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师父是神仙-第15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白觞跑得飞快,风从脸庞割过,方才汗湿的背心一阵湿凉。我心下稍安,回头看去。
这一看竟又惊又急。那两个黑衣人并未骑马,却不知使了什么诡异的功夫,不紧不慢地跟在我的后面,怎么也甩不掉。“好白觞,再跑快一些!”我的身体几乎贴在了白觞的背上,凑近它的耳朵。白觞一阵嘶鸣迈蹄更加急速,我再也没有回头,只是死死地抱住它。
一路到了傍晚我始终不敢停下,白觞汗如雨下,我亦是浑身湿透。暮色渐浓,行路愈发困难,我轻轻拍了拍白觞示意它放慢速度,再回头的时候身后已无人追着了。
长长舒出一口气,白觞也停了下来。大腿根部早已痛得发麻,隔着裤子渗出血来,我想要下马走一走,却无论如何也动不了双腿。白觞安慰地低叫一声,慢慢地踱起步子来。
它驼着我走进路旁密林,林中光线更暗几乎不能视物。白觞走走停停,最后竟找到了一处满檐蛛网的无人破庙。
看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今晚就在此过夜吧。白觞蹲下身子,我咬牙从它身上滚落下来,然后挣扎着站了起来。靠着白觞走进破庙,我生起一堆火,烤了一些干粮。白觞绕着火堆转了一圈,然后我眼前一闪,一个白发金眸的青年坐到了我的身边。
“白觞?”我愣了愣,喊他的名字,“今天多亏你,辛苦了。”白觞摇摇头,接过我手中干粮,“是白觞无用,不会太多的仙术救主人脱险。若是白觞能腾云,主人便可直接回到出云山。”
我笑道:“你已经跑得够快,凡间的马和你比都跟乌龟差不多。”白觞道:“只是马的形态根本不够,若是变回真身倒还能更快一些。不如明日……”我实在无法想象一头白虎驼着人跑在官道上的样子,连忙止住他道:“不用了!还好他们已经被我们甩开了,我们一路平安回去就好。”
白觞闻言点点头,金眸之中却闪过一丝忧色。我别开目光,望着破庙屋顶露出的月光,轻轻叹了口气。
我并非那么天真,当然知道睿王爷的人极有可能追上我们。何况回出云山的路只有这一条,我们在这里休息,他们却追赶不休,但我已经实在没力气继续逃了。
白觞听见我的叹气声,转过头来认真道:“主人莫要担心。仅是两个凡人,白觞还是有办法对付的,不会让他们把主人抓走。”我笑了笑,对着他点了点头。
我不敢睡得太熟,和白觞背靠着背休息。庙堂之中的火安静地燃着,间或发出噼啪的火星。我看着火光跳动,眼皮微垂,快要抵不住睡意。
朦朦胧胧之间,便听到有人说话:“快!他们睡着了,我们可以进去了。”另一人答道:“奇怪!白天还只有一个人,怎么现在多出了个人?”
我心中大喊不妙,却无论如何睁不开眼睛,用尽力气也只能抬起小指。那人走过来,将我扛起,我头朝下,一阵恶心的感觉,脑袋更是又胀又疼愈发昏昏沉沉。
却听一阵震动山林的虎啸,撕开了深夜。恶心的感觉稍稍消退,我睁开双眼,看见一头白虎张开血盆大口扑向一人。
“白觞……”我吐出两个字,轻得也许只有我自己听见。扛着我的那人惊惧地大喊:“妖、妖怪!”
