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第4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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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洛虽然杀人如麻,但多是一刀子了事,这样的场面,看的他也有些心惊肉跳,他回过头来指着那中间被挂着的汉子问道:“这人是谁?”
“王爷,此人的身份原来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理刑指挥吴邦辅,后来投靠了胡为宗,为天地会在江南的骨干之一。这次是因为有不少锦衣卫投靠了粘杆处,认识此人,所以才将他抓获。从根粘杆处掌握的情况来看,此人进入江宁,是要策划城中叛乱,好与城外明军配合,而且天地会在城中的据点,应该不止他们这一伙。但小的试遍了各种刑具,这厮什么都不招。”负责审理的头目,忙上前一步说道。
博洛微微皱眉,他刚吃败仗,胆子也小了许多,觉得背后有些发凉,他仔细看了那被折磨的不成人型的汉子,不禁沉声说道:“他不招,其他的人呢?用过大刑没有?本王不相信他们铁板一块,不信一张嘴都撬不开。”
小头目还没回话,一旁的洪承畴却摇了摇头,“天地会近些年行事越发谨慎,会众间都是单线联络,除了掌握重要信息的各分舵、各堂首领,会众很难掌握太多信息,甚至除了认识头领外,会众间都不认识,现在吴邦辅不诏,毒打其他人也没用。”洪承畴经营江南,要比博洛更加了解江南复明势力的情况。
他说完,抬手指了指,一旁的狱卒会意,立刻一桶凉水泼上,他则缓步上前,靠近被浇醒,正咳嗽的吴邦辅,温声说道:“吴大人曾是锦衣卫正五品大员,现在却屈居天地会这么一个律令外的绿林帮会,本官觉得着实可惜。”
洪承畴说着,吴邦辅却没有回应,洪承畴见状,顿了顿,接着说道:“吴大人,此时交代,可免皮肉之苦,本督还保你在大清做个三品大员,你看怎么样?”
“哈哈哈”吴邦辅听后,忽然笑了。
洪承畴脸色微变,没想到都这般摸样,他还笑得出来,果然是块硬骨头,不过他没有放弃,皱着眉头说道:“王朝更替,与你我这等凡人,未有多大干系,吴大人何须为朱家尽忠呢?人在乱世,就算不为自身考虑,也得为家人考虑考虑啊!”
洪承畴说的语重心长,但吴邦辅却笑得更甚,那爽朗的笑声,在晦暗恐怖的地牢中回荡,当真诡异。
“你笑什么?”笑声让博洛感受到一股蔑视,让他心头火起,一步窜上来,厉声喝问。
吴邦辅抬起头来,散落的头发下,是一张模糊的国字脸,他徐徐道来,“我吴氏一门忠烈,先父为锦衣卫指挥使,城破自尽。叔父太常少卿吴麟征,言,山河碎矣,不死何为?自缢于祠堂。弟吴国辅于家中自刎。我一家八十三口,尽皆殉节,我何惜一死?”
说道此处,他忽然一停下,再次怒笑道:“我笑有些人,备受皇帝器重,不思报答,反而以身事夷,不知廉耻。如今老母不愿相认,兄弟痛斥其为国贼,宁愿携老母据于舟上,也不接受国贼恩惠,而同乡据以此人为耻。洪总督,你说这样不忠不孝之人,有何狗脸站在我的面前,还妄图让我变节,让我成为像他一样的人,洪总督你说这人可不可笑,哈哈”
洪承畴没少被人骂,事到如今也练就了一副比城墙还厚的脸皮,但吴邦辅话语中讥讽,却击中了他最不愿意提的事情。
要说他现在也是总督江南,满清大学士,在汉人降官中,绝对的数一数二,可却得不到家人的谅解,甚至被宗族除名,他在满清干的再好,又有什么鸟用?
