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好丈夫-第53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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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递上去,那奏书里的言辞并不激烈,而且也没有抨击柳乘风,更是四平八稳,绝对不会惹来龙颜大怒,皇上看了之后,顺水推舟之下多半也就拟准了,只要宫里拟准,那么柳乘风就等于是断了一条臂膀,而内阁得了聚宝商行,如虎添翼,自此之后,柳乘风就算想和内阁抗衡,也少不得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谁知最后的结果却是越闹越大,事情闹得越大,对内阁越是不利,理由其实很简单,朝廷未必是铁板一块,虽说大多数人都是紧密的团结在内阁周围,可是内阁不可能做到号令如一,让所有人按着他们的计划行事。可是柳乘风那些人不一样,尤其是牵涉到聚宝商行的那些人,这些人的利益受到了触动,早已拧成了一条绳子,可谓是同仇敌忾,到时候会闹出什么事来也只有天知道。
刘健叹了口气,看了李东阳一眼,随即打发走传旨的太监,慢悠悠地道:“事到如今,只有等到后日来见分晓了。”
李东阳点点头,默不作声。
※※※
北镇抚司指挥使值房。
柳乘风背着手围着案牍来回踱步走动,积压在案牍上的,是一份份京师的报纸,李东栋坐在椅上,一面道:“大人高明,如此一来,内阁那边的方寸只怕要乱了,把这浑水搅一搅,看他们如何应对。”
李东栋显得神采飞扬,这件事不得不说,做得很漂亮,而且成效极好,一下子将被动的时局板了回来,柳乘风这一手,很有几分借力打力的意味,内阁动手之前,往往会用言官来造势,可以说,那些个清流言官就是他们的开路先锋,可是柳乘风利用的就是那么一批言官,只不过内阁用的言官都是老油条,柳乘风借用的言官都是一群涉世未深的蠢货而已。
这种蠢货利用起来可谓得心应手,别看这些人满口正义,自以为自己身怀着什么理想,其实却是最容易被人当枪使的,把这些人搀和进来,时局就可以立即改观了。
这件事其实谈不上谁对谁错,朝堂上的事从来就没有对错之分,其实说穿了,这不过是老旧的利益集团对新兴的利益集团进行的一次遏制,这只是开始,随着双方的矛盾越来越深,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演越烈。而这些言官,不过是给人摇旗呐喊的棋子而已,说他们有什么风骨,或是什么敢言,那都是高看了他们。
柳乘风却是皱着眉,显得并不是很高兴的样子,驻足道:“八字还没一撇呢,这件事哪里有这么容易,现在只能算是旗鼓相当,皇上未必不会将商行收到朝廷之下,这商行绝不能交给朝廷,否则你我就成了案板上的鱼肉,这锦衣卫就成了任内阁宰割的鱼肉,眼下只能等宫里的消息,且要看看,这宫里到底会怎么处置。”
李东栋沉吟道:“宫里看了奏书,必定勃然大怒,陛下动了怒,就绝不可能轻易拟准杨戬的奏书,依学生之见,这件事要分出结果来,只怕还要多耽误几天,学生若是再妄自猜测的话,这一次陛下只怕要亲自出面了。”
李东栋的猜测,居然和他的族兄一模一样。
柳乘风顿住,把头抬起来,眼睛微微眯起,淡淡地道:“但愿是如此,若是宫里当真这般,至少我们还有时间准备,维持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对我们有利。”
李东栋深看了柳乘风一眼,道:“大人莫非还有办法?”
