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子-第17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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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小天道:“本官刚刚上任时就说过,要严厉整顿本县治安,不想这些人竟然置若罔闻,变本加厉地制造是非,现在竟然连本县县丞都肆意殴打,其猖狂可见一斑。
马辉,你带几个人去,把那几个泼皮逮捕归案,本县要以他们几个为典型,就此揭开本县打击豪强无赖、打击作奸犯科之举行动的序幕,以使我县无犬吠之盗,成为路不拾遗的清平世界!”
马辉恭声道:“是!”马上一摆手,领着几个捕快便离开了。
李云聪凑到叶小天身边,低声道:“大人,孟县丞总是会醒的啊……”
叶小天也压低了声音,道:“计将安出?”
李云聪咳嗽一声,道:“大人要是这么问可没意思了啊!您要是还没想好主意,会和他如此翻脸?”
叶小天眼珠转了转,黠笑道:“其实呢,县丞大人和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想阴我,我还正想黑他呢。”
李云聪一向只损人的,听了这话难得地赞美了一次,抚掌叹道:“君子之治人也,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大人此举大善,大善!”
苏循天在一旁听了也想拍拍马屁,憋了半天,开口赞道:“大人与孟县丞当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啊。”
叶小天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只是没想到他比我下手还快,既然如此,咱们也该兵贵神速了?”
李云聪和苏循天互相看了看,苏循天便主动请缨道:“大人,这事我拿手!”
叶小天想了想道:“成!那就你去办吧。”
李云聪本来还担心苏循天不靠谱,不过转念又一想,苏循天是县太爷的小舅子,由他去搜罗孟县丞的黑材料,县太爷就不好质疑了,而且这也能给其他人一个县太爷站在艾典史一边的讯号。
虽然说这位县太爷是个摆设,可他毕竟是朝廷任命的本县正印,这杆大旗多少还是有点用处的,起码艾典史讨伐自己的顶头上司算是出师有名了。于是,李云聪点了点头,退到了一边。
望着叶小天的背影,李云聪的眼神有些复杂,他知道叶小天是假典史,自然也知道葫县官员们本来的打算,他很想对叶小天吐露实情,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他不知道叶小天一旦知道整个葫县全体官员联手给他挖了个坑,正等着埋了他,会有什么反应。
如果叶小天当机立断,选择马上溜走,眼下这个局面又该如何收拾?好在叶小天和孟县丞以及齐木现在斗得如火如荼,这种情况下没人想动他,这反而保证了他的安全,倒也不急着说出真相。想到这里,李云聪便沉住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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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假的!他不是典史,他不叫艾枫,艾枫早就死了,他叫叶小天,他是假典史!”
孟县丞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被关进大牢,他没想到叶小天竟然这么疯狂,竟敢把他这样的一位朝廷命官,把自己的顶头上司关进大牢,这种情况下他再也顾及不了那个秘密可能造成的影响,声嘶力竭地喊了出来,然而……
一个狱卒同情地看了看孟县丞,对另一个狱卒道:“县丞不是真叫人打坏脑子了吧?”
另一个狱卒叹口气道:“谁知道呢,天有不测风云呐。哎,你离牢门远点儿,有些疯子是会咬人的。”
“孟县丞是傻了,不是疯了。”
“这谁说的准呢,安全第一。”
两个狱卒一边说一边走远了,孟县丞更加疯狂地叫喊起来,叫着叫着,一盆水“哗”地一下从旁边泼过来,淋了他一头一脸。这味道貌似……,孟县丞舔了舔嘴唇,感觉味道不太对。
孟县丞扭头一看,就见隔壁牢房里有一个大汉,大概是嫌牢里闷热,衣服都脱光了,赤条条的站在那儿,手里拎着一只木桶,瞪着牛眼冲他大吼:“你噶哈呢?爷爷俺睡的正香,被你这厮大呼小叫的给吵醒了,你有病啊!瞧你那熊色,还装疯呐?俺毛问智在这都关了七年了,还没见过你这样的傻鸟,实话对你说吧,你就是装疯也出不去的,这一招爷爷俺八年前就试过了!”
孟县丞愕然道:“八年前就试过?你不是说七年前才入狱?”
毛问智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贼厮鸟原来还是一只笨傻鸟,爷爷就不能先越狱,然后再入狱吗?哦……,你这是跟俺装傻啊,俺实话给你说,装疯没用,装傻更没用,俺从小就会装傻,可就没一次能瞒得过去的,还是老被俺爹娘揍。你老实点啊,沙棱儿滚一边儿蹲着去,要不俺削你。”
毛问智说着,就把桶一扔,躺回稻草堆里,道:“今儿亏得俺还没大解,要不泼在你头上的就是一砣黄金啦!”
“什么?”
孟县丞也是被叶小天和那班皂隶衙役打坏了,鼻子也受伤,嗅觉不太灵光,听毛问智这么一说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混蛋手里拎的是马桶,那么他泼出来的就是……
孟县丞立即弯下腰狂呕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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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坑的就是你!
花知县气极败坏地站在叶小天的签押房里。虽然很少有人打心眼里真正的尊重过这位县太爷,但他既然屈尊驾临,叶小天也不好大剌剌地坐在公案后面,于是就站到了公案前面。
花知县像只热锅上的蚂蚁,绕着叶小天不停地打转,不停地长吁短叹,不停地拳掌相交,一副焦灼不已的模样。
他见叶小天这人有点疯,倒是不敢拿官威来压人,况且他也没什么官威,是以只用埋怨的语气道:“艾典史,孟庆唯可是本县县丞,就连本官也无权处置他,免职罢官那得朝廷说了算,更不要说把他关进大牢了。”
叶小天对花知县道:“事是我干的,如果有错,我来负责!”
