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59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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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党之所以势大,正是因为这样的投机心理。
可现在……你郑王反了。
你造反,就造反,要搞阴谋,你就搞阴谋,这都没什么问题,问题在于,你反的如此轰轰烈烈,这是闹那般?
而且还是大中午的,你生怕别人不知道嘛?
有人更是差点昏厥了过去,实在是太猝不及防了。
郑王乃是京中三亲王之一,多少人和他交情匪浅啊,很多事,根本就是你想撇清就撇的清的,若是郑王因为别的事获罪,大家还可以切割,可一旦造反,最后若是被平复,朝廷势必要进行一场大规模的清理,你还跑的掉吗?
只片刻的功夫,无数的轿子,几乎是蜂拥的朝着梁王府、赵王府去。
梁王府里,一时人满为患,该来的都来了。
此刻陈入进已是脸色发黑,耳边,是宦官一个个的奏报。
“兵部郑部堂来了。”
“大理寺主事……”
“五城兵马司……”
陈入进觉得自己眼前一黑,差点要昏厥在地,他深吸一口气,捂着胸口,气呼呼的说道:“来,来,来,是啊,都来了,都来找本王,郑王的事……郑王的事,和本王何干?”
他虽是这样说,却不得不承认,这事儿,他脱不了干系,于是他更是惨然,一屁股跌坐在椅上,忙是捂着自己的心口,因为突然发现自己心口绞痛的厉害。
会没有干系吗?
怎么会没有干系。
在京里,三兄弟商议了这么多机密的大事,有这么多书信来往,共同守护着这么多秘密,郑王完蛋之日,便是明镜司和锦衣卫抄没梁王府之时。
外头这些纷纷求告上门的大臣,又何尝不是如此啊,傻子都明白,大家是在一条船上的人,谁也脱不了关系,所以没人往宫里跑,现在想要向宫中表忠心,早已迟了,你怎么解释你不是叛贼余孽呢?
人家登门,是慌了,多半是以为这是梁王或者是赵王殿下与郑王合谋的结果,所以才跑来,此时大家都六神无主,就等梁王殿下拿主意啊。
陈入进忙是大口的喘息,边上有宦官忙是过来想伺候,陈入进怒气冲冲道:“滚,滚开!”
大手一挥,呵斥开宦官。
随即他长身而起:“去见皇兄,去见皇兄,找本王做什么,请皇兄拿主意,陈元奇啊陈元奇,你糊涂啊,你……你……”
他竟骂不出来了。
虽然明知道这是一头猪,可是当初,不还是和这头猪愉快的玩耍吗?
他心急火燎的接着吩咐道:“集合王府中的护卫,紧随本王,先是赵王府。”
梁王府的大门已经洞开,外头,是数十上百个巴巴赶来的大臣和文武官员,陈入进则是用无神的眼眸扫了他们一眼,随即挥挥手:“走。”
他上了车驾,一干护卫将他围了个水泄不通,而那些不被搭理的大臣也不敢留在这里,此时一个个有点发懵,即便平时都是朝中了不起的角色,以往在庙堂上高谈阔论的时候,那也是面不红气不喘,可现在,一个个仿佛呆鸡,懵了。
“跟上,跟上,快跟上。”
等梁王的车驾去远了一些,才有人反应过来,这个时候还能做什么,当然是紧跟梁王,于是一干人,纷纷又上轿子。
浩浩荡荡的人到了赵王府外。
这赵王府外头的人更多,面如死灰的人拥簇在此,更多的人如丧考妣。
赵王被圈禁,因此这里本有上百个禁卫守卫,不过因为来的人多,何况赵王的护卫已是匆匆赶来了,那禁卫听说郑王反了,此时似乎也明白了怎么回事,郑王都反了,十之**,就是赵王授意的,赵王能不反吗?还留在这里,是找死啊,于是退了个干干净净,等梁王一到,还不等通报,此时王府的朱漆大门却是洞开,一个宦官气喘吁吁的出来:“赵王殿下有诏,请诸位入内。”
第七百八十一章:平叛
陈入进几乎是一马当先,疾步进去。
便在赵王府的正殿里,看到了陈贽敬。
陈贽敬一脸铁青,眉宇皱在了一起,整个人几乎是无精打采,或者说,此时的他,像是心已死了,整个人萎靡不振。
陈贽敬见到陈入进进来,要站起来,可是双腿竟是没力气一样的,站不起来,很艰难的咬了咬牙,方才极勉强的扶着案牍起来,盯着陈入进,厉声吼道。
“元奇疯了,还是你们有什么事瞒我?”
陆续而来的大臣越来越多,陈贽敬却对他们置之不理。
陈入进几乎带着哭腔,连连摇头。
“我并不知情,俱都不知情啊,我绝没有瞒皇兄任何事,谁曾想到,谁曾想到……想到呢……皇兄,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陈贽敬面色惨然,他失魂落魄的扫视了一眼殿中诸人,整个人禁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尝试着想要张张口,却发现,自己竟是张口难言,什么话都出去来。
他心里气得不行,他觉得平时对郑王还不错,关键时候,郑文竟是造反,而且这么大的事情居然瞒着。
这……
他真是觉得日了狗了,好端端的这郑王居然造反。
这让他怎么办,即便他不反,也脱不了干系,现在简直是骑虎难下。
他嘴里的口水咽了又咽,吞了又吞,才好不容易缓过神来,哭笑不得的道。
“置之不理?不,不能置之不理,郑王反了,若是我等袖手旁观,他必死无疑,而一旦这场叛乱被弹压,他的亲信和党羽,俱都要抄没株连,老三,你还记得你当初和元奇说过什么吗?你还记得那么多的书信吗?他知道太多太多的事了,一旦俱都招认出来,你说,你说说看,我们……还有路走吗?”