笑声中,洪承畴脸色沉了下来,一旁的博洛却大怒:“你想找死?信不信,本王活剐了你。”
“哼,鞑子,死算什么?活剐又算什么?老子以前可是北镇抚司理刑指挥,见过的场面,弄死的人,不知多少。你今天杀了我,来日藩主破城,我大明的刑具,也必然请你吃个遍。”吴邦辅身子被铁钩挂着,他却冷哼一声,对着博洛桀桀怪笑,仿佛又回到了他当锦衣卫那会儿,仿佛受刑的是博洛一般。
博洛脸色一寒,后退一步,只觉得身后仿佛有阴魂一样。他很快他察觉到,他居然被吴邦辅的怪笑吓到,这让他顿时老羞成怒,一股怒火直冲头顶,呛一声拔出佩刀,一刀捅进了吴邦辅的腹部,紧接着往旁边一拉,滚烫热血和肠子变哗啦啦的流了出来。
洪承畴眉头一皱,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博洛这一冲动,却把线索给斩断了。
这时博洛面目狰狞,紧攥着刀把,来回拉动,看着吴邦辅扭曲的脸,心中一阵快意,切齿道:“只怕你等不到那一天!“
谁知吴邦辅却强忍着痛苦,挤出一个笑来,“鞑子,感谢你赏爷一个痛快!”
博洛愣了一下,肺都要气炸,他猛然将刀拔出,然后又再次捅入,吴邦辅脸上扭曲,却忽然看向洪承畴的方向,说道:“洪大人,水火无情,刀兵无眼,睡觉别睡太死,小心一睡不醒到时天堂无门”
洪承畴闻声心头一沉,一个箭步抢上来,“你说什么?”
可是吴邦辅已经气绝,博洛把佩刀一丢,呼出几口重气,“洪总督不用担心,就算城中还有天地会余党,本王派精锐日夜看护你,不会给逆匪可趁之机。”
洪承畴叹了口气,也不好多说,留在这里已经没有意义,他转身往回走,几名官员连忙跟上,可侯方域却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博洛见此,对狱卒吩咐一句,“审不出来,就全都杀了。”语毕,也转身往牢外走去。
出了大牢,外面的光明,让众人有些不太适应,洪承畴停下脚步,吩咐道:“城中的巡视,还要加强一些。”侯方域忙躬身道:“卑职这就让人去办!”
洪承畴长出了一口气,正准备回总督府,迎面忽然来了一将,惊慌的上前禀报道:“王爷,总督,方才外郭来报,守卫江东门的绿营兵叛乱,江东门和江东桥,都被明军趁势攻占,外郭城破了!”
第750章攻打炮台
南京的外郭要被明军攻破,这早在洪承畴的预料中,毕竟一百八十余里的外郭城,没有十多万人,城墙都站不满,更不要说什么防守。
可是洪承畴,没想到外郭这么快就被明军攻破,而且是因为守卫江东门的绿营发生叛乱,轻松被明军攻占。
这让他心头一惊,但也这正说明了他的判断,内部的隐患,将会成为威胁他防守的主要威胁之一。
洪承畴站在大牢外,背上一阵发凉,目前的绿营军官,他大多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许多不太可靠的都被他拿了下来,但现在看来,即便他已经清理了一遍,绿营中必然还有暗中勾结,或者被天地会策反的人在。
他不禁扭头回看了大牢内黝黑的通道一眼,内心有些不安,吴邦辅虽死,但南京城中还是暗流涌动啊!或许他真的睡不着了!
