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6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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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压,脸涨得通红,显然已经有发作的迹象了。
刘瑾继续道:“奴婢让西厂关注大臣们的言行,都曾多次听那些大臣笑谈陛下的私事,说……说什么这是因为陛下荒淫过度,纵欲过多,还有人说陛下其实……其实不能人道……”
啪……
朱厚照狠狠地拍案,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眼眸掠过一丝血红,恶狠狠地道:“他们……胡说八道。”
刘瑾咽了口吐沫,道:“以奴婢来看,现在我大明朝是君非君,臣非臣,这倒也不说了,这些人就算私德不济,若是能为陛下好还治理天下,能为陛下分忧,奴婢也不敢说他们的是非,可是他们却是尸位素餐,且说蒙古的事,我大明原本一直周旋于瓦刺和鞑靼之间,令他们保持均势,防止一家独大,如此,大明在能从中斡旋,可是自从漠南蒙古诸部灭了瓦刺,随即又大有一统鞑靼的趋势,陛下,迟早有一日,那漠南蒙古便是我大明的心腹大患,而内阁呢?内阁无动于衷,竟是不闻不问。奴婢授意游击将军刘先协助鞑靼,所为的并非是奴婢自己,其实又何尝不是为了阻挠蒙古诸部一统?陛下,奴婢知道,您虽然未亲政,可是心大着呢,蒙古那边漠南诸部风头正健,陛下也早有与他们争雄之心,若是蒙古人当真和我大明为敌,这对陛下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喜事,陛下文成武德,满腹的韬略就有了用武之地。不只是如此,陛下还可趁机揽住军务,剥夺掉内阁的辅政权柄,奴婢这么做,说到底还是为了陛下啊。”
朱厚照脸色更是缓和,不禁道:“不错,你说得不错。”
刘瑾对朱厚照的秉性可谓了解的一清二楚,朱厚照是个好武的皇帝,说的难听些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只有天下乱了,才有他的用武之地,自己投其所好,直接把刘先擅自动兵的事揽在自己身上,反而做出一副成全朱厚照的姿态,立即便能得到朱厚照的原谅。
刘瑾又道:“可正因为如此,内阁才看出了奴婢的居心,他们仗着有先帝的遗命,只手遮天,他们既不让陛下插手去做任何事,可是在外头,却又取笑陛下无能荒唐,前些时日,更有个御使上书说什么陛下耽于游乐,是家国不幸。陛下,他们这是什么居心?正是因为如此,奴婢才冒死授意了这件事,奴婢身家性命不要紧,可是陛下是天子……”
“你不必再说了!”朱厚照的怒火已经到了极限,刘瑾的一番话,几乎处处都打动了他的心,首先,刘瑾先拿出一份关于行军战术的奏书出来,为的就是唤醒朱厚照的记忆,朱佑樘好武,且早就想一试身手,与蒙古人决一雌雄,这份奏书一出,立即将朱厚照早已有之的欲望提了起来,朱厚照何尝不想如那疏论中所模拟的战法一样,去打败蒙古人,重现太祖和文皇帝的伟业?
