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妻手记-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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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这份同情,所以兰湘月认小龙做义子这个仪式却也是办的正式热闹,池家请了族中几个亲厚的亲戚过来,对外自然只能说是因为小龙可爱聪明,又有算命的说是旺父母之相之类的理由,内里苦衷,那是家丑,谁肯宣扬?不过他们不说,可池铭爱慕萧怜月的事举城皆知,众人心里哪会不疑惑?不过这终究是别人的家事,除了茶余饭后谈论几句,倒真没有人放在心上,去究根问底。
这当中,小龙是最茫然的一个了。他怎么也不敢相信,就在三个多月前,自己还是一个失去了唯一亲人的孤儿,被人逼迫的走投无路,才投靠了池府,想着哪怕是做奴才小厮,也比被那个地主给掳去做娈童的强。谁料想三个多月后,自己就成了池府三奶奶的义子,他没有做奴才,反而成了这绮兰馆的小主子?
直到敬过茶,叫了兰湘月一声“娘亲”后,他被芙蓉红袖等笑着搀扶起来,才敢相信这一切不是美梦,而是事实。
认兰湘月做义母,自然也是认池铭做义父,于是得了夫妻俩一人一个大红包,接着三人便在一起说笑,眼看着到了午时,就在内外厅中排开宴席。
刘氏身旁的丫头秋月这会儿却走到兰湘月身边,笑道:“太太打发奴婢来问奶奶,今儿席面上有没有那蟹黄菜肴?太太说了,这些都是族中关系近的亲戚和长辈们,理该把那个弄来让他们尝一尝。”
兰湘月笑道:“这个我倒是想到了,做了一道蟹粉狮子头,好在上次那蟹子多,熬得蟹黄油不少,只是用这么一次,也就剩下不多了。”
秋月还不等说话,忽听身旁一个声音笑道:“这有什么?若是别的我不敢说,只说螃蟹,再让人抬几篓子来就是,这一次多熬些,前两天我们二爷吃了三奶奶送去的那道蟹黄海鲜羹,到今儿还想着呢。”
兰湘月回头一看,原来却是岳氏和林氏过来了,因也笑道:“若是这样,那就好了,只要二爷能拿得来螃蟹,我把这熬蟹黄油的方子告诉了厨房里,咱们多熬一些,过年时候也能吃呢。”
岳氏笑道:“难怪人人都说你是满腹才华,这东西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便是打死我们,也想不出来。”这个架空时代里的吃食并不怎么精致,所以兰湘月穿越来后,发现蟹黄油这种在本来历史上很早就普及了的东西,在这里竟没做出来。她也不是为了炫耀显摆,只不过为了自己吃得好罢了,所以在看到这么多螃蟹后,才动了这个心思。
几个人正说笑着,就见萧怜月也走了进来,今日的她盛装丽服,真正是婀娜生姿妩媚天成,看见三人,便也凑过来笑着对兰湘月道:“恭喜姐姐,小龙这孩子聪明伶俐,我看着也觉喜欢,如今姐姐认了他做干儿子,将来定然会进士及第,给你挣一个诰命当当。”
兰湘月还不等说话,岳氏便微笑道:“姨娘今儿打扮的这样隆重漂亮,若不是这声恭喜,我还以为要认义子的是你呢,怎么?这腰带不勒得慌吗?听我的话,既有了身子,就别老想着什么纤腰袅娜风情万种了,还是胎儿平安最重要。”
萧怜月面色一变,她如何听不出对方话中的讽刺?尤其风情万种这种词更是隐隐鄙视她的风尘出身,真可谓是诛心之论。
心中有气,正要回击,便听林氏也笑道:“进士及第固然荣耀,就是不能进士及第,只凭着三弟这房的产业,将来总有他一半,几辈子都吃用不完了。”
这更是涉及了日后家产的分配,虽然小龙不是池铭的亲生儿子,但如果他真的成为兰湘月这一脉的义子,将来家产肯定是要给他一份儿的,这却又是在萧怜月心上横插了一刀。
第九十二章
萧怜月的笑容瞬间便扭曲了一下;但仍是强笑道:“这也是;不过俗语说的好;好男儿志在四方,真正有风骨的男孩儿,那是要自己挣一份前程的,只靠着家族余荫算得了什么本事?姐姐说是不是?”
