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5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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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既然要为主公效劳,总要出力,左思右想,老夫能做的,也只有如此,只要主公不嫌便是。”
陈凯之笑了,有杨彪去济北主政,有蒋学士去济北治学,济北那儿,自己可以安心了。
他看向晏先生:“晏先生可不许走。”
“不走。”晏先生摇头,笑了笑:“老夫懒得动,打定了左右,尾随主公,为主公出谋划策。”
陈义兴不禁也笑了:“我得去宫中一趟。”他顿了顿:“不过现在,却不是去见慕太后,而是去见太皇太后,先给太皇太后问了安,见慕太后,才显得并不突兀。”
晏先生则是看向陈义兴,淡淡开口提醒道:“要小心。”
很平淡的三个字嘱咐,陈义兴却是郑重其事的点头。
此时谁都明白,而今宫中的局势实在诡异,原本太皇太后的出现,原以为只是打破了权利的平衡,可现在看来,可能远非想象的这般简单,太皇太后的心思,实在太难料了,因此每一步,都可能有巨大的危险。
特别现在是太皇太后的心思,他们料不准,这让他们非常担忧,真是每一步都觉得非常困难,稍有差池,便是死无葬身之地。
陈凯之送走了几位先生,心里依旧心潮澎湃,他知道此时,自己必须得比所有人都要镇定,若是自己都不能做到冷静,又如何使其他人心安呢?
………………
赵王府。
此时几乎所有的心腹和核心的门客都坐在此,每一个人脸色都带着骇然,今日发生的事,实在过于震撼。
太皇太后居然知道无极皇子还活着,而且还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这太吓人了,简直可以说非常的恐怖。
此刻陈贽敬坐在大厅的主位,眯着一双眼眸,目中愈发的冷酷,十几个宗室,也都各自侧坐,每一个人都冷若寒霜。
咳……
陈贽敬咳嗽了一声,眼眸微微一抬,环视了众人一眼,才从牙齿缝里迸出话来:“无极……到底是谁?”
这是第一个疑问。
没有人可以回答。
“太皇太后既然早知他在哪里,为何此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是在甘泉宫时就知道无极在哪里?还是在进了洛阳之后?”
依旧是鸦雀无声,没有任何一个人回答。
四周静的可怕,几乎可以听见每个人的心跳声。
陈贽敬深深闭了闭眼,旋即睁开,铁青着脸说道:“本王觉得有古怪,那王正泰临死之前所说的皇子,到底是不是太皇太后所说的这个皇子。”
“不对,愈发的不对了。若是太皇太后只希望这个无极安安生生的活着,那么为何还要承认,她知道无极的下落。”
陈贽敬站起来,他目光如刀,突的冷声道:“我看,这是太皇太后布下的一个局。现在,该怎么办?坐视不理?”
他目中掠过了恐惧,整个人格外的激动,甚至可以说已经到理智混乱的地步了。
该怎么办呢?
可是现在不能不管。
想想看,一个在外的无极,你看不到他,摸不着他,你甚至感受不到他的存在,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完全在太皇太后的掌握之中。
这就是一柄悬在头上的剑啊,随时都可以落下来,刺中他的要害。
陈贽敬突然冷声道:“一定要迎无极皇子入朝!”
他嘴角微微一勾,竟是毫不犹豫的,斩钉截铁的说道:“留在外头,实是令人寝食难安,他无论怎么说……”陈贽敬说着,面容里露出丝丝笑意,只是这微笑有些僵硬,尤其是那不断收缩的瞳孔,更使这微笑变得无比的违和,他尽力温言细语的道:“无论怎么说,他也是皇兄之子,是本王的侄子,怎么能让他在外受苦呢?若是如此,不但祖宗在天有灵,会有不安,本王与大家,只怕,也会不安吧。”
“这件事,刻不容缓。”陈贽敬冷声道:“所有人,从即日起,上书,俱言此事,三日之后,本王带着所有的宗室入宫请命,无论如何,无极皇子,一定要还朝。”
众人凛然。
每一个都明白,无极皇子,若是不知道他的下落,不能让他死在外头,唯一的办法,就是还朝,只有还朝,就可以确定名分,无论是将他封为郡王还是亲王,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会有无数人盯看,圈养起来的老虎虽也伤人,可比起那隐匿在黑暗,不知何时张开獠牙的饿狼,这……至少还可以让人心安一些。
“王兄有命,我等如何不从,事已至此,唯有如此了。”陈入进率先道。
其余人纷纷颔首点头:“一切依殿下之命行事。”
陈贽敬眯着眼,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他手搭着案牍,慢悠悠的道:“这……是其次,最重要的是防范于未然。当今皇上,早已克继大统,这是无法更改了的,毕竟,登基大典时,百官都已朝拜,宗庙里头,列祖列宗们也已告知了,可凡事啊,就怕这么个万一,怕就怕有居心叵测之人,想制造这么个万一出来,所以……”
第七百二十章:无毒不丈夫
陈贽敬的脸色愈发的诡异起来。
他眼睛微微眯着,自这眼缝里,一股厉光掠出,竟是看向一个人,很是果断的说道:“既然要防范于未然,那么,吴先生。”
一个门客起身:“殿下有何吩咐。”
“修书。”陈贽敬淡淡道:“武陵都督王武业、北海郡王陈正道、还有江陵都督、江夏都督、北义军节度使、常州军节度使、归化军节度使……”
他一个又一个的报出一个名字,这些人,无不是外放的宗室以及节度使,或是地方的大将。
足足报了三十一个名字之后,他淡淡道:“告诉他们,让他们厉兵秣马,一旦有变,随时入京。”
陈贽敬眼眸微眯着,冷笑起来:“大陈的江山社稷,绝不可落入外姓,或是随便什么人手里,这些人,俱都是忠肝义胆之辈,尽受国恩,一旦京师有变,立即入京。”
那门客道:“是。”
陈贽敬落座,方才定下了心来,目光往众人看了看,他才冷冷笑道:“其实,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一切都是多心了,无极侄儿,还是要还朝的,到时,我这做王叔的,自然少不得要厚爱他,可公是公,私为私,为等皆为王臣,我陈贽敬是,你们也是,那无极皇侄也是,说再难听一些,太皇太后、慕太后亦都是,天底下,只有一个天子,乾坤独断,也唯有他,能给予人恩荣,却也可使臣子身死族灭,大臣历来都是如此,从前是如此,今日如此,十年、百年千年之后,亦如此也!有非分之想的蛆虫,这是自取灭亡。尔等都去准备吧,预备奏疏,三日之后,随本王入宫!”
