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心蛊-第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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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皇上,奴婢想起来,下午德太妃将玉兰糕做好放进蒸笼蒸煮时候奴婢忽然闻到一股奇怪味道随后就睡了过去,想必她就是趁这个时候潜入厨房下毒的。”
水纱见宣墨只是沉着脸不说话,心里鼓起了几分勇气:
“她进殿本该探望德太妃,可她却急着要来厨房,进来就四处翻找,奴婢看她也定是知道自己落了证物,是故急于来销毁。”
宣墨望着冉竹闲淡面容,眸光清澈而鄙夷,素衣长发淡漠静立,神圣而不可侵犯……
想起她在玉兰轩睡的那般安详就算看到他不告来访也一如现在这般毫无一丝慌乱,明明这么多的人证物证指向她,可她却总是如常一般淡定自若。
上次玉兰糕一事,她为救他差点废了十指,虽然杀了施旺霸,可宣墨心里一直觉得此事不简单,却并不愿意往德太妃身上想。
可君影草一事,他刚刚半夜知晓,德太妃这边就中毒,未免太过巧合了些!
宣墨面色一冷,心头大亮,到底是谁想要陷害冉竹?
冉竹见他宣墨兀自沉思不语,忽的浑身散发出凌厉气势,心头一沉以为宣墨相信了他们二人的话。
“侍卫长,你说你是接到密报之人有人来销毁证据。那我问你,那人除了跟你说水纱外,另外一人姓甚名谁!我又是谁?”
冉竹冷冷说道,带着些薄怒,失望,只是这份情绪更多是冲宣墨而发。
其实这是很好解开的一个困局,一切都从侍卫长的开始的寥寥几句话里出来。他一直叫的是水纱,抓人时更是连问都不问冉竹的姓名,一直到现在!
这是个漏洞,想来白静或者德太妃以为胜券在握,忘记了告诉他那个重要的名字!而冉竹便可以从这里钻出来,她虽然在深宫半年有余,可平日无事不出门,而自己今日又没带腰牌,侍卫长和水纱不认识她实属正常。
冉竹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名竟然能解开一切谜题,真是件趣事。心情愉悦起来竟忘记了自己刚才还生着宣墨的气。
侍卫长嘴唇张开能塞得下一个鹅蛋,却迟迟说不出冉竹的名字。
“哼,连人都不知道是谁就不分青红皂白就进来抓人,时机拿捏的这么好,看来守了很久了吧?”冉竹话语忽的轻了下来,似是不经意的问话。
“没多久,一炷香时间。”侍卫长茫茫然接了话题,话刚一出,顿时清醒过来,面如死灰!
“莫非侍卫长也是新来的,不知道后宫重地是不允许御林军在此长时间驻扎停留?”冉竹,嘴角抽了抽,越说越觉得自己轻松惬意的很。
眼前女子,脸上挂着若有若无的冷笑,眸光清澈灵动,浑身散发的自信竟生生让不利于她处境的地方逆转了过来。
宣墨嘴角弯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不亏自己离开后又折回来寻她,心头间不期然升起一股异样情愫。
第五十五章 暖春难敌冷冬殇(十)
宣墨那暧昧不明的眼光落到她的身上,令她在这种状况下浑身不自在。第一次,她瞪了回去,却惹来对方脸上笑意更甚。
