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第39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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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彦想了许久,一旁的陈邦彦也在沉思,半响后,王彦才开口问道:“兄长、顾先生,孤若是抽身出来,经营地方,但官员任命权却在朝廷手中,孤如何才能巩固五省不被朝廷渗透呢?”
这是个问题,官员都是科举选上来,然后由朝廷任命,如果他不在朝中保持势力,如何才能影响官员的任命,安插心腹呢?
顾炎武听了却立刻道:“殿下以在武昌建立五省总督行辕,可以以此扩大幕府,将五省财权兵权官员任命之权,全部集中在幕府手中,并自行选拔人才,代替朝廷的职能。”
这话让王彦一惊,“这不就是另立朝廷吗?”
顾炎武忙解释道:“非也,未建号,怎么能算另立朝廷,最多只能算建藩。殿下要在五省先行改革,正好可用幕府作为尝试,一旦改制成功,将来就可以直接用幕府取代朝廷。”
如真如此,王彦实际上就等于另建了一套行政系统,和一个托名为幕府的中央机构,建立了一个藩国。
陈邦彦作为幕府书记,他这时也开口道:“殿下,卑职也赞成顾参赞之言,与其被朝中诸多势力牵制,一事无成,到不如先经略五省。”
这等于王彦的首席幕僚,也赞成他另起一套班子,不同广京朝廷玩了。
在一套制度上做出改变和另起一套,显然后者面对的阻力要小上许多。
王彦听了已经有点动心,而且他确实厌烦了广京的勾心斗角,并且他在朝廷斗争上,确实没有多少优势。
那么多文臣,都不是他的人,总不能一场兵变,全部杀掉,那和满清、蒙元有啥区别。
每一次屠杀,抹杀掉的民族特性,对整个民族的伤害,是不可估量的,宋之后,明人已经没有唐宋的博大,清之后,连风骨也没了。
王彦思考一阵,心中已经认同了顾炎武的话语,但他要经略五省,皇帝和朝廷肯定不会同意他将五省人权才权兵权握于一手,这等于凭空出现了一个比中央还大的藩国。
不过既然决定改变策略,跳到圈外,王彦的思路也开阔了一些,他之前在中央,便要维护整个大盘不崩,所以处处于皇帝妥协,以保持朝廷稳定,但跳到圈外之后,中央崩不崩就不是他的事了,而是皇帝的事情,这时就该皇帝想着怎么维持中央政府,怎么稳住他,向他妥协了。
王彦豁然开朗:“好,孤这几日就安排,将孤一派的官员调入湖广,然后运作将堵胤锡调入内阁,你们也要多多准备,把势力收回来,先固根本。”
第663章围剿山东
从隆庆年间开始,中国出现大规模的天气异常,绵延数十年之久,特别是在毅宗在位期间气候反常尤为恶劣,冬冷夏旱,天灾不断,粮食急剧减产,中原流寇四起,最终拖垮了老大帝国。
建夷入关后,这种异常的天气并未改变,山东一地连续受灾。
此时谢迁、丁可泽领导的抗清起义已经绵延了两年时间,清军尚未剿灭,山东曹州府濮州、范县又爆发了大规模的流民割辫起义,打出了“杀夷保汉,反清复明”的口号,声势浩大。
没有口号和思想,这群起义军就是流贼,但提出明确的主张,那影响力就大不一样。
这两支起义军,在清廷一方看来,自然是贼,谢迁、丁可泽为高苑贼,曹州的义军梁敏、任七为榆园贼。
