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文豪-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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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反诘,令王提学方才铁青的脸上,却又柔和了一些,他凝视着陈凯之道:“你倒是真让老夫刮目相看啊。”
陈凯之摇头道:“大宗师既想打压陆家,也不希望直接和陆家撕破脸,这才需要学生这枚棋子罢了,学生既是门生,即便是充作大宗师的马前卒,那也是心甘情愿的,只是被这般的利用,心里却还是很不是滋味。”
王提学的脸色,又缓和了许多,半响,他才叹了口气道:“倒是难为了你了,你真要知道前因后果吗?”
陈凯之毫不转弯拐角,直接道:“学生既然已经身在局中,难道不该知道真相吗?”
王提学想了想,从袖里抽出了一份文牍,道:“你看了便知道。”
陈凯之接过文牍,便见这文牍之中,只记录了一件事,便是那陆学跋骗jian了民女的事,最后这民女不堪始乱终弃,最终悬梁自尽。
案子报到了陆家所在的浦口县,因为案情重大,苦主闹得厉害,于是上报了刑部,刑部判的乃是捉拿审问,不过刑部的定,却需大理寺核实,结果,这大理寺居然直接将案子以事实不清的理由,直接打回了刑部。
原来这陆家,竟有人在大理寺里任官,而最终,陆学跋得了‘清白’,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反而是苦主的家人,因为不甘心这样的判决,大闹一场,最后被打了出去。
陈凯之看过之后,眼里极为平静,他不是生在蜜罐里的人,自然清楚这世界从没有过这样简单。
他看过之后,平静地将文牍送回王提学,才道:“大宗师的心思,学生明白了。大宗师是既出于公义,想要狠狠的整一下陆家,可陆家也绝非软弱可欺,所以大宗师又希望明哲保身,是吗?”
王提学叹口气道:“是啊,这件案子已经定,想要翻案,却是难之又难。”
“所以,大宗师利用了学生,为的是明哲保身,既打压陆学跋的同时,却又令陆学跋矛头不会针对大宗师,而是针对学生?”
王提学吁了口气,这时候直接被陈凯之捅破了窗户纸,不免露出惭愧:“你是秀才身份,学问又好,老夫……”
“算了。”陈凯之站了起来,边道:“学生这一次原谅大宗师。”
第一百六十四章:朝廷恩赏(7更求月票)
这句话说得,令人感觉甚是好笑,原谅……大宗师?
就在王提学错愕之间,陈凯之却是平淡地道:“学生告辞。”
“你……陈生员,且听……”
王提学还想说点什么,陈凯之却作了一个揖,毫不停留地直接走了。
既然已经明白自己今儿被人当做棋子所用,而做这棋子的感觉,当然不好受,难道还要我陈凯之谢你个祖宗十八代吗?你特么的不敢得罪陆家,还特么的非要假装自己有正义感,却拿我陈凯之来当枪使?
陈凯之很干脆地走了,懒得再听那王提学嗦,讲什么大道理,或者诉说苦衷。
等出了学庙,却见吾才师叔已在这里久侯多时了。
吾才师叔一脸痛心地道:“怎么去了这样久?这些轿夫都等得急了,说是误了工,还要加钱呢,凯之啊,师叔这一次,真是为你破费太多了,迟早要穷死啊。”
陈凯之朝吾才师叔笑笑,道:“有劳师叔挂心了。”
上了轿子,在中途和吾才师叔分道扬镳,陈凯之便直接回家去。
但令陈凯之意想不到的是,刚刚到了家门口,竟见郡王府又来了人,派来的人催促道:“陈生员,请速去郡王府,朝廷有敕命下来了。”
所谓的敕,便是封赏的意思,而谕呢,则是宫中下达的命令;诏书,则是布告天下的旨意,这里头每一个字的意义都是完全不同,比如这一次是敕,这便是宫中的恩赏下达。
陈凯之自是不敢怠慢,这一次诛杀盐贼,算是大功一件,想来朝廷定是会有所表示的。
可是……会赏赐什么呢?