柳乘风冷冷一笑,淡淡地道:“办法自然是有,不过也得先等宫里的旨意下来,这一次是内阁挑起来的事,若是柳某人不反击,不给他们点颜色看看,他们当真以为柳某人软弱可欺了,他们做初一,我便要做十五,不把他们打痛了,他们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见柳乘风信心十足的样子,李东栋心里明白,这一次柳乘风真的动怒了,他舔舔嘴,没有再说什么。
随后,一个校尉飞快进来,激动地道:“大人,宫里传出消息了。”
柳乘风恰好背对着这校尉,却没有旋身去面对他,只是淡淡地道:“说吧,宫里怎么说。”柳乘风问话的时候,语气很是平淡,可是坐在他一侧的李东栋分明看到柳乘风的背对着校尉撑着案牍的手竟有几分颤抖。
圣心难测,就算做了再多的努力,若是一切和柳乘风猜测的不一样,最后皇上还是大手一挥把商行置于内阁下头,那么一切的努力就全都白费了,今日是商行,明日就是聚宝楼,等到最后,甚至可能是学而报,到了将来,柳乘风还凭什么在这里立足,单凭一个锦衣卫吗?单凭一个锦衣卫是绝不可能安身立命的,甚至可能连东厂都可以随意的踩他们一脚,更不必说内阁了。
这校尉道:“大人,宫里传了口谕,后日廷议。”
短短的一句话,让柳乘风顿时松了口气,果然和自己,和李东栋所猜想的那样,宫里现在已经不知该如何决断了,皇上必须得亲自出马,把这件事好好梳理一遍,再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后天……后天就是双方图穷匕见的时候,柳乘风的地位,内阁的颜面都将在后天见分晓,这个时候,内阁在想什么?他们的下一步动作是什么?
柳乘风的脸色仍然不敢轻松,他旋过身,对这校尉道:“下去吧。”
校尉应声告退。
李东栋也被这紧张的气氛所感染,不禁道:“大人,一切都要看后天了。”
柳乘风眼眸中掠过一丝冷意,道:“是啊,一切都看后天了,今日下值之后,你回府一趟吧。”
回府……
所谓的回府就是回家,回他的族兄李东阳那里一趟,自从有了公职之后,李东栋一直住在衙门里,他对生活的要求不高,有个小院落也就足够了,虽然隔三岔五的会回去一趟,可是自从杨戬上奏书之后,李东栋就再没有回去过一次,理由很简单,他必须得有自己的立场,也必须避避嫌。可是谁知道,大人竟是让他回去一趟,莫非大人这是试探自己的忠诚吗?
李东栋苦笑道:“大人这是何意,事情未见分晓之前,学生岂可回去?”
柳乘风却是朝他淡淡一笑,道:“等到事情见了分晓,我们和内阁就要分道扬镳了,到了那时,你再回去只怕也不自在,趁着事情还未见分晓之前,你回家一趟吧,去见见你的族兄,尽一尽兄弟之谊,见见你的嫂子,还有你的外甥,明日回来,就是我们谋划反戈一击的时候。”
第七百二十二章:决战二部曲
反戈一击?
这一击之后,只怕这锦衣卫和内阁之间相安无事的局面就算彻底的结束了。李东栋心里叹了口气,这一次杨戬奏书的事只怕还只是个开始,过了后天,双方就再不会有什么情面可讲了。
事实上,现在大家又有什么情面可讲的,一旦锦衣卫动摇到了内阁的地位,又或者是内阁阻碍到了锦衣卫进一步攥取权利的时候,双方其实就已经势同水火了。
既然如此,那么这面皮撕破不撕破其实也不过是时间问题。
“大人的意思学生明白了,学生先将司里的事安排一下,随即便回家。”
李东栋说罢,深深向柳乘风作揖,随即从值房里出去。到了傍晚,他坐着马车回到了李府,在这里呆了不少年,李东栋对这里再熟稔不过,可是现在再看这府邸,竟是有些陌生。
他踏入门房这边,门房见到二老爷回来,立即欢天喜地的过来迎接,一面寒暄,一面有人飞快进内宅里通报。