这两支义军一在曹州活动,一在济南青州交界处扎根,正好分布在大运河两边,一左一右,对建夷的统治构成了极大的威胁。
清廷在山东的力量,已经无法完成镇压,多尔衮原本准备尽快派兵铲除两处叛乱,但是因为豪格之变,大大拖延了清兵清剿的时间。
等豪格与多尔衮之争暂时告一段落之时,两股义军已经与山东本地士绅勾结,实力发展迅速,谢迁已经聚啸十万,精锐的甲兵也有了数千,到了必须立刻减除的地步。
因为豪格叛乱,清廷内部人心不稳,特别是汉员之中,开始有人动摇,多尔衮调集胶州总兵海时行,临沂总兵易永贵,济南总兵鲁国男,并任命马光辉为山东、河南、北直三省总督纠结四万绿营先绞谢迁,再灭榆园贼,并让河洛会领八旗三千督战,一面又责令粘杆处严查与逆贼勾结的汉员。
不久之后,原来弘光朝四镇之一的刘泽清,与榆园贼勾结,并且派遣心腹和旧部指挥贼军的事情败露,被粘杆处截获书信,一家被斩杀于市。
而此时,马光辉也搞出了四面围剿之策,意图将谢迁围歼在淄川一带。
清兵从四面进军,北面济南总兵鲁国男领兵八千,东面胶州总兵海时行纠集登州、莱州、青州三地兵马一万余人,西面马光辉亲领一万五千绿营兵,外加河洛会三千人,南面临沂总兵易永贵领兵七千,四面张网而进,要将谢迁起义扑灭在淄川。
建夷步步逼近,在山东活跃了两年之久的谢迁军,面临巨大威胁,军师赵束乡便谏言,“甲申年,赵应元取青州,王相公言可趁夷兵未至先取济南,或携藩南渡,应元不听,困守青州,终至事败。今建夷四面而来,气势汹汹,婴城自守,此死策也。晚生现有两策,一急一缓,急策乃或向东与榆园军汇合,合两家之力,与敌一战,若是胜,则山东尽归将军,若败则万劫不复。缓策乃舍弃城池,遇强敌则走,遇弱敌则攻,重为流寇,攻破城城池所过不留,游走于鲁豫两淮之间,以待王相北伐。”
谢迁一部虽然聚啸十万,但与当初的顺军一样,水份极大,大多都是眷属,真正的战兵其实只有四千多人,他对于与清兵决战信心不足,所以选择了缓策。
十一月中旬,谢迁部最终舍弃高苑、淄川等大片根据地,在清兵四面合围之前,率领十余万人,由淄川南下,击破清临沂总兵易永贵,从穆陵关杀入沂州府。
义军所过,沿途州县具被焚毁,百姓尽被裹挟而进,一路下沂水,占沂南,破河阳,直逼府城临清,震动江淮。
临清城,大雪已经下了三天三夜,整个城池和外面的旷野上都被裹上了银妆,白茫茫的一片,对于城上的绿营兵和城下近三十余万军民来说,这都不是什么美景,而是苦不堪言。
天气寒冷,长时间缺乏活动,仿佛血液都快要凝结。
清将易永贵一路败退,直撤到临沂才稳住阵脚,七千绿营也只剩下四千出头。
他站在城头,口中喷出团团白雾,指挥这属下将滚木雷石搬到城头,准备迎接流贼的冲击。
流贼对于地方的伤害,是不可想想的,几乎就是蝗虫过境,越滚越多,如果他不能挡住谢迁部,让他们冲入两淮,几个月的时间流贼就能裹挟近百万江淮之民。
建起一座高楼不易,毁掉却十分简单,江淮之地对于清廷来说,是仅次于江南的富裕之地,如果被谢迁一冲,清廷就会像当初的大明一样,财政陷入巨大困难。
大雪纷飞不停,临沂城内外,双方都在作着最后的准备,易永贵只要守住临沂,将谢迁拖在城下,等马光辉河洛会来援,这群乌合之众必然溃散。
而谢迁也急需要为大军打下眼前的城池,获得补给,为大军取得暂避风雪之地。
此时城外是绵延一片的义军大营,将临沂城四面围定,无数简易的帐篷在冷风中肃立。
义军面临的处境,比城中的绿营兵还要恶劣许多,已经冻死了不少人。
