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村的阴阳两界-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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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那到底是啥事,高爷爷几乎不与人交往,你还知道他什么秘密吗?”我迫不及待的追问到,并又递给张屠户一支烟。
张屠户把烟放在嘴上,然后用上一支烟的烟屁股,把新烟点着,猛砸几口才悠悠的回答我:
“说起来这事,也快二十年了,那时我刚二十出头,咱们村里抽调壮劳力,去七八十里外的地方架桥修路,那可都是山地,有的地方真要一锤锤的把石头凿透,上级好不容易给弄了点炸药,但不知怎么搞的,被大雨全部浇湿了,话说回来,即使不被雨淋,恐怕也没人敢使那玩意,之前的一年,邻村的也在那里修路,就使炸药了,结果炸死两个,炸伤七八个。从那以后,咱们这一带修路,再也没有人敢用炸药了。
当时的村支书和高爷爷的关系算是不错的,平时他对老头的生活很关心,经常给他送米送面,有时候甚至还送点肉,让高爷爷改善生活,高爷爷对他也很感激。村支书也算是和高爷爷接触最多的一个人。
我记得,村支书好像跟大家说过,高爷爷虽然极少说话,但却是一个很心细、很有头脑的人,所以那次出工,特意也让高爷爷去了,让他帮着记记工分、保管一下工具之类的。
当时,大家只是觉得那是村支书之所以那样评价高爷爷,完全是出于个人偏爱,谁也没看出来那老头有“心细、有头脑”这类优点。
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却使大家这种想法,发生了极大转变。
那时,邻村也在附近和咱们村同时施工,因为人数相当,所以两个村分的任务也基本一样。这就造成了竞争的局面,要知道,那个时代,真称得上是‘视荣誉如生命’,谁先完成任务,谁就无比光荣,反之就太丢脸了。
但很不凑巧的是,虽然两村人数相当,但人家那个村,是咱这一带有名的“石匠村”,石匠活是世代相传的手艺,所以在对付石头上,咱们村没法和人家相比,因此,开工七八天,人家的进度比咱这边几乎快两倍。我们当时干活的那些壮小伙,好胜心都比较强,那甘心落在人家后边那么多,所以每天玩命的干,但那活拼的是巧劲,而不是蛮力,所以虽然累死累活的干,但还是被人家越落越远,村支书更急,他吃不下、睡不着,我有时半夜被尿憋醒,经常能看见支书一个人蹲在帐篷外面,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还不时唉声叹气。
支书这个人,当时在咱们公社那么多村支书中,可是“年年评先进、处处争第一”的,所以他哪能忍受比对手落后那么多。但没办法,在凿石头上,你怎么可能比的过专业石匠呢?
我和村支书,还特意跑到邻村的工地上,看人家到底是怎么干活的,为啥干那么快,结果一看就傻眼了人家干的太轻松了,有说有笑的。
咱们村费半天劲凿块石头,人家可能只需找准位置,在关键部位、凿上关键的几下,然后用大锤顺着石头纹理一敲,啪得一下就碎了。
看完人家后,我们更发愁了。这场竞赛肯定输定了,并且还会输很惨。但唯独一个人,一点不发愁、也一点不着急,那个人就是高爷爷。他每天最后一个睡,最早一个起,和他相处那么多天,没人看见他躺下睡过。每天都是‘别人睡的时候他没睡,别人醒的时候他已经醒了’。
我记得大概过了十天左右,咱们村的这些人,都彻底绝望了,干起活来,无精打采,刚来时的那种干劲全没了。
有一天忽然下起雨来,大家不得不停工,在帐篷里休息,很多人都唉声叹气,说这活咋干的这么窝囊呢,苦点累点没啥,这就是这窝囊受不了。
忽然,披着一身蓑衣的高爷爷,出现在帐篷口,谁也没注意他什么时候出去的,并且那时,已很少人在雨天还穿蓑衣。
高爷爷没理会大家有点诧异的目光,而是走进帐篷里,蹲到一筹莫展的支书身边,在他耳边低语起来,谁也没听清他说了些什么,只是看到他边说,边向支书展示着手中的叶子,支书的表情,也在微妙的变化着。
第33章 天机握在手中
在经过高爷爷和支书短暂的“私密”交流后,支书很快宣布一个决定今后大家归高爷爷统一指挥。
而高爷爷接下来做的一切,令大家非常诧异。
他不是让大家继续修路,而是把几乎所有的人,都带到一片密林中。我听老辈人说过,我们这一带有一个方圆几十里的原始森林,高爷爷带我们进去的,就是这个森林的一部分,并且这部分绝大多数是松树,而平时极少人会来这里。
带到这边密林中后,他交给大家一项特殊任务砍伐松树的枝条作为木柴。
不过让大家感到不解的是,反正都是松树,并且也都是同一种树,根本没啥区别,为啥还要鉴别呢?更令人困惑的是,高爷爷这种鉴别过程中,不是靠眼看,也不是用手摸,而是用鼻子闻。每到一棵松树前,他总是提起鼻子,闻闻树干,闻闻树叶,像狗那样,对树的各个部位闻来闻去,大家看着觉得很滑稽,他表情却异常严肃。但他越是严肃,大家就越觉得可笑。
大伙都觉得支书的脑子是不是坏了,为什么放着正事不干,却让这个怪老头瞎指挥。难道是因为工程进度比对手落后太多,因为毫无战胜对方的希望,支书就有点自暴自弃,从而对工程进度不再在意了呢?