兰湘月微微笑道:“妹妹原来是这样清高的人么?唔,我和你倒是有些不一样,我这人胸无大志,又软弱,又容易知足;吃穿不愁就行了,什么前程似锦平步青云的,哪有平安到老四字重要?所以我的小龙,我也决定让他顺其自然的长大,他有那个本事鲤鱼跃龙门更好,没有那份儿本事,反正靠着爷,衣食无忧我就知足了。”
兰湘月原本不想在妯娌面前和萧怜月针锋相对的,家丑不外扬的道理她哪会不明白?关键这个女人实在是太过分了,不知道好歹轻重,她简直怀疑对方是不是真的出身青楼,不是说青楼中勾心斗角很厉害吗?这女人蠢成这样,是怎么在那里立足的?大概也就是因为她这份容貌,兼着歌舞俱佳,又有些才情,所以老鸨护着,才能成为花魁吧?不然早被人踩死了。
萧怜月这样的咄咄逼人,她若只是一味退让,反而更加被对方看轻,因此才会有这番不轻不重的话,果然,萧怜月让她噎的半天没言语,好半晌方冷笑道:“原来姐姐是这样的人,真真是没想到,原本我看着小龙还好,但愿将来莫要随了你的性子,成了一个成日里混吃等死的。”
这话就更重了,兰湘月当即就把脸沉下来,忽听林氏笑道:“姨娘可别这么说,难道不闻笑人者不如人?你看轻小龙,将来自己的孩子还不知怎么样呢,若说富贵闲人,谁还能比得上三弟?你肚子里这个若是随了他爹的性子,可不是把你一番要强志气都消磨了?”
萧怜月脸一红,旋即又一白,这才想起池铭其实也是个混吃等死伸手白拿钱的纨绔子,自己刚才这话,可不是应在他头上。一时间又惊又气,待要反驳,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倒是一旁兰湘月淡淡笑道:“二奶奶也不能说这样的话,难道没看见我们爷这些日子有多辛苦?成日里在书房读书读得昏天黑地,为的什么?还不是咱们池家?我可是听说了,当日我们爷本不肯用功的,只是大爷二爷都极推崇他,说若是家里能出一个走仕途的,就只有他了,便是为这个话,我们爷才没天没日的苦读呢。”
一番话顿时让岳氏林氏也没了声音,忽听身旁一人笑道:“奶奶们原来却是在这里,太太叫你们过去呢,说是要开席了,也带着小龙少爷去见见亲戚们。”
兰湘月笑着点点头,冲正和小荷颖儿说话的小龙招招手,温言道:“来,小龙,娘带你去见爷爷奶奶和亲戚们。”
小龙忙过来,到前厅又拜见了池斌和刘氏,也是得了两个红包,只是看着池斌脸色不太好,他是最聪敏的,察言观色下,就知道这个爷爷的心情很差,因也不上前去讨嫌了,就乖巧站在兰湘月身旁。
池斌很快便离开了,刘氏把兰湘月叫到面前,和蔼笑道:“不用理会老爷,他就是这性子,脸上虽然难看些,心里是能看开的。我已经和他说过了,你该努力还是要努力,我和老爷自然也想抱嫡孙,只是铭儿那个可恶的,犟驴一般,若是真的过几年你膝下无子,就把这孩子入了族谱,当你正经孩儿待,继承你这一房。”
兰湘月听了不由得大喜,连忙替小龙谢过刘氏,刘氏又问了最近池铭的功课,只把兰湘月也逗笑了,摇头道:“儿媳其实也不知道,不过老先生没再去老爷面前告状,想来还是有进益的,爷那个人,一向闲散惯了,忽然就给他上了笼头,他也不能一下子便习惯啊,还是得慢慢来。”
刘氏点头道:“我何尝不知?只是你把洗雨弄过去了,那丫头也是个出色的,铭儿的毛病你还不清楚?只怕见了美人儿,就无心向学了。”
兰湘月笑道:“爷镇日里在书房刻苦,也该让他有个放松的渠道,洗雨沉稳聪敏,又不是不知分寸揣着妄想的人,有她在书房里服侍,是妥当的,不然儿媳也不敢把她送过去。”
刘氏听她这么说,便点点头,没再说什么,接着兰湘月带着小龙认了几个亲戚,大家伙热热闹闹用了午宴,期间自然对那蟹黄菜肴赞不绝口,听说这是兰湘月弄出来的,又是赞叹了一番,不提。
等到席散了后,刘氏自和几个亲戚女眷回上房说话,岳氏林氏也各自回房,兰湘月方和小龙一起回了绮兰馆。独有萧怜月,她今天在宴席上可谓是大出风头,不但容貌被人夸奖,更兼如今怀了身孕,着实是被众星捧月的那一个,相形之下,端庄的兰湘月和俊俏可爱的小龙也得到不少赞叹虽然令她不快,但这最大的风头却还是自己出的,怎不令她春风得意?