谢迁在极短的时间内裹挟数十万百姓南下,人数扩充到三十余万,消耗的物资无法想想,加上天寒地冻,他迫切需要打下临沂。
营地中,一队队穿着臃肿破乱的战袄,头上包裹着红巾的义军,抱着枪哆哆嗦嗦的排成几列长队,义军手里都拿着一个山东大瓷碗,走到营门口,伙头军便给每个人盛满一碗热粥,喝完暖和点身自,便在城下排好了队形。
这些自然不是谢迁的精兵,而是裹挟而来的百姓,他们是攻城消耗敌人的主力。
清军有骑兵之利,谢迁的骡马不多,跑肯定跑不过,他只能破坏地方,让清兵在屁股后面收拾烂摊子,而裹挟民众,虽然降低了大军的速度,但却可以制造声势,即可以将几十万人,大浪淘沙,选出精锐,不断壮大老营人马,越打越强,又可以在关键时刻丢给清军,好让主力逃走。
虽然很残酷,但这就是流贼的打法,也是流贼的破坏力之所在。
第664章临沂攻防
临沂是府城,高耸的城头,宽阔的墙顶上,绿营兵严阵以待,弓手们早已排好了队列,一手执弓,一手捏住箭尾,各个马面上的火炮也以就位,士卒持火炬站在一旁,只待令下。
城外的义军在装备上比较简陋,大刀、长矛、钉耙、粪叉如林耸立,黑压压的人群站在火炮射程外,数以万计的人群簇拥着一架架简易的登城梯,列阵于前,他们之后则是十多架车,高高耸立,最后才是数千穿着棉甲的精锐士卒。
临沂城的四面,都是这样穿着臃肿的战袄,包着红头巾的义军。
烈烈寒风中,几面残缺破旧的旌旗,迎风猎猎作响,义军们一碗热粥下肚,身上勉强暖和了一些,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雪似乎小了一点,白雪的世界中,一片宁静,而在宁静的背后又蕴藏着无穷的杀机。
城外的义军大阵安静下来,这表示他们已经就位,但事实上他们并未列成任何阵型,只是简单的列成几大快。
阵后谢迁骑在一匹黄马上,身边是一群穿着各种不同款式盔甲的将校,不停的哈着白气。
“按着军师之策,只要打破了临沂,本帅便能进入两淮,此地钱多粮多,建夷兵力又相对薄弱,本帅与弟兄们当有一翻作为。”谢迁四十出头,方脸浓眉,十分精悍,他骑在马上,用马鞭指着临沂,意气风发。
齐鲁之地,东面大海,北面北直是建夷重兵集结之地,西面河南是两顺王的驻地,也去不得,谢迁只有南下两淮,一条道路可以走。
赵束乡在他身旁,注视着银妆裹硕的城池,“将军,这打破城池后,金银之物次之,骡马却必须集中起来。”
建夷与大明不同,骑兵众多,他们想要在鲁豫两淮之地流动作战,就必须要保持一定的机动性。
谢迁点点头,“这个本帅晓得。”
“我们被大雪耽搁了几日,算脚程,马光辉、河洛会应该快出允州,大帅要抓紧时间了,必须三日破城,若是破不了,晚生建议绕城而走。”赵束乡有提醒一句。
谢迁听了,自信道:“易永贵不过本帅手下败将,本帅三十万人,还拿不下他么?”
这时他一挥手,身边诸多将校便策马而出,奔驰到队伍之前。
这些义军除了他身边的四千老营,能看懂旗号,听懂不同的战鼓声响所代表的含义,剩下的人基本只懂最简单的闻鼓进,闻金退,所以什么具体的命令,都需要直接派人传达,指挥非常不便。
此时战阵中,一队打这白幡的士卒,抬着一白衣女子,两边打着“反清复明”“日月复来”“扶汉灭夷”“白莲下凡”等等各色旗幡,先来到阵前。
列阵中的义军见此,顿时沸腾,不少人更是跪拜下来。
山东一地,连连灾害,百姓贫苦,是白莲教活动的主要区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