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第4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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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皱了下眉头,沉思一阵,然后抬头看向站在外围的满大壮,忽然说道:“让水师沿江而下,只要中路军的败军看见江面上的水师,便知道本藩的大军以到,士气必然复振,博洛见此,知道一时半会儿无法攻上山头,心中又担心大胜关,便会急着回援。如此便正中本藩下怀。”
王彦说完,众将与幕僚思索一阵,并未再提出异议。
第722章逼敌速战
马鞍山脚,清军大营中一片喜气,他们攻山几日,拿下了九座山头,但是还有一东一西两座主峰没有拿下。
清军士卒以为他们还要打上一两天,付出几千弟兄的伤亡,但是没有想到今天却出现了一件喜事。
东面山头上被困的明军,居然出现了叛逃,武卫右军镇将王得仁麾下的参将高进库、游击刘武元、刘伯禄等人带着两千多人忽然跑下山来,向清军投降。
这对于清军而言,自然是一件喜事,预示着山上的明军,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而对于被困的明军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
如果不是事出突然,清兵没有准备,王得仁又反应迅速,清军极有可能趁此机会,攻下东面的山头。
山上明军开始反水,这等于开了一个极坏的头。在危急绝望的情况下,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清军已经闻道了胜利的气息。
山脚下,入目的具是一片片坟头一样的军帐,难以计数,江风轻拂,旗幡飘舞,红顶斗笠穿行于营中,将领们并没管理,估计是看快赢了,所以没有严加管束。
此时在清军营中,清兵抱着兵器,三五一群,十几个一窝的聚在一起,坐在帐篷的背阴面,插科打诨,段子乱飞,不时便惹出一阵哄笑,对于战事显然十分乐观。
在营中的一座牛皮大帐内,八旗与绿营的将领,坐在两侧,身前还摆着一盆盆的水煮肉,以及切开的瓜果,供将领们随意吃喝。
帐中的人都光着头皮,脑门蹭亮,唯有末尾座着的几人,头皮上还长着头发。
博洛坐在中间,身后两个包衣打着扇子,他则露着光秃秃的脑袋,坐没坐相的斜着身子,用匕首割了块肥肉塞入口中,满脸的骄横。
中间一穿着明军铠甲的将领,正向他禀报着山上的情况,帐中的清将不时发出欢喜的大笑,各个脸上都洋溢着喜色。
博洛听着山上明军粮食、水源断绝,伤兵大量饿死,士气已经跌至谷底,崩溃就在眼前,将手中匕首插在猪头肉上,志得意满的笑道:“待本王肃清山上之敌,俘虏了朱律键,无论王彦来是不来,本王都要携大胜之势,鲸吞楚赣,哈哈”
帐中的清将大多一声哄笑,博洛虽然说的有些夸张,但真要是捉了朱聿键,他们就算是不能趁势吃了楚赣,咬下一大块肉总是没有问题,总之一场大胜是少不了。
“末将听前些日子出使广州的冯大人说,广南在王彦的经营之下,比江南还要繁华,那厮现在把行辕迁到武昌,想必武昌的情况也不差。老实说,王彦这厮还是很有些能力,这不抢不夺,四年之间就已经手握数十万大军,关键他还能养的起,是蛮不简单的。”石廷柱说道。
博洛笑道:“王彦能力再大,还不是要给本王做嫁衣,他这次如果扑过来,本王定让他吃个大败仗,若是活捉或是阵斩了他,岂不大快人心。”
众将又是一阵哄笑,博洛说的兴起,继续笑道:“等击败了王彦,本王就带你们去打武昌。他若是识相不来,逃回湖广,那本王收拾了山上之敌,便南下歼灭孙守法,如此江西唾手可得,咱们占了江西,便押着朱聿键打湖广,本王看他怎么抵挡!”
“对,打下武昌,占了王彦的行辕,看他还怎么张狂!”
帐内气氛一时间热烈无比,满是欢声,似乎已经提前开起了庆功宴会。
就在这时,众将正畅快吃肉,大口吃瓜,帐外却忽然一阵嘈杂声传来,博洛与诸将不明所以,难道又有人下山投靠?
博洛嘴角一笑,正好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员清将挑帘进来,使得众将纷纷扭头注目。
博洛微微皱眉,那将却直接惊慌道:“王爷,沿江墩台放烟,明军水师东下,据此二十里,怕是王彦过来了。”
一语既出,满堂寂静,王彦那厮还真敢来!
博洛一听,不惊反喜,一把将匕首插在案台上,手柄震动,拍手大笑,“来的好,本王这次便叫他有来无回!”
佟图赖听了,心头却有些惊讶,一个疑问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奉命负责探查王彦的动向,探马放出了六十多里,官道上没发现明军动静啊!怎么明军水师都突进到跟前了,他心头忽然一凛。
王彦既然来了,那现在就不能继续攻山,这虽然有点可惜,但俘获朱聿键是迟早的事情,而且还白送一个王彦。
博洛正准备按着计划,退往大胜关,编制更大的口袋,但佟图赖却忽然惨白着脸说道:“王爷,此事恐怕另有蹊跷”
他话没说完,帐帘处又闯进来一蓝甲牛录,扑通一下倒在帐中,众人一愣,佟图赖却一个箭步抢上来,将那人扶起,喝问道:“怎么回事?”
众人这才看清,进来的牛录背上一个血洞,应该是鸟铳所伤,身上其他地方也有多处创伤,鲜血已经凝固在衣甲上,成乌黑之色。
佟图赖脸色一寒,这是他手下的汉军牛录,他等那牛录回答,却只见那牛录,手指着东南方,气喘如牛道:“王爷,明军步军在东南方五十里,往大胜关方向去了!”