那个黑衣人魂飞魄散地尖叫一声,本能地往地上一滚,躲开了虎口。白觞并未与他缠斗,转身向扛着我的黑衣人扑来。黑衣人将我往草丛间一扔,一把抽出腰间的刀,跃上前去。
二人一虎在我的面前打了起来。我不懂武功,却也能看出黑衣人都是绝顶好手,身形快如鬼魅,招式出其不意。白觞开始占了凶猛的优势还能将二人稍稍逼退,但它终究只是胡乱迎战,比不上他们配合默契前后夹击。
我越看越惊,心几乎提到了嗓子口。白觞一声怒吼,前爪已然中了一刀。它怒极咆哮,竟不顾身后之人一刀深深扎进了它的后腿,一口咬住了前面那人的半个身子。
那人长声惨叫,掉落到地上的时候缺了左臂,伤口汩汩流血。他的同伴连忙赶到他身边,点住穴道替他止血。白觞吐掉那人的手臂,一瘸一拐地走到我的身边,伸舌舔了舔我的脸,而后将我叼了起来甩到了背上。
它的身上满是血腥之气,后腿上兀自插着刀,身后拖出一条长长的血痕。我的身子依然动不了,只好眼睁睁地任由它血流不止地驼着我走。
天渐渐亮了起来,白觞越走越慢。
我想,如果我能动能够说话的话,一定要把它狠狠骂一顿。
没有了我,你还能回去。但没有了你,我根本回不去。
你这个笨蛋!你知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你的主人。
你的主人是沉碧仙君,他骑着你在山岚,清扬如风。而我只是一个凡人,不过沾染了他的一丝仙气,就骗得你浴血蹒跚。
白觞终于止住脚步,跌倒了身子。我翻落,却看见一双鞋子,慢慢走到了我的面前。
抬起头,映着天边曙光,他笑得很得意,一身银盔金甲,刺得我眼睛发痛。
我一定是出现了幻觉,才会在这里看到神仙。
无泷天将。
囚禁
醒来的时候,我躺在一顶素缎帐子里,身上盖着被子。手脚无力,脑袋依然昏昏沉沉,茫然向帐外看去。这样华丽精雅的屋子我只在惟王府内见过,看来这里应该就是睿王府了。
窗外似乎在下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屋檐上,清凉动听。我听了一会儿雨,收敛心神,努力回想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事。
黑衣人,血,白觞,还有无泷天将。
我慢慢屏住呼吸,无泷天将为何会出现在凡间京城?我昏迷前最后见到的是他,为何现在却会身处睿王府?难道——我的脑中闪过一个念头——无泷天将和睿王爷联手了!
睿王爷需要的只是长生仙药,一旦无泷天将出手相助,我于他便没有了价值。无泷天将要的是我,他要我来威胁师父,比起睿王爷的威胁,实在是太过糟糕。
但我下山那么长日子,他始终不曾动手,为何偏偏等到我在睿王爷手中落难?我无声冷笑,讲究天命的他不便轻易搅局,只好借由凡人之手了。
头一丝一丝地疼了起来,似是抗议我思索过久。但那么多的问题堆在我的面前,无泷天将究竟要拿我如何,会对师父产生何等不利?白觞重伤,现下身在何处,是否脱险平安?阿惟违背睿王爷助我逃走,睿王爷会如何对他?疼痛溢满整个脑袋,更似要通过经络传遍全身。
吱呀一声,门却开了。颜谨端着一碗药走到床边,对我道:“既然醒了,就先喝药吧。”我不说话看着他,颜谨蹙眉,“你已经病得够呛,我又何苦再拿药毒你?”他扶我坐起身子,在背后靠上软枕,而后坐在床沿,舀起一勺药轻轻吹凉,送到我的唇边。
他喂得快,我喝得乖,很快药碗便见了底。颜谨放下碗,侧头看了看窗外,有些恍惚道:“你那时也曾用心照料过生病的我,我不过是还你这个人情罢了。”我牵牵嘴角,看着他的眼睛。他缓缓垂下目光,苦笑了一下,“我知你不信我,也对,我来喂你药,不过是王爷吩咐我好好看着你。”
“睿王爷得到想要的东西了么?”我问他。颜谨面上掠过吃惊的神色,然后点头道:“听说你也认识那个神仙。王爷拿了药,把你交给了他。”
二人再也无话。颜谨默然坐了一会儿,便起身走了。
我躺下,许是身体不适,许是药性上来,很快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晚上。屋里点了蜡烛,一人背光坐在桌旁,一身红衣透出温暖的颜色来。
“胡公子。”我干涩着嗓子喊他。胡昭回身眼神一亮,替我倒了一杯热茶。“阿莲,我要离开京城了。”他说的平静,神色间却透出一股焦急来。
我心下明白,“是小道士出了事吧?”胡昭点点头,“我要马上赶到他那去。阿莲,无泷盯上了你,可要我助你离开?”
