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19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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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外公,好一个不失去!
老陈看着老爷子,试探道,老爷子,您的意思莫不是……
老人点点头。
他望着外公,说,她是云中雀,我怎么忍心让她做这笼中鸟!
老陈忙拦住他,焦急地说,先生!我知道,这么多年来,袒护她已成了您的习惯!只是,现在的她,不是您闯了祸的妹妹!而是您不忠的妻子!老爷子若不是爱护少爷您,太太如此行径,就是程家的笼中鸟,她都这没资格!
他说,先生!不忠的囚鸟总好过不忠的云雀!不忠的妾好过不忠的妻!
老陈明白,有些话,老爷子是不方便说,那么,只能由他这个下人来说。
老人说,我也倦了。云雀还是囚鸟,不过一个称谓罢了。
离去前,老人望了一眼窗外,说,是要一个如此的她,还是要这锦绣程家,你自己决定吧。
177 灯未熄
这个世界,你想羞辱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那就占有他的女人。
你想羞辱一个女人,最好的方式,那就是占有她,然后再将她热腾腾地送回到她男人的身边。
这话是程天恩说的,他就端坐在程天佑的书房内,自言自语着,一副大仇得报无比满意的模样,感慨,大哥就是大哥!我还是嫩了点儿!
他转头对汪四平说,四啊!我这要是发到微信朋友圈里,一定很多人点赞!
汪四平依旧不忘纠正,说,四叔,二少爷。
汪四平突然问,说,二少爷,你怎么……不喊“汪”?
程天恩脸一黑,说,喊汪的是狗!程天佑端坐在那里,脸色越加难看。
程天恩笑,哟!大哥!楼上的灯居然不熄!这年轻人啊,就喜欢玩这些新鲜刺激的!
人心真的很奇怪,刚刚他明明在为程天佑“大仇得报”而开心,这一刻,却因为程天佑的严肃,便故意撩拨他,竟觉得也是一桩乐趣。
程天佑脸色一凛,说,你该回去睡觉了!
程天恩笑,大哥那么严肃干吗?你不是大仇已报了吗?我只不过说楼上的灯,我也没别的意思啊!哟!你看窗外那两只鸟儿睡得,多亲热……哎——这三楼的床下可曾铺地毯?新婚小夫妻,这一小别,何止胜新婚!别扰到咱这二楼……
钱至在一旁,说,二少爷,您就少说两句吧!
程天恩的脸色微变,说,你一个下人!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儿!
程天佑抬头,对汪四平说,让二少爷休息去吧!
汪四平点点头,忙扶着轮椅离开。
程天恩不甘心地回头,说,大哥怎么赶我走?这雨夜漫漫的,我好心怕大哥无聊。你要是烦,就把窗外那两只鸟儿一齐赶走好了……哟,宅子里还有夜猫了,叫春啊……
178 秘密
雨,一直未停。窗外,扑棱棱的,是树枝上飞来了的那两只鸟儿,许是躲雨;交颈而眠在他的书房窗下。
夜,深了。
三楼的灯,依旧亮着。
他走到后院里。
这里连着后山,总听闻平日里有野猪在后山出没,虽然依着树木的长势有围栏在,但到了深夜,鲜有人至。
抬头,却见钱伯,他坐在那里,并不躲避牛毛般的细雨,如同一颗日渐枯萎的老树,追忆着曾经短暂的华年盛世的回忆。
程天佑微微一怔。
钱伯说,她睡了。
他愣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灯。
钱伯突然又笑了,说,这是她最后一次睡着,我却没有为她送上一束花。
他先是被第一句吓到,以为是要对她不利;后一句话却让他明白了,原来钱伯说的不是她。
钱伯回头,拍拍身边石凳,说,来!
他迟疑着,坐了过去。
钱伯望着他,说,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啊……咱爷俩,不再说心里话了……
程天佑看着这个老人,不知道他今天怎么会突然说这些话,但自己心里的某种柔软还是被触动了一下,那是一种来自于童年旧忆的特殊情愫——
曾经,钱伯对他来说,意味太多;他的心事,他的秘密——三岁时对黑夜的恐惧,五岁时为死去的小狗哭泣,六岁时放野火烧掉的后山……十七岁时最初爱上的女孩……
钱伯说,我啊!看着你长大!一直都觉得啊!你是个孩子!你三岁时,我觉得你是孩子!等你三十了!我依然……觉得你是孩子!大人啊,总不把孩子的事儿啊当真!尤其是什么情啊,爱啊的,觉得那就是孩子过家家……
钱伯转头,看着他,说,大少爷,今天啊,你就当我这个老人喝醉了。说了什么话,错的,对的,你都别往心里去。
钱伯说,大少爷,您一直推托眼睛不好,是为了躲避同沈家的联姻对吗?
他没回答。
钱伯说,为了她?
他沉默。
钱伯说,难道您不知道这样会导致你失去继承权吗?你会失去所有!失去一切!
