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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明朝谋生手册-第113章

小说: 明朝谋生手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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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也不至于太招摇。汪小相公。你觉得怎样?”

    我不是给你家看孩子的!

    汪孚林哪会瞧不出叶小胖子这点花花肠子,想当初这挂羊皮卖狗肉的本事,还是他在状元楼上行教会这小胖子的。此时此刻,他斜睨了一眼叶小胖,见人眼巴巴瞧着自己,他思来想去,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决定把金宝秋枫也带上给做个伴,让他们在那位大名鼎鼎的南明先生面前混个脸熟。至于那个同样满脸不情愿,最终却不得不闷声答应的俏丫头小北。则直接被他给无视了。

    但这样一来,次日一大清早。这一行人数量之庞大,实在是让冯师爷吃了一惊。得知叶县尊不去,叶公子当代表,这位县学教谕不禁对叶县尊大为佩服。这下子,叶小胖一路上大大经历了一番考问,若不是金宝和秋枫给他挡了一小半,小胖子几乎要对自己出来放风透气的选择痛哭流涕。至于汪孚林,他倒是多预备了一抬滑竿,本来打算优待一下男装打扮的小丫头,可小北直接把头一扬,**迸出了几个字。

    “我可没那么娇气!”

    于是,汪孚林瞅了一眼秋枫,以浪费可耻为由,压着这个小家伙坐了上去。

    结果,接下来这一程路,自认为没有裹脚,走一点路不在话下的小北真真正正体会到,走路和走长路不一样。她一直记得家破人亡,走南闯北受过的苦,可那都是很久远的事情了,自从进了叶家,叶明月很喜欢她,她也很依恋小姐,很依恋这个新家,接下来这几年里,压根就没吃过大苦头。也许一身艺业不会轻易丢下,时时习练,因为她觉得这是存身立命的基础,可哪里还能和流浪天涯那会儿,大冷天依旧赤脚的时候比?

    为了跟上那些轿夫特别快的行进速度,她只能咬牙死命跟上,偏偏今天穿出来的那双鞋子并不合脚,当好容易捱到中途下来休息的时候,她只觉得脚底生疼,浑身大汗淋漓,找了块石头坐下后,她还不敢去脱鞋子,生怕看到自己的脚后,会吓得不敢再继续走路。她只能咬着嘴唇用袖子擦汗,却没有摘下头上戴的**帽,否则很容易被路人看出端倪。就在这时候,她觉察到有人站在自己面前,抬头一看见是汪孚林,她不禁赌气扭过头去。

    “你跟着你家小姐这么久,顶多是府城县城来回走走,什么时候走过这么长的路?赌气不是志气,那些轿夫为了等你,可都把速度都放慢了。”

    汪孚林说到这里,见小丫头猛然抬起头来,仿佛是想要确定他是否在胡说八道,直视着他毫不动摇的目光好一会儿,她才有些心虚地又低下了头去,这时候,汪孚林方才把手中一个芭蕉叶做的杯子递了过去,见她犹豫片刻,方才接了,大口大口喝起水来,他就开口问道:“叶小姐为什么非要你跟着?要知道,这来回山路几十里,你女扮男装这么跟一趟,辛苦不说,而且也没必要。不放心的话,多派几个男仆跟着不就行了?”

    小北没有抬头,就这么捏着那个芭蕉叶水杯,好半晌才不服气地说道:“少爷小的时候,曾经险些被拐子给抱走,所以老爷夫人也好,小姐也好,都特别小心。再说,家里那些家丁也就是看着身强力壮,真正打起来,还得靠我!”

    她说着,突然把袖子拉起少许,亮出了整整齐齐绕在胳膊上的一条牛皮带,上头插满了密密麻麻的寸许长小飞刀,随即又迅疾无伦地放下了袖子。见汪孚林差点没把眼珠子瞪出来,她终于觉得脚下不那么疼了,随即笑着露出了两个小酒窝。

    “听说汪小相公你也挺能耐的,只可惜不能和你较量一下!”

