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蝶紫虹-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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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他忍下了,但仍没好气的说:“这有什么好怕的!”
说着,也低头看了看脚下。由于怪啸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跟本没去注意这些!
他在飞行中突然停身,双脚踏实,只是神功奇妙的反应罢了。
这时经那怪人一说,才发觉自己站在一棵悬空的枯松尖端,脚下云气弥漫,竟是一道深
不可测的山涧!
他很想纵回崖上,但那怪人立足之处,恰好是枯松的根部。回头看看身后,只见浓云缓
飞,不见对崖!
廉慕雪仍伫立在数丈多长的枯松上没动,他要静以待变,俟机而行,他不敢莽撞行事。
否则,一不小心,必然落个粉身碎骨!
那怪人对廉慕雪的回话,显然不满,一阵阴恻恻的冷笑之后,继而厉喝问:“芳才那声
长啸,可是你这小子发的?”
廉慕雪见他声色俱厉,如此无礼,不觉气往上撞,也怒声道:“是又怎样?”
那怪人一听,突然仰首一阵狼嗥似的敝天狂笑——
笑声,划破了夜空,震撼了群峰——
四野参天古树的枝叶,被震的发出了沙沙的响声,如万蛇噬人!
周近怪石间的虬忪矮竹,也被震的摇摇幌动,如鬼魅来临。
四周充满了恐怖!阴森!
廉慕雪的心神,也觉得有些浮动。脚下的枯松,索索颤抖,堪堪欲折。
廉慕雪心下大惊,急忙收敛怒气,袪虑凝神……
怪人突敛笑声,用手指着廉慕雪,厉声道:“是你,你就快快自己坠崖而死,免得老夫
动手!”
廉慕雪见他这种恶毒残忍的说法,不觉大怒,双眉一扬也厉声喝问道:“我自己要不愿
死呢?”
怪人一听,两眼凶光暴射,尖嘴不住的扭动,露在唇外的两颗獠牙,显得更长,更怕人
了!
他嘿嘿一阵阴恻恻的冷笑,咬牙恨声的说:“少不得要老夫亲自动手,再开杀戒了!”
说着,缓缓举起蓄有尺许长的指甲,形如五支钢钩的右手,就要抓向廉慕雪!
雪儿也立运神功,蓄势以待——
也就在这时,怪人后面的峰顶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喜娇呼道:“爹,你出来这么远,让
我找的好苦!”这声音好美,好甜,好清脆!
廉慕雪听得一愣,不自觉的往着发声之处望去——
一条娇小的身影,如一支脱弦的疾箭,电射般向着这边飞来——
廉慕雪一想,突然又打了个寒战,心说:快不要看吧!看这怪人的丑恶像,便知他女儿
的那付尊容如何了!
因此,未等那娇小的身影来到近前,便急忙仰首望着黑蓝缀满了银星的天空!
那怪人刚刚举起的手,又缓缓的放了下去,奇丑的脸上,闪着慈爱的光辉,方才狰狞的
神色,完全消失了!
他转身望着飞来的身影,脸上一直笑着!可惜,廉慕雪没看到这人类善良的一面,不然
他会因而此感动,后来便不致对这位怪人——最爱自己的人儿的父亲痛下杀手了!
眨眼间,那闪电而来的娇小身影,已落在怪人的面前!
廉慕雪,仍背负双手,仰首望着夜空,繁星正向着他眨眼……
“爹,您又发怒了?”
这声音太美了,廉慕雪几乎不能控制自己不看!
“没有呀!”
这声音太亲切了,充满了慈祥,廉慕雪不敢相信这声音是出自那怪人的口里!
“还说呢!方才还听你发出愤怒的狂笑!”
“……”怪人缄默了!
“……”那消脆,甜美的声音不响了!
寂静!无声!四野又趋于死沉……
廉慕雪,望着夜空……
那怪人,望着他的爱女……
他的爱女,则痴呆的,望着负手立在枯松上的廉慕雪。
三人静静的望着,各人有着各人的心情!
廉慕雪,他愿听那甜美如音乐的声音,但他却不愿看他想像中的奇丑面孔!
那怪人,静静的望着突然变得如痴如呆,视如生命的爱女!