这话一出,满堂皆惊,博洛猛然站立起来。
王彦这是要绕过马鞍山,直接打大胜关么?他不怕本王抄他的屁股么?但他很快就明白,南京大胜关一线的兵力被他抽调一空,只剩一万五千多人,王彦是攻他必救,在半道上等他回援。
如果王彦奔马鞍山来,那王彦的位置,在博洛的后面,博洛可以从容退到大胜关,利用关墙消耗王彦,只等多铎、萧起会收网,系紧口袋,他几乎是十拿九稳的要打胜仗。
可现在,王彦已经冲到他的前面,他骑兵虽然能赶上,但想要入关,就得先和王彦之战,这就违背了他高墙阻挡,消磨王彦后,再实施歼灭的策略。
博洛啪的一下将身前案台踹翻,双目突出,怒视佟图赖道:“本王让你注意王彦的动向,你怎么探查的,几万人马绕过去了,现在才知道!”
佟图赖最近真是到了血霉,朱聿键被围在马鞍山,他想来王彦自然从西面来,解救中路明军的残军,与残军内外夹击攻山的清军,如此定然大胜,这才是正常思维,所以他才把哨骑主力放在了西面,鬼知道王彦怎么会跑到了马鞍山的东南面。
第723章同仇敌忾
突入其来的变化,令山脚下的清营内,众多清将脑中一团乱麻。
其实相比与山下,山上被困的明军要更早发现清军墩台放的狼烟。
东厢房内,中路军的残兵败将们正听着皇帝的交代,托付最后的大事,心中都满是是绝望。
大军困在山顶已有数日时间,伤兵已经饿死渴死大半,就算是健壮的士卒,也是饿得两腿发软。
被困在山上,他们自然不会放弃求生的意志,金声桓、王得仁几日间已经组织了多次突围,但都被山下的清军逼了回来,以失败告终。
这样的情况,让不少人心中其实已经绝望,他们突的太前,又没有援兵,现在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已经到了穷途陌路。
可就在皇帝交代遗命之时,一将却闯进来,声音在屋内响起,“陛下,江面有船,湖广的船”
屋内的呜咽声顿时寂静,跪着龙榻边的金声桓一跃而起,下意识的急问道:“什么船?船在哪里?”
隆武混浊的眼中不禁流出一行热泪,这个时候能派兵过来的人,除了王彦,还有谁?
皇帝的一生,注定是孤家寡人,登上这个位子,就得警惕天下间所有的人,要造他的反,谋他的位,所以皇帝心中不能有情感,便是对他忠心耿耿之人,在必要时刻也能舍弃。
曹孟德有“宁叫我负天下人,不叫天下人负我。”即便是宋太祖也有“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之语。
这多说出了历代掌权者的心态,但皇帝也是人,也有情,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做到铁石心肠,心中总有柔软的部分,总有动情之时。
隆武弥留之际,听到湖广的船来,心中难免悸动,“朕负卿甚多,卿却终不负朕”
一时间,隆武若是会那奇门之法,他多想向天借寿,也不要太多,只望能与王彦见最后一面,问一问这个和他越走越远,却又愿意在关键时刻搭救他的人,心忠到底是什么想法,解一解君臣间的心结。
隆武一阵咳嗽,屋内的大臣和武将们却一阵骚动,不自禁之间,已经站起来大半,众人听到皇帝咳嗽,才反应过来,发现失了礼数,屋内又一下安静下来。
这时隆武哪里还管这些,他已经无法理事,知道战机稍纵即逝,一手用白手帕捂住嘴,一手居然颇具力道的挥了挥,让众人全部退下,赶紧去外面看看。
金声桓等人见此,急于了解情况,便急忙退出。
一众将领和大臣,拥着那报信的将领,便涌出厢房。
在他们背后,内侍却忽然惊呼一声“陛下”,隆武帝又陷入了昏迷之中。
出了厢房,金声桓边走边问道:“哪里可以看见?”
那报信的将领,急步走在他身后,“出了庙门,站在山顶上,就可以看见!”
众人闻言箭步如飞,完全不像是饿了几天的人。
此时山顶上,原本或躺或靠的士卒,已经全部站起身来,密密麻麻的往山头西面挤。
出了庙门,众人只见山顶人头攒动,士卒们杵着兵器往西面移动,李元胤等人,疾走在前,为唐王、金声桓与众臣公分开一条道,来到望台之下。
为了能够突围,掌握山下清兵的动向,明军在山头搭建了一座望楼,其实也就是几根木头一钉了事,只是高出山头树木一点点,可以不被挡住视界。
众人大步来到望台下,站在上面的一将,看见队伍过来,一手指着西面江上,兴奋的朝下大吼道:“殿下,督镇,战船蔽江而下,是湖广的水师!”
唐王、金声桓听了,连忙爬上去,唐王还好,多少喝了点汤水,金声恒疾走一阵,又爬上望台,才站定便两眼一黑,身子一晃,险些晕倒过去,幸得李元胤一把将他抄住。
他求生的**,要将万余江西子弟带回赣地的信念,使他稳住了身形,便急着向远方眺望,果然见远处二十多里外,一道浓烟冲天而起,而在十多里外,隐约间可以看见一座黑山,从西面移动而来。
清军的水师在镇江、南京一带,从上游下来这么大规模船队,除了湖广的船队,不可能是清兵的船。
爬上望台的众人,纷纷往西面眺望,唐王拿来千里镜,看了一眼,脸上难掩兴奋之色。
不管今后怎么说,这船队现在必然是来搭救他们的。
李元胤看见江面上的影子,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这肯定是衡阳王东下,来救我们了。”
战船顺流而下,速度堪比战马驰骋,明军残军又在山顶上,看得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