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长生-第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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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无极的目光闪了闪,蕴满了笑意:“这时候我才有了些优越感。记忆中你总是俯视着我,如今也该我俯视着你了。不然,你还以为我是个靠不住的孩子。”
洛自醉张了张口,终究还是默认了。虽然也知道他不是孩子,记忆中的印痕却不可能完全抹平。这便是他不信任他的能力的根源罢。虽然如此,可靠却并不在于身高。他垂眼微微笑了。
两人在林中漫步,都沉默不语地望着前方,嘴角边却都挂着笑容。
远远地望见灯火通明的宫殿,他们都不约而同地住了脚步。
洛自醉侧过脸,发觉帝无极微微拧起了眉。正有些疑惑——
“醉,你……”
他的脸孔忽然近了。呼吸相交,彼此间吐息的温度染上了双方的面容。
洛自醉有些措不及防,视线不由自主地四下游移,最后却望进帝无极那双如墨般的眼中。
四目相对。
“你身上有极重的脂粉味。看来,今日午宴上,他们卯足劲想要讨好你。”语气十分平常。
原来他都知道。也是,在那附近安插探子是必然的。何况这也算不得什么机密要事。洛自醉抬袖闻了闻,的确香气扑鼻。
“那两份好礼你要如何处置?”
连这个都知道,行宫里想必也有不少云王殿下的人罢。洛自醉笑了笑,故作犹豫不决、难舍难分状道:“……送给你如何?”
帝无极看他强忍笑意的模样,禁不住也微微笑起来:“我不需要。你就送给那位陛下罢,他会很高兴的。”
“送了这个得罪了那个,我可不愿成替罪者。”而且,他可能早就已经得罪那位陛下了。只是猜不透他何时会清算罢了。
“唔。”帝无极也明白他的苦楚,略加思索,笑道,“这好办,你再助他一臂之力夺回这位,他便不会计较了。”
说得容易。以这位的性子,岂能轻易动摇?更何况,这并非他人能插手的事情。
“明着帮忙自然不可。暗里旁敲侧击总是你的专长。当年不也因为你支持,这位才下定决心离开池阳么?”
“……”破镜容易,重圆难。洛自醉轻叹。
“你身上还有些酒气。分明酒量小,鸿门宴上还敢喝酒?”
“酒量小,我有自知之明。”
“一定是醉了罢。不然怎么会没洗浴,穿着满是脂粉味和酒味的袍子就出来了?”帝无极挑了挑眉,又道,“还是,你已经习惯了?”虽说很感激后亟琰保护了自己的爱人,但是,每在这种时刻,总不免有些后悔。都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为何总是这位陛下影响他人?他就不能因为好友而有些改变么?
洛自醉避开疑问的锋芒,回道:“有些累了。想睡却睡不着。”
闻言,帝无极的心情倏地飞扬起来,低低道:“随我来。”说罢,不由分说便拉起他的袖子,纵身跃起。只几个起落,两人便消失在林中的幽暗里。
随着帝无极前行,洛自醉打量着这座宫殿。
以方位来看,它大概在他如今住的寝殿的西北面,更为偏僻。然而,宫殿前的庭院却打理得十分干净,卵石小道上似乎连灰尘也没落过。小道两旁的大花圃中,不知名的花竞相怒放,野性与生机如狂燃的火焰,让他想起当年凤仪宫中庭花园磅礴的花海。
宫殿内的摆设再简单不过,也很整洁,似乎一直有人居住。
“云王府尚在修葺时,我便住在这里。如今也时常过来,所以一直都有人照料。”帝无极道,引着洛自醉穿过内殿,指了指窗外。