“你?”
花知县暗暗苦笑,叶小天如果是真典史,这事自然有叶小天负责,自己身为一县正印虽然也有管教不严之过,不过叶小天此举有若疯癫,恐怕正是展姑娘所下的蛊毒发作了,一个人发起疯来干些出格的事就再正常不过了,朝廷也不能对自己有太多苛责。可叶小天是假的啊,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假货在这件事上顶缸,否则朝廷一旦派人追查,一个不慎,授意他人冒名顶替朝廷命官的罪责就要暴露。
如果让叶小天以艾典史的身份死掉,倒是可以让他担下这份罪名,可眼下这种情形一旦叶小天死了,谁会相信他是寿终正寝?自己是葫县县令,在自己治下居然有豪强刺杀朝廷命官,可见自己这三年来是如何的无所作为,自己这个县太爷也就干到头了。
这个后果,花晴风刚刚想到不久,他曾很天真地提议干掉叶小天,从而解决与齐木的对抗,当时孟县丞用怜悯的目光看了他很久,事后花晴风翻来覆去反复思考,近来才明白这个道理,如此说来,竟是只能任由叶小天胡闹么?
“自作孽,不可活呀!”
花晴风仰天悲叹起来,这时许浩然悄悄走进来,对叶小天低声耳语了几句,叶小天神色一喜,对花晴风道:“县尊大人,如果已经拿到孟县丞的犯罪事实,人赃并获,难道也不能处置他?”
花知县一呆,奇道:“你说有人举告?你有确凿罪证?”
叶小天扬声道:“进来吧!”
房门一开,苏循天兴冲冲地从外面走进来,他在衙门里一向无所事事,如今终于做了一桩大事,而且对付的是他姐夫的大对头,本县的二号人物孟县丞,那种成就感就别提了,心里异常的满足。
花知县看到自己这个不学无术的小舅子就是一怔,讶然道:“你……”
苏循天刚想叫姐夫,只叫出一个“姐”字,忽然想到这里是签押房,他是堂堂正正的一个班头,马上挺直腰杆儿,向花知县抱拳一礼,肃然道:“见过知县大老爷!”
花知县还从没见过这个痞赖无行的小舅子这么严肃过,怔怔地抬了抬手,连话都说不出来,苏循天又向叶小天一抱拳,难掩得意地道:“典史大人,卑职奉命调查孟庆唯不法事,现已拿到确凿证据。”
叶小天方才已听许浩然悄声禀报,说苏循天已经炮制了一条罪状,足以让孟庆唯的被暂时羁押合理合法。至于更多罪状,想要查起来天衣无缝的话,就得慢慢炮制了。
不过孟庆唯与豪强勾结所图者不外乎权和利,只要能先拿到一条罪状,有了理由公开调查他,找到真正的罪证谅来也不难,倒不必学孟庆唯一般,完全用莫须有的罪名害人。以叶小天的身份,想用莫须有的罪名扳倒一个县丞也是不可能的。
叶小天咳嗽一声,得意地看了花知县一眼,用同样严肃的语气对苏循天道:“孟庆唯犯下何等罪行,县尊大人当面,你仔细道来。”
苏循天道:“县尊大人,典史大人,这孟庆唯看起来道貌岸然,实则禽。兽不如。身为一县县丞,司法之主管,他竟知法犯法,在家中地窖里囚禁了一个人,一呈私欲。”
花晴风骇然道:“竟有此事?”
苏循天道:“正是!大老爷,本来呢,孟县丞被宵小暗算,打得浑身是伤,卑职是奉典史大人之命把孟县丞送回家的,因为这个……这个……啊!担心那些宵小藏在孟县丞家中再图加害,所以先把孟家搜了一遍,不想就搜出了地窖。
我们在地窖里救出了被孟县丞囚禁在家里的人。我们把那人救出来时,此人饱受蹂。躏,已然形同野人,其形其状惨不忍睹,令人一见便潸然泪下啊。大老爷,孟庆唯此举,至少犯下了非法拘禁罪、伤害罪、侵犯罪、风化罪……”
花晴风目瞪口呆,啧啧称奇,他真信了,心中不免就想,孟县丞好歹也是县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想要女人,怎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汉苗彝壮各族美人儿都有,青。楼妓馆也尽可去得,竟然干出囚禁他人一呈淫。欲的事来,当真是人不可貌相了。
叶小天听得差点儿要笑出声来,这世上果然没有无用的人,只有用不对地方的人,只要放对了地方,就算苏循天这样的纨绔子,也一样可以一展所长。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他利用孟家现成的地窖,就能想出这么一个耸人听闻的罪状来,而且还找到了一个“苦主”,当真了得。
只是不知苏循天找的这“苦主儿”是什么人,是重金聘来的一个窑。姐儿,还是他的老相好,虽说本就是为了坑人,但还是尽量做到天衣无缝才好,可别叫花晴风当面问出破绽,那颜面上就不好看了。
叶小天心中还提着几分担心,但是当着花知县的面,他自然要做出十分笃定的姿态来,叶小天慢悠悠地在椅上坐下,慢条斯理地端起茶盏,对苏循天道:“苦主带来了?”
“是!”
“那就带她进来,让大老爷当面一问。”
苏循天道:“是!”
苏循天转身冲外边吩咐道:“来啊!把苦主儿带上来!”
门扉又是一开,两个皂隶押着一个身材高大、披头散发的大汉进来,那大汉一进签押房,就把额前成绺的脏兮兮乱发往左右一拨,大声嚷嚷道:“你们噶哈呢这是,要审俺不该去大堂么,这规矩俺懂,你们把俺带到这劳什子地方噶哈呢?”
叶小天“噗”地一声,一口茶水就喷了出去……
叶小天呆住了,花晴风比他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