思想不通,就容易消极怠工。所以大家在砍伐木材的过程中,好像都有点抵制,工作效率很低。高爷爷和支书当然意识到这点了,于是他们决定,要认真做做大家的思想工作了。
我还记得一天下午,支书忽然召集大家说,下午就不劳动了,要开个讨论会,要大家踊跃发言,心里想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什么规律。
会议刚开始的时候,大家还很放不开。会议主持人连问了几遍,还是没人主动发言。但等两个人被支书点名发言后,气氛渐渐活跃起来。大家越说越来劲,最后变得七嘴八舌起来。而发言的矛头,渐渐指向高爷爷那些怪异的做法。尤其是对他用鼻子来鉴别松树的做法,都觉得非常简直是胡闹。
高爷爷和支书都没有忙着辩解,而是等大家说的差不多的时候,决定用事实来说明一切。大家对支书的这种态度很赞成,于是当着所有人的面,开始了两派观点的现场pk。
现场有两堆高爷爷通过鼻子鉴别出来的松木堆一堆是他认为需要砍伐的松木,而另一堆则不是,并且两堆重量完全一样。但这两堆松木对其他所有人来说,都认为毫无区别。
村支书让人点燃这两堆松木,但接下来发生的事,所有的人都没想到。
刚开始的时候,这两堆松木燃烧起来差不多,但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一堆松木的火光明显变弱,而奇怪的是,另外一堆则像浇了汽油一样,越烧越旺,持续具体多长时间我忘了,反正一直烧到天黑,大概至少也有四个小时左右吧。
我清楚的记得,等那堆松木连续燃烧到两个小时、并且越烧越旺时,整个现场变得燕雀无声,没人说话,更没人离开,所有的人都是愣愣的、满脸惊愕的注视着那堆火。
从那以后,凡是高爷爷吩咐的事,再也没有一个人有任何异议,并会不打折扣的完全执行。
很快,经过很多天艰苦的努力,我们砍伐了足够多的、高爷爷鉴定过的松木,并运到了工地上。
高爷爷接下来的行为,常人依旧难以理解他让人把这些燃烧能力极强的木柴,顺着要开凿的路线,铺到那些需要平整的石头上,然后命人把这些木柴点燃,并且不停的加柴,直至把那些石头烧成石灰,然后轻轻用水洒在上面,那些坚硬的石头,就会变成粉末,轻轻松松一切搞定。
自从使用这种方法后,开凿速度以数十米计,真是太惊人了!以前那种硬凿的办法,前进半米都非常艰难,这种速度想都不敢想。这种方法一应用,不但迅速赶上邻村的进度,还很快赶超,最后反把对手远远甩到后面,一个原本得以洋洋、觉着稳操胜券的石匠村,被我们非常轻松的击败了,一连好几年,他们村的这些石匠都抬不起头来,连他们的村支书每当开会时,都会被其他人嘲笑一番,很没面子。
当然,通过那次,高爷爷的威望也达到了顶点,咱们的村支书更是既感激,又高兴,他本来和高爷爷就处的不错,通过这一次,两人更亲密了。
后来大家问高爷爷,他这招从哪里学的,我还记得当时高爷爷的脸上,露出极其罕见的微笑,依旧用他那含糊不清的话说了几句,但当时几乎所有的人都没听懂,还是支书笑着给大家“翻译”了一下,人们才搞懂高爷爷说的是:“这种方法可不是我的首创,两千多年前的李冰在开凿都江堰时就用过了”。
后来我还查过书,没错,这种把石头烧成石灰的施工方法,李冰开凿都江堰时,就曾经用过。但当有人问高爷爷,他怎么能只通过鼻子闻,就能找出那种燃烧能力超强的松树,但那种松树和一般的松树,无论是特征,还是气味,大家都觉得没任何差别,可为啥唯独他就能用鼻子分辨出来,而别人却不能呢?
不知为什么,这个问题使高爷爷的脸变得异常严肃。他装作没听见似的,根本没理这茬,让提问的人感到很尴尬。
另外,当时另外一件事,也很蹊跷。
就是在我们施工路段的附近,有个村子。说来也奇怪,那个村里有个老头,已经八十多岁了,不过身体很硬朗,耳不聋、眼不花的,几乎每天都去看我们施工更准确的说是看高爷爷,因为他一到工地,眼睛几乎不离高爷爷。有一次,他好像鼓足勇气,走到高爷爷的面前说了几句话,但高爷爷似乎根本不理他,最后他只好悻悻走开了。不过之后,他仍旧经常过去。
我觉得挺奇怪的,后来找了个机会问那老头,他难道认识高爷爷吗?那老头告诉我,高爷爷长的很像一个曾在他们村生活过的、算命的瞎子。那个瞎子算命很灵,当时在这方圆几百内,都非常有名,他小时候还让这个瞎子算过命,后来证明,他人生的很多关键经历,都和这个瞎子算的十分吻合。不过当这个老头十多岁的时候,那个算命瞎子就离开了他们村,从那以后,六十多年过去了,就再也没回去过。”
听完张屠户说的这些事,我真越来越觉得,那个高爷爷肯定就是三百多年前的高瞎子!真是太惊人了!那他为什么在几十年后,又突然出现在我们村里呢?
我和张屠户反复讨论过这个问题,但依然理不出任何头绪。
这个不平凡的春节,很快就过去了,来年转春,大家都又开始了各自忙碌的生活。那只怪羊依然还在,因为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它,无论杀掉还是卖掉,我都觉得不妥。不过为了不再发生那恐怖的、吃鸡的场景,我只好把鸡架挪了出来。
我每当喂那只怪羊时,有点不敢看它的眼睛,对我来说,它不再是一只羊,而是一个怪物,藏着那么多秘密和恐怖。还有,一想到这个羊身上还有部分人的基因,我还会感到有点恶心。不过这感觉只有在家的时候比较强烈,到单位一忙起来,那不快的感觉会暂时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