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且住-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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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讨论了,我教你们个简单易行的,用山凉薯榨汁写字。干了以后就什么都看不到了,山凉薯的汁液遇热会变成蓝色,到了对方手里,拿到火上一烤就行了。”这就是历史给的经验,这几天在后院就看着了,这东西除了有这作用,种子可以用来磨粉驱虫。
可是孩子们那这么好打发,又问道:“那要是没有山凉薯的季节怎么办,就像现在,山凉薯还是花呢!”
“汁浆可以晒成粉末,这东西总好随身携带吧。如果再不方便,那就用醋写字,不过那有味儿,但是少蘸点也没关系……”她话还没说完,钟子敏就上前来用书挡住了她的嘴。
“陈先生……这些可不能随便乱说!”钟子敏他爹干的就是管暗桩的事,所以他年纪虽小,知道得还不少。
课堂里顿时间乱成一团,顾长安这时就在课堂外站着,听着里头的动静不由得皱眉,他心想啊:“她怎么知道得越来越多,这不好。”
“院长,知道得多为什么不好?”
“学识通晓太多是智,秘密知晓太多是自取灭亡。”顾长安觉得眼下这姑娘就需要“黑”她一下,这是为她好嘛!
“院长,我觉得您是不是太纵容她了,她这没心没肺的啥也不知道,全是因为您太容着她了。”
叹了口气,顾长安看了白宜安一眼:“宜安,紫微就是个坑,我在很小的时候就被她坑到底了。”
“关键是您还心甘情愿、乐此不彼是吧!她开窍还好,要是不开窍您还真守她一辈子到头发白牙齿光吗?”白宜安也跟着叹气,他们家院长《奇》就是死性儿,要不然《书》至于么,天下好《网》姑娘还少了,偏偏就看上自家门边儿上那牛屎花了!
德性……
作者有话要说:(工艺流程纯属在正经工艺流程上YY,千万别拽着这点儿,咱要的只是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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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姐忧伤了 。。。
话说顾长安在课堂外听完就往工坊那边去,顺路取一件刻章,走过陈紫微住的院子外边时,正碰上姜婶儿拿着卷画出来。
一见是顾长安,姜婶儿连忙行礼:“顾院长。”
“姜大嫂。”顾长安应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了,在这礼仪这一点上,顾长安可谓完人,不管身份高低贵贱,他向来一视同仁地招呼。
这会儿姜婶儿看着顾长安,不由得打开画来看了几眼,然后石破天惊似地说出一句话来:“顾院长,陈先生画的原来是你啊!”
话一说出来,顾长安和白宜安一块儿回头,姜婶特有眼色的把画轴递给了顾长安。
接过画摊开一看,顾长安先看到的是陈紫微那长年仿古画练就的好功底,从衣纹到花,皆是手法老到,技巧成熟。这还不算什么,关键是意境……
“这画真是好风骨。”白宜安虽是顾长安的随从,但从小在顾长安身边也是好画好文的,一看这画就不由得称赞了这么一句。
能不是好风骨嘛,陈紫微那眼毒得,她看到的全是顶尖的古画,张张都是价值连城的真品。多年仿下来,她完全能自成一派,只是她没这意识而已。
而顾长安这时看到的却是——这明明就是早上他抚琴时的场景,无一不像是复原了似的,就连炉边的那一炉烟,都是当时的模样。
但是,当顾长安的视线落在画的题款上时,脸色顿时就精彩万分了:“美人抱琴回……”
不念还好,一念白宜安也看着了,于是捂着嘴直乐:“院长,这足见您的丰姿已经深入陈先生心里了!”
除了这个还有一行小字儿,写的是:“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
“哟,陈先生不但是画好,诗文更好,从前怎么没看出来呢。看来陈先生不但教得文玩雅赏,诗画也是教得的!”白宜安这完全是在幸灾乐祸,心想:院长,您这也能算是拨开云雾见青天了。
可是院长这会儿一点也不感觉见了青天,反倒脸青得跟天似的,这里里外外的字眼儿,就没一个是能正正经经用在男人身上的:“陈紫微……”
瞧这咬牙切齿的劲儿,白宜安笑眯眯,心说:“嗯,有好戏看喽!”