而接下来第二个步骤,就是对内阁进行抨击,提起了欲望,还必须提起朱厚照的怒火,朱厚照对内阁的怒火早已有之,刘瑾所做的便是火上添油,他知道朱厚照最大的软肋就是子嗣,所以专门挑了皇上无嗣的事拿出来说,朱厚照自然是怒不可遏。
第三步,便是讲一个道理,道理很简单,皇上现在手里无权,内阁只手遮天,对蒙古人也一直采取姑息的政策,这既是因为内阁尸位素餐,同时也是内阁私心在作祟,因为一旦起了战事,朝廷的格局将会大变,而对兵备烂熟于心的皇上就有了足够的话语权,平时大家可以在政务上糊弄皇上,可是一旦涉及到了军事,恐怕只有皇上忽悠他们的份。
这个道理讲清楚之后,朱厚照深以为然,这家伙对啥都不太感兴趣,偏偏对这战争却有着浓厚的兴趣,上年柳乘风平定宁王叛乱的时候,朱厚照就有去江西随柳乘风一同平叛的心思,若不是先帝尚在,且又在病中,一时不能奈何,否则还不知会闹出什么。
刘瑾说到这里的时候,朱厚照满肚子都是对内阁的怨恨,和对即将到来的战事生出来的期待,在这种欲望和怨恨的夹杂之下,刘瑾抛出了最后一个杀手锏——无能。
刘瑾直接告诉朱厚照,大臣们都认为他无能透顶,在暗中取笑。
朱厚照这火药桶终于被点燃起来,他是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他同样也有理想,虽然这个理想和大臣们所期盼的不一样,可是在朱厚照心里,却一直引以为傲,这世上从来没有人承认自己是窝囊废,每个人都会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尤其是朱厚照这样的年纪,他虽然对自己的父皇自叹不如,虽然崇拜远在廉州的楚王柳乘风,可是他同样在内心深处有自己的骄傲。
当他听到自己的臣子这般诽谤自己时,这心中的怒火可想而知。
刘瑾已经猜透了朱厚照现在在想些什么,朱厚照现在很愤怒,愤怒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成功了,成功的引燃了朱厚照的怒火,与此同时,刘瑾还知道朱厚照还有一个心思,一种十分迫切,迫切得到别人认可的心思。
如何才能得到别人认可呢。
刘瑾心里冷笑,随即揭开了自己的底牌:“陛下,或许在政务上,陛下不如他们,可要是一旦两军交战,陛下定能叫天下人刮目相看。现在蒙古人已经递来了兴师问罪的国书……”
朱厚照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刘瑾说到这里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朱厚照却全然不觉,而是毫不犹豫地道:“你继续说下去。”
刘瑾心中大定,道:“何不如趁此机会,与蒙古人做个了断?”
第九百一十三章:不死不休
紫禁城里出奇的平静,在这场风暴的旋窝的两个中心,无论是太后还是皇帝显然都没有任何的举动。
内阁的三位学士在觐见了太后之后,随即便出了宫来。而刘瑾则一直陪在朱厚照身边,也没有透出任何风声。
其实角斗的双方,都已经自觉得自己握住了胜券,现在要等的,就是结果的揭晓了。
张太后对于内阁三学士的状告,并没有对刘瑾的言行表现出太多的愤怒,这是肯定的,她当然也清楚,刘瑾虽然多有不堪,可是毕竟是为皇帝效命,张太后深知这其中的关节。
不过刘健等人也确实说动了她,不是因为他对刘瑾有什么成见,最重要的是,既然刘瑾已经闹到了皇帝与内阁势同水火,闹到蒙古人亦产生敌视的地步,那么牺牲掉一个刘瑾,对张太后来说也算不得什么了。
不过她并没有立即下懿旨,当日天色已经不早,刘瑾又只是个太监,要收拾他一纸诏书一个武士也就足够,所以张太后大大的安抚了刘健等人一番之后,打算一切等到明日再说。
次日清早百官入朝。
朝殿之中,胜利的曙光似乎已经遥遥在望,以至于刘健的心情格外的好,穿了簇新的朝服在众官员的拥簇下步入正殿,谢迁、刘大夏、马文升人等也是一个个面带得色,他们现在的心情,多半就像那困扰了数年久治不愈的花柳一下子被老军医治好一般,从身都心,都透着一股清爽和喜悦。
眼看辰时就要过去,皇上竟是还没有到,按道理,辰时三刻就该开讲了,这是先帝留下的规矩,不过朱厚照爱睡懒觉经常迟到大家也习以为常,不过心中难免有些腹诽,这皇帝若是没有对比倒也罢了,可是现在这皇帝和先帝一比,对百官们来说实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让百官们很是纠结。
朝中唯一一个愁眉不展的便是李东阳。
李东阳伫立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里却总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身边的马文升见他这副姿态,忍不住凑上来低声道:“李公在想什么?”
