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2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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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山呢。当然,臣弟没有瞧不起陈凯之的意思,臣弟的意思是,无论是文试还是武试,总是采他的所长来任用他,方才是人尽其才,臣弟,也是想朝廷所想,娘娘而今摄政,理应广开言路,兼听则明。”
赵王此话说得很漂亮,若是不清楚内里的,绝又要夸一句贤王。
可听着这话的人是太后,太后看着自己的这个小叔子,五官俊逸,目光清明,甚至还隐隐带着一股气度,这样一个人,却是令太后满腔努力,甚至嘴角忍不住地隐隐抽了抽,藏在袖口的手也是紧紧握成了拳头,才好不容易地让她把情绪隐忍下来。
这哪里是什么兼听则明,分明是借此机会想要找回上一次自己的面子,分明是对陈凯之针锋相对罢了。
………………
此时,天空已经大亮,在这依旧透着冷风的早晨,那已经爬出来的阳光令大地渐渐回暖。
在学宫之外,随着鼓声响起,无数在学宫外候榜的举人们纷纷鼓噪起来,许多人开始向前推搡,陈凯之被这热烈的气氛所感染,也是激动万分。
在无数目光的期盼中,终于看到了几个书吏徐徐出来,书吏们先是贴了第一张榜。
陈凯之眯起眼睛,用心地看去,在那上头飞速地寻找自己的名字。这榜中有五十余个名字,人群中已开始有人喧哗:“为何没有我的名字?”
“这是三甲,不要急,不要急,很快二甲的榜文就会出来。”
“完了,完了,若是不中三甲,吾必不可能中二甲。”
“我……我中了……我中了……”有人突然发出一声厉吼,这声音带着嘶哑,可却是满满的激动。
而后,第二张榜被放出,则是三十多个名字。
人群喧哗得更厉害,已经分不清谁说了什么。
陈凯之心里一沉,二甲、三甲都没有,不会……自己落榜了吧。
这一次考试,完全是他自己写出来的文章,凭着的都是自己的本事,并没有抄袭任何前人的文章,正因为如此,陈凯之其实觉得很悬的,他感觉自己的心已跳到了嗓子眼里,这两年来,自己的无数努力和心血,仗着自己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有对许多名师的求教,他原本以为…自己无论如何,也可在文榜中留下一个名字的。
他自信自己站在了后世的角度,所以在时文方面,具有很大的优势。
目光扫视完一个个名字后,陈凯之心里隐隐的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那些不肯散去的人,都在屏息等待着最后一张榜。
等到差役们将榜贴上去后,陈凯之凝视着榜单……呼……
榜首……不就是陈凯之吗?
什么,一甲第一名?
自己的文章,竟是中了一甲第一名!
陈凯之身躯一颤,所有的不安顿时被难以言语的兴奋所代替,似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在跳跃欢呼,这可是自己亲手写出来的时文啊。
老吾以老……
陈凯之甚至觉得世界一下子变得不真实起来,整个人都好像飘荡了起来。
倒是站在他身边的一个年过中旬的举人突然放出了悲声:“天,又是没有中,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还三年,吾一辈子读书,何以竟是这样的运气。”
那悲声,像是会传染似的,在场的考生,毕竟名落孙山的人比高中的多,于是许多人痛哭流涕,伤心欲绝。
这种情绪,即便是金榜题名之人,亦是能够感同身受,大家都是读书人,都知道这辈子读书,机会实在渺茫,想要鲤鱼跃龙门,何止是刻苦这样简单,多少人奋发图强,最后落的却是凄凉的下场。
有的人考了一次又一次,这一辈似乎都在考试中和解题中度过了,落榜的自然是心如死灰,中榜的自然是激动的热泪盈眶。
有人已哭得晕死过去,有人黯然而去,有人依旧不甘心地看着榜单,眼眶里俱都是泪水。
陈凯之想要雀跃,高中一甲第一,这对自己来说,可谓是人生最伟大的成就,可这时,他心情却也不由黯然了起来,没有喜悦,有的只是作为一个幸运的佼佼者,看着原本在一条起跑线上奔跑的人黯然立场。
固然也有人因为高中,而突然跪倒在地,以头抢地,发出了呓语之人:“中了……中了……爹,爹,你看到了吗?孩儿高中了,孩儿自此……自此之后,便是前程似锦,自此之后……振兴家业。”
金榜题名,就意味着你可以得到你所需要的一切,官位,财富,人上之人,那些豪门子弟,可以使家业更加昌荣,而于寒门子弟而言,则是一举成名天下知,自此万丈高楼平地起。
“中了……”陈凯之最终没有高呼,却是不禁喃喃念着,他攥紧了拳头,清隽的面容在粼粼阳光下,格外耀眼。
而在距学宫不远的洛阳宫里,一个宦官则是火速地拿着学宫送来的榜单入宫,他气喘吁吁地走至太平殿,却被张敬截住了下来:“学宫的榜可送来了吗?”