这事已然十分明了,宣墨心中已是七七八八知道了大概。他目光从冉竹身上收回,敛了笑意沉声道:
“侍卫长那密报之人你可认识?想好再说,有一句不实,朕定斩不饶。”
言语凌厉,天子之威尽显。
侍卫长一脸恐慌,眼皮子剧烈跳了跳,当下连连磕头说道:
“回皇上,属下是得到一个奴婢的传话,她说一炷香后会有谋害德太妃的主谋与此殿中叫水纱的奴婢汇合,她们会去小厨房销毁证据。于是我等就守在这附近,只看到了她们二人进来。皇上,属下句句属实啊。”
能抓到罪魁祸首到皇上和德太妃那里邀功,届时升职封赏大有机会。换了别人,必然也会是去做的。
冉竹对他这点想法倒是可以理解,只是宣墨面色越发阴沉了下来。
水纱一听,本不大的眼睛早已惊恐瞪圆,她连连摆手道““不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说,应该是什么样的?莫非你被人陷害了?”冉竹适时插进话来,放缓语气引诱水纱说出来。
水纱抬头看向冉竹,目光里有着许多纠结挣扎,嘴巴张了张,不期然的往外面望了望,忽然目光一紧,急忙低下了头。
正当冉竹不解的时候,身后响起了德太妃驾到的声音。冉竹心头凛然,怪不得水纱不说了。
似是毒素刚解,德太妃虽被人扶着可走有些蹒跚,平日保养得宜的颜容此刻也尽显苍白疲惫。可眉眼间不经意流出一丝精光,偏是她自己也没注意到。
冉竹心中鄙夷了一番,这么快就下了床,足以说明君影草在玉兰糕里的分量并未有多少,想来她都是算计好的。这般姿态无非是做给宣墨看,博同情罢了。
果不其然,宣墨见状,早已一脚跨出门迎了上去,关切问道:
“母妃,你不在床上好生歇着,怎么来这里了?”
“我听说抓到下毒的人了,所以来看看。到底是谁,胆大包天。”德太妃气愤说道,说完咳了两声,惹得一旁的碧螺连连轻抚后背。头微微抬起,忽然厉声道:
“你怎么在这里?这是怎么回事?”吃惊的表情似是刚看到冉竹一般。
未等冉竹答话,就见侍卫长连跪两步到德太妃面前,哭腔着把情况说了一遍。德太妃佯装沉思,随后悲痛说道:
“真没想到哀家宫里出了内贼,水纱你心性纯良,做出此等事情实在叫哀家寒心。莫非是有难言之隐,说出来,哀家或许可以替你向皇上求个情。”
此话一出一副宽容仁慈的神色,做足了善良姿态。一听就是要为水纱开罪,从而无形中坐实了冉竹的毒害罪。
“此事朕已有定论,母妃身体未愈,回去歇息吧。来人,送德太妃回去。”宣墨沉声吩咐道,双手松开了德太妃的手臂,并不给水纱所谓辩白的机会。
“皇上,您如何决定的?”德太妃急急问道,因为激动老脸上有了一丝血色,并未注意到宣墨这一微小细节。
“母妃,你觉得此事如何断定?”宣墨淡淡问道,眸光深邃幽暗,双手背后交叠轻握。
冉竹静静看向宣墨,眸光复杂,因为她知道每每宣墨做那样的动作便是不悦了。
“她定是记恨哀家上次责罚她入大牢受苦一事,这次竟将水纱迷昏放入毒药。若不是哀家想尝下口味,今天受害的便是皇上啊。依哀家看,此等妖女必须斩杀!”
德太妃说到最后,面色诤然,听得在场的人浑身颤颤抖了抖。
“朕有时候都迷茫了。”宣墨说道,还是那般淡淡口气。
不知为何,冉竹却听的想笑,当然也只是敢在心里笑一番。
“何事困扰皇上?”德太妃茫然问道,她在说杀冉竹的事情,皇上怎么突然感慨了……
“有时候一觉睡醒,朕会有不知身在何处的感觉。得太监们提醒,朕才清醒过来,原来这还是朕的大宣朝。朕,还是皇上!母妃,你说朕是不是老了?”
