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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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窸窸窣窣的轻响立止,过了片刻,叶动枝摆间,懦懦钻出个眉清目秀,浑身哆嗦的少年人。
“是你!”
宁珑呆了一呆,跟着俏脸一板,冷冷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云梦秋暗忖我知道自己怎么会来这儿就好了,脸如浆纸般挨着她坐下,扭过头去,不敢看下方地狱般的景象,惴惴道:“宁……宁……宁小姐,你受伤了吗,身上这么多血迹?”
他心里不止千百次的后悔,为何硬要和下面那个“女魔头大姐姐”在一起,却落得个目下这步田地!
宁珑周身审视了一下,不以为意道:“我身上沾着的都是敌人的鲜血。”
接着杏目一瞪,盯着他道:“你还未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如何到此处来的?”
云梦秋干干咽下一口唾沫,努力使自己不去听废园内传来的激烈拼杀声,嗫嚅道:“是大姐姐……”
触到宁珑疑惑的眼神,忙改口道:“是你们‘烟雨楼’的柳楼主带我来的。”
宁珑微拢秀眉道:“你叫二楼主什么?——大姐姐?!”
“药王庙”二人相识以后,云梦秋一直对这“烟雨楼”的彩衣剑士有些畏惧,别转头去,不和她美眸相对。
宁珑斜睨着他,沉吟片刻,自言自语道:“奇怪,二楼主竟然没有杀死你。”
云梦秋吓了一跳,失声道:“大姐姐来抓我,就是想要杀我吗?”
宁珑哼了一声,绷紧玉颊道:“象你这种轻薄下流,龌龊无耻的小无赖,难道还不该杀吗?”
说到“轻薄下流”四个字时,苍白的面容上忽浮出两朵娇艳欲滴的红晕,羞怩中隐含怒意,显是想起了“药王庙”中云梦秋扑入她胸前那一幕情形。
云梦秋一下子哑口无言,尴尬之极的搔了搔头,顾左右而言它道:“大姐姐独自对付那么多人,只怕有点势单力薄吧。嘿,宁小姐,你干么不下去助她一臂之力呢?”
宁珑脸上红云稍减,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才要说话。
虚空里突然响起一声低沉的怒哼:“谁敢欺我天魔弟子!”
薛雁飞颀长的身形突兀出现在废园上空,华袍荡处,闪动着魔邪光华的右掌惊天裂地的向天魔弟子包围中的柳无言罩去。
急劲狂旋,碎枝长草卷舞天上。
“喀喇,喀喇……”
处在气劲中心的几棵粗如儿臂的树木不堪巨负,朽木般被摧折。
“天魔教”大长老出手,果有天地变色之威!
一众浴血苦战的天魔弟子欣喜若狂,齐声欢叫,电闪四散。
气氛紧张至弦满欲崩。
薛雁飞掌势甫展地那一刻,柳无言纤美的左掌分毫不差地迎了上去,在时间上没有一分先,一分后,绝对的一致。
双掌触实。
“轰!”
大地仿佛颤动了一下。
一道气流自二人双掌交击处滔天巨浪般往四外涌发,两旁树木纷纷连根拨起,四周的天魔弟子立身不住,惊叫声中,狼狈倒飞后退。
西角那座残破不堪的六角亭晃了几晃,轰然坍塌,沙尘冲天而起,碎木细末满空激射,场面之混乱,实是难描难绘。
柳无言贴地飘退,一头秀发飞瀑般泻下,清艳无俦的丽容上忽然闪过一缕痛苦之色,彩裾一阵波动,胸前、腰间、背后、臂上几乎同时爆开六个小洞,玉躯一斜,忽优美的点地升空,掠过围墙,一手牵住树上惊惧发抖的云梦秋,再搀在浑身乏力的宁珑腋下,羽毛般隐入暗色里去。
自始至终,再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
“不用追了!”
