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武情史:暴君的曼陀罗-第19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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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说你自己吗?”身向上一窜,小手捧起那张不怎么英俊的脸。
“朕下辈,下下辈,一万辈都是这副德行。执迷不悟——沉迷梦幻泡影!既然一切皆是梦,沉迷于哪一场有什么关系?只希望来世别在当皇帝。帝王使的是双刃剑,刀锋伤人,刀背亦会伤人。”
“放生了我,伤了崔司徒?”
“不。不只放生了你,更放生了朕自己。”翻身,仰望着夜色下的藻井,“朕从不以私仇而治罪于人。崔浩的确是难得的人才,却仗着朕的宠信日益骄横。他犯了众怒,朕也是被触怒的对象之一。一个人若众叛亲离,便是逆天而行,神也帮不了他。”
“傍晚时,我看了几页国史。”
“觉得怎样?”
“说不清楚。作为史官,真实的记录也没什么错。”
蔑然嗤笑,“呵,真实——我拓跋鲜卑是投降匈奴的汉将李陵之后,这算真实吗?居然还堂而皇之地刻成了石碑立于道旁让来往的各族民众参观。什么春秋直笔,简直是暴扬国恶!鲜卑臣僚怨声载道,咬牙切齿,他崔浩是想逼人弑君造反吗?”
“我不懂崔浩为什么要这样说。太敏感了。这不等于说,大魏国的江山是汉人的吗?”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正是他期望的!崔浩毕竟是个汉人,且有一股儒生的轻慢傲气。就这一点,远不如出自沙门的高允。崔老头生性敏达,长于计谋,自比西汉张良,总认为有过之而无不及。南朝刘裕北伐时就曾预言他会象三国的曹操那样篡权夺位,事实证明果不其然。”
萧竹焦虑地撑起上半身,伏在宽阔的胸口,“处置他,万岁就不担心那些汉臣造反吗?”
拇指抚过嫣红的唇,“此次南征,朕还没踏进京城,崔浩已经知道了朕写给南朝皇帝那封信里的内容,朕在这个时候还不杀鸡儆猴,震慑一下那些背地里捣鬼的汉臣,这仗还怎么打下去?”
“你是说,崔浩可能里通外国?”
“也许不是他,却一定是那班汉臣的某一个。但汉人毕竟是汉人,有意无意就会偏袒于汉人。朕北伐柔然他们自然不会反对,但是南征刘宋就不同了。朕还能指望他们为朕出谋划策吗?”
“阿弥陀佛。殊菩萨说‘无我’,所谓‘庄严时无心意,自在时随心意’。人面对朝廷的庄严大事,就该忘却自我,一旦有了心意,就很难做出公正的判断了。”
拓跋焘浅浅一笑,觉得很受用这道理,接着问道,“那自在时呢?”
“没事的时候像你一样,忘了自己是皇帝,纵容原有的本性,像个羊倌,像个顽童。很多人就是因为搞不清角色,才活得那么累。该他‘无心意’的时候,他忘不了私下里的关系而徇私情。该他‘随心意’的时候又总是忘不了自己有着尊贵的地位和身份。”
帝释然一笑,宠溺地吻上她的唇,“呵呵,那就是从前的朕。”如今,他不再担心自己失心分裂的病根了,他已找到了自己。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425章 背后玉指殿前良人
大魏天突然降旨将权倾朝野的大司徒崔浩缉拿收监,冲天的火光照亮了如墨的苍穹,沿途街巷一片兵荒马乱……
此时,太正马不停蹄地赶往书省,急着搭救牵连其的高允。
皇储的马车趁黑将高侍郎接去了东宫,闲聊半宿,请客人在太府上留宿。次日破晓,晨光熹微,拓跋晃便带着自己的恩师一同乘车入宫。
行至宫门,神情紧张地对高允说:“我等进去拜见父皇,本宫自会引导您说话。一旦父皇问起什么,你只管照本宫说的话回答,千万别答错了!”