陈凯之坐上了王府特意给他备好的马车,很快赶到了郡王府,便见陈德行已穿了蟒袍,头戴梁冠,也已命人开了中门,和宣旨的宦官一起,专等陈凯之来。
显然这份敕命里,也有陈凯之的一份。
见陈凯之一到,陈德行便急道:“凯之,快来。”
接着与陈凯之一道接旨。
这宦官披着红袍,对陈德行自是极客气的,不过到了宣读旨意的时候,方才板起脸来,扯着嗓子道:“敕曰:东山郡王陈德行、江宁生员陈凯之,剿除盐贼有功,特赐东山郡王东珠十颗,准其整肃金陵盐务;江宁生员陈凯之,功勋卓著,责令地方加以旌表……”
这旨意听罢,陈德行呆了一下。
他的赏赐还算是丰厚,东珠十颗,其实虽然不值多少钱,对于宗室来说,象征意义却是巨大,而且还令东山郡王府负责盐务,这也算是朝廷的恩荣,金陵的盐务太猖獗了,东山郡王府出面整顿,可以使朝廷省心一些,何况,盐务的油水丰厚,背后的获利肯定不少。
可是……陈凯之呢?
陈凯之却只有责令地方旌表,这等于是什么恩赏都没有啊。
陈德行是火爆脾气,他晓得这功劳主要是陈凯之的,自己不过是个陪衬而已,他历来嚣张跋扈惯了,这时气冲冲地冲上前去,一把揪住这宦官的衣领子,恶狠狠地道:“不公,这是什么敕命?立功最大的是陈凯之……”
宦官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地道:“这……这是赵王殿下草的……这……和奴才无关。”
陈凯之也没有想到,结果居然只是个旌表,不过他比赵王要冷静,其实就算是朝廷封赏,又能赏什么呢?
自己未来的前途是科举,就算给了自己官做,不是从科举走出来的官,也会被人瞧不起!
于是他忙拦住陈德行道:“殿下,息怒,何必与这位公公计较,这并非是他的意思,他只是传命之人。”
陈德行恼怒地道:“赵王素来被称颂为贤王,现在本王看来,也不过如此,赏罚不明,贤明个鸟。”
痛骂一通,直吓得那宦官心惊胆跳。
陈凯之这时却是笑道:“学生倒是要恭喜殿下了,殿下接掌金陵盐务,这是其他宗室都不曾有过的待遇,实在可喜可贺。”
“本王宁愿不要。”陈德行怒气难消地道:“真是可笑,本王哪有什么功劳?没有你想出办法,救了本王一命,本王还有个什么劳什子功劳?本王要上奏,非要据理力争不可。”
陈凯之却是拉住他,摇摇头道:“学生不过是个读书人,志向是读书进学,其实就算是有什么恩赏,学生也是无福消受的,殿下,这既是朝廷的敕命,就算争了,又有什么用?殿下这样做,反而是害了学生,不知道的,还以为殿下与朝廷争论,是学生在幕后指使的呢。”
“可……就这样算了?”陈德行眼睛瞪得有铜铃大。
陈凯之心里想,世道就是这样不公啊,既然是赵王拟定的旨意,自己似乎因为洛神赋,已经得罪了赵王,赵王怎么可能会给自己厚赐呢?反而是陈德行,想必赵王一定很希望能笼络住这位东山郡王。
要知道,盐铁专营,历来是朝廷主要的财源,所以牵涉到了盐铁,一般是不允许宗室插手的,毕竟地方的宗王们已经待遇优厚,怎么可能还将这等肥差交给宗室们管理呢?
