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十七年秋-第1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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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歌罢,半百老者已经走到众人之前,王彦观那老者,见他一行一曲之间,颇具大家之气,身上正气浩然,又有一丝位居高位的威严,显然曾经做过大官,心中觉得不凡,遂即上前一步作揖道:“先生方才一曲,让彦甚为触动,不知先生可否告知姓名,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兵荒马乱之地?”
那老者闻语,见王彦虽是高官,却对他甚为礼遇,当即微笑的回礼道:“老朽姜曰广,特来毛遂自荐,为楚国公参赞!”
王彦闻语,微微一愣,何腾蛟却脸色一变,他方才便觉得老者眼熟,等老者报上名号,才惊讶的上前道:“公怎会至此?”
姜曰广向何腾蛟拱手一礼,“何督师别来无恙,老朽辞官归乡之后,便一直在南昌讲学,谁知一朝惊变,左镇降清,南昌居然落入敌手,老朽只得躲入山中,才保住这衣冠发服。前些日子,族中小子给老朽报信,说楚地官军大胜,老朽喜极而泣,又闻楚国公与督师兴大军攻拔武昌,要光复湖广全境,因而特来献上一点微薄之力。”
何腾蛟的性格,王彦十分了解,他不是那种能够礼贤下士的人,但他却称呼姜曰广为公,而姜曰广亦只是拱手一礼,足见姜曰广曾经的地位。
王彦听他们之语,才猛然想起来,姜曰广乃是弘光朝的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与史可法、高宏图,并称为南中三贤相。
如今史可法死于扬州,高宏图自杀于杭州,三相便只剩下姜曰广一人,而与他们政见不和的马士英亦不屈而死,阮大铖降清仅一个月之后,也暴毙而亡。
弘光朝的诸多人物,如今也都基本烟消云散矣。
王彦看着姜曰广,心不禁一喜,能够做到宰相的人,大多有些才干,他进入官场的时间尚短,很需要这样的人来到身边为他参赞。
“姜阁老,能来助彦,彦欢迎之至也!”王彦连忙说道:“此地不是相谈之所,阁老且随彦到路旁,我等坐下再谈。”
姜曰广见此,点点头道:“如此甚好,老朽正有此意,不过山野之人,国公唤声先生就可,却不可再提什么阁老。”
“既如此,先生且随彦来!”王彦笑道。
姜曰广遂即跟随王彦等人,往官道走去,他边走,却又边说道:“老朽还有一事要麻烦国公,我有三位同乡好友,一个叫陈绪弘,一个叫宋应星,另一个叫宋应升,与老朽一同而来,现在去了农家买些吃食,还请国公派人接回来。”
王彦闻却又是一惊,忙问道:“可是著《天工开物》的宋长庚呼?”
第289章将计就计
官道旁,靠近小河旁的一块草坪上,铺上一张大布,上面摆上了一些简单的食物,王彦与何腾蛟陪同姜曰广等人席地而坐,脸上俱是欢快之色。
王彦想着大军就算赶到金水河边,今天也不能够过河,便索性让督标先行出发,搭建浮桥,而大军便在此处扎营,休息下来。
王彦在行军路上遇见的这四个人,姜曰广做过尚书,入过阁,能力十分惊人,陈弘绪曾守过晋州,通兵事,宋应星、宋应升两兄弟,便不用说,对农事、机械、火药、兵器,更是无一不通,都是难得的人才。
几人应为各种原因,有的辞官归隐,有的有官但没有去上任,都留在江西老家,现在却因为湖广之役震动天下,结伴来投靠王彦。
这样的人才,不仅王彦心中欢喜,何腾蛟也异常心动,频频表现出招揽之意,但四人显然经过商议,总是巧言推辞,令何腾蛟心里一阵不快。
王彦看着几人,心中十分欢喜,对他而言,他现在就是缺乏各种各样的人才。
王彦崛起,也就是不到两年的时间,根基不太稳固,缺少谋士和幕僚,他在广东招揽的人才,几乎都被留在粤地,所以入楚之后,基本没有为他出谋划策之人。
前些时间,他还能同王夫之商议,现在因为战事的关系,王彦身边的谋士,多被派出去联络各方势力,使他连个问问题的人都没有,让他在面对许多事情时,考虑的都不周全。
眼下着四人,虽然才学不同,也非全部精通兵事,但却总算是多了几个查漏补缺之人。
“这么说来,国公是要领兵,去解江夏之围?”
军中不许饮酒,亦没有茶可喝,所以几人只能吃些简单的食物,聊聊眼下局势,众人听完王彦所说的战局,陈弘绪脸上有些疑惑的问道。
“李过是我军大将,不可不救也!”王彦见他表情,心里不禁一愣,也带着疑惑问道:“石庄先生是否觉得有什么不妥?”
陈弘绪微微摇头,“兴国候乃是国公臂膀,确实必须要救,只是在下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又说不出问题出在哪里!”
王彦闻语,心头不禁一紧,他心中亦微微一动,自从何腾蛟私自派兵出战,刘承胤大败而归之后,他所有的行动,似乎都丧失了主动,完全被清兵牵制鼻子走,可明明他才是进攻的一方,整个局面似乎反转过来,使他心中立马提心警惕。
何腾蛟见此,却不以为然道:“清兵总共不到六万,而且还要分兵守卫武昌,能围江夏的兵马必定有限。我军有六万之众,江夏城内还有三万,有什么好担心的?在本督看来,无论清兵耍什么花样,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即可也!”
