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流暗涌-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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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并未聚焦在台上,稍一游移便对上凯文的脸,对方的表情泄露了浓重的关切。
当手背被凯文的一只手掌盖住时,守仁触电似地挣脱,反射性地向皓燃那头投去虚弱的一瞥,但后者却像完全沉浸在剧幕当中,没有半点分神的样子,守仁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凯文轻叹一声,径自拢起了眉心,强压下胸臆的萎靡,也微微看向身边那对貌似甜蜜抢眼的情侣,觉得自己今天请他们来真是吃饱了撑着自寻烦恼。
他并不喜欢皓燃身上那股子漫不经心的冷淡,与守仁的几番周折,更令凯文重审起陈皓燃这个人。
直觉告诉他,这位公子哥对守仁的感觉绝对不只亲缘牵连这么单纯,只可恶这姓陈的并不当真,连累了守仁一味执迷。
时间滑向午夜,剧终人散,大家逐次退场。露易丝抱着皓燃的手臂,贴近了轻轻在他耳旁说着什么,守仁避开眼光恢复镇定,他觉得皓燃已经给了自己答复,有时也要懂得知难而退。
到大剧院门口,正待露易丝转身要向凯文告别时,才发现他和那名英伟男子已经不在出入的人潮中,于是叹笑:“还真是心急,这还是凯文第一次不说一声就走人,下次见到他,可得谢谢他今天慷慨赠票。”
皓燃替露易丝拉实披肩:“你等我,我去开车。”
返程路上,虽然女友一直同他说说笑笑,但皓燃的情绪却不算高昂,稍显得安静,可越是这样越让露易丝觉得皓燃与她之前交往的虚有其表的纨绔子弟不同,他有令女人心动的特质,那种不动声色的纯真。
而守仁已经干脆地驱车,回到现在的住处。凯文自知今天玩过火,不敢再惹守仁不快,所以回自己房间避难去了。
守仁住凯文楼下,一进房间就粗鲁地扯开衬衣领口,进洗手间打开龙头捧起把清水泼到脸上,一并濡湿了襟前裸露的健硕胸膛和额前的黑发。
当守仁抬头时,镜中映出一张脆弱浮躁的脸,那个一向自信得近乎独裁的男人已经销声匿迹。
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守仁甩了甩湿了的刘海,懒洋洋地拖着脚步出来走回床头边,连来电都没有看,就接了起来,声音沙哑地问:“喂,哪位?”
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不知道自己是谁,所以只得自报家门:“陈皓燃,你——在哪里了?”
注一:锐舞派对(Rave Party)指一种通宵举行的跳舞派对,通常在露天或货仓举行,对外开放,免收入场费或门票,只要愿意就可参与其中。
Chapter 13
解开钮扣的手指突然顿住,守仁整个人僵了僵,强压下胸口的惊悸,才令声线听起来镇定如初,但口气却又蒙上几分固执:“我现在过来找你。”
皓燃倒也没有推辞,直接回答:“文华东方的船长酒吧。”
“给我二十分钟。”
像是怕对方犹豫,守仁一边挂掉电话一边已经往屋外走,灵魂为之雀跃不休,即使极力掩饰,兴奋的答案还是呼之欲出——皓燃愿意见他!
当守仁踩上油门冲出院子的雕花铁门时,明晃晃的车灯扫过三楼的落地窗,惊动了里面的人。
凯文啪一下拉开窗帘,盯着夜色下那抹在大门尽头急速消失的亮色,怅然若失。
守仁,你是真的陷进去了……
到酒吧已经是凌晨一点半,守仁没有打电话通知皓燃,而是进去自己找座位,这里他来过一次,尚算熟悉。现场的银制大酒杯盛装着啤酒,五光十色气氛热烈。最后是在吧台边看到了那个令他朝思暮想的男子。
此刻他正斜着身子倚坐在高脚椅上,手边放着大杯生啤,眉目间存着介于顽皮与沉静之间的生趣,异常邪气的吸引,跟白天像换了一个人似的,守仁一眼看去,就感觉呼吸都要窒住了。坐在皓燃右手边的漂亮女人,正用那涂着丹青的食指轻佻地滑过他的下巴,然后不知他说了句什么,她乐得腰肢微颤。
守仁摇了下头苦笑,一直知道皓然喜欢什么类型的异性,也从不会因噎废食。
皓燃泡的妞不是那种运动型的花样女孩就是带着浓烈气味风情的热女,对自己的实力毫不怀疑,也懂得制造气氛,加上在英伦熏陶的礼矩和情趣,没有女人舍得拒绝他的完美面孔和不俗气质。
就在离皓燃还有五步之遥的地方驻足,对方像有预感似地将目光转投过来,然后朝他轻浅一笑,那笑有些醉意,但眼神却很精亮清醒,朝身旁的女人说了声:“我朋友来了,这杯算我的,失陪。”说着就扬手替美女买了单。
守仁本来想表现得热情些,但最终还是敌不过刚刚剧院里的那一幕寂寥,隐下了一身的冲动,只是望着对方但笑不语。
皓燃很自然地朝守仁迎上来,像是不经意地问:“有点饿了,去Café Causette吃宵夜吧?”