当然,金陵的情况特殊,大量的私盐充斥市场,导致官盐反而卖不上价钱,这一次趁着这个机会,给了陈德行管理盐务的机会,既卖了东山郡王一个人情,也是省了朝廷一些麻烦。
陈德行依旧是怒气冲冲的样子,冷笑连连着道:“如此不公,实在是令人齿冷啊,凯之,本王是为你痛惜,你怎么反而帮着外人来责怪本王?哎。”
陈凯之道:“殿下,学生是个认命的人。”
“嗯?”
“学生苦惯了,也知道自己出身贫寒,想要得到什么,都需比别人付出更多才能争取,所以今日这些事,在殿下眼里是不公,可对学生来说,反而是稀松平常的事,殿下就不要气恼了,现在朝廷委以殿下大任,这盐务已是当务之急,殿下难道就没有想过,如何整肃这金陵的盐务吗?”
陈德行不由呆了一下:“整肃?无非就是拿盐贼而已,还能如何整肃?”
第一百六十五章:赚钱(8更求月票)
此时郡王府已打发走了那宦官,陈德行依旧还是气不过,带着一身气焰和陈凯之到了小殿中。
这王府的宅院富丽堂皇,一路上,陈凯之看得眼花缭乱,犹如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若是说完全没有动心是不可能的,他坐下,等人给他上茶,他呷了一口,方才道:“盐贼之所以铤而走险,是因为什么?是为了牟取暴利,一味的打击,可只要暴利还在,他们就还敢铤而走险,所以殿下即便再如何厉害,杀了一茬盐贼,新的盐贼又会滋生出来,依旧会杀之不尽,除之不绝。”
陈德行还在气那不公平的恩赏呢,本来还没什么心思去想盐务之事的,可现在听陈凯之这么一提醒,也开始犯难了。
凯之说得很有道理啊,杀之不尽、除之不绝,这盐务本来和自己没关系,虽然油水丰厚,可若是这样放纵盐贼在金陵猖獗,也不是办法。
陈德行便看着陈凯之道:“凯之认为该怎么办?”
陈凯之想了想,才道:“殿下还记得当初学生在那贼窟里炼的精盐吗?”
陈德行顿然眼睛一亮,道:“记得,那精盐可好了,不过这炼精盐和打击盐贼有什么关系?”
陈凯之徐徐道:“殿下想想看,精盐的成本,其实并不高,只需进行一些加工而已,可是同等的价格,其口感和质量,却是私盐贩子所兜售的粗盐,不知要高多少倍,如此一来,若是精盐的价格与粗盐价格相当,谁还会买私盐贩子的盐呢?”
“一旦如此,那私盐贩子手里的盐就卖不出去了,卖不出去,就不得不降价,可两种盐的差距实在太大了,这价格即便一跌再跌,依旧会是无人问津的,销量少了,价格跌了,原先十倍的利润,而今却只有两倍至三倍,却还需铤而走险,提着自己脑袋去贩盐,那么请问殿下,还会有多少人愿意贩卖私盐呢?”
“与其殿下使用高压的手段去打击盐贩,倒不如直接釜底抽薪,殿下以为呢。”
这些东西,其实陈德行听得也不甚懂,他不禁道:“意思是本王让盐场直接炼精盐?”
陈凯之摇摇头道:“盐场是朝廷的,这是官盐,一旦让盐场来炼,秘方就极容易外泄,到时候就有可能掌握在私盐贩子的手里了,届时,官盐可以卖精盐,私盐贩子也可以卖,这不是长久之计,我看,学生不如就请殿下给学生一个方便,让学生招募人手来炼吧。”
陈德行明白了,陈凯之这是希望自己给他足够的官盐配额。
朝廷乃是盐铁专政,所以对于盐的生产、销售环节,都是进行了管控的。
比如盐的生产,所有的盐场都是官府管理,而盐要出货,也绝不是什么人想要分销就可以分销的,这得需要盐引,分销商用盐引从盐场还到官盐,然后再进行销售,从中牟利。
能得到盐引的盐商,大多都和盐务的官员关系匪浅,利润丰厚,绝不是寻常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