二人双双来到安乐殿外,闻听天此时大梦方醒。候了片刻,殿门吱扭一声被推开,出门迎客的正是那个与他协力扳倒崔浩的“阉宠”。
萧竹微微一笑,谦恭地将二人引往惊鸿轩,穿戴梳洗完毕的拓跋焘不久便踏进了轩门。
太晃开门见山,对父亲说道:“高师傅做事向来小心审慎,且地位卑贱,人微言轻,整部《国史》的纲目细则都是由崔浩主管制定的,儿臣请求赦免高允的死罪。”
帝冷冷地注视着高允,良久,起身问道:“《国史》果然是崔浩一个人审定的吗?”
高允认定东窗事发,自已的预言终究成了真,忍不住抖出一身冷汗。
晨光昏暗,轩内阴森肃穆,拓跋焘严峻而冷硬的表情让人毛骨悚然……
高允伏叩在地,斟酌再三,坦白道:“《太祖记》由前著作郎邓渊撰写,《先帝记》和《今记》是臣和崔浩两人共同撰写的。崔浩兼事很多,总裁而已,并未亲自写多少,至于撰写工作,臣做得要比崔浩多得多。”
拓跋焘一听,龙颜大怒,厉声喝斥道:“高允之罪甚于崔浩,不死——难平众怒!”
太晃倒吸一口凉气,惊恐失色,心里暗暗埋怨:高师傅,您都胡说八道些什么呀?怎么嘱咐都不听,活得不耐烦了!赶忙拱袖替高允辩解:“父皇天威高远,高允小臣被父皇吓得惊慌失措、失去理智、语无伦次了。儿臣以前曾问过他,他的确说全是崔浩一人所为。”
拓跋焘想说什么,立在身后的萧竹暗暗捅了捅他的脊梁,随即轻叹一声,又给了高允一次申辩的机会:“咳,真如太所言么?”
高允一脸平和,平静地答道:“臣罪当灭族,不敢用虚假的话欺骗万岁!太是因为臣长久以来一直尽心侍讲而可怜臣的遭遇,想放臣一条生路,实未问过臣。臣也没有说过那些话,不敢迷乱胡言。” 慑人的静默,无形的压力在有限的空间内迅速膨胀着,高允觉得自己眼看就要被压垮了,至尊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转过头打量着太的脸:“正直啊!人情所难,而高允做到了!致死不说假话,诚信也;为臣不欺君,忠贞也!”豁然起身,扬声笑道,“传旨:书侍郎高允,其罪特赦,并加以褒扬!”
与太、高允二人一起用过早膳,随即传召罪臣崔浩及编修国史的数十名官员永安殿觐见。拓跋焘端坐朝堂之上,把鲜卑大臣们罗列的诸多罪状一一摆了出来。
皇帝老素来脾气暴躁,神色恐怖,面目狰狞。自恃机警过人、神机妙算的三朝老臣崔浩面对种种责难恐惶迷惑,身颤股栗,无言以对:对方指责的过失哪一条不是事实?
崇钦以下的官员浑身冒汗,心胆俱裂,面无人色。倒是高允据理陈说,调理清晰,逐一申辩。 拓跋焘英雄盖世,看不惯猥猥琐琐的人,崔浩在朝堂上的表现不仅给了攻击者以口实,一瞬间让拓跋焘失去了对他的欣赏和好感。心头狂躁的火山骤然爆发,愤怒地咆哮道:“高允!拟诏!自崔浩及宗钦、段承根等编修国史的官员,下至僮吏,皆夷五族!”
高允抹着额前的冷汗跪退外殿,半天不见动静,帝王一次次派人催促,高允犹豫再三,迟迟不肯落笔:编史的官员,如果连僮吏也算上总共一百二十八人,这些人全部夷灭五族,那可是近万人啊!
声势浩大的灭佛也并未伤及多少和尚。若将小官吏和僮仆的普通老百姓家庭牵扯进来,北魏帝国将陷入一场空前的浩劫……
将心一横,进殿上前禀奏道:“崔浩之罪,如果还有其他的原因,臣不敢多说。仅仅是因为冒犯了皇族,其罪不至死。”
皇帝老在朝堂之上被当众驳了面,一时间气得脸都绿了。砰的一拍书案,喝令殿内武士,“把高允给朕绑了!绑了!”
萧竹赫然一惊,以为高师傅说得没错。对方的确是为江山社稷着想,轰然跪倒在地,苦苦奉劝道,“万岁息怒!高师傅所言不无道理。情急之下或许冒犯了天威,其良苦用心还请万岁三思!”