我沉默片刻,然后摇头。胡昭疑惑道:“你不怕他……”他在睿王爷手下做事,自然肯定知道出云山上的事。我淡淡道:“方才我想过了,无泷要抓我绝非偶然,背后一定有个更大的阴谋,恐怕不利于师父。我想要弄清楚,他们究竟要做什么。”胡昭道:“但你这样落入他手中,不怕你师父受制于他?”
我缓缓摇头,微笑道:“我也想到过这一点,但我不会让他得逞的。”
胡昭看我许久,从手上褪下一只镯子,套在了我的手腕上。那镯子非金非玉,不知是什么材质,我不解道:“喂,你做什么?定情信物我可不收,我已经有心上人了。”胡昭受不了地翻了个白眼,“你脑子果然烧坏了!这个叫逃仙镯,只要戴着它,任何仙法都对你无效,无泷也定然不能让你吃苦头了。而且,除非你自己愿意,谁也解不下来。”
我伸手抚了抚镯子,抬头微笑道:“胡大仙,真是多谢了。”胡昭得意道:“你叫我一声大仙,我助你也是应该。”我却摇头,“你到底是不是神仙?我认识的神仙从来都不像你那么好管闲事。”
胡昭怒瞪我,最后微微一笑,“我真的要走了。阿莲,你自己小心。”
无泷天将始终没有出现,颜谨也没有再来过。我染了风寒,病得很严重,只有一个小丫鬟每日来送药送饭。
雨一连下了好几天。我从昏睡中睁开双目,窗外灰沉天色,分不清是清晨还是黄昏。
我却突然想起那些在出云山上下雨的日子。
春天的时候,雨打湿桃花瓣,师父和我凭窗眺望,朦胧雨幕中愈发鲜亮。夏日午后,雷雨瓢泼,我搬一张板凳坐在屋檐下,看院子里青蛙跳过水塘,师父站在我的身后,白衫长袖垂在我的肩头,清凉无汗。秋雨萧瑟,远山似被抹上了层层叠叠的色彩,师父执笔作画,我替他磨墨。寒冬小雨夹着雪,我缩在床头盖着厚厚棉被,师父点一盏灯陪我身边,灯下青瓷小杯,温熨着荷花酒的香气。
我不喜欢下雨天,阿彤也不喜欢,不能满山疯跑的日子,实在太沮丧。那时的我却不知道,即使是那么阴暗潮湿的雨天,怀念起来依然让我想哭。
恍惚中,有人抚过我的额头,温暖柔软的手掌,搭在滚烫的额上,极为凉爽。他弯下腰,轻轻唤我的名字,低喃些什么。我听不清晰,只觉满心安然。
那一定是神仙。一个有力的怀抱就能赶跑我的害怕,一个温柔的微笑就能驱走我的病痛,那么神奇的力量,除了神仙还有谁做得到?
师父,不要离开我!我拼命抓住他的手。他回过身有些意外,但还是好脾气地笑道,我没有走啊,我一直都在阿莲的身边。
我倏然睁大双眼。眼泪扭曲视线,什么都看不清楚,却还是再真切不过地发现,这里不是出云山的小院,是千里之外的京城。便再也忍不住,低低的泣音从被子底下传了出来。
原来师父一直都不曾放开我的手,而是我放开了他。我那么那么后悔,多想回到那天晚上,不曾说过那些伤人的话。我只是怕自己难过,一股脑地发泄情绪,却来不及听师父说一句话便逃走。如果、如果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师父曾露出半丝伤心的表情——我死死咬住被子,只觉得胸口疼得快要裂开。
我为什么要那么贪心?能够在师父身边长大,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