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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第157章

小说: 凉生,我们可不可以不忧伤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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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林准备的节日晚会也泡了汤。

    宋栀将自己准备的节日晚会策划书扔给我,说,让王林留着明年用!

    未等我反应过来,她就提着火笼出门,给学生补课去了。

    老校长出于关心,跟王林商量,让他找个好天气将支教的老师送走,和寒假算到一起放假,别在这里熬着,讷讷子(孩子)在这里遭罪。

    王林说,校长,你看,这样的日子怎么拣好天气?

    老校长也无奈起来,对王林说,我家里过节的肉和鱼,你多拿一些,给讷讷子分分,就是在这里过年,也别饿坏身体。

    王林说,谢谢校长,也替我谢谢你们家的肉和鱼。不过我们早都不是讷讷子了,我们是成年人,成年人。

    老校长有时候不太理解得了王林的话,但总觉得是好话,于是就总是笑笑而过。

    那一晚,大家一起聚餐,王林将所有可吃的东西都放到锅里煮,加了盐,香气四溢开来。

    老书记给送来了一只活鸡。

    老校长送来两条鱼干。

    村里其他人,有送来几颗蛋的,也有送来几把菜的……

    宋栀将自己私藏的酒拿了出来。她说她今年过年要回家,王林劝阻不住,只好约贾冉明天一起护送她出山。

    宋栀自言自语一般,说,这次寒假可真够长的,足够我妈给我相亲一个加强连了。

    然后,她问我,你不回家吗?

    我一愣,略尴尬,家?

    宋栀点点头,说,不好意思。

    我说,什么不好意思?

    宋栀喝了一口酒,说,王林说你……是黑社会大佬的情妇,逃出来的。

    我:……

    那天夜里,大家聊了很多,比如梦想,使命,责任。

    我没说话,其实,我已经萌生了留在这里一辈子的想法。

    在那座城市里,我仿佛微尘。

    那里虽然承载着我的太多悲伤和喜乐,却总有轻我、贱我、憎我之人,不似这里,有一群孩子视我不可缺少。

    窗外静静地飘着雪花,在这个寂寞冰冷的乡间夜晚,我远离一切喧嚣,与几个相识不过半年多的朋友彼此依偎取暖,内心平静安宁。”

    宋栀静静地靠在我身上,说,真舒服!

    她说,好久没这么靠着别人了。

    她似乎从不依靠。

    就在食物的香气与暖意填满房间的时候,屋门突然被烟袋锅“扣扣扣”地敲响,王林忙起身,问,谁啊?

    老校长的声音传来,说,我。

    他顿了顿,说,外面来了个人啊,说是找姜老师。

    贾冉眼睛瞪得老大,说,不是说大雪封山了吗?怎么进来的人?孙悟空啊!

    我一愣,瞬间只觉得血液逆流,未及反应,王林已应声开门,北风卷进一地雪花,碎在地面上。

    老校长探探头,指了指自己身后的人,说,姜老师,有人找。

    我望出去,他就站在门外,风雪满身。

62 谁给了你这个权力,不辞而别?

    那天夜里,他就这样直直地站在我的面前,眸子里的悲伤与喜悦已然难辨,落在眉毛上的雪花在火塘前融化成水珠。

    整个时空在那一瞬间静默。

    无人知他来时路的仓皇。

    他望着我,手中的拐杖撒手落地。

    正当一屋子人不知用何种表情来接待这位来客的时候,他终于开口了。

    从小到大,他从未这般吼过我,他像是困兽,被逼入了绝地,愤怒,痛苦,却不能反击,只能生生地憋到声音嘶哑——

    谁给了你这个权力,可以不辞而别?!

    我低头,不说话。

    这一刻,无言以对,无处可藏。

    他的嗓子里哽住了悲伤,没再说话。他走上前,一把将我揽入怀里,紧紧地,似乎嵌入身体里一般。

    王林幽幽地扯了扯正打算看好戏的老校长和贾冉以及刘瑞,说,走吧!顺便他看了宋栀一眼,冰雪万里路,这总算真爱了吧!

    宋栀不说话。

    王林说,我明天送你。

    宋栀依旧没说话。

    贾冉有些激动,转头小声问王林,她……黑……黑社会……情夫……

    王林说,情夫你姐夫……

    贾冉:校长你看他枉为人师表了……

    老校长意犹未尽地看着**电视剧,吸了一口烟,说,我觉得我们不能走,万一姜老师出事……

    王林:……

63 他说,这样已足够

    第二天一早,凉生就离开了这座大山。

    一同离开的,还有宋栀。

    昨夜,凉生睡下,我去到宋栀房里,她正在收拾床铺,火笼里的火苗腾腾地,映着这间许久没有住过人的屋子。

    宋栀问,你黑社会情夫?

    我低头,说,我哥。

    于是,第二天一早,她就跟着凉生一同下山了。

    不久,王林和贾冉就过来了,说是送宋栀出大山。得知这一消息后,王林说,什么?你哥来了,用真爱拐走了宋栀?

    我沉默。

    他是知道的,宋栀不过是回家过年。

    那个夜晚,凉生原本执意要带我离开。

    我告诉他,我已经长大了,想要自己选择生活方式。我需要单独的时间,我需要忘记伤害,忘记那座城市,以及那个男人留给我的印记……

    我半真半假地说着自己的理由。

    他突然打断了我,说,龚言找过你,要挟了你对不对?

    我愣了愣,随即问,龚言是谁?