    我可不和你这动辄扎人满身是洞的飞刀绝技比!

    汪孚林心中暗想,嘴里却开口说道:“不过,想来叶小姐也没想到你会逞强。非得一路跟着走。眼下你这一瘸一拐的。万一碰到危机,莫非就这样铁拐李似的上去解围?”

    不等小丫头炸毛,汪孚林就指着那边的滑竿说:“所以,我不是怜香惜玉,我只是为了赶时间!一会给我老老实实坐到滑竿上去,别逞强。你一路上勉强自己那样子秋枫都瞧见了,你们身份差不离,半仆半友。一人走一半路,这就差不多了。”

    尽管还是有些不情愿,而且一想到铁拐李这个绰号就恨得牙痒痒的,可和一瘸一拐走完接下来这半程路相比,小北不得不选择听从。虽说她一个仆隶打扮的小厮坐滑竿有些奇怪,可秋枫之前也坐了,轿夫们自然都无话。只有冯师爷摸着下巴,脸色有些微妙。

    后半程路上,叶小胖子总算躲过了冯师爷层出不穷的问题,在后头和金宝秋枫兴奋地分享一路上所见所闻。他在宁波府也好。在京城也好,在歙县县城也好。全都成天被父亲和姐姐管得严严实实,出门的机会少之又少,眼下那简直是看什么都新奇。可这些新奇也好,兴致也罢,终究被酷暑给冲得一干二净,当抵达松明山的时候,他下了滑竿便有些恹恹的,再发现汪家求见的人络绎不绝,若不是知道今天的任务是自己硬求来的,他都想打退堂鼓。

    汪道昆只花费了一小会功夫接见叶小胖和冯师爷,对叶县尊的好意表示感谢,准备了一份回礼让叶小胖回去,对冯师爷送的礼物,以及请求给《杜骗新书》写序的要求,这位南明先生也是一口答应。反倒是在最后本打算要送客时,他想了想,瞥了一眼汪孚林,随即开口对冯师爷说道:“等今年乡试过后,县学应该会多出不少廪生的名额来……”

    话还没说完,冯师爷就立刻抢着说道:“汪部院说得极是,我和县尊早已商量过,此次廪生递补,一则以年资论,二则以贡献论。孚林虽年少资浅,但在歙县学宫之中却是有口皆碑的,他补一个廪生,那是理所当然。”

    你们别这么武断地决定好不好?如果只是增广生也就算了,如果是廪生,岁考就一定要入一等,否则廪米福利就没了,来年再考不上还得降级!这不是给他施加压力吗?

    汪孚林正要大义凛然地让出这个名头,突然就只见汪道昆往自己看了过来,他到了嘴边的话忍不住一下子吞了回去。虽说那目光很和蔼,很亲切,可他总觉得里头藏着某种殷切希望,以至于他那最近在各种压力下已经变得极其坚韧的心脏,竟是多跳了几下。

    “孚林,无欲无求是好事,但有些事,你不争,别人也会推你去争。既然如此,还不如主动一点。就比如说,下棋的时候,比起被动应战,主动发起攻势,就能够让对方乱了阵脚。我不在松明山的时候,你有什么计划,尽管大刀阔斧去做。”

    尽管这只是当着冯师爷和叶小胖的面,给出一个鲜明的态度,但叶小胖也许会懵懵懂懂,冯师爷却肯定会琢磨,会禀报,所以汪孚林固然哀叹李师爷真是铁口直断,他这圣贤书是读定了,于是只能口中受教答应,心里大为无奈。

    而汪道昆提点过汪孚林,对金宝也勉励了两句,不外乎是好好读书,不要辜负你父亲的希望诸如此类云云。而对于秋枫先是在状元楼英雄宴那次顶住诱惑,而后又假装被收买演了一出好戏,他竟也嘉许了几句,让后者兴奋得满脸通红。