陈贽敬突然捶胸:“这个蠢物,这个蠢物啊,天子就在宫里,原本只需耐心等待,只要陛下能长大成人,迟早我等就有翻身之日,只要宗室们还在,只要节度使们还支持陛下,我等……就算是这些日子,受多少白眼,遭人如何羞辱,只要熬过去,便有希望。可现在……现在……畜生,这畜生!”
一阵痛骂,虽然陈入进和其他诸人,俱都面如死灰,却也觉得,赵王殿下这破口大骂,实是痛快。
只是眼下,骂人能解决问题吗?
不能!
陈贽敬咬牙切齿:“本王什么都不担心,唯一忌惮的,就是宫中的陛下,陛下,是本王的儿子啊,郑王如此,这是要将本王的儿子,置之死地,这个畜生……”
他额上青筋暴出,一张面容都变了形,格外吓人。
原本,朝廷的局面是稳定的,宫中的禁卫是控制在太后手里,因此,皇帝被太后拿捏。
而京营则大多落在宗王们手上,京营又围住了宫中,京师之外,既有赵王等人的势力,又有太皇太后为代表的关中军阀。
慕太后,亦有一些族兄弟,控制着几镇边军。
彼此之间的权力,达到了某种均势,使谁都对彼此有所忌惮,可现在,这平衡,被彻底的打破了。
陈贽敬面如猪肝色,一旦平衡打破,在宫中被人拿捏的皇帝,就岌岌可危,而自己呢,自己该怎么办?他急得跳脚,可是有什么用呢,似乎没有办法阻止。
陈入进眼眶也是通红:“陈元奇害了皇兄,也害了我,皇兄,倘若我等现在传信入宫,向母后和慕太后输诚,您看……”
“不可能!”陈贽敬冷笑:“都到了这个份上,还有谁会相信,此事和你我没有关联呢?她们会信吗?现在说什么话,都没人信了,当有一人举起了刀,一切的平衡,就都打破了,彼此再无互信的基础;元奇和你我的关系,天下谁人不知,现在天下人只知道,咱们反了,而不是郑王反了,到了这个份上,输什么诚?派人前去斡旋解释,宫中定然不信。可你我亲自去?入进,本王问问你,你敢去吗?”
陈入进又觉得心口开始绞痛了,他忙是捂着心口,一张脸苍白如雪。
这句反问,他无法回答。
因为这个档口,自己是绝不敢入宫的,说不准入了宫,就被人当做叛党拿起来,死都不知如何死的。
“呵……”陈贽敬冷笑连连,嘴角抽了起来:“你不敢入宫去解释,本王也不敢入宫去解释,可一旦叛乱被平定,就算是解释,也变得无用了,宫中的妇人,十之**,会教你我死无葬身之地,到了这个份上,只有一条路,带兵,入宫!”
陈贽敬眼里,放出厉色,自己的儿子,想来已经生死未卜了,现在再不做决定,一旦犹豫,就是最不可测的结果。
所以……
陈贽敬冷冷道:“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来人,集结京营的各路人马,传本王的诏命,随本王入宫,还有,给宫中本王的内应,想尽办法给他们传达讯息,让他们伺机而动,而今,反也得反,不反也得反,事已至此,只有死中求活,母后……”他眼珠子几乎是暴出,面带着无尽的杀意和残酷:“儿臣等这一日,可等了太久太久,好罢,那就来做一个了断吧,反正……是迟早要做一个了断的。”
他浑身颤抖,朝向陈入进大吼:“待事成之后,第一个,便要宰了这陈元奇!”
接着,他大手一挥:“动手。”
…………
京师已经陷入了彻底的混乱。
这种混乱,在这十几年来,本就埋下了伏笔。
十几年来台面下的争斗,双方都小心翼翼的维持着斗而不破的格局,而今,这个格局已经彻底的不复存在了。
这郑王揭竿而起,反了。
赵王也带着人冲出了府,反了。
驻扎各地的京营,现在也已陷入了混乱。
平叛吗?还是参加叛乱?
为数不少的宗室,也都是目瞪口呆,因为他们实在无法理解,为何陈元奇举事,自己竟是全然不知。
更多的将军,也在焦灼的等待着消息。
终于,赵王的诏令开始传达。
十几年来的经营,宫中的妇人毕竟被禁锢在宫中,再如何掌握大权,也绝不可能如赵王这般收买人心起来更方便,赵王这些年,罗织的心腹,不计其数,其实想也可以想象,谁都知道赵王乃是陛下的父亲,更知道迟早有一日陛下将大权独揽,谁都明白,当初谁是赵王党,他日,便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可谁料到能有今日呢?
每一个人都没有料到,可是自己实在有太多的把柄在赵王手里,更何况,平时这么多亲昵的举动,赵王现在要动手,自己若是不肯服从,难道他日,自己会有好果子吃吗?
今日成了,自己或许可以称的上是从龙,今日不成,即便自己不参与,也可能遭受池鱼之殃。
终于,各路的京营开始有了动作,许多的大臣,开始向赵王府方向靠拢。
洛阳城里,兵马四出。
………………
呼……
方吾才已是气喘吁吁的上了山,迎接他的,乃是陈凯之,陈凯之一身戎装,显得英气逼人,他与方吾才撞面,方吾才叹了口气:“成了,怎么样,白日举事,凯之从未见过吧,老夫这是担心你啊,你想想,这郑王若是动了手,赵王等人,肯定不能袖手旁观,这么大的乱子,你挡得住吗?若是在夜里,就更加糟了,白日动手,可以让你多一点把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