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57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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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话又说回来,要找到朱麟的书信来证明朱麟私通宁王的证据这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因为朱麟就算写了书信给宁王,那也应当是在宁王府收藏,想从宁王手里取书信,这不是开玩笑是什么?
萧敬冷笑,尖酸刻薄的道:“现在已经证据确凿,难道宁王还故意写一封书信来冤枉了朱麟?廉国公,杂家知道你与成国公有些交情,你们还厮混在一起入股做生意,可是私交是私交,现在我们在这里所言所奏的都是家国大事,廉国公岂可因私废公?”
萧敬的厉害之处就在于此,本来双方只是围绕着朱麟来相互辩护,可萧敬一句因私废公,就直接给柳乘风定了性,让人以为这柳乘风之所以为朱麟辩护,并非是因为认为朱麟无罪,只是与朱麟关系匪浅的缘故而已。
柳乘风显然不能上他这个当,小人圈子里混了这么多年,他也算是合格的厚黑人士,你越是纠缠因私废公的问题,反而容易把自己套进去,他立即还击,道:“宁王为什么不能故意写一封书信来冤枉朱麟,朱麟乃成国公之后,成国公守备南京,是宁王图谋不轨的最大障碍,冤枉朱麟,必然要波及到成国公,借几封书信除掉成国公,我若是宁王只怕也肯做这笔买卖。”
一语刚毕,顿时又是满殿哗然。
朱佑樘被柳乘风一提醒,也不禁生出了疑窦。
萧敬想不到到了这个份上,柳乘风居然都能翻盘,连忙道:“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
柳乘风朝他眨眨眼,轻松的道:“证据待会儿再上来,不过在此之前,我便讲个故事如何?”
柳乘风一讲故事,萧敬就头皮发麻,这个家伙哪里是讲故事,根本就是想借一个故事来打动别人,推翻他的所有证据。
柳乘风朝朱佑樘行礼,这一次换上了凝重的表情和沉重的口吻:“请陛下恩准。”
案子到这个地步,朱佑樘自然希望兼听则明,这时候对柳乘风的排斥心理竟是一下子消弭了个干净,他颌首点头道:“准了。”
此时殿中的主角从朱麟到萧敬,现在如今已成了柳乘风,相对来说,柳乘风确实很有做主角的天赋,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他卖相比萧敬好,他身体像标枪一样站着,脚步向前挪几步,一手抵着后腰,一手向前微微伸出,慢悠悠的踱步,目不斜视:“事情的起因很简单,上次朝廷问罪,宁王胆战心惊,连忙拿了江炳的族人押赴入京,因此惹来天下人所笑,宁王恼羞成怒,自知再这般下去,此消彼长,天下人心尽皆依附朝廷,他纵有天纵之资,也是巧妇无米,难以成炊了。宁王左思右想,于是索性将计就计,在京师,他确实有几个心腹,比如东厂的某档头,比如锦衣卫里头的千户赵川,这些人都是宁王的鹰犬走狗,那么接下来,一个局就设好了。他先是借用东厂档头和锦衣卫千户赵川来散布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就是,宁王在京师的党羽极多,而要将这些人一网打尽,就必须拿住一个重要人物,从这个重要人物手里拿到一份花名册,如此,才能断他宁王的左膀右臂。”
柳乘风说到这里,刻意的顿了顿,因为他发现许多人已经像看三叶虫一样地看着自己了。说实话,柳乘风自己也觉得自己所说出来的这个‘故事’阴谋气息太重,不过他还是继续说下去:“宁王知道,这二人只要分别向厂卫交代,朝廷必定会这个案子极为重视,而东厂和锦衣卫也势必会顺藤摸瓜,相互竞争,同时会竭力寻找这个所谓的幕后党羽。”