“姜婶,这画轴你要拿到哪儿去?”顾长安语气依旧温和,但掩不住温和底下的那点儿暴躁。
指了指工坊那头,姜婶说:“我瞧这画画得了,放在书案上了,按陈先生惯常的习惯,摊在书案上压了印的画就是要拿到工坊去软裱的。”
卷起画轴来,顾长安说:“我正要去工坊,正好顺路。”
“噢,好!”姜婶木然地应着,等到顾长安走远了她才反应过来,然后就连忙向学堂那边跑过去,心说:“了不得了,这画轴惹祸了!”
可是这会儿哪能在课堂里找见陈紫微啊,她正领着正太们浩浩荡荡地往画坊里去,这画坊不是卖字画的地方,而是奉贤院的画室,跟瓷坊性质差不多,只提供观摩、创作。
“这是金花苔,汁液无色无味,现在大家随便写点画点什么,待会儿干了我们再来看。”陈紫微让正太们写画着,她在那儿配盐水。
盐水和金花苔汁混合后会呈现紫色,这隐秘传送消息的课还在进行中。其实主要是没人跟她说课要怎么上,她就领着正太们干干这、做做那儿。
等正太们画好写好了,陈紫微就开始拎着毛笔去刷盐水:“啊……真的有耶,太好玩了!”
“你这草画得真好!”陈紫微如此评价道。
于是那正太瞪了陈紫微一眼,叉着腰中气十足地说道:“先生,我画的是竹子!”
又看了一眼,陈紫微干笑两声不予置评,等把所有的画都刷过了盐水后,正太们一个个特兴奋,互相看着彼此画了什么。
等风一吹把画吹干了时,纸上的显影又不见了,正太们就七嘴八舌地问道:“先生,这样就没有了吗?”
“当然不是,回家拿盐水刷还会有,不过会一次比一次浅,到最后当然会看不着了。”话说完一看,陈紫微心里特高兴,因为到时辰了,可以下课了!
“那这堂课就到这里,你们课外的作业呢,就是写画一幅画,或者写点什么回家给你们爹娘,或是好朋友,让他们猜你们写了什么、画了什么。”布置课外作业,陈紫微愈发地拿自己当老师看了。
不过正太们可不像现代的小孩儿似的,有作业特不乐意,他们这会儿正新奇着,兴致高涨着呐。
而陈紫微则去找点吃的,带这群孩子累啊,又费心思又费力气,她就寻思着总不能真把孩子带歪道上去,这可正宗的是这国家的未来啊!
每回一想起这个,她小心肝儿就禁不住了下一下地乱跳……
等她嘴里嚼着,手里拎着回自个儿住的屋里时,一看……桌上的画儿呢,她明明画好了正等着吹干好吹来祸祸呢。
把吃的往桌上一扔,陈紫微伸手往桌上比划了比划那画轴的大小,然后脑子里想起一个画面,那就是这里原本有画是个什么样儿。然后再一看,眼前又实实在在没有:“我的画呢?”
“我确实画了啊,我还不至于糊涂到这地步,今天也没做梦啊,上午我是清醒的!”陈紫微咬着指甲,咬着咬着咬到手指了,猛然痛醒了神儿,然后拍了自己嘴一下。
这咬指甲的老毛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改改,看这青葱小嫩指儿被她咬成了秃的,多可怜啊!
“徐婶,有没有看到我的画?”陈紫微出门只见洒扫的徐婶,当然就只好问问了。
徐婶能知道吗,当然不能,于是徐婶摇头。
一见徐婶摇头,陈紫微就犯糊涂,好在没过多久姜婶就给陈紫微送晚饭来了,顺便就交待了《美人抱琴回》的去向。
“陈先生,你的画我原是想拿到画坊裱了的,可是出门就遇上了院长,院长就……把画给要去了,说顺便给带到工坊去裱。”姜婶没敢说自己说破了嘴的事,要不然陈紫微还不得用她那细手掐她脖子啊!