他依然沉默。
他说,我不是故意隐瞒你。
钱伯叹气,你顾忌我也是对的啊。我一直觉得你是个孩子,所以,太多事情啊,都是按着老爷子的心思去做,虽然,想的是,为了你好。可是,如果真的是为了你,我就该像钱至那样,所有的准绳,都是一切为你。
程天佑说,我知道您在我和祖父之间的那些斡旋,也知道您在我们祖孙两股力量间的为难;而且,您在三亚与巴黎为我和她也没少担当。
钱伯笑,是宽慰。
他说,我会继续保密的。不过……说到这里,钱伯顿了一下,说,有件事情啊,我想有必要跟大少爷解释一下。我这次去巴黎,并不是去奉命去找三少爷,而是为了一点儿自己的私事。
程天佑愣了愣。
钱伯望着身边石凳旁的那棵笔直的水杉,语调平静而寂寥,说,我年少的时候,爱过一个人;几日前,惊闻她客死他乡……如今,我把她带回来了。
他说,你也为我在程家守住这个秘密吧。
程天佑看着他。
钱伯突然很漫不经心地说,噢!刚听龚言说,三少爷他在老爷子那里吃过茶后,就离开这里了,没留宿。也不知是不是老爷子给安排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程天佑愣住了。
179 画地为牢
他……没留宿?!莫不是……他发现了!
如此说来,自己真是害了她。
她的心是一座孤傲的城,他是叛乱的藩王,祸乱了她的心;她横下心迎他利刃屠城,他却临阵竖了降旗。
——我还回得去吗?
他怎么能不知道,这最后木然一笑的不是问,是愤怒——
你无礼!轻薄!孟浪!你来则来!去便去!过后呢?你报复了!你成功了!我再无颜面对他?!你怎么不直接一刀杀了我!
他的心如同被针扎了一般。
其实,今天。
他最终从她的身上仓皇撤离,长手一挥,白色的蚕丝被如同浮云落定,遮住了她雪般身体。
他转头,走进浴室。
不去看,那些生生诱惑,毒药般致命。
她愕然,如雾遮般的双眼望着他,青丝凌乱,红唇欲染;但他看得懂,她眼神之中,那微弱的庆幸,仿佛松了一口气。
她依旧还是十六岁的那个她,带着倔强,很少求饶;即使今天,她依旧倔强地承受着,甚至试图“反扑”,掩饰恐惧。
印象之中,这些年来,她在他面前唯一的求饶,便是为了凉生。
他何其幸运,得到了她全部的爱。
因为爱,她才会吵架之后,赌气回国;因为爱,她才会失去理智,妄图一场乱性,惩罚他。
他终究是他们爱情的棋子!她和他的博弈,输的却永远是他。
他憎恨自己是棋子!所以才会在今天突然地爆发。而且,他也早已知道,凉生今天会归国。心中郁结,才会骑马发泄;那匹马原是赛马,他十八岁成人时,父亲赠他的生日礼,最终眼疾而盲。
浴室之中,冷水之下。
他渐渐冷静。
他曾经拥有过她,她的美好,她的身体,她的喘息……所有一切,足以令他对她的渴望一触即发;只是,最终,再多的憎恨,再多的渴望,还是生生克制住。
他苦笑了一下,难不成真的要成神了?
他曾经嘲笑凉生,嘲笑他的谨慎,在他看来那是懦弱的别称。
他也曾狂妄——如果我是他!如果我爱你!就是天王老子拉着你的手!我也会带着你离开!
可今天,铁一般的事实告诉了他。
他和凉生一般无二!
他以为自己可以不顾伦理!不顾天谴!不管她是谁的妻子!他也要得到她!她的人!她的心!她的一切!最终,以他之姓,冠她之名!
她最终是程太太!是他的程太太!
这自以为是的雄心万丈,却最终瓦解——他可以不顾伦理,不顾天谴!她呢?
她终究是一个女子。
她终究要活在这茫茫红尘,他怎么忍心去毁了她的名声,让她去背负污点,此后一生,任人指点?!
若爱是羁绊,那么,她就是他在这世界上的,画地为牢。
凉生,我嘲笑你,却最终,成了你。
181 程天佑,你这个浑蛋!
那一夜,我不知怎么睡去的,手机一直被我抱在怀里,不知是在等什么,微乎其微的希望。
卧室的灯,一直亮到天明。
我睁开眼,又闭上眼,突然,又睁开,整个人象见鬼一样,起身——程天佑就站在我的床边!
他看着我,说,你醒了。
我胸口剧烈起伏着,指着门口,说,你走!
他说,我来,是为昨天的事情道歉的。
他看着我,晃了晃手中的手机,不知是该心疼还是心酸的表情,说,你等了一夜他的电话吧?
他说,我进来的时候,它掉在地上。
我一惊,忙起身抢回手机,抱在手中。
他看着我,说,你也不必给他打电话了。我刚才拨了,无人接听。
我低头,一看,果然,手机上有几个拨给凉生的无回应的电话,不由急了,冲他喊,你凭什么?!
他说,凭我想帮你把他找回来。
他说,我从昨晚就开始各种联系他,一直联系不到。我以为你的手机,他会接电话。说起来,你怎么就一个电话也不给他去呢?你到底要有多骄傲啊?!
我看着他,起身,任由衣领滑下,下床,走到他眼前,说,我当然骄傲了!我当然不必给他去电话了!因为他昨晚就在这里!在这张床上!我们不知道有多好!
我盯着他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像一只好斗的公鸡一样,说,需要我告诉你吗?你满足不了我的,他都能满足!
他看着我,像看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无奈地笑,眼底隐约着伤感,他说,你要不要再把领子弄低一些,证明你们昨晚无比恩爱。或者干脆脱光?
他说,一定要装作自己是个坏女孩吗?你不是小九。学不像的。
我一愣,转而冷笑,多难得!您居然还记得小九?
他笑笑,我其实很想忘掉。
他说,他昨夜没回来?
我看着他,冷笑,他若回来,你觉得你还能站在这屋子里吗?
他说,昨天的事情,让你们产生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