“诸位听说过钓鱼吗?宁王就是渔夫,鱼饵就是这个重要人物和花名册,而厂卫乃至朝廷便是宁王要钓的大鱼,而想要这条大鱼慢慢上钩,单凭赵川这样的诱饵是不成的,于是宁王又放出一个诱饵,这便是刘成刚,刘成刚就是一个让厂卫继续追踪下去的重要线索,而宁王先让刘成刚去寻东厂,也有他的深谋远虑。”
柳乘风看着萧敬,冷冷笑道:“宁王深知,东厂已经大不如前,已经被锦衣卫压了一头,若是再不立下个功劳,东厂何以立足?正是宁王抓住了东厂的心理,才将刘成刚安排到东厂,因为他知道,东厂太需要一场实打实的功劳,整个东厂都已经陷入了一种浮躁状态,包括萧敬萧公公也是如此,一旦他们抓到了自以为的某个重要线索,功利之心便会使他们亢奋,他们不能考虑失败,绝不能让锦衣卫再抢了先机,所以他们不会冷静的将案子查个水落石出,而是贪功冒进,孤注一掷。宁王的这一步棋,可谓绝妙,正如他想的那样,刘成刚的出现让他们如获至宝,东厂为了甩开锦衣卫,甚至在案情上给锦衣卫制造许多障碍和阻挠,他们借着这个刘成刚,很快就查到了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就是成国公世子朱麟。”
柳乘风叹了口气:“这就是宁王的狡猾之处,他不会让东厂查到成国公朱辅,因为天下人都知道,朱辅乃是皇亲,这十几年来对朝廷忠心耿耿,若是他有不轨企图,又怎么现在才会被人发现?他选择的是成国公的世子,大家都知道,世子毕竟年轻,经受不了诱惑,年轻人犯错是理所应当,朱麟是最好的一个切入点,凭着一个阴谋打倒不了成国公朱辅,可是可以打倒朱麟,而朱麟与朱辅本是父子,同气连枝,休戚相关,朝廷一旦处置了朱麟,又怎么会不对朱辅有所防范,这世上可有株连了儿子,却放任父亲操持国器的道理吗?朱麟一旦定罪,朱辅必定落马,朱家也就完了。”
所有人屏住呼吸听着这个阴谋编制而成的故事,这里头涉及到的阴谋和心机都让人不寒而栗,从故事中,只怕任何人再想起宁王,都会忍不住打个冷战,若是这个故事确有其事,那么这宁王该有多么的可怕,多么的深沉?
柳乘风继续道:“东厂追查到了朱麟,定会如获至宝,因为涉及到的人身份越是高贵,这个功劳就越大,功劳越大,东厂才能扬眉吐气,因此一旦牵出了朱麟,东厂上下都会陷入一种亢奋状况,宁王深知这个道理,甚至是东厂乃至于萧敬萧公公,都会无形中成为他宁王的帮凶,替宁王追寻朱麟的诸多罪证,查证朱麟的过失,甚至会刻意的掩盖掉一些案情中可能出现的一些疑点,因为东厂和萧公公知道,他们输不起了,东厂必须胜,只有这样,东厂才能和锦衣卫并驾齐驱。宁王利用的就是东厂这个心理,所以他已经料定,自己的几步棋中虽有漏洞,却有八成以上的胜算。而接下来,只怕就应该是宁王派出信使,飞快前去南京,前去成国公的都督府里,开始对成国公晓之以利害,努力说动成国公,与他同流合污。成国公已经走投无路……”
柳乘风没有再说下去,接下来的事只能发挥所有人的想象了。一个走投无路的人,就算再深受圣恩,谁又能保证他不会做出什么事来?
第七百八十二章:揭露密谋
故事很直白,可是里头的内容让人后脊有些发凉。
莫非所有人都被骗了,一切都不过是阴谋的一部分,朝廷这么多人都被宁王耍了,就连东厂也都被宁王牵着鼻子走,为虎作伥。
这个故事,许多人是不能接受的。
尤其是萧敬,此时他已经浑身发抖了,其实柳乘风的故事,他自认为确实有道理,因为这个案子受益最大的就是宁王,可是他不相信,也不敢相信。
做了几十年太监,历经三朝,做事从来没有过失误,怎么可能一根头栽进这么大的坑里,这对一个太监来说,简直就是妇女失了贞洁,忠臣没了操守一样。
萧敬气的身躯发抖,其实人就是这样,越是受骗,就越不相信自己受骗,人只会选择性相信自己所相信的东西,萧敬怎么可能,又怎么会相信自己受骗了。
一向只有他整人,他坑人,怎么今日自己会被别人坑了?