听何腾蛟之言,明军似乎战尽优势,立于不败之地,宋氏兄弟虽然精通火器,但却不了解兵事,闻语觉得有理,于是纷纷点了点头。
安理说,明军在兵力上占据优势,该胆怯的应该是清兵,该担心,该苦想对策的也应该是清兵,但现在却分明是明军,感到一丝丝不安。
有道是“事有反常必为妖”,王彦等人听了何腾蛟之语,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反而面色更加难看起来。
这时姜曰广微微皱眉,突然开口道:“国公可有地图,拿来让老朽一观?”
王彦闻语,知道这位阅历丰富的老阁老,心中必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不敢怠慢,连忙让亲随拿来地图,又将放在布上的食物拿开,而后便将地图铺在地上,一起观看。
何腾蛟见王彦一脸沉重,心里也是一紧,凑上来观看,但他却看不出所以然来,于是便只有站在一旁。
姜曰广看了片刻,便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王彦等人知道他有话说,于是也立马抬起头来,看着他问道:“燕及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老朽善于政务,不善于兵事,但世间万物多有相通之处。”姜曰广闻语,却不直接回答,“老朽乃万历四十七年中的进士,也正是那一年,发生了萨尔浒之战,此后大凌河之战,松山之战,我大明大都失败。”
“居之兄的意思是什么?”
何腾蛟有些不明白,但王彦却知道姜曰广的意思,“先生的意思是说,不能小窥清军吧!”
“国公说的不错,老朽的意思正是如此,我大明数次以为可以一举荡平此虏,但都反被此虏击败,足见其狡诈。”姜曰广点点头道:“老朽之前听国公所言,刘承胤部从武昌败回之时,被江夏清军截杀一阵,损失了数千人,足见江夏清军还有些实力,然而这样一支兵马,却在兴国候至之后,立马丢掉了城池,却又遇见清军骑兵,反将兴国候围在城中。老朽查看地图,发现清军各部配合十分默契,显然是事先策划好了的一个圈套足。老朽甚为担心清兵所图甚大,非江夏城中的兴国候,而是令有它图也。”
王彦听完,眉头不禁一挑,“先生的意思是,清兵想要对付本督?”
“围点打援!”一旁的陈弘绪,听完王彦与姜曰广的话语,眼睛忽然一亮,“一定是这样,大凌河之役时,清兵就用过这一招。”
这时王彦也已经明白,他身上不禁惊出一身冷汗,“之前,本督想过清兵可能会迂回到我军后方,袭击辎重、民夫,却没想到,清兵敢袭击我六万主力。”
“这次真是多谢几位先生提醒,不然彦险些铸成大错。”如果王彦被清兵偷袭,主力大败,那湖广之战也就不用打了,明军必然失败。
这时,王彦不禁向几人行了一礼,而后又问道:“不知?几位先生以为,勒克德浑准备在哪里下手?”
几人闻语,又一起低头看向地图,片刻后,不禁抬起头来,齐齐只向一处。
王彦见此,嘴上不禁说道:“金水河!勒克德浑是要趁着我军半渡而击啊!”
“国公~”姜曰广遂即笑道:“何不将计就计耶?”
第290章浮桥
袁宗第与王士,率领一万督标先行来到金水河边,军队暂时停驻在名叫河口的小镇上,所谓河口就是金水河从南注入长江的交汇之处。
河口镇北面是长江,东面是金水河,水网发达,农田便于灌溉,村民即可以从江河中获得鲜美的鱼儿,又可以用江河之水,灌溉农田,本来该是个安宁富足之地,但战争却使得小镇便的破败。
陈子龙偷袭苏州,抢了清军运往湖广的粮食之后,勒克德浑与佟养和,为了能够守住武昌,派出大量清兵四处抢粮,河口镇也遭了大罪,不仅全镇被劫掠一空,镇内的壮年劳力,也被抓到武昌,去帮清兵修城。
这时原本颇具生气的小镇,已经只剩下一些老弱妇孺,他们见大队官兵,涌入小镇,顿时就吓得赫赫发抖。
袁宗第寻来族老相问道:“老丈,本候乃楚国公帐下先锋官,欲渡河去攻打清兵,你们镇子靠近长江大河,想必有些舟船,可否让给本候,供大军渡河?”
那族老闻语,知眼前之人,居然是朝廷的侯爷,于是连忙跪下道:“启禀大人,镇子里并没有舟船。”
一旁的王士闻言,眉头微皱,武昌一地,原本为左良玉镇守,他号称有兵八十万,而养八十万兵,所需之消耗是多少,王士无法估算,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湖广之地,肯定养不起,百姓在他的治下,必然十分困苦,对官军缺乏好感。
这时,王士见老者说镇里没有舟船,便以为是百姓担心,官军白征他们的船只,不愿交出来,于是翻身下马,扶起族老,微笑道:“老丈,我们是官军,要去打鞑虏,你们将船找出来,我们用粮食来换,等大军过河之后,舟船依然还给你们,如何?”
族老被王士扶起,心中一阵惶恐,这样和气的将军,他可是从未见过,可王士越和气,他却觉得越恐惧,于是又要跪下,但却被王士拖住,只得连忙说道:“草民不敢欺瞒将军,前些天清兵冲进镇子,所有的渔船都被清兵抢走了。”
族老说完,袁宗第与王士不禁互看了一眼,“看来清兵早有准备,我们只能伐木造桥了。”
江夏县位于金水河东面,作为前锋,袁宗第首先就是需要搭建浮桥,供大军快速渡河。
原本他想用渔船相连,然后铺上木板,这样工程量就会少上不少,可以短时间内就搭建多座浮桥,现在却必须要伐木建造,却使得时间立马紧迫起来。
明军有六万大军,袁宗第原本准备,至少搭建五座浮桥,现在不得已,他只得放弃了之前的想法,决定在河口镇的出口出,建立一座渡河浮桥。
袁宗第是经验丰富的大将,虽然河口镇内没有船只,但他还一方面派士兵去金水河搜罗船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