薛雁飞落下实地,及时阻止惊魂初定,展身欲追的天魔弟子,双手垂下,右掌轻轻地颤震着。
夜色凄切,地上尸骸遍布,血肉模糊,一片狼藉。
薛雁飞抬起头来,眺望沉晦的夜空,微喟道:“天就快亮了。”
接着缓缓扫过身畔仅余的几十名天魔弟子,叹道:“盛名之下固无虚士!好一个‘幻梦仙子’!好一式‘素女问心劲’!”
“波!”地一响。
仿佛为了证明他的说话。
薛雁飞右掌掌心突然炸裂一个米粒大的血洞,一滴鲜血,沿着指尖,徐徐滑下地面。
(《太平盛世卷二》。幻梦无言)终
卷一《长梦深秋》(正式版) 第一章 古城安平
夜雾渐渐消逝,遥远的天边慢慢透出一抹晨煦,阳光从云层中斜斜倾下,在凸凹不平的石板路上投下斑斑驳影。
和往常一样,云梦秋一早起来,就出了“镇远镖局”的大门,匆匆赶去“状元楼”。
初秋的清晨淡烟弥漫,街面上已有行人在走动,两旁的商铺也大多开了门,空气中浮动着一层令人惬意的清新气息。
但云梦秋一路行来,却发觉今日气氛有些异样,时不时能见有人簇拥在一起,交头接耳,三三俩俩的窃窃私议。
云梦秋大感奇怪,留神顷听,传入耳中的却尽是些支零片断:“……东村……昨夜……真惨……”
“早啊,小云。”穿过一条岔巷,忽地远远的有人向他打招呼。
云梦秋抬头,见前方老田头的豆浆铺前,站着几人,正笑咪咪的望着自己,忙点了点头,道:“周三哥,你们也早。”
“小云,去替你家小姐买早点么?”说话的是城内打更的王小四,质朴的脸上带着善意的微笑。
“这还用得着问吗?”云梦秋还未开口,站在王小四旁边的快嘴赵二已抢过话头道:“谁不知道,‘镇远镖局’的林大小姐爱吃状元楼的千层梨花糕。小云天天从这儿经过,不是去状元楼又去哪里?”
他抬手乱招,尖着嗓音叫道:“喂,小云,快来,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云梦秋并不止步,道:“待会再说好了,再迟些时间,状元楼才出炉的梨花糕就要卖没啦。”
“唉,你别急着走嘛!”赵二冲上几步,将他硬拉到铺前,神秘兮兮地低声道:“小云,你的好朋友卓海出事啦。”
“小海怎么啦?”云梦秋吃了一惊。
“这个嘛,说来可就话长了。”赵二拉长声音道:“前一阵子,西城的癞痢头阿三他们设了一个局,骗卓海这个呆瓜和他们赌钱。结果卓海大输而特输,还欠下好大一笔银两,这几日,那姓卓的小子忙着躲债,嘿嘿,就差没有去上吊投河了。”
“有这种事?”云梦秋又气又急:“唉,唉,我早跟小海说过了,不要去和西城那群泼皮厮混,他偏偏不听,现下可好。居然还欠了人家赌债!”
不过见到赵二脸上那种幸灾乐祸的表情,他突然又有些将信将疑。
众所周知,“太源布庄”的店伙快嘴赵二与南门外的小混混卓海乃是死敌。
此事源于一年前,有一日卓海穷极无聊,突然心血来潮,半夜三更赶着一辆破驴车,拗开“太源布庄”的后门,一闷棍把守夜店伙敲昏,然后老大不客气的准备将布匹全部搬光。干得正欢,守夜店伙却悠悠醒转,当即大呼:“拿贼!”
结果卓海啷当入狱,屁股上痛挨六十大板,那守夜店伙——快嘴赵二——的脑袋也足足痛了半个多月。此事过后,二人立将对方视为深仇大敌,偶尔相遇,亦是横眉怒眼,互不买账,却替安平城里平添一段茶余饭后的笑料。
想起这段往事,云梦秋忍不住道:“赵二哥,你说的可是真的?”
