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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皇宫这档事 太微天-第2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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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梁弘公主跳过了婢女吐沫横飞的现场转播,直接记住了“逢凶化吉”四个字。
  王从清,时年三十四,两岁丧母、七岁丧父,自幼由其叔父抚养,曾两度婚娶,妻皆早亡,膝下仅有一女,族内亲缘亦所丧者居多……
  太后逐字逐句的看完类似简历一样的说明后,抬眼望向了女儿,等待着更详细的介绍
  “此人几乎可以说是霉运连连,可关键时刻却都能有惊无险,小事就不提了,就拿大事来说,他其实娶过三回妻子,不过第一个在迎亲途中逃婚了,当时可是闹得沸沸扬扬的一大话题!结果后来居然发现那个女人有痨病,和私奔的人双双病死了,王大人也由此出名!……”
  因为梁宏公主心里已打定主意保举此人,所以说的也是格外卖力。
  “哦!就是那个王大人啊,我也想起来了,听人说若是天上真下起了刀子,扎中谁也不会扎中他的!”
  恭妃被敲开了记忆的大门,亦随声附和道
  太后结合了几方面的证词,便回过头来看冀荣公主,等着她的答复
  “但是……但是我就算再命硬,你们也不用找这样一个瘟神来配我吧……”
  公主小声的抗议道,不忘习惯性的用绢帕擦擦眼角——尽管她一滴眼泪都没流
  太后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在心里翻白眼,心想这女儿有没有搞清楚状况?居然还好意思说别人是瘟神!可她也清楚冀荣公主近几年来心灵极度脆弱,话说重了那是要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的,只好接着委婉劝道
  “哎呀呀!那是迷信!你看他娶了三回都没成,你也嫁了三回都没成,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你们是注定的姻缘啊!”
  “回回都这么说,却没有一个能活得久,我现在可再也不相信缘份这种虚无缥缈东西了!”
  冀荣公主的反应颇为义愤填膺,她大概已转变成了无神论者,让太后的马屁拍到了马腿上了。
  太后的老脸马上“唰”的一青,嘴巴撇撇,游走于打击女儿和不打击的边缘。
  “但是公主你想想,你若是就此守节,百年之后阎罗殿上你的三位夫君来找你,你到底要跟谁走呢?你跟他们的时间似乎都差不多啊”
  皇后见情况不妙,赶紧出来暖场
  “弄不好是要把你分成三份一人一份的呢!”
  见多识广的康妃伺机接上了皇后的话题
  “……”
  结果事实证明了“缘分”的影响还是不如“阎罗王”深刻,而冀荣公主的无神论也不够彻底。
  “奇怪了,怎么还没到?”
  皇后看着外面的日头,估摸了下时间,早已过了王大人该进宫的时辰,可却迟迟未见他的人影。
  “也许是路上什么事……”
  对这位王大人有印象的恭妃说到一半就打住了舌头。她本想说是不是有什么事耽搁了,但转念一想王大人也是著名的灾星,该不会是路上出事了吧?
  “呜,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冀荣公主又掏出了手绢擦拭着没有眼泪的眼角,为她被放鸽子的命运哀叹
  “真是太放肆了!居然敢如此以下犯上!”