天的怒气稍见平息,拓跋晃跟着跪地附和道,“高允一片丹心,还望父皇三思啊!”
拓跋焘淡淡地扫了眼太,又看了看伏跪脚下的“阉宠”,沉沉一声叹息:“唉,若非高允,险些枉死数千人……”
阉宠侍君,狐袖生香 第426章 诛杀崔浩缠绵广德
铭刻着《国史》的石碑被一一推到砸碎,刻意彪炳的丰功伟绩顷刻化为尘土。
漫天的风沙淹没了草木飘摇的古道,白发皓首的崔浩手握囚车的栏杆,乱发蓬松,目光迷惑,身板硬硬生生地挺着。从前些日的惊惧回过神来,他已经为天下做了自己该做的每一件事,自认问心无愧了。
弥漫山泽的牛羊、堆集如山的财货,衣则重锦、食则梁肉的荣华富贵已如过眼云烟。
几十个鲜卑士兵站在囚车上,向那颗曾自诩为伯牙管仲的脑袋上撒尿。受尽凌辱的“大司徒”嗷嗷惨叫着,尖锐的叫声穿透风沙,沿途观望的行人听得清清楚楚……
两天之后,帝王北巡阴山,迫不及待地离开了万年这处伤心之地。连日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终于在佳人怀里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随驾北上的萧竹对这座广德宫并没有多少好感,冷硬,简练,就像是寒光烁烁的兵器。不知道大魏国的宫殿什么时候才会有洛阳宫的华美祥和,嗤笑:只要怀里的男人活着,这只能是个美丽的了。
时近傍晚,拓跋焘揉着胀痛的前额,烦躁地发问,“什么时辰了?”
“该传晚膳了。”萧竹轻抚着男人纠结的眉心轻声作答。
“啊。”懒洋洋地张开眼,“一直抱着?”大掌划过女人蜷曲的小腿,强颜欢笑,“一下午,压麻了吧?”
女人娇笑着点了点头,顺势倒在帝王的怀里,“午后有人送来消息,尚书李孝伯病重,传言说他已经过世了。”
拓跋焘随口叹道:“李宣城可惜!”不一会儿又改口说:“朕说错了。崔司徒可惜,李宣城可哀!”
小脸紧贴着起伏的胸口,聆听着沉重的心跳,“我知道,万岁舍不得杀崔浩。”
无精打采,唉声叹气,“当初,朕得以当上太,顺利登上帝位,全是崔浩的功劳。灭赫连夏、逐柔然、征凉州,崔浩屡献奇策,每计必。治国内政,更是大显身手,帮助朕招揽贤德智能之士,有治国安邦之功。只可惜……唉!”
“万岁原本可以网开一面。”
“不,他必须死!”痛苦地揉着鼻梁,“朕说过,皇权的马车驾的是胡汉两匹马,崔浩是自作孽。人有时候要给敌人留一条活路,否则,自己便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朕常常会梦到死去的亲人,他们说谁人不是朕手的棋。没错,朕就是执棋的手,终日诚惶诚恐,要下的务必是一盘和棋。”
“好深奥。我不懂。”用力圈住他的腰身,“死者已矣,悔恨,他们也活不过来。万岁不是说过吗?要杀他的是大魏国的皇帝,不是佛狸的本心。”
“知我者‘宗爱’也!”狠狠将她拥在怀里,“刘洁谋反、诛杀崔浩,朕把身边的拓跋贵族和亲信汉臣都得罪遍了,当真尝到了孤家寡人的滋味。秦始皇怎么样?生前一言鼎,杀伐任已。死后尸首臭气熏天。勇于杀伐的帝王必定要承受生前的孤独,舍了身后的名利。如今,除了你,朕还能相信谁?”
萧竹皱起眉头想了想,“高允。高允为人温良忠厚。”
拓跋焘脸上的表情忽然轻松了不少,爽朗笑答,“很多人都认为高允憨厚诚实,因为肯说实话才保住一条性命。其实不然。朕记得殊菩萨的那句教诲:庄严时无心意。换而言之,也就是公正无私。
做人有做人的原则,做官有做官的原则。做官必须为民无私,如果为了荣华富贵,这个官不做也罢。有私心,就会患得患失,从而召来灾祸。站队并不是重要的,世事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