“这还有假?”赵二怫然不悦道:“小云,本来还有些事我不想告诉你的,不过你既然不信,我就照直说了。近来那姓卓的家伙东躲西藏,被癞痢头阿三他们追打的头破血流,左腿也给打折了,上几日我看见他的时候,蓬头垢面,惨兮兮的,比乞丐叫化还不如。啧啧啧,可怜哪,可怜……”
“喂!赵二,你会有这么好心?”店口等着吃油条的人群同时起哄,“不见得吧。谁不知道你快嘴赵二含龉必报,得了,不必猫哭耗子假慈悲啦。哈……”
“不错,我是有那么一点点恨那姓卓的贼偷,”赵二努力作出一脸同情状,“不过,恻隐之心,人皆有知,看见他现下那种样儿,我……”
“小云,别听赵二胡扯。”正在炸油条的老田头忽然插口道:“昨日午时,我还看见小海在咱们街上晃来晃去,哪有他说的什么‘头破血流,蓬头垢面’?”
“是啊。”王小四随声附和道:“小海赌输了钱的事是有的,但赵二哥说他急得想去投河上吊,呵呵,那就实在太夸张了。”
众人轰笑声中,云梦秋如释重负,松了一口大气。
赵二窘得无法自处,咳嗽了几声,瘪笑道:“其实我也是道听途说。不过,呃,大家都晓得,这种事情,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嘿嘿,小云,你说是不是?”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赵二脸色更红,忙转开话题,搭讪道:“小云,你额头上怎么青肿了一块?是被你家小姐打的吗?”
笑声止歇,众人责备地瞪了他一眼,纷纷向云梦秋看去。
整个安平城都知道,“镇远镖局”总镖头林威的独生爱女林媛媛娇纵刁钻,喜怒无常,横蛮不讲道理,最喜捉弄整治下人,尤以虐待云梦秋最为著名。
现下赵二口不择言,眼观云梦秋神情一下黯淡下来,各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赵二嗫嚅道:“小……小云,对不起,我无心的,你……”
云梦秋勉强一笑,道:“没什么,赵二哥,你毋须自责了。”
店口又是一阵沉寂,微风拂动,城里各种杂声立时远远传来。
“咳!”忽有人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各位,有谁清楚昨夜东村大火是怎么回事吗?”
云梦秋认得这人是东郊拉货车的陈阿大,心里一阵感激,知道他想借此分淡自己的感伤心情,便道:“陈大叔,什么东村大火?”
“怎么,小云,这么轰动的事情你还不知道吗?”赵二急于将功赎罪,赶紧接过话题道:“昨日半夜,城外东村的邵府忽然走水,火光照亮了半边天,直到今日清晨,火势才被扑灭呢。”
“不错。”王小四接道:“昨夜四更时分,我见到衙门里的刘捕头带着一帮手下匆匆出了东门,赶去东村,听说,昨夜那场大火烧毁了不少人家,邵府更是变成了一堆瓦砾。”
“唉!老天爷真是不开眼!”人群中有人叹息,“邵员外乐善好施,平时建桥铺路,济穷救灾从不落于人后,这样一个大好人,却不想火从天降,满门大小二十七人竟然无一逃脱。”
“不!邵员外一家并非死于天灾,而是亡于人祸!”左面横巷里大步走出一人,过来店前。
众人一怔看时,那人身形瘦弱,却是紫竹桥下的菜贩程小元。
“啊!原来是小元哥来了。”众人一齐大喜。
程小元排行第五,四个哥哥都在衙门中当差,如想尽知昨夜邵府失火内幕,自然莫过询问他了。
“昨夜邵府走水,根本是有人故意纵火。”望着众人期盼的眼神,程小元甚是得意:“方才我大哥回来说,当他们赶到现场时,邵员外一家早被烧得全身糜烂、面目全非了。不过……”
突然打住话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