“送……送来了……”这宦官边喘着粗气边挤出笑容道:“张公公,您……”
“拿来。”张敬很不客气地伸出手去。
宦官忙将奏疏送至张敬的手里,张敬身躯一震,接着徐徐的放下了手里的奏疏。
第三百三十二章:文武双状元(4更求月票)
中了……中了……
看完奏疏后,张敬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依着墙,才使自己勉强还能站着。
而后,他不得不又重新拿起奏疏,看着这榜首第一名的名字,这个熟悉不过的字眼,令他的心底无比的欣慰。
娘娘寻了这个孩子足足十三年的时间,再那么多的岁月里受尽思念的折磨,可万万想不到的是,这个孩子重新出现在娘娘眼前之时,竟是一个这般令人为之震惊的人。
他心里忍不住想,先帝有德啊。
文试、武试,俱都第一。
这是何其大的恩泽。
送奏的宦官见张敬如此,忍不住道:“公公,你怎么了?奴才还需去给娘娘、内阁……”
张敬摇了摇手,他抬眸,看着这小宦官,一字一句道:“你……歇着吧,咱……亲自去送。”
他脚步蹒跚的,因为激动得竟不能自己,所以走得并不快,可慢慢的,脚步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竟是完全不顾宫中的形象,疯狂地奔跑起来。
只见在许多宦官和宫女的震惊目光下,素来谨慎的张敬跑得越来越急,等冲到了玉溪楼外,已是整个人气喘吁吁的。
因为太急,所以冲进去的时候,来不及抬脚,这皇家的门槛又高,啪的一声,他脚跟一下子绊到了高槛,顿时,整个人跌了进去。
一个完美的五体投地方式落了地,张敬显然已经顾不得疼痛了,可等他抬眸,却见一人目露严厉地看着他,是赵王殿下。
赵王陈贽敬本是步步紧逼,抬出了历代的成法,还有百官的意见,可是今日,令他奇怪的却是,太后竟是寸步不让,二人在此争锋相对,正在陈贽敬略又烦躁的时候,张敬却是摔了进来。
陈贽敬大怒,他自然不敢对太后如何,可张敬,毕竟只是一个奴才,于是震怒道:“张敬,你还懂不懂宫中的规矩?你一个奴才,如此慌慌张张,惊慌失措,这是谁教的你?狗一样的奴才,这般有辱皇家体面,你是仗谁的势?这若是传出去,陛下的颜面荡然无存。要你这样的奴才,又有什么用?”
这是极严厉的批评了。
本来这张敬就犯了错,而理论上,这洛阳宫虽是太后摄政,可毕竟这天下真正的主人却是陛下,张敬也不过是天子的一个私奴而已,身为天子的亲父,赵王当然有义务痛责张敬一通。
你一个奴才,算什么?现在正好你犯了错,谁也保不住你,太后若要保你,本王也不怕,大不了让大臣们来评评理。
张敬晓得自己犯了大错,他历来是个很谨慎的人,可是今日……
于是他忙磕头如捣蒜道:“是,是,奴才万死之罪。”
赵王陈贽敬阴沉地看着张敬,只是冷笑,这张敬这般请罪,他反而不好发作了,便看也不看他一眼。
这样宫中的奴才,算什么东西,将来皇帝年纪再大一些,还不是反手之间教他灰飞烟灭,现在也不过是看太后一点面子罢了。
陈贽敬这才抬眸看了一眼太后。
太后的脸色倒是没有丝毫表情,似乎也没有震怒,似是没有一点赵王痛斥自己的奴才而动气的意思。
只见陈贽敬继续道:“宫中有宫中的规矩,庙堂有庙堂的法则,天下的臣民,包括了太后、皇帝陛下以及臣弟,不无要谨守着这些规矩,臣弟以为,既然如此,陈凯之即便中了文进士,可武状元毕竟是状元,理应授予他武职,这……不是臣弟一人的谏言,许多大臣,也都附议臣的建议。”
说来说去,他最大的杀手锏是,这是很多大臣所支持的。
太后徐徐道:“那么就让姚文治等人在内阁磋商出一个章程吧。”
陈贽敬又怎么会放过这次的机会,道:“臣看,不必磋商为好,这毕竟不是什么大事,若是一直争议,只恐对朝廷不利。”
太后突然板着脸:“利与不利,是你说了算吗?”
陈贽敬一笑,一见太后动怒,就不敢紧逼了,一副以柔克刚的样子:“娘娘,臣弟并不敢和娘娘争执,只是此事,事关成法,臣弟甚为忧心啊。”
“既然如此,那么不妨,廷议讨论吧。”
一旦交给廷议讨论,就永远揪扯不清了,假若陈凯之当真中了文进士,到时候讨论没玩没了,这官还授不授了?
显然,这是赵王的如意算盘,就算不恶心死你,也要折腾你。
他心知太后收买了这个文武双全的人,对此人颇为上心,自然而然要借着敲打一个小蝼蚁,来展现自己的权威。
太后则是眯着眼道:“贽敬,你这是要做什么?”
她突然很有深意地看了陈贽敬一眼。
陈贽敬正想说话,太后突然又道:“哀家记得,当初的贽敬在哀家面前,可是一个恭顺的贤王,可什么时候,你学会了这样和哀家说话?”
说话之间,太后目光突然冷厉;“你是以为,哀家只是一个妇人,说的话已经可以不算数了吗?”
陈贽敬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他直视着太后。
太后则用杀气腾腾的目光看着他。
而在此时,这殿外似乎有人听到了动静,紧接着,哗啦啦的脚步匆匆响起,纷沓而来的脚步,显然是禁军牛皮靴摩擦地砖的声音。
咔咔咔……
这殿外,突的人影幢幢。
无数粗重的喘息还有皮甲与铁片摩擦的声音令人窒息。
陈贽敬脸色一阴。
他身躯打了个颤,忙将自己的目光别开,终于,那眼里的不甘缓和了,拜倒在地道:“臣弟万死之罪。”
太后豁然而起,她举起莲步,在这殿中走了小半圈,突的旋身回眸:“你告退吧。”
陈贽敬一副惶恐的样子:“是。臣弟……告退。”
他走了几步,却见这殿外,无数彪形禁卫,一个个冷漠的堵在殿外,层层叠叠的铠甲,宛如幽深的林海,一眼看不到尽头。
陈贽敬深吸了一口气,却又有些不甘,他似觉得自己今日显得过于软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