他的爱女,却神态恍忽,妙目含情,如痴如醉的立在那儿。
这时,她的芳心,正起了一阵涟漪!
在她十六个寂寞单调的春天里,除了她奇丑的父亲,她再没见过第二个人,现在,她见
到了。
现在她见到的,是一个飘逸,潇洒,朱唇玉貌的英俊少年人。
他正负手立在空中,云,缭绕在他的身边,呈现在她眼前的,那不是天上的仙童吗?
她的心,噗噗只跳,眼睛,流露着温柔,脸蛋儿上,已抹上一片红晕……
她自己也不知道,她怎的会有这种异乎平常的感觉?是从没有过的感觉!
她怎知?这种感觉是与生俱来的呢?
许久,无人走动,也无人发声!
廉慕雪被好奇欲支配着,他终于忍不住用眼睛向着崖边一瞟,仅仅的一瞟——
突然,廉慕雪的眼睛一亮——
那怪人身边站着的竟是一个婀娜娇美的紫装少女!
廉慕雪不敢相信他会用万古寒泉洗过的眼睛?
但五丈外站着的,的确是一个肤如凝脂,面泛红霞的绝色少女!又不由得他不信。
爱美是人之天性,廉慕雪是人,岂能例外!
那紫装少女,突见雪儿的星目中射着冷电般的眼神,一直盯着她的粉面,似乎要看透她
正如小鹿乱揰着的心!
因此,她的心,跳的更烈了!
一阵愉悦而又奇妙的热流,从她的心尖经过两股之间,直达她的脚跟儿!
她的腿软软的,她立即伸出纤纤的玉手,紧紧的握住她父亲的左臂,几乎偎依在那怪人
的怀里。
她显得更美:她父亲显得更丑了!
但天下有几个孝顺的儿女,嫌自己的父母丑呢!
那怪人的丑脸上,绽露出慈祥的微笑,他伸出如钩的手指,用长长的指甲,轻轻的整理
着那紫装少女披在肩上的秀发。
伟大的父爱,表现无遗了!
忽听那紫衣少女,颤声低低的问:“爹,您方才发怒,是为了他吗?”
突然,那怪人又转过脸来望着廉慕雪,两眼又射出了绿色慑人的凶光,尖嘴又不停的扭
动着。
他愤怒的微哼一声,用阴森可怕的声调命令着那紫装少女,说:“萍儿,杀了他!”
紫装少女一听,不觉呆了,她两眼慌恐的望着怪人,不解的问:“爹,为什么?”
怪人两眼闪烁着慑人的凶光,一直盯着廉慕雪,他似乎没有听到他爱女的问话。继续用
手轻推着他爱女的肩头说:“去,杀了他!”
“不。”紫装少女扭动着香肩,她竟拒绝了?
怪人楞了!他不知道他爱女今天那里来的这股勇气?是什么力量支持着她竟敢违背他的
命令?
他迷惑的望着自己的爱女。问:“你不愿杀他?”
“嗯!”紫装少女两眼望他,嘟着小嘴,轻轻的点了点头。
怪人奇怪的问:“为什么?萍儿?”
“因为他不像坏人!”
“何以见得?”
“……”紫装少女无言了。
这时她心里也在问着自己:为什么不杀他呢?我为了什么不听爹的话呢?
她实在想不通,她自己也在怀疑她自己!
怪人低头望着站在身前的紫装少女,随同自己隐居深山将近十年的女儿,算算,今年她
已是十七八岁的大姑娘了!
在此以前,他从没注意过这些,今日看来,自己的爱女,已长的亭亭玉立,楚楚动人
了!因此,他心里不觉一震,这使他想起了什么——她再不是一个女娃娃了!
他低头轻声的问:“萍儿,你喜欢他?”
“不,爹,您不要瞎猜!”紫装少女的脸红了!她竭力否认着,但她的一颗芳心,却几
乎从口腔里跳出来。
试想,世界上又有几个怀春的少女,肯说真心话呢?
不信?看她那双明如秋水的大眼睛,不是正含情脉脉的望着廉慕雪吗?
怪人又追问了爱女一句:“是真心话?”
“唔——”紫装少女只是模糊的应着。但她的两眼,仍一瞬不瞬的望着廉慕雪,谁知道
她是否听清怪人问的是什么话?
