣华宴的错觉。那个时候,她在书店翻那本《追忆似水流年》,曾经翻过很多遍的一本书。即使如此,仍是固执地喜欢。
一夏却在电话那头不依不饶地威逼她:易初,你再不来我就以后和你陌路了。
她在电话这头只是轻笑,约好在火宫殿吃火锅。她到的时候,一夏已经吃得满头大汗,面前座位上,安静地搁着一个双肩包。
看到易初,咬着牛肉片的一夏招呼她坐下:易初,我有一个朋友,从武汉来的,对长沙人生地不熟。你有大把的时间可以挥霍,可不可以帮个小小的忙?
一夏带着讨好的笑容给她的碗里搁满了牛肉片。她习惯性地皱眉,刚想拒绝,就看到从转角处走过来的许至言,依旧彬彬有礼地微笑:你好,易初。
她心里居然像是像掷了石块,荡着一阵一阵的涟漪,却不过是短短见到一面的人。
易初,这就是我在武汉的朋友,许至言。我们刚刚还说起你,你们已经在教室见过了。易初,拜托啦,你是特长生,只要一个借口,就可出去写生。不用像我一样天天不能缺课。一夏不停地哀求,一副讨好的样子,她看了一眼安静地在一旁,等着她答复的许至言,终于点了头。
长沙的四月,哪里好玩?易初背着画板向许至言推荐了岳麓书院。买好了地图,刚出校门就塞给了许至言,淡泊又不容置疑:我去写生,你自己坐车去岳麓书院,这是长沙的地图。但凡识字,就不会弄丢。
许至言握着地图,看着她走远,小小的一会工夫,她就消失在了街角。他突然怅然若失,这个女孩凉薄又不近人情。把人生地不熟的他一个人扔在这里,如果一张地图就可以搞定的旅行,他还会兴师动众地去求一个从未见过面的朋友?尽管这样,他还是一个人坐车去了岳麓书院。
突然在拍照的时候,从镜头里看到那背着画板坐在石阶上写生的女孩,赫然竟是易初。他不声不响地站在她身后。哪里是写生,整个画板上都是像海藻一样的藤本植物,尽是妖娆,又是诡异。那些向四周蔓延的枝枝叶叶,竟让他有种呼吸不畅的错觉。
易初收好画板,看着站在面前的许至言,看出他眼中的疑惑:我只是带你玩,推荐地方给你即可,就算目的地是同一个地方,也不用亦步亦趋吧?我画我的画,你看你的景,各得其所。
许至言从未听到这种狡辩似的解释,看着背着画板在前头走的易初,竟生出一丝淡淡的厌来。这么小的女孩,就如此乖张,像是全世界都是她一个人的。旁人在她的眼里,微如沙粒。
第二天到橘子洲头时,许至言不等易初开口,就一副万事明了地摊开手掌:我知道,我拍我的照,你画你的画。只是同道而行,无陪同的义务!
说完,他迎着风怪叫一声,一步跨出好远,这次余下易初站在那里目瞪口呆。
许至言在一边拍照,一个人拍得兴起,竟忘了易初的存在。等他想起去看易初,竟隔很远看到易初低头不停地在草丛中拨弄。他原本是打算置之不理的,可是那一瞬却有些于心不忍。跑过去,易初那张总是波澜不惊的脸,在这一瞬因着急竟有小小的潮红。
易初,要不要我帮你?许至言看着易初着急的脸,心里像是被堵了石头一样,从喉咙到心脏每一个地方都透不气一般的难受。
她抬起头来看他,轻轻地笑,竟比哭还难看:我弄丢了父亲送给我的项链。那是我十二岁生日时的礼物,我已经整整带了四年了,可是我却弄丢了它。说着说着,易初眼角滚出泪来:那是我父亲送我的唯一一份礼物。
看到她哭,他措手不及地站在那里。好久才回过神,蹲坐在地上,一寸一寸地细细地拨开细草,每一个小小的地方都不放过。也不知蹲坐了多久,从草堆里找出细细的铂金项链,他激动地挂在指头上,一把握住她小小的肩:我找到了。
她止住哭泣,用手背擦干眼泪,看到他一张脸笑得像是“镀”了春风一般,两个酒窝深得像潭。握着的她肩的手,就像冬日里钻出云层的细长的阳光,虽然不足以炙热到心底,却也温暖了她小小的心脏。
她错愕地任他松开她的肩,任他把细细的项链挂在她的颈上,最后她是怎么反手握住他的手,她忘了。
她只记得那个下午,阳光微暖,那个叫许至言的少年站在她身侧,潮红了脸,从她掌心里抽出略带温暖的手。而她说的那几个字,竟像是魔咒催眠了她自己,她说:许至言,你的掌心里是不是藏着温暖?