  太后忍不住猛拍了下案几,可就在她准备继续发泄余怒的时候,宫人却急急来报,王从清到了。
  “……王大人,你这是怎么了?……”
  即使隔着层珠帘,太后也能看出王从清此时是一身狼籍。白净的脸上满是灰尘,头发凌乱,光鲜的衣服上甚至还湿漉漉的往下滴着水滴,这让太后一时间倒是忘了刚才的火气。
  王大人脸色一讪,先是为自己的迟到告罪,之后才开始缓缓讲述他的经历,那口吻是司空见惯之中又带着无可奈何。
  原来是王小姐跟着父亲进宫的路上看见了街边的糖果摊,胡搅蛮缠之下王从清只好下车来给女儿买糖,钱才节完却忽被楼上倒水给来了个醍醐灌顶,几番理论之下又说不过那个泼妇,眼瞅着相亲要过点了正准备走人,街上忽然杀出条脱了缰的疯马,直愣愣的朝着他的马车就撞了上去,最终好端端的马车就在父女俩的眼前散了架。
  从始至末,王从清的语气和语速几乎都平静如常,一如播报新闻联播,既没有常人遇到这种事该有的添油加醋,更没有对于车毁人不亡的惊恐后怕,好像整个遭遇都跟他无关似的。可只要稍微想象下他三言两语概括完的场景,就能知道那是多么惊现刺激的场面,直把众人听得心惊肉跳,真真切切见识了一把什么叫做峰回路转、因祸得福。
  “哎呀呀,真是够危险的啊!看看把小姑娘吓的”
  太后听完这个惊悚故事后,才发现王家小姐一直一脸死灰的缩在父亲的身边
  “来来来,到哀家这来,吃些点心,压压惊”
  太后好心的朝小姑娘招招手,只当她是受惊过度还没回过神来。可是就在宫人听从太后的指示,准备去拉小姑娘攒着父亲衣角的手时,她却毫无预兆的大放悲声起来
  “我不要!离开爹身边太危险啦!”
  王从清就像是个台风中心,身边惨祸不断,可他自身总是完好无损。这一点连他女儿都有了自觉,其他人也就没理由不相信了。所以以此看来,他跟冀荣公主确实般配的很,至少大家都对他的抗打击能力有了一定的信心。
  可相亲的事进行的仍不能算顺利。
  最大的问题还是源自冀荣公主的自卑心理。或许是男女有别,也或许是有人天生粗神经,王从清虽然经过了这么多事,却依然每天神清气爽,满面春风,仿佛是越挫越勇;而冀荣公主则是低气压云团紧随身边,越来越疲软,仿佛已经坚信自己是撒旦的化身,不再指望还有人扛得住自己的阴气。
  “唉……洁华那么个性子,得想办法改改才好”
  太后对事情的进展叹了好一口气,一个自认为没救的人,别人着急也没用
  “关键是要长公主能重拾信心啊”
  皇后总结出了问题的重点。可是关于这个重点……婆媳俩对望了一眼,还是只能叹气。
  要是连王从清这种条件都不行的话,那世上能让冀荣公主相信可以白头偕老的,大概只有乌龟了。
  “不好了!不好了!太后,皇后!冀荣长公主家的小公子掉到湖里去了!”
  正在两个后宫顶级人物落入公主+乌龟的诡异想象中时,内侍的急报让事态极速的进入了一个柳暗花明又一村的境地中……当然,那时还没有人能预料到这一点。
  冀荣公主的小儿子才一岁出点头,被无责任感的兄姐带着到处蹦达,结果两个大的又在为意见不合而争执,一不注意小的就掉人工湖里去了。
  湖边也是有侍卫站岗的,所以孩子倒是被很快捞了上来,可是也许出于惊吓,也许由于呛水,也许因为各种不知名原因,当晚就发起了高烧,情况很不乐观。
  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小的还没好转,两个被罚跪地板的大的就双双罚成了风寒。面对这种情况,冀荣公主连说“我的命怎么这么苦”的力气都没了。
  王从清事发后第二天进宫时,面见的就是这种状态下的公主。
  只见冀荣公主眉头紧锁,目光呆滞,旁若无人的坐在桌边发呆,桌面上摆着一壶酒,还有一个酒杯。
  王从清跟公主的婚事虽然还是没谱的事,但到底算是有点关系的人。他知道心烦意乱时喝酒很伤身,便本着他乐观向上积极健康的性格准备上前宽慰公主一番,于是二话不说替公主喝掉了酒杯里的酒,劝道
  “公主,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古语云‘熬过寒冬春又至’,也说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我们总该保持着一颗希望的心的……”
  以往冀荣公主对于王从清的话,总是腼腆的只顾着听,既不发表意见,也不怎么动容,可今天却是瞪大着双眼盯着王从清,嘴巴越长越大,快要能吞下一个鸡蛋了。
  王从清也发现公主看自己的神情很不正常,不像是被鼓舞后该有的表现,然而当他正准备询问公主的听后感时,冀荣公主却猛地跳了起来,一手掐住王从清的脖子,另一只手狂捶他的背,惊恐的叫道
  “快点吐出来!快吐出来!”
