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夜唱-第44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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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畅一个激灵,这可是在调戏他。
寿安也确实是情难自抑,她对叶畅的情义自是不必说,而叶畅方才踏入兴庆殿门时的英姿,也让她芳心暗折。她性子里原本就有李家女子泼辣大胆的一面,故此敢为此举,好在群臣的注意力都在叶畅身上,倒是没有谁看到她这样子。
叶畅不敢多看她,只能苦笑,然后向后,退入朝臣之中。
紧接着果然是人事命令,元公路终于被提拔为御史大夫,进入了朝官中最高层的行列,而且李隆基还命他与大理寺等联合会审王鉷逆党,又以杨钊为京兆尹、京畿采访使,着其负责追捕逆党残余。
至于其余护卫群臣,各有赏赐,放下不提。此次风潮,先是算学比试,然后是逆乱政变,可以说让长安城中诸人目不暇接,同时也让各方人等对大唐的情形有了一个新的评价。身处于朝廷风暴中心的群臣们,对此印象最为深刻,而捡了大便宜的杨钊,亦是明白,他想要对付叶畅的事情,只能推迟了。
这场临时的朝会拖到酉时才结束,天色都已经晚了,杨钊出了兴庆宫,却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在门前等候,不一会儿,便见叶畅行了出来。
杨钊向着叶畅迎了过去,满脸都是笑容:“恭喜十一郎了。”
当初两人交好之时,杨钊称叶畅为“十一郎”,只不过随着二人分道扬镳,这一称呼已经好久没有出现。叶畅笑吟吟地拱手:“哪里的话,还是要恭喜杨公,不日便要入相了!”
饶是杨钊现在已经在官场里变得极为油滑,这个时候,也忍不住脸上一喜。确实,朝中与他争相位的,只有王鉷,至于陈希烈,与他争的只是权力,而叶畅之志,暂时并不在朝中。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很快就要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
哪怕是在十年前,甚至就是在五六年前,这对他来说也是不敢想象的事情。
“在安西行开中法,将是明年第一等的要务,另外,从中原、淮南迁移民实边之事,亦不可怠慢。”杨钊按住心中欢喜,开始向叶畅示好:“这些事务,十一郎最是熟悉,还要请十一郎相助!”
“那是自然,我回去之后,便着人拟好条陈,然后送请杨公过目。”
杨钊既然示好,叶畅当然要接下,这是他应得的。
见叶畅如此爽快,杨钊却有些不放心,立此平叛大功,一两年之内,明显是动不得叶畅了,若不能安抚住他,叶畅到处给自己捣乱,就算当上宰相,也没有意思。因此杨钊琢磨了会儿,然后又道:“辙轨之利,天下可见,我亦欲大兴辙轨,此事也非十一郎莫属,同样要请十一郎拟好相关条陈。”
实边,修路,这是叶畅最关心的两件事情,能将他的精力转到这两件事情上,至少可以少给自己找些麻烦,这是杨钊打的如意算盘。叶畅同样来者不拒,将此事应下来。
“十一郎既是察觉到王鉷逆党的行径,不知能否与我一些指点?”示好之后,杨钊便要收些好处了。他既然接任京兆尹,负责缉捕王鉷同党,此事就必须办得漂亮,否则有叶畅平乱的珠玉在前,他连小小的余孽都扫不净,岂不要让满朝笑话。
“倒是有一些线索,王鉷逆党,多为城狐社鼠,由王焊出面招抚联络,其中刑縡为首领,其住处在金城坊,另在城外有数处藏身之所。”叶畅说到这里,微微有些犹豫。
见他此情形,杨钊哪里不明白,他肯定还有隐瞒,当下拱手道:“十一郎,二十九娘之事,你也知道,非是犬子有此野望,实是圣人一时思虑不全……此事还请十一郎替愚兄向二十九贵主致歉。”
“哈。”叶畅一笑,却不答话。
杨钊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又问了几遍,叶畅却只是摇头,被问得过不得了,才勉强道:“杨公,此事干系重大,我不敢多言,你去审刑縡等辈,问问他们此次谋逆,杀了陈玄礼逼圣人退位后准备做什么就知道了!”