“姨娘要往哪里去?”这会儿香篆见她走的方向不是往怜花小筑,便问了一声,只听萧怜月笑道:“许久也没去街上走走了,刚刚我在太太面前说闷的慌,太太让我出去散散心呢,你看看身上钱够不够?不够回去拿些,咱们往街上逛逛去。”
香篆犹豫道:“街上人来车往的,姨娘如今身子要紧……”不等说完,便听萧怜月笑道:“怕什么?我害喜反应也不算厉害,咱们又是坐在马车上,怀胎十月啊,难道我十个月都不出门了?那可不得闷死。”说完到底带着香篆和芳草两个来到角门,果然那里已经备好了马车,于是主仆三个坐了马车,便往大街上去。
中秋前后的天气是最宜人的,萧怜月心情又好,因各处都走了走,又去点心铺子里买了好点心,又去茂城有名的八珍斋买了池铭最爱吃的酱肉,接着去绸缎庄里挑那上好的绸缎买了许多,价格自然贵的离谱,不过萧姨娘如今最怕的就是没地方花钱,向人炫耀她有多风光,又怎会把钱放在眼中?
如此眼看天色渐晚,香篆和芳草终于有些急了,萧怜月犹自未尽兴,不过看看天色,也知自己不能再造次,不然回去后脸面上不好看。
出了绸缎庄的门,正要上马车,忽见对面有一家医馆,萧怜月猛然便想起自己的身子,心中便隐隐有些不满,暗道从来听说那些大户人家,一旦有女人怀了孩子,公婆不知道怎么紧张呢,就是两天请一遍医生也在所不惜的,如今到了我,竟是从中秋那天诊治了后,再没诊治过,这可也有十几日了吧?哼!归根结底,还不因为我是个姨娘?她们便都狗眼看人低。
一念及此,越发生气,咬牙喃喃道:“有什么?不就是看个大夫么?你们不请,我不会自己看?”一面想着,就往对面的医馆去。
说来也巧,这家医馆名叫千金堂,恰是茂城有名的看妇科的医馆。萧怜月几人进得门来,只见一个面容清癯的老先生,正给几个中年人讲解医理,听那些人叫他师父,于是萧怜月便知道,这定是千金堂那位有名的坐堂大夫叶老先生了。
见有一位花容月貌的小娘子走了进来,几个听讲的男人不由都愣了一下,接着便“轰”一声散了,独有叶老先生十分沉稳,见萧怜月在面前款款坐下,只说要诊脉,其它的也不肯说,说要看他的本领,老先生虽有些不悦,表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就用一块折叠成两层的白绢覆在对方腕上,接着仔细诊了起来。
萧怜月面上抑制不住得意之情,不一会儿,见叶老先生收了手,她便含羞带怯的低下头去,接着就听老先生平和淡然的声音响起:“脉象平稳,小娘子身体并无大碍。”
“我知道是没妨碍的,谁让你说这个了?其它的呢?”萧怜月满心要听“恭喜,娘子有喜了”这样的话,想着再得意一回,谁知这老头儿只说了一句,便没了下文,因皱了皱眉头,语气很不好的问了一句。
“其它的?”叶老先生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