三、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易初捂住耳朵往被子里钻。父母的吵闹声仍不绝于耳,她翻身起来,长沙已是万家灯火。从她这个角度望下去,一片灿烂。可是不过是别家的锦衣,再繁华,看在她眼里,尽是苍凉。
就如同她,人人都羡慕她,读名校,和母亲住着若大的房子。可是谁看的到蕴藏在这表相之下的暗涌。谁都不会比谁幸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伤口。她竟不自觉地流了泪,到底还是睡下了。隔壁的吵闹声也不知多久才停歇下来。
第二天,易初起身的时候,赫然看到客厅里披头散发的母亲,她一夜未睡,脸上尽是憔悴。看到易初,像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抓住易初的手:我只余下你了易初,只有你了易初,你一定要活得比我好。
易初拂开妈妈的手,去厨房做好早餐,冲了牛奶。母亲的泪一颗一颗地滚落在奶杯里,原本乳白的牛奶竟荡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她看在眼睛里,心里一片酸楚,那样的母亲像是被抽丝剥茧了的蚕一样,只余下空空的躯壳。
易初在学校门口碰到一夏,拧着她爱吃的菠萝面包:易初,为了感谢你的两助插刀,你这一个月的早餐我全包了。
她笑着从一夏手中接过菠萝包,看了一夏一眼,一夏手腕上那条精致的手链,猛地一闪晃了她的眼。她半是认真半是玩笑地握住一夏的手:你干爸爸待你真好,这条手链可是限量版的。
一夏心无城府地抱着她的臂膀:易初,等你父亲从北京回来你也央他去买一条。
一口菠萝包堵在她喉管里,她呼吸不畅。父亲,北京,多遥远的两个名词。她易初哪里还有父亲疼,连她上哪所学校,他也不曾过问吧,不然他怎会把她放在这所学校,任她知晓所有的秘密,所谓父亲在北京不过是怕外人嘲笑,自己给自己编的谎言。
她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一边哼唱着歌的一夏,似是无意地轻问:一夏,你那个朋友,和你不只是泛泛之交吧?
一夏止住歌声,红了脸抢过她手中的菠萝包:你再乱说话,我不给你吃了。半晌,却又不打自招,靠在她的肩上:易初,我们都爱纳兰的词,我见着他第一眼,就跟第一次读着纳兰的词一般惊艳。只不过一眼,就丢了所有的语言,脑子里竟只浮现你当日教我读的那一句,魂是柳绵吹欲碎,绕天涯。
她心里颤了一下,却强忍住:一夏,你若真喜欢他就要说呀。我已经拉下了两天的课了,不能陪他了,后面的行程你自己搞定。
许至言后面的六天行程都再也没有看到易初,吃饭也只有一夏一人作陪,最后的两天一夏装病逃课,陪他穿过了长沙的大街小巷。
他走过五一路,去了世界之窗,看到了曾经向往不已的广电大楼。一夏抓了他的手,站在广电大楼前,跟他表白。他不懂拒绝,只知道这个女孩可爱,温顺。为着素不相识的网友,不怕上当受骗,带他走过长沙的每个角落。他找不到可以拒绝的理由,只是牵她手的时候,他的掌心一片冰凉,他自己也说不出原因。心里没有小鹿乱撞,牵手竟像是水到渠成。
直至他坐在去凤凰的大巴上,邻座不知谁的CD里飘来熟悉的曲子,竟是那天在易初的教室,从她的耳机里断断续续飘出来的旋律。他的心里才翻腾出细细的疼来,没有缘由像是遗忘的某些重要的过往。
四、原来他的无措,他的难受,他的心思,她都看懂了。
秦一夏十六岁的生日,改了MSN上的签名,十六岁要让爱情正大光明,要让人生翻天覆地。然后在电话里撒娇,任性通通用上,许至言到底还是从武汉赶到长沙,来参加一夏口中迎接成人礼的生日聚会。
六月的长沙,跟武汉一样热。刚下车的许至言还来不及透气,就看到易初一脸不耐地站在站口,看到他的第一句话就是:一夏去准备晚上的节目了,让我来接你,怕你走丢。
许至言听着她似是嘲弄的一句话,喉管里堵了好大的一块石头,竟然心慌。他呆呆地跟在她身后,她走一步,他跟一步。她像是恶作剧般地突然停下,他来不及收脚,竟直直地撞在了她身上。她小小的身子竟在他怀中刚刚好填满,她身上有种奇异的香气,直扑他的鼻息。
她仰起面孔,眼神依旧冷漠又严肃。他满脸通红地移步到一边,手心竟然在撞上她时出了细细的汗。唯唯诺诺的样子,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她看着那样的他,竟众目睽睽下,哈哈大笑了起来,乖张又讽刺,一双眼睛看着他,竟像是“镀”了光一样晶晶莹莹。又像深潭,碧碧幽幽。
他又气又恼又奈何不了,也不知是气得心脏打鼓,还是天气太热,他胸口那个叫心脏的地方,竟如小鹿一般乱撞。
一夏所谓的成人礼居然是在KTV,她长大成人的大事居然是大声地唱歌,大口地喝酒。
易初自然应邀参加,她穿着一件自己改良过的小裙子,在收腰的地方绑了朵大大的向日葵,微卷的长发,风一吹让她看起来美不胜收。
她一进去就挽住一夏的手:一夏,你今天真漂亮。
许至言立在一旁,冷冷旁观。易初素来都是那般凉薄又高傲的女孩,她如此恭维,也不过只是应付性的客套话。他冷冷地在一边看着,突然一怵后背发凉。连和她相识两年的一夏都喜上眉梢地接受她的恭维。他却看出其中的应付,他怎么如此清楚她的脾性?
她打开送给一夏的礼物,是小小的一瓶香水,蓝色的小瓶子躺在她没有血色的掌心中。一夏喜上眉梢,迅速地打开,洒了一些在手腕,凑在许至言的鼻息:清新吧?
他竟然闻出是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