“王爷,江东桥和江东门失首,外郭其他各门就没必要派人守卫,但是孝陵卫和紫金山、还有石灰山必须要派兵坚守。”好一会儿后,洪承畴出了口气,沉声道。
博洛也知道,情况严峻起来,明太祖修建外郭的目的,就是将对内城防守构成威胁的隐患,全部圈起来,紫金山、石灰山,这些城外高山,如果落在明军手中,就能架起大炮轰击南京,所以外郭虽失,这些地方却不能不守。
“本王立刻就去安排!”博洛点了点头,说完便直接离开,洪承畴也带着众多官员急忙赶回衙门。
江东门的守军,发动叛乱,让王彦其实有些意外,因外他之前已经给天地会下令,让他们在城中隐忍,等关键时刻再制造事变,外郭王彦能够轻松攻下,完全没有必要提前事变,暴露势力。
江东门的清军内讧后,本来就准备进攻的明军,趁势轻松夺取了江东桥和江东门。
守卫此处的两千多清军,有一千多人参与事变,剩下的不是被杀,就是被俘虏。
王彦当即登上江东门,心中一阵感概,虽说他只是进了外郭,但离光复南京,却近了一大步。
这时他正与一众将领,站在城楼上,一旁陆士逵上前禀报,说反正的将领已经到了城门下,王彦随即让侍卫将人带上来。
几人从石阶登上城墙,见了王彦的背影,立刻抱拳,俯首行礼,“参见殿下!”
王彦转过身来,扫视一眼,见几人仍旧低着头,都不说话,随即问道:“你们先自己报个家门,好让本藩知晓,几位怎么称呼。”
王彦说完,其中一人抬起头来,看了王彦一眼,马上又低下头去,有些紧张地的行礼道:“卑职徐凯成,原是靖南侯麾下千户,靖南侯战死后,卑职被田雄裹挟投清,今来投殿下,并无二心。惟愿效力于军前,以赎往日之罪过。”
王彦点了点头,说了声“好”,便继续听剩下几人介绍,也都是黄得功当年的部署,但官位都是百户。
江北四镇,黄得功是唯一抵抗过清兵,兵败自刎的,也正是因为这一点,除了田雄、马得功两个暗通清军的,像黄得功、翁之琪等人部众,因为曾对清兵进行过激烈的抵抗,便一直不受重用。
他们投靠清廷四年,官职上却几乎未见变化,可见混的着实一般,但这也说明他们并未参与多少对明作战。
王彦听了一圈,最后还是看着那徐凯成,问道:“本藩大军兵临城下,你等能反正来投,足见心中忠义尚存,本藩心中甚慰,今后便军前听令,等打下南京,本藩自有封赏。现在本藩想知道,你们为何选择此时起事?”
那徐凯成忙行礼回道:“回禀殿下,我等仓促起事,也是逼不得已,盖因为一直与卑职联络的天地会兄弟,昨日被粘杆处锁拿入狱,卑职怕事情泄露,遭受清军抓捕,因而被迫起事!”
王彦听了眉头一皱,这么说来,洪贼早有防备,他想要依靠城中的复明势力来协助破城,可能不太容易实现了。
王彦正在沉思,一旁拿着千里镜远眺的王士却忽然放下千里镜,扭头过来说道:“殿下,忠武镇和水师要开始进攻了!”
王彦听了,看了几名降将一眼,随即挥手道:“你们先退下吧!”
刘顺要攻打的是河口炮台,位于秦淮河口西面,由清将孙有光率领三千人把守,另外还有四千清军水师,随时支援。
想要攻占炮台并不容易,虽说炮台高不过两仗,并非什么坚固的堡垒,但是沙洲却四面环水,限制了明军使用各种器械,只能扛着梯子冲,而江面上的清军水师,无意又增加了明军攻取沙洲的难度。
此时刘顺与满大壮站在江边,身后五千人马刀枪耀眼,江面上明军战船林立。
“满都督,水师替我挡住清船,我这边五千人遍蜂拥过江,也不管什么战法,只要杀上炮台,我五千儿郎,必然揍死三千绿营兵,但关键还是不能让清军水师,轰击我们!”刘顺按着战刀,颇有一丝统帅的风范。
满大壮看了看,单挑清船,他跟揍孙子一样,关键是清军炮台。
“刘督镇,要挡住清船没问题,但我水师的弟兄,肯定要面临清军水师和炮台火炮的夹击,损失必定很大。我已经做好了要沉船的准备,但是忠武镇的兄弟,必须打的猛一点,最好半个时辰内就能杀上炮台,使得炮台无法轰击水师,而且这一战,一定要做成一锤子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