宣墨的口气似是唠嗑般,可德太妃面色早已一片刷白,似是比之前生病还要厉害。
寥寥几语,看似平淡无奇感慨话语,可句句都是提醒德太妃越矩代袍,无视皇威的暗示。
“皇……皇上,龙威四海,福泽天下。怎么会老呢,是哀家身体毒素刚解一时有些过激了。但下毒之人不可轻放,否则哀家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几回折腾。”
德太妃说完,落下了几滴泪,丝绢擦眼泪间迅速的瞥了几眼宣墨,见他仍是那般淡淡神情,心头忽然后悔没听那人的话,如今进退两难,倒把自己给圈进去了。
冉竹冷哼一声,宣墨都那样隐晦说了,德太妃还不死心。心下略略想了下道:
“回皇上,说起神思混沌一事,奴婢这几日夜夜做噩梦,梦里老老少少十四口浑身是血的来找奴婢,只说自己冤枉,却不说为什么。”
冉竹说到此处抬头望了一眼宣墨,见他示意自己说下去,于是继续说道:
“奴婢就觉得奇怪,奴婢有不是查案的,他们这般托梦是何意思。后来一想莫非这些人的死跟奴婢有关,可最近除了那被斩首的刑部侍郎与奴婢有些牵扯外,便再也没其他人了。是故,奴婢很是想不通。皇上,您觉得这梦到底是何意?”
冉竹话还未说完,德太妃本就煞白的脸更是添了几分死灰,强装镇定的眼神里犹疑不定的不时看下冉竹,一双手丝丝绞着丝帕,除了面色难看些倒也颇为从容。
“你是说施旺霸?他的家人不是好端端在长安城住着,朕并未连罪他们,你这梦来的蹊跷了些。”宣墨眉头紧蹙,心知冉竹这是有话要告诉他,可又藏着些什么。
“奴婢亦是心内不安的很,请人出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施旺霸死后他们一家十四口连夜失踪,这与奴婢的梦真的是巧合的很。施旺霸与奴婢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他自己做为刑部侍郎比谁都懂律法,那夜忽然如此大胆却是为了色,这说法不免显得牵强了些。”
冉竹答道,口气比宣墨之前的语气还要轻,可每一句话听在在场人的耳朵里,犹如炸雷一般。
”梦就是梦,与那死去的人有何干系。你别混淆视听转移皇上的注意力,你以为这样就可以逃脱你下毒的嫌疑了吗?雕虫小技!”
德太妃冷笑道,额头上沁出细细汗珠,碧螺小心翼翼的擦拭着。
“母妃知道就好,不管是谁作茧自缚终究没个好下场。这偌大皇宫皆听皇后和母妃二人,后宫和睦,朕在前朝亦会安心。母妃,你说是也不是?”
宣墨面色染上不悦,他心中本就对施旺霸一事有疑虑,今天冉竹却聪明的借着他的话顺出了十四口被人灭口一事,放在此时却是最好的时机。
虽然并未直接道出杀害无辜十四口的幕后指使者,可他心里早已明了。
“皇上……”德太妃呐呐开口,不知该说什么。
“这下毒一事,还需要好好彻查。水纱是母妃的人,就交由母妃细细审问,明日朕来问问结果。至于侍卫长。”
宣墨停顿了下,目光射出凌厉,摄人心魄:
“去给朕找出那个密报的奴婢,翻出整个皇宫也要给朕找出来!”
第五十六章 暖春难敌冷冬殇(十一)爆
宣墨只言片语中提都未提到冉竹,就这样将她从下毒一事中清白脱身,事后冉竹每每想起来胸中温馨满胀,更是她在之后的困境中坚持走下去的动力。
信任,是无需常徘徊在唇齿间的。就是看你一眼背影,已是足够。这是宣墨失忆前拥着她看漫花千树齐头怒放时与她相言。
那时她才十二岁,只是觉得这话好听的紧,却不懂其中意义。
如今,她懂了。
宣墨派人将冉竹送回玉兰轩,自己一路赶往凤仪殿。天色微明,他一身黑色常服在青石板上投下淡淡的影子,俊朗刚毅王者天成,所过之处,行走的婢女太监无不跪地一片。
他的步伐很急,众太监抬的轿撵都被他甩开一大截。
冉竹站在路上呆呆的看着他急急消失的背影,心口怅然若失。
“之前有婢女来找皇上,说皇后心口痛急着要见皇上。皇上本来都已走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