紧接着内宅那边的嫂子便请李东栋进去说话,这李东阳的夫人朱氏也是望族出身,不过李东栋在这儿待的这么多年里,朱氏待他并不坏,嘘寒问暖关切至极,因为李东栋年纪与其兄长相差近二十岁,这朱氏名义上与他是兄嫂,更确切地说是母子之情差不多,李东栋怀着复杂心情进了内宅去见了朱氏,给朱氏问安,朱氏对外头的事一概不知,只是知道这个族弟如今算是出人头地,如今已经敕封了伯爵,虽然比起老爷来说算不上什么,更何况文物殊途,对李家这样的门第,一个读书子弟去做武人实在不是什么太体面的事,可是朱氏却很是高兴,很是为李东栋骄傲,叫李东栋坐下,一边喝着茶,一边笑吟吟地道:“东栋长大了,比之从前沉默寡言了不少,可是性子却比从前沉稳了,你现在是在北镇抚司,是在经历司做事吧,那地方老身知道,据说那儿不错,是能挣个前程的地方,哎,你现在来府里走动的时候是越来越少了,我总是惦记着你在外头是不是吃了苦,不过现在瞧你倒是过的不错,老身也就放心了。”
李东栋满是惭愧地道:“让大嫂担心,是我的过错。”
朱氏道:“男人嘛,哪个不热心功名的,谈不上对错,老身只是随口发几句牢骚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的。”
与朱氏寒喧了几句,李东栋竟感觉如坐针毡,等过了半个时辰,才有个丫头来道:“夫人,二老爷,老爷回来了,听说二老爷回来,请二老爷到书房里去。”
朱氏便道:“你去吧,说不准你那兄弟有话对你说呢,是了,待会儿我叫厨房多做几个菜,许久没有回家吃饭,老身叫人给你做你最喜爱吃的桂花鱼。”
李东栋连忙起身,朝朱氏作揖,告退出去。
回到这李府,李东栋就透着不安,随即到了书房这边,李东阳显得心事重重的坐着看书,抬眼见李东栋进来,他压压手:“坐下说话。”
李东栋欠着身子坐下,道:“大兄身体比从前差了一些,好好爱护自己的身体才最紧要,朝廷的事再多,也不是大兄一人忙的过来的。”
李东阳抬眼看了李东栋一眼,道:“你也是一样,其实老夫料定你这一两日会回来一趟,哎,回来了好,咱们兄弟好久没有在一起说说话了。”
“是啊。”李东栋叹了口气,道:“是很久没像今日这般了。”
李东阳将手里随手翻阅的书抛在书桌上,道:“你从前的时候在府里读书,几十年的寒窗苦读,却以为为兄不能有个前程,为兄心里呢,也是难受的很,自己这做兄长的,竟是妨碍了兄弟的前程,真是教人唏嘘。”
李东栋默默听着,知道李东阳还有后话。
李东阳继续道:“后来举荐你去柳乘风那边,柳乘风这个人,老夫没有看错,此人饱受圣眷,也很有才能,不是个凡夫俗子,那时候老夫就在想,你跟着他,迟早是要出人头地的。”李东阳看着李东栋笑了起来,捋着须道:“天幸老夫没有看错人,如今你果然是有前程了,有了前程好啊,男子汉大丈夫,岂可寄人篱下,岂可碌碌无为?”
“你往后跟着这柳乘风,这前程只怕不低,所以以后呢,安心的跟着柳乘风做事,他若为王,你也能建功封侯,文人掌权,武人封爵,这是大明朝的规矩嘛,你现在以文入武,虽然是委屈了自己,却也未必不能博个好前程。”
“大兄……”李东栋声音有些哽咽,打断李东阳地话道:“只是……”
李东阳却又打断他的话,正色道:“只是什么?只是因为你怕柳乘风会和内阁有争执,所以你左右为难?你怕迟早有一日,你这大兄会和你反目?你错了!”李东阳严厉的道:“关上了门,你我是一家人,可是到了外头,就必须懂得各为其主的道理,我知道你心里为难,可是我告诉你,我也为难,可是我左思右想,却也知道,我这兄长只能站在内阁这边,顾忌不上你这兄弟,老夫既然顾忌不上你,你又何必要顾忌老夫,大家有什么招数就都使出来,不必有什么顾忌,内阁若是成了,你就是与贼党的党羽,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