  两个月后……
  西宫门礼泉大街边的冀荣长公主府炮竹齐响,迎来了它的第四位男主人。
  冀荣公主则静静的坐在新房之内等待着头上的红巾被第四次挑起来。自艾自怨的消极磁场已从她的身上一扫而飞,是啊,连喝毒药都死不了的男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没错,冀荣公主的那杯酒,本来就是只准备给她自己喝的毒酒。她当时一想到自己没准克夫,还会克子,就觉得万念俱灰,于是头脑一发热,一死百了的念头便闪了出来。谁成想人倒霉的时候连死都难!自杀的酒就这么被王从清稀里糊涂的喝了。
  关于王大人后来的情况,冀荣公主是从皇后那听来的,皇后跟她说的很玄乎,大意就是王大人从鬼门关前绕了一圈又回来了,其神奇度不亚于起死回生。
  不过事实是,王从清只是被害的得了急性胃炎,离生命危险还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冀荣公主毕竟是个药理白痴,她只记得小时候宫里灭鼠,宫女告诉过她老鼠药里的成份铜里也有,便从铜器饰物上刮下些粉末到入了酒中。可她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那个以后会被命名为“砷”的有毒化学元素,一来她从铜器上直接获取含量就有限;二来她又混到了一大壶酒里,大概连只老鼠都毒不死。结果被灌了两个月的豆浆稀释毒素后,王从清便又能活泼乱跳了。
  当然,皇后既然有意隐瞒,冀荣公主自然是对内中情况一无所知的,她只当是自己终于找到了拥有金刚不坏之身的男子,便开开心心的又把自己嫁出去了。
  对于冀荣公主来之不易的第四次婚姻,皇家是隆重对待的,连远在太原的皇帝都亲自写了一副对联回来,贴在了公主府的大门前。
  今夕交杯传连理蜜意
  来朝跃马竞陌上风流
  横批:佳偶天成
  皇帝的贺词固然不错,可是劳动人民的智慧有时也是不容小视的,何况他们也体会不来皇帝阳春白雪的文邹邹感情,所以京师里私下盛行的是这样一副对联
  天娇女错失三位良人
  世家子无缘两姓娇娘
  横批:雌雄双煞

  北行漫记(3)

  夏苗,历来与春嵬、秋狩、冬狝一起,成为皇家定期的狩猎项目。不过为了强调此次北巡的必要性,皇帝愣是把在京城南郊禁苑就可以搞定的活动,搬到了太原府。于是乎为了圆谎,尽管皇帝大热天的根本没有心思打猎,却还得趁着天刚亮的清凉时机跑到悬瓮山麓来。
  可是皇帝嫌天热,动物们也是感同身受,几乎没有为皇帝“接风洗尘”的,全都躲的不见踪影。好不容易猎了几只雉鸡野兔之流,皇帝估摸着可以交差了,便早早的躲到了树荫下去休息,净等着来人叫他撤退吃午饭。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皇帝翘着二郎腿,咧着前襟,挽着袖管,还极不雅观的叼了根无名野花。但是此处不比宫里,出京巡视纵然有再多的苦果子,这一点好处却是始终不变的:那就是规矩少了,盯着皇帝的人也少了。于是皇帝尽情的享受着这少有的清闲,再也不用操心有人在他耳边罗唆,要求他像坐龙椅一般庄重的坐在树根上之类的事。
  世人最大的愿望大概就是当皇帝,而作为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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