杨钊心中一凛,能让叶畅都不敢说的事情,全天下能有几件?
他细细思忖,然后浑身一抖:储君?
此次王鉷一党谋逆,他们的计划是逼天子退位,可是李隆基当了上皇,总得有人来当皇帝,那么会是谁?
提到接替帝位,毫无疑问,身为太子的李亨,总会是第一个被想起来的人。
牵涉到储君之位,无怪乎叶畅不敢说,除了李林甫那样的权奸,有几人敢操弄这种事情?
杨钊正细细想着,那边叶畅却又叹了口气:“杨公,说句实话,你我此前争来争去,何苦来哉,便是富贵,岂能永久?我只是想做些实事罢了……富贵,于我如浮云啊。”
说完之后,叶畅拱了拱手,告辞而去,将杨钊一人留在那里发呆。
叶畅这最后一番话,充满了看破世情的情绪,他刚刚才被封赏,怎么这时就看破世情了?
再想想此前他提的事情,杨钊心中的不安更甚了。
他也好,叶畅也好,还有王鉷,他们的权势都是建立在李隆基的信任之上,李隆基老矣,就算再长寿,又能在帝位上再呆几年?到时候换了新君,他们这些旧臣,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叶畅好歹还有实打实的功勋,若不是受李林甫拖累,想来新君也会重用其才。他杨钊起家靠的是杨玉环的裙带关系,若是新君继位,他这等人物,会成为新君第一轮清洗的对象!
以杨钊心性,原本不那么容易被叶畅几句话乱了心思,但今日风云变幻,他几乎完全是一个看客,却平白捡了大便宜,心情激荡之下,自然免不了胡思乱想。而且,叶畅说的含而不露,越是如此,就越能引发他的怀疑。
无论叶畅说的意思对不对,有一点不错的,他必须尽快审结王鉷的案子,好将精力转到经营自己的宰相之位上去。
想到这里,杨钊精神一振,当下向随从下令道:“请禁军将一应人犯,押送大理寺,我们也去大理寺,今日我要夜审刑縡等辈!”
他们这些外臣都离开,李隆基将诸子孙也打发回去,唯有高力士、杨玉环随侍在身侧,李隆基看了高力士一眼,笑着道:“今日高将军又立功矣。”
高力士躬身行礼:“奴婢有罪,不该向圣人请假,逆乱之时,奴婢未能随侍护卫……”
“有寿安在朕身边,你这老货担心什么!更何况,你还与叶畅一起平乱,立下了功劳!”李隆基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朕有些好奇,这是怎么回事?”
“奴婢回到府中,见烟火起来,情知不对,便向宫中赶来,途中连遇几伙贼人,都被奴婢赶散,到了万年县治,正好与叶畅相遇,得知圣人这边已有陈大将军护卫,奴婢这才稍稍放心。”高力士信口道:“擒获王鉷之后,叶畅说他乃外臣,恐京中官吏军民不能信服,奴婢跟着圣人多年,在官民面前混了个眼熟,故此请奴婢相助平乱。”
这番话倒是真的,只不过高力士将自己是叶畅派人通知的事情隐瞒了下来,也有意含糊了自己与叶畅相遇其实是在叶畅已经擒获王鉷之后。听起来,似乎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与叶畅共同处置一般。
李隆基对他倒是十分信任,听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道:“朕终究是老了,竟然有些识人不明,误用了王鉷,误会了叶畅……唉!”