不……
萧敬感觉自己的心脏都要跳出来,胸口在剧烈的起伏,他眼睛眯着,眼仁里却是却充满了血丝,他冷笑,笑的很是恻然,一字一句道:“可惜,这只是个故事,故事而已。”
他故意把而已两个字咬得很重,虽然在他的心头,似有一片乌云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朝殿里头,人人都变得肃然起来,那摇曳的宫烛似都扑簌了一下,使得这铜殿多了几分耀眼。
※※※
南昌宁王府。
宁王府的后花园并不奢华,反而有几分饱经沧桑,斑驳的亭子,下头是一汪湖水,湖水清澈粼粼,杨柳抚弄湖面,湖水水纹悄悄荡开向外扩散,在数丈远的地方,一艘乌篷船划动着船桨向着湖心而去。
乌篷船上生起了炊烟,炊烟袅袅,带着些许芬香,几个奴仆就在船尾处,凭着小铜炉子,借着煤炭烧起鱼来,这儿的鱼虽然比不过武昌鱼,却也是鲜美无比,鱼香的气味使得整艘船都笼罩了进去。
乌篷里头,朱觐钧一副樵夫打扮,稳坐在舱中,手举着一杯茶盏,脸上带着高深的笑容,道:“江西的茶,毕竟还是比不过江南的茶醇厚。”
坐在朱觐钧下首位置的是幕僚刘养正,刘养正脸上带着几分拘谨,他一见朱觐钧举起茶盏,自己也连忙端起正中的茶盏来,小心翼翼地道:“王爷若是喜欢江南的茶,何不叫去送来,学生也常常听说西湖龙井的名声,王爷要享用,无非一纸王命而已。”
朱觐钧却是含笑摇头,身上看上去粗制的麻衣里头衬着的丝绸内衫一紧,他的手已伸到了茶壶那,轻轻掀开茶盖,朱觐钧淡淡地道:“江南的茶虽好,却是别人的,江西的茶虽劣,却是本王自产,别人的东西,本王今日就算享用,可是有朝一日起了战事,那最时鲜上品的好茶本王还能吃到吗?”
刘养正讪讪一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只得用吃茶去掩饰自己的尴尬。
朱觐钧仰头望着这黑黝黝的乌篷长叹口气,道:“所以不战而屈人之兵,才是兵家上谋。京师那边,想必已经开始了吧。”
刘养正面色严肃起来,欠着身子道:“王爷深谋远虑,东厂那边已经上当了,昨夜八百里传来的消息,前几日东厂内部已经做好了查抄成国公府邸的准备,想必今日这个时候,皇帝盛怒之下,那成国公世子朱麟已经身首异处。”
朱觐钧笑,轻饮了一口茶水,眉头微蹙,似乎是对这茶水并不满意,随即将茶盏放下,语气平淡地道:“人心深如海,秉笔太监萧敬,本来应当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心机深重,只是他现在急于求成,满脑子的功名利禄,正好为本王所用。一个人再怎么聪明,也有疏忽大意的时候,便是韩信张良这样的人若是贪功冒进,也就变得不可怕了。本王所虑者,唯柳乘风而已,不过想必……”朱觐钧笑了,眼中掠过一丝讽刺:“想必东厂足以掣肘他,等到他反应过来,已是无力回天。”
刘养正不禁肃然道:“王爷高明。”
朱觐钧慵懒的摆摆手,道:“高明自然谈不上,掌握人心和操持王府是一个道理,无非是各尽其能而已。”他抿了抿干瘪的嘴唇,继续道:“南京那边的人已经派去了吗?”
南京……
这才是关键,表面上好像所有的布局都在京师,所有令人瞩目的目光也都聚拢在京师,可是真正的目的,真正要取得的成果,只有南京。
朱家完了,要嘛阖族而诛,要嘛如他们的先辈那样,奉天靖难,令宁王兵不血刃而占据半壁江山,到了那时,朱家才能得以延续。
刘养正正色道:“已经派了密使去了南京,只怕今日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