她真听到怪人的问话吗?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的一颗少女的心,正系在廉慕雪的身
上。
怪人听了女儿的同答,微哼一声,竟向着廉慕雪走去,走的很慢!……
刚刚垂下的右手。这时又渐渐的提了上来……
紫装少女没有动,也没有阻拦她父亲,这时她已忘了这个世界的存在,她看到的,只是
廉慕雪醉人的丰采!
廉慕雪立在枯松上,早已不耐了,他想走,但他不能。看看四周,云雾缭绕,根本看不
见对崖,望望脚下,身悬空中,不知下面究竟有多深?
他想纵回崖上,但崖上又被怪人父女占有着,现在,他已进退不能了!
焦急,忿恨,在他心里交织着,他恨那怪人,也恨那紫装少女!
他正计划着冒险纵过去,但他非常清楚,当他飞回崖上之际,怪人和紫装少女,任何一
人,出手一掌,他必被墼落崖下……
现在,他必须离开这里,他必须早点找到常叔叔!
因此他不得不冒险了!他根本没去听怪人父女间究竟说了些什么,他只是想着如何纵回
崖上去。
蓦地一声惊呼:“爹,不要——”这声惊呼,把沉思中的雪儿惊醒了!
他猛然定神,看到面色阴沉的怪人,右掌已然向他劈出——
待他惊觉,一股巨大的掌风,已然近身了!
廉慕雪心下大骇,仓促间。疾劈一掌,硬硬迎了上去。蓬的一声大震,两股掌风,就在
雪儿身前三尺处相遇了。
蹬蹬蹬,两人各被震退三个大步。
“啊——不要退!不要退——”又是紫装少女的惊呼。这呼声,充满了焦急,关切和恐
惧!
廉慕雪急忙稳住后退的身子,回头看看身后,距枯松的尖端已不足一尺了!再退半
步……
啊!他不敢想了,他本能的又向前急进了五步。
他的心猛烈的跳着,冷汗,流满了额角,脚下的枯松,仍不停的颤动着……
被震的四下飞扬的枯枝,纷纷向崖下坠去——廉慕雪定了定神,两眼怒视着正在那儿发
呆的怪人,他对怪人这种有欠光明的举措,恨透了!
廉慕雪根本没有打斗经验,如果这时他再猛的劈出一掌,怪人和紫装少女,势必被他击
毙掌下。
可是,这时的廉慕雪正怀疑着师父的话,对自己的武功也失却了信心!
他想:我的武功如此肤浅,师父为何说我可以离开他了呢?但他怎知他一出师门就遇上
了这个早年成名的魔头人物呢?他虽然想着,但他的两颗朗朗的星眸却感激的望着那紫装少
女!
这时紫装少女,正紧紧的抱着怪人的右臂,她的粉脸是苍白的,神色是慌急的!
她的娇躯,不停的抖着,一双美丽的大眼里,充满了泪水,她的樱口微张,敢情她也被
廉慕雪的惊人武功吓呆了!
这时她心里又惊,又喜,又怕;惊的是:对面这个英俊的少年,竟是一个身怀绝学的人
物!喜的是;在父亲全力施为的一掌下,他竟安然无恙!怕的是;父规性情刚愎,如此一
来,必定大怒,真不知父亲又要施出什么杀手?
紫装少女这时的心情是复杂的,她两颗晶莹的大眼,在廉慕雪的脸上闪来闪去,再也不
想离开!
她自己在心里问着自己:怎么办?我真的喜欢他了!喜欢就是爱,我不能让爹杀了他,
我不能让爹杀了他!
怪人楞楞的立在那儿,他确被雪儿深厚的掌力惊呆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个看来二十
不到的娃儿,竟有如此精湛的武功。这一掌他以六成真力拍出,竟被对方在仓促间给接了下
来。
尤其当他想到,他这一掌是怎样击出的时候,羞怒,惊骇,更增加了他的杀心!
他呐呐的说:“万万留他不得,万万留他不得!”
紫装少女一听,心下骇极了,她不自觉的轻轻摇着怪人的右臂,颤声道:“爹,饶了他
吧!”说着,眼泪不觉也簌簌的流下来。
这时怪人的心,像刀割一样,他预感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