“这没什么,关键是他有没有看到画的内容?”这才是关键的、重要的!
点了点头,姜婶颇为自责,所以今天晚上陈紫微的饭菜格外丰盛……
不过再丰盛也没用,陈紫微今天是没心情吃饭了:“老天爷啊,景朝的诸大婶儿们啊,我虽然跟你们不熟,可也不带这么欺负新人的。而且我也没挖过景朝之前有记载的任何朝代的坟,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可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能怎么办,陈紫微觉得自己有必要吃饱喝足……黄泉高速公路和阎CEO正在向她伸出热情的友谊之手。
接下来第二天,风平浪静,陈紫微告诫自己,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按她初来乍到对顾长安的了解,他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关键是第三天,第三天啊,她得和顾CEO去XX书局,她没记清楚,反正就知道是个书局,而且还得和顾长安一块儿去。
抱着英勇就义的心,陈紫微上战场了——马车!
马车上,顾长安瞟都不瞟她一眼,不过惯有的仪表倒是半分不乱,依旧是那么日华月清。
而顾长安其实这会儿心里正乐着,陈紫微那谄媚以极的表情要放别人脸上,他肯定得不屑于顾,可在陈紫微脸上,他是怎么看怎么舒坦啊!
“《美人抱琴回》画得不错。”顾长安会承认他想看陈紫微更加谄媚的脸吗,坚决不会。
一听到《美人抱琴回》陈紫微就自然而然地心虚了,嘻嘻笑着凑到顾长安面前说:“还没画出一半儿风采气韵呢!”
“美人?”趁陈紫微到自己眼前来了,顾长安挑着眉把这个词问了出来。
好么,陈紫微这会儿觉得自个儿又想咬指甲了:“美好之人!”
“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顾长安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这感觉了,腹黑果然是种很有爱的品格。
“有水之清澈,有山之高旷!”说完后陈紫微想抽自己,没这么扯的,再一看顾长安还是眉不动眼不动,半点表情没有的样儿,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彻底的大茶几!
正在她觉得自己将近没治的时候,顾长安开口说道:“以后课堂上只讲文玩雅赏,你的身份是先生,别跟着学生们一块闹。”
……
被教训了!缩回身子往马车另一头一靠,还没忘瞪了顾长安一眼:“知道了,院长大人!”
院长大人?顾长安扫了缩在另一边的陈紫微一眼,忽然觉得这四个字从她嘴里出来真美好,动听得说出来跟唱出来似的。
下了马车就到了青云书局,顾长安率先下了马车,刚想转身把陈紫微扶下来,就发现她自个儿从另一头蹦下来了,那动作利落轻快得就跟她向来好这么干一样!
可是……从前的陈紫微是个大才女,是个大淑女,还端庄严厉,而且从前陈紫微诗文绘画也没这么出彩,文玩雅赏的授课也不如现在生动有趣,就这两天学生们是越来越乐意上她的课了。
于是顾长安总算发现不对劲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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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姐多嘴了 。。。
进了青云书局,陈紫微迈不动步了,字画、金银铜器、瓷器、玉器……满满当当地陈列了好多架子,整个屋里一眼看去,那简直就是个小型的陈列馆。
“陈先生,这几件有问题吗,这是我们东家在沛东一带收的,该是有品有相有依据的物件儿,陈先生看着可是有哪儿不妥当?”问陈紫微话的是青云书局的掌柜,他一看陈紫微往陈列架前一站,话不说半句,只是盯着那些物件就心里嗖嗖泛凉。
在满京城的古玩行里,只要是陈先生说了假,这件儿东西就真不了,所以掌柜怎么能不泛凉意呐,因而掌柜的连顾长安都只行了礼打过招呼,却赶着到陈紫微面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