守仁一直喜欢那条连接餐厅和糕饼店的开放式走廊,记得第一次到香港,也是在这里看到了著名的香江夜景,品尝了地道的地中海佳肴,那时他的身边站的还是蜜月期的新婚妻子罗韵美。
餐厅内古董藤器配合嫩黄乳白相间的大理石,古朴恬静,姜守仁置身其中却是说不出的和谐唯美。
皓燃觉得每次接近这个男人都会受些震荡,他一直认同姜守仁的言行和风范,但又因为对方的眼中时时进发惊心的热度,常使他惴惴不知所措。
那夜的激烈交缠,挖掘出埋伏在身体深处某种不驯的冒险因数。
原本以为自己会极力排斥同性肉体关系,但是结果却让他疑心起自己是否真的道德观太浅薄或是潜伏着不良的纵欲本能。
总之——他居然觉得那一夜是享受的,跟其他一夜情并无区别,甚至……由于过分禁忌和刺激,整个过程更多了些莫名的激狂和沉溺。
是姜守仁让他明白,原来自己也未必能抵挡一个男人的情欲攻势。
这个认知像是一种隐患和暗示,时刻提醒着皓燃在姜守仁面前谨言慎行。他并不想火势蔓延至周身仍不自觉,也不想让对方套在自己头上的无形锁扣越箍越紧。但既然没想过有朝一日与那人形同陌路,时常无由地服软妥协也在情理之中。
其实在这场无声的追逐中,恐怕是一个结牵两头,谁也不比谁轻松。
在皓燃发现守仁瞳仁中透出日益激昂的暖色,胸口不禁升起一阵被牵制的违和感,这个傲气的男人对他的容忍算是到达极致了吧,自己是不是不该再给他任何错觉了?
皓燃暗自甩开那些纷乱的思绪,用餐具切割盘中的法式牛排,偶尔抬眼看向对面轻搅着拿铁咖啡一脸静谧的姜守仁,吊灯在他俊毅的侧脸投下一道神奇的阴影,将他的男人味衬得更加耀眼。
一直觉得姜守仁周身聚集着一股气场,浓烈得令人迷惑,皓燃知道若干年后的自己,仍不可能练就守仁这等修为和魅力。
两人静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守仁并不习惯这样亲近的沉默,被皓燃清澈的眸光扫视着,伴着他拨动刀叉时的轻响,擦过面颊的气流都仿佛静止了。
守仁及时调整气息:“原本以为今天等不到你这杯咖啡了。”
“你想喝的话,其实随时都可以。”
因为这句话,守仁的胸口顿时骚痒,指尖酥麻了一阵,有了几秒钟的凝滞,随即将咖啡勺搁置一旁。真的不想继续自作聪明,胡乱揣测话语中的引申之意,但是在陈皓燃面前,守仁觉得自己像个喜欢成天猜谜、对情事一知半解的青涩小鬼。
看对座的人没接腔,皓燃似乎也意识到什么,于是敛下话头:“这趟美国之行,打算去多久?”
回过神,守仁按了按额角:“要看行程安排,我已经重新委托业内的两名资深助手打理鸣风画廊,短期内可能还会有别的计画。”
这是实话,要是可能,他真想就此离开香港,回塞班岛看海鸟和比基尼沙滩算了,省得让眼前这人时不时扰乱心神。
理不清刹那的失落是什么起因,皓燃低头嚼牛肉:“你搬出去之后,皓琳他们都记挂你,有空回来看看里昂,你走之后,它接连瘦了三磅。”
这下再忧郁也笑了,守仁点头:“我原本是不想你尴尬才搬走的,现在你还愿意同我出来喝咖啡,我已经满足。”
皓燃一听此言,浑身起了层鸡皮疙瘩,不知是被感动还是被刺激到,他没想到姜守仁的坦率会这样不经缓冲就直击过来。
“你以为……我们没有机会再相处?”
“我能吗?你对我的观感真的没有丝毫变质?”
守仁的反问令皓燃一时无语,他放下餐具,目光悠悠直视守仁:“海棠还在开花,要不要回去看看?”
没有答案的答案。守仁的心跟着咯噔抖动了一下,皓燃的唇角沾着惑人的香料,那是迷迭香浸泡在葡萄酒和橄榄油后的味道,也许还有鼠尾草、紫苏籼荷兰薄荷,那些气味会否掩盖皓燃身上的天然体味?
那一日嗅到的薄薄汗香仍在脑间挥之不去,如果能与他再次拥吻痴缠,那高热的体温是否依然惊心动魄……
打住!姜守仁,你还真的是差劲啊。
对这种程度的想入非非,守仁自己也很无可奈何:“谢谢……”
“走吧,你的车在停车场吗?”
回避那几乎燃烧起来的视线,皓燃向服务生示意买单。
熟悉的路程,熟悉的律动,同乘一骑,一切激热的记忆又如浪潮般扑卷而来,吞并了本已冷却的知觉。
守仁握着方向盘的手一直在用劲,想到这可能是他离开香港前最后一次与皓燃独处,脑子里埋着的那根导火线就扑滋滋地燃烧起来。
这段路说长不长,但却耗尽了守仁的心力,他觉得自己必须在今晚做个了断,否则越陷越深,再得不到救赎。
花棚下,腥红的龙翅海棠,状如珊瑚光彩夺目,那艳丽醉人的姿态野性十足,棚内的所有场景都被烘托得分外煽情。
“这些海棠我一直有替你照看。”皓燃一下车就直奔棚架,直到守仁几分钟后跟上来,他才回头说话。
“梁伯还好吗?”说的是那名老花匠,每晚九点前,他便躲进棚架旁的工人房里不再出来劳作。
“还是那么爱午睡,他有时会向我问起你。”
“下次替我问好。”守仁已慢慢走到皓燃身后。
“好。”像是犹豫了一阵,皓燃才低头道,“其实我——没有让你走的意思,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很不错的人,所以,也不想有什么事让你难做。”
“你在乎我的去留吗?”守仁突然这样问。
就在他以为皓燃根本不会回答这个刁钻问题的时候,他却开口了:“是他提议让你搬出去的?”
“你是说凯文?”
“你们是不是……”皓燃欲言又止,抬起头踱开几步,像是要将以上的荒唐质问抛诸脑后,拉回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