李东阳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那面带喜色的刘健,叹了口气道:“事情有些蹊跷。”
“蹊跷?”马文升一头雾水。
李东阳道:“按理说,这一次朝会是会取消的,可为何没有取消?”
马文升道:“今日的朝会不是定制吗?”
李东阳却是摇头,道:“皇上与刘瑾感情深厚,现在刘瑾眼看要获罪,皇上若是毫无招架之力,以他的性子,必定会生些闷气,破罐子破摔,所以老夫原本以为,这一次朝会会突然取消,可是皇上没有取消,这事情就古怪了。”
马文升先是愕然,显然对李东阳的这个理论很是不解,可是随即骤然明白了什么。
事有反常即为妖,朱厚照是个少年,而且是个顽劣的孩子,这是大家的看法,一个这样的孩子,一旦得知自己身边亲近的人将要被人裁决,应该会有什么反应?
以皇上的性子,定会发脾气,而小皇帝发脾气的最大手段,就是取消朝会。
可是朝会没有取消,这意味着什么?
李东阳所担心的,并非是皇上任性,皇上若是取消了朝会,反而证明皇上拿大家没有办法,可是这朝会依旧进行,事情就不太好说了。
经李东阳点拨,马文升自然明白了什么,可他随即只是自嘲笑笑:“到了这个份上,还有什么担心的,陛下难道为了一个刘瑾,和天下人做对吗?”
从本心上,马文升对刘瑾,甚至对皇帝都有一种轻视之心,一个阉人,一个孩子,难道还能闹出什么来?
李东阳心里叹了口气,也就没有再说了,多说无益,倒不如且看看皇上如何应对。
又过了一刻,朱厚照才姗姗来迟,跟在他后头的,显然是刘瑾。
刘瑾的出现,倒是让不少人份外眼红,到了这个份上,这刘瑾居然还敢出现,实在让大家没有想到。
便是刘健的脸色,也不禁微微有些变了。
朱厚照没事人一般坐在了御椅,抿嘴不语,刘健则是站在他的身边,躬身伺候。
“朝会可以开始了,诸位爱卿,开讲吧。”
朱厚照如平常一样,起了开场白。
刘健目光掠过了朱厚照一眼,原本今日的朝会,他是不想再说刘瑾的事的,反正太后那边已经打了招呼,只要太后的懿旨下来,事情也就顺理成章了,根本没有上去踩一个将死之人的必要。
可是现在刘瑾出现在这里,皇上又显示出对刘瑾重视的姿态,刘健就有些坐不住了,他咳嗽一声,道:“陛下,今日议的,是蒙古之事,前几日,蒙古汗屡屡发来国书……”
“国书?”朱厚照还不等刘健把话说完,一改从前观政时的冷眼观看,很不客气的打断了刘健地话道:“蒙古人咄咄逼人,那国书之中很是不客气,哼,当年它们还只是联合了漠南诸部的时候,对我大明极尽殷情,现在他们逐渐壮大,竟是出言不逊,现在他们大有一统蒙古的趋势,以朕看来,迟早要成为我大明心腹大患,蒙人无信无义,有豺狼之心,我大明天朝,绝不能对他们姑息。”
这一番自作主张的话,顿时引得满朝哗然。
刘健老脸通红,淡淡地道:“陛下,他们之所以在国书中出言不逊,实在是我大明有错在先,我大明一向与他们相安无事,平时他们的使节对我大明也甚是恭敬,可是我大明不念旧情,竟是擅自出兵,陛下,这已经是不宣而战了,是以蒙古汗庭才勃然大怒,所以微臣要求彻查这件事,其实这件事早已开始着手彻查,此事乃是游击将军刘先挑起,这刘先贪图鞑靼人的财货,擅自出兵,欺君罔上,是万死之罪。”
刘健在这里顿了顿,目光漫不经心地瞥了刘瑾一眼,继续道:“可是刘先一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在既无旨意又无兵部军令甚至连蓟州巡抚的调令都没有的情况下,怎么敢轻易出兵?在这刘先的背后,一定有人为他撑腰,老臣知道,这刘先乃是西厂掌印太监刘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