洛自醉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瞧见后院中一座半露天的浴池。说是浴池,远不如两座皇宫中所见的精致,似乎只是乱石堆砌而成。石缝中数条涓涓细流注入池中,升起晨雾一般的蒸汽。
一时间想到近来忙于赶路,每日不过匆匆跳进溪湖中冲冲凉水罢了,倒是许久未曾好好洗浴。而今日居然能翩翩然就此赴宴,换作后亟琰在的话,一定会摇首责备他有失礼仪了。洛自醉轻轻笑了,在宫廷待久了,悠闲享受无形中也化成了习惯的一小部分。于他而言,虽不可能贪恋,却不会拒绝。
“水温适中,你先去罢。”帝无极温热的吐息拂过他耳边。
洛自醉不知道,自己的颈项已经染上了一抹轻红。帝无极嘴角的弧度略向上挑了挑,转身走开了。
洛自醉回首看了他一眼,跃过窗户。
帝无极捧着衣物,来到池子边。
蒸汽弥漫,池中人影隐隐绰绰。
一瞬间似乎回到了过去的梦中。梦中的每一刻,他都记得很清楚。
血沸腾起来。不,一直都沸腾着。
自从远远望见这人的背影,压制在心底的思念便开始肆虐,再也无法抑制。他想将他狠狠地拥在怀中,却担心自己无法控制力道。
直到现下,他才能确定,自己的心情已经稍微平复了些。虽然他也清楚,即使他的拥抱带给他疼痛,他也不会觉得不快。但,好不容易再度相见,他不愿让他看到自己失控的模样。不然,他会觉得当初离开他来到这里的选择是个彻头彻尾的错误。
不过,再也不会有离别了。
他脱下衣物,缓缓下水,靠在池沿,望着水雾中朦胧的人影。
目光中的炽热情意,没有任何掩饰。
洛自醉似有所觉,回身看去,却也只能望见他大概的身形。他没有细想,转身朝他走去,在他附近寻块石头坐下来。
“这池子不像工匠造的。”
“我造的。”
洛自醉失笑,刻意又端详了这浴池一番,摇首道:“无极,你造屋子颇有天赋。不过,石头不比得竹子,打磨也很费功夫罢。”
“这样不好么?我看也有趣。”帝无极笑回道,忽然挽起身旁人披散在水中的黑发。
洛自醉的心绪随着他的动作而有了微微的起伏,双目好不容易自他含笑的脸孔上移开。
帝无极凝视着他的侧脸,想着许久之前的那场情梦,笑意更浓,俯首吻着手中的发丝。而后,唇渐渐上移,最终由发鬓转到了脸庞上。
洛自醉双眼半翕半张着,任由他温柔地舔舐着他的额际,啃咬着他的鼻尖。
带着热度的舌在他的脸上久久流连,引燃他内心深处埋藏着的情感。陌生的洪流在体内奔腾,无法控制。
恍惚间,洛自醉听见自己发自心底的叹息声。就在叹息消失的刹那,他倏地捏过帝无极的下颌,几乎是咬一般地吻上去。
意外被吻的人最初身体一滞,而后顺从了他的意愿,张开口,让他长驱直入。
情潮涌动,两人都无意回避,伸出手疏解对方绷紧的欲望。
几欲窒息的长吻后,帝无极无言地表达自己的喜悦,轻轻摩挲着爱人的唇。
继而,他俯首轻咬住洛自醉的颈部。听见那一声强抑着的喘息后,他愉悦地轻笑着,继续攻城略池。
吻渐渐往下移,洛自醉气息不稳地仰起首,上身不住地往后贴。火焰在舌尖落下之处迅猛燃烧,燃尽了他所剩无几的情怯。他松了手,双肘撑在石上,身体绷直,微微战抖着。
帝无极立起来,俯身在他耳边轻语。
洛自醉无法凝聚自己的注意力,无法理解他所说的语句,眼里一片茫然。
“果然有些醉了罢。”帝无极微笑着,轻抚着他的脸。
吻再度延绵而下,最终潜入水下。
洛自醉的喘息愈加重了,眉头攒着,似乎正忍受着无尽的痛苦和欢乐。
倏地,他头扬起来,紧紧咬住的齿间泄出轻轻的呻吟。
帝无极露出水面,拨开自己湿透的头发,顺手自池边的衣物中取过一个玉瓶。