    凉生沉默了一下,他说,那便好。

    我刚要开口,继续说我要留下的理由,他却打断了我的话,说,姜生,你不必说了,你想怎样就怎样好了。

    我愣愣地看着他。

    他说,我会等你回家。

    我看着他,突然笑了笑,说,等?

    他点点头,说,一直等。

    我苦笑道,你是不是觉得“等待”很深情,很伟大,很无私?你知不知道“被等待”的那个人,其实就被你们这种人给戴上了无形的枷锁?很辛苦啊!

    我说,曾经那个男人,也说要等我,等我四年,等我想起归来的路。结果呢?结果他赐给了我万安茶啊!哦,还有小芒果……我苦笑。

    我抬头看着他,说,哥,让我自由地过我想过的生活吧!不必辛苦!不再背负!好不好?

    他看着我,眸光微微抖动,问,哥?

    他隐着怒意,苦笑道,千里奔赴,万山冰雪,焚骨悬崖,寒风如刀!进一步,九死一生;退一步,粉身碎骨……我……我却只是……只是……

    他的话,终究没有再说下去。

    那么长的沉默,火塘里的炉火渐渐地、渐渐地熄灭了。

    他颓然地坐在床边,说,我明天就走,给你自由。

    他伤心难掩,说,其实,看到你还好好的,我还有什么不满足呢?至少,我知道,你就在这个世界上,有你的生活,这样已经足够了。

    他说,这样已足够。

    我转头,不去看他。

    他的手无力地垂落在床边的枕头前,突然,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边所触,是藏在枕边的一把骨梳。

    骨莹如雪白,勿相忘。

    豆红似血泣,长相忆。

    是他曾经所赠。

    他笑了,释然了一般。

    我转回头,他收住笑容,看了我很久,说,姜生,我明早就走。

64 他以吻为印,重重地封住了我的唇

    王林抱着鸡蛋,问,她走了多久?

    我愣了愣,不久。

    王林抓起鸡蛋就往外跑,贾冉在后面喊,哎,路滑,老大——

    王林说,我要给我的女神送鸡蛋,路上吃——

    话音未落,他“吧唧”摔倒在了地上……

    我叹息,回头看看床铺,昨夜,他曾在此睡去。

    忽然,我出了一身冷汗,想起那把被我习惯性藏在枕头下的梳子!当我触到枕边那把骨梳时,心下随即安然。

    我捧着梳子放在心口,突然,我发现下面居然还有一张纸条,素白的纸,是他的字——你从未忘记。

    我的心脏突然漏跳了半拍。

    昨夜,他唇角逗留过的那个诡异的笑容,如在眼前。

    那张纸在我的手里,烫得如同白色的火焰,是揭穿!是推翻!所有的辛苦!所有的掩饰!

    不!我已经忘记了!

    我仿佛被刺激到了一般,转身,追在王林后面跑了出去,胸臆间只流窜着一句话,想要对着凉生歇斯底里地大叫——我已经忘记了!关于过去!关于你!

    而这句话,似乎是掩耳盗铃一样荒唐。

    我和王林、贾冉追上凉生和宋栀时,已经摔得七荤八素了。

    我们本以为追不上了,可在山路转弯处,却发现他们俩居然在离我们只有不足百米的距离外。这时王林大喊了一声,宋栀——

    他们俩停住了步子。

    王林说,呃,没事,我就是给你送鸡蛋路上吃!

    宋栀愣了愣,眼眸里闪过的温柔稍纵即逝。

    凉生望到我的一瞬间,眼睛里闪过一丝光芒,他停住了步子,转身,错过宋栀,一步一步朝着我走了过来。

    我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那些堆积在我胸口的话语,关于忘记,关于往事不要再提……就仿佛卡壳了一般。

    他迎面而来,仿佛这冰雪之下的千山,仿佛是壁立千仞的孤单。

    我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我艰难地说,这把梳子……我……也不知道……是……其实……我……

    他没再给我说下去的机会,一把将我拥进怀里,紧紧地抱住。

    我却用尽了全身力气,猛然推开了他,我说,我已经忘记了……

    那一天的那一刻,是如此的支离破碎……

    我只记得,一堆石头从山顶上滚下来,直直地砸向了我们。

    此后,我的梦境里反复出现着那天的情景,那些石块仿佛一场大雨,而重重的“雨幕”下,凉生将我扑倒在地上。

    贾冉和王林大叫着,快躲开!危险!

    地动山摇的一瞬间过后,积雪翻飞。

    我从惊吓中清醒过来,挣扎着推开凉生,扑打开他身上的碎石。我竭力地摇晃着他的身体,喊着他的名字。

    惊惧之下,已无眼泪可流,我机械地拍去他身上那些碎石,我说,凉生,你醒醒啊,你醒醒!

    王林和贾冉也已起身,在不停地找寻。

    在凉生睁开眼睛的那一瞬间,我手中的碎石陡然落地,我再也控制不住,哇哇地哭出了声音。

    凉生吃疼地起身,仔细端量了我一番,确定我没事,一把将我拥入怀里。

    他轻轻地抚着我的发,忍着肩上的伤,拍着我的后背,说,没事了。

    不知是被吓傻了还是怎样,我顺着他话,仿佛安慰自己,没事了,没事了。可话说下去,却又变得无比愚蠢。在这劫后余生时,我居然会边哭边说,哦,我过来……是想告诉你,这梳子我也不知道是谁……

    他以吻为印,重重地封住了我的唇。