    等到众人辞出来时,叶小胖已经缓过神来,对于自己成功在一个大人物面前没露怯,他颇为振奋。金宝也正沉浸在见到本族最大高官的兴奋中,同样有些心不在焉。秋枫一想到今天能够得到身份悬殊的南明先生青眼,那激动更是久久不去。唯有汪孚林对于只想当个富翁小地主的愿望破灭,心底有些自怨自艾。

    里头如何,和别的随从一块在外头等他们出来的小北当然不知道。当终于看到众人出来时,她一个箭步迎上前,却顾不上最应该留意的叶小胖,而是快步来到汪孚林面前,面色凝重地说:“我们快走吧!我刚刚无聊,就出去门外到村里转了一圈,结果瞧见有些不太对劲的人进了村来,指不定要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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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四四章 传说中的锦衣卫?

    不太对劲的人?还是一群?而且出没在这鸡犬相闻,最是宁静的松明山?

    汪孚林脑海中一下子满是问号。话从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北口中说出来,他原本要打个折扣听,可这会儿小丫头那焦急的模样不是假的,他瞅了一眼那边厢正在交流心得的叶小胖三个,还有独自沉浸在将来名扬四海那幻想中的冯师爷,努力让自己镇定了一下后,他就低声对小北问道:“你确定这些人不是那些来道贺的客人带来的随从?还有,怎么个不太对劲法?”

    这种时候,汪孚林却还要问这些啰啰嗦嗦的,小北顿时有些小不满,但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当初跟着爹爹走南闯北,见过那些不要命的凶人,尤其是那种打得头破血流却依旧奋勇直前的凶人!外头这伙人里头,就有这样几个人,眼神不像寻常随从,绝对是狠角色。”

    听到这里,汪孚林这下也有些心里发毛。要说他这几个月里经历的无妄之灾很不少,可真正人身受到严重威胁的,唯有在邵员外家里那一次,至于被人打闷棍那次他压根没记忆。邵家那些家丁固然有些凶恶,相比代表国家暴力机关的壮班差役,这些人还是弱了声气,所以这场危机有惊无险地过去了。此时此刻,他突然转身往里走去,这下子,小北顿时急了,一把拽住了他的袖子。

    “你去哪?”

    “若是有宵小之辈窥伺,当然要告诉南明先生一声。他曾经在福建抗倭,对于应付这些应该有经验!”

    “别去!”

    小北顾不上四周围那些打量的目光。死死拽住汪孚林就是不肯放。见他扭头瞪着自己。大有一言不合就舍弃袖子的架势,她只能把心一横,拿出钻窗的本事来,身体犹如泥鳅一般往前一滑,竟是直接抓住了汪孚林的胳膊。发觉他脸一黑,立刻就要挣脱,而且劲头还很大,她只能竭尽全力和他抗衡。随即咬牙切齿地说:“你知不知道那些是什么人?我看到有人佩的是绣春刀!只不过刀鞘用布条包好了,所以等闲人看不清。”

    听到绣春刀三个字,汪孚林方才一下子停止了和这小丫头较劲的举动。感谢后世铺天盖地的影视熏陶,绣春刀三个字代表什么,他还是很清楚的。那不是锦衣卫里头有点身份军官的官方标配吗?

    “你怎么认得那是锦衣卫的绣春刀?”

    小北一下子身体僵了,她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的,可这会儿在汪孚林那死死不放松的目光直视下,她终于开了口:“从小我很小的时候,有一次翻墙进一户人家,打算拿点吃的。却没想到已经有人进来了,他偷了很多东西。还想去拿那样一把刀,却没想到惊醒了主人,当场就挨刀送了命。我吓得立刻就逃,后来我才知道,那家人是锦衣卫一个百户……”

    她没法说真话,也不可能说真话,哪怕是夫人小姐这样亲近的人,也只知道她那故事中,很少的一部分!

    剩下的事情,小北不肯再说,汪孚林也不想多问。无论小丫头从前干过什么,那都是从前,而且人是叶明月的丫头,又不是他的侍婢,他何必去追究这些?只要证明小北说的有理有据,那就够了。于是,他缓缓挣脱了小北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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