洛自醉斜睇着他,忽然觉着那瓷瓶有些眼熟。他还未来得及细想,帝无极便轻声道:“背过身。”他应言转过身,这才想到那药膏能作何用,脸上红白交错。
没有预想中的痛楚,紧绷着的肌体渐渐放松。
重叠的身体摇动起来,从轻微,到激烈。
喘息声也叠加在一起,时而沉重时而压抑。
帝无极紧紧地搂住身下的人,啃咬着他的颈边。肌肤相贴的热度渐渐上升,直至灼热,直至和他的血一样沸腾,直至燃烧起来。
“看着我。”他的声音极低,带着些微沙哑。
再也不会让这人离开自己的视野。五年,着实太漫长。
洛自醉侧过首,双眸中弥漫着欲求和仅剩的些许理智。凝望着帝无极的双目,毫不意外内里是和背脊上几乎相同的热度,他不知不觉露出了笑容。而后,灵魂和身体都被更热烈的滚滚而来的情潮淹没了。
将醒之际,洛自醉感觉到比火焰还炙热的目光停驻在他身畔。然而,张开眼,映入眼帘的却是帝无极温柔的神色。
他似乎已经这样望了他许久。
时光在刹那间回到了过去,他们一直相随相伴的时候。不过,即便在以往,也从未有过睁开眼便能感受到他的情意的时刻。
有些放心,也止不住袭来的睡意,洛自醉慢慢闭上眼。
“你们日夜兼程,想必也累坏了,继续睡罢。”
“现在是什么时辰?”
“卯时末,还早着呢。”
“你……”你不必回云王府么?此话还未出口,洛自醉便感觉到下身一凉,睡意顿时消了不少。抬首定睛一看,帝无极坐在他双腿之间,满面无辜地扬了扬手中的药瓶。
“方才就见你腿内侧有瘀痕,应该是马鞍磨的罢。”
洛自醉望一眼腿间青紫色的痕迹,躺下来:“怎么不早些涂药?”
“你睡得熟,怎么能扰你?好不容易醒了,还是先上药罢。”
“唔……”
再度沉入睡梦中,却怎么也无法忽略敏感处轻轻揉动的手指。何况那几根手指也渐渐不老实起来,随之代替它们的,是温热的舌头。
洛自醉攥住某人的长发,用力拉紧。
欲火攻心的人却丝毫不在乎这点疼痛,变本加厉地轻轻啃咬起来。
洛自醉无奈地睁开眼,半是责怪半是不满地道:“你不是让我多睡一会么?”
帝无极只一笑,舌尖点上他已经抬起的欲望。
洛自醉半抽了口冷气,蹙起眉。
眼看白皙的皮肤渐渐泛起淡淡的红,帝无极满意地笑了。倒映在他乌黑瞳眸中的绝佳美景微微动着,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侧过身,无言地抗议。
“醉……”
低声的呼唤犹如蛊惑的咒语。
洛自醉心中轻叹,八分沉醉二分不甘,缓缓地放松了身体。
帝无极的动作异常轻柔,而后,韵律渐渐加快。
洛自醉随他而动,沉沉浮浮,气息紊乱。
在几欲灭顶的愉悦来临之时,他揽住帝无极的背脊,无声地传达他的情意。
帝无极抱着他翻了个身,将他搂在怀中,眉眼弯弯。
“现下……可以睡了?”
“嗯哼,你若不想睡,我还能陪你到午时。”
“不必了。”
回绝得好快。帝无极笑着以下颌蹭蹭爱人的额头:“睡罢,你也没什么事。”
好温暖。洛自醉合上眼,微微勾起唇。
朦朦胧胧间,便真的入了梦中。
他真的累了罢。放心了,疲倦便都一拥而上。也该借此机会调养调养了,毕竟,正如帝无极所言,他在献辰也没什么事可担心了。
日暮时分,昏黄的光线潜入殿中,投下柔和的光影。
张开眼,洛自醉便望见坐在床边盯着地图的帝无极。虽然有些奇怪他竟然还留在此处,同时却也安心许多。
仔细瞧瞧周围,发觉身处自己下榻的寝殿,洛自醉无意识地轻叹一声,拒绝想像自己是在多少人的视线中被“送”回来的。
帝无极瞧了他一眼,含着笑继续在地图上轻点着。
洛自醉坐起来,正好瞥见一名骑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