“圣人何出此言,王鉷奸诈,人面兽心,满朝文武尽未识之,岂止是圣人一人?至于叶畅,若不是圣人破格拔举,他能年纪轻轻,便到正三品、开国公?若不是圣人放手让他施为,他又如何能屡屡立功,扬威于绝域?”高力士笑着道。
这倒不全是奉承,李隆基仔细一想,确实如此,他虽然有些猜忌叶畅,可是当叶畅在外领兵时,从来没有在兵员补给、后勤保障之上扯叶畅的后腿,甚至连监军大使都没有派过,就算叶畅将上司高仙芝给抓了,他也一笑置之。这么说来,能用叶畅,倒是自己的本领。
高力士见李隆基又欢喜起来,想到今日叶畅给予自己的帮助,他又开口道:“奴婢在京中,一向不知叶畅在边疆威风。虽然此前与叶畅也见过几次,总觉得这不过是一英俊少年郎,哪里有大将的赫赫威风。可是今日平乱,与叶畅同行,总算是见识了叶畅的威风,当真是名不虚传啊!”
“哦,此话怎讲?”
“那王逆之弟王焊,其人凶蛮,为长安一霸,杀戮良善胆大包天。可是见到叶畅之后,竟然只是被一瞪之下,便吐血而死;叶畅至万年县衙时,数十差役执刃相向,叶畅驱马上前,只是一句‘让开’,便喝得这数十人连滚带爬;他入县衙之后,面对王逆,亦只是寥寥数语,便令其束手就擒,竟然无一丝一毫敢反抗之意!”高力士来时就已经打探了许多消息,有些细节,甚至叶畅自己都未必有他清楚,说到这里,他又叹道:“古人云,邪不胜正。今圣天子在上,故此有此正人,可以喝破奸邪,令宵小之辈破胆!”
李隆基没有想到平叛中还有这些趣事,他听得津津有味,跟在他身侧的寿安,更是美目异彩流动,便是杨玉环,此时也不禁悠然神往。待高力士说完之后,李隆基细细咂摸,然后笑道:“京中说书人,只怕又有传奇可说了!”
第十五卷 江湖鼓动天下闻
第421章 国事家事乱如麻
“须得撤走了。”
李泌忧心忡忡,对着身前这些大汉道。
这些大汉神情却是满不在乎,听得此言,一人哂然道:“李郎君说什么话,咱们在这里住得好端端的,为何要撤走?”
“京中风云突变,王鉷竟然谋逆,这等情形之下,少不得要做瓜蔓抄,我等在此进出,必然有人晓得,殃及池鱼之祸难以避免。故此,我们必须最短时间内撤离,待风声过后再回来。”
“你们读书人有个成语,叫杞人忧天!”那大汉噗笑起来:“李郎君,我们知道你足智多谋,但也莫要这般啊……”
李泌心中恼怒,这些蠢汉,根本不知轻重!
他也知道自己的情形有些尴尬,这些蠢汉乃是太子李亨所养的爪牙,向来都归李静忠所管,也不知李静忠这阉货怎么和他们交待的,他们当中,总有一两个刺头。
“凡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不过是离开庄子数日罢了!”
“我等皆是死士,有何惧哉?”那蠢汉得意洋洋地道:“李郎君若是担心,只管离开就是!”
李泌再吸了口气,目光在众人面上扫过:“愿意随我者可有?”
李泌虽是足智多谋,但他的性子不像叶畅那样放得下,这些壮汉在他手中,他却不能与之同食同眠,故此虽有一些威望,却不足以让众人都追随。这数十名壮汉当中,愿意与他离开者,只不有十余人。李泌也懒得再说什么,向剩余之人点点头:“你们自承死士,那就记着,若有什么意外,人可以死,半点消息都不能露!”
“李郎君只管放心,还有你们,好生护卫着李郎君,莫要被山中狼叼了去!”为首的蠢汉哈哈笑了起来。
李泌带着人自庄后小路,径直奔终南山去,不过他也没有走得太远,到了一处山顶便停了下来。
“李郎君,这是何意?”
“在这里看看,料想若有什么危险,便是此时了。”李泌道。
“李郎君担心有什么危险,我等在此住得久了,也不曾见到什么危险啊。”
“正是住久了,我们日夜进出,岂有不被人知者!叶畅此次平乱,拿捏时机之准,实在骇人听闻,他既然对王鉷之党能如此了解,手中必有密谍,刺探京中虚实。我等形迹,只怕早落到他眼中,他唯一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