众人这时才安心了一些,纷纷起身,告辞。
只有陈入进留下来,等众人都走了,陈入进眼眸转了转,左右看了看几个宦官。
那几个宦官立即躬身,告辞而去。
陈贽敬坐下,方才一阵慷慨激昂,使他面上的红晕还未散去,不过随即,他又变得深沉起来,抬眸看着陈入进,有些疑惑的开口:“怎么,想说什么?”
陈入进一双眼眸看着陈贽敬,旋即叹了口气,才小声的开口:“王兄,方才王兄不该当着众人的面,念出这些人来,他们毕竟是我们的底牌,若是……”
显然这陈入进很担心,生怕出事。
然而陈贽敬却是笑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担心,这些人里,未必都可靠,说不准,就有明镜司,又或者是某些宫中妇人们的耳目。”
他口称的宫中妇人,既有太后,亦有太皇太后,陈贽敬的语气,显得很不客气。
陈入进谨慎的道:“是,这毕竟……”
“我是故意的。”陈贽敬嘴角轻轻一勾,满是不屑的说道:“今日这些话,一定会传入宫中,本王就是让他们知道,少在本王面前,做那跳梁小丑,无论她们妄图做什么,除非是玉石俱焚,否则,绝不会得逞。”
是的。
他是皇帝的父亲,近段时间以为总是被陈凯之打压,他认了,忍了,可是现在,若是你们敢做什么不轨之事,那可别怪他不客气,他就是故意放出消息的,就是要她们都知道,他赵王有这么多宗室,官员支持着。
想从他手里夺食,那简直是做梦,这可不是你死我亡,而是同归于尽呢。
“何况……”陈贽敬眼眸微眯着,淡淡道:“你想想看,这些名册,是虚虚实实,有的人,也和本王密不可分了,可有的人,虽和本王打了交道,本王却拿捏不定主意,他们是否会死心塌地。今日在此念过之后,消息迟早有一日,也会传到这些宗室、节度使、都督、将军们耳朵里,你想想看,他们会如何呢?”
陈入进眼睛一亮:“我略略明白了,王兄这是要让他们别想蛇鼠两端。”
“正是。”陈贽敬端起案几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才继续淡淡道:“就是让人知道,他们都是本王的死党,你想想看,一个人烙上了本王死党的烙印,将来若是真发生了什么剧变,他们这些人,还信得过吗?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这些人除了和本王一条心之外,便没有任何选择了,想要蛇鼠两端,呵……休想。”
陈入进顿时打起了精神,眼眸四周望了望,确定没人,才继续开口:“那无极皇子。”
陈贽敬冷着脸:“不必理会,现在只需一心一意,让无极皇子还朝即可,只要他到了京师,你去请奏,加封他为亲王,反正是个小孩子,养在王府里,他又能做什么?唯一顾忌的,就是母后,母后这个人,太难测了,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嘿……”陈贽敬冷笑,对这母后,已全无敬意,唇角轻轻一勾,露出嘲讽之意:“其实……母后的性子,一直都不同。”
陈入进左右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小心的提醒道:“王兄,还是慎言。”
陈贽敬手搭在案牍上,手里把玩着砚台,指尖触摸着这砚台的温润,目光变得温和,淡淡笑道:“你我兄弟至亲,没什么不可以说的。”
说着,他目光变得阴冷,嘴角的笑意竟是变了,格外冷漠的提醒陈入进。
“当初的时候,咱们的父皇景皇帝还在时,父皇便不问朝事,母后可谓是一言而断,她可喜欢这手握大权的感觉呢。可后来呢,父皇驾崩,我依稀记得,父皇之所以驾崩,是因为和母后争执了什么,可后来,便驾崩了。这倒好了,反而遂了母后的心愿,她可以乾坤独断了嘛,毕竟,那时候皇兄们还小。”
“你还记得那些皇叔们吗?”陈贽敬在这里,突然变得郁郁寡欢起来:“我记得,我记得皇叔们待我们这些兄弟都好极了,他们总是叹息,说是祖宗基业不能落入妇人之手,可后来如何?”陈贽敬的面色变得可怖:“后来一天夜里,一封诏命出了宫,皇叔们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净,只有那位叔王活了下来。”
陈贽敬面色惨然:“母后想来,那个时候以为自己要如愿,你看看,叔王们都死尽了,宗室之内,个个战战兢兢,朝不保夕,我们呢,年纪还小着呢,即便是咱们的皇兄,也就是先帝,呵……”
“可她还是料错了,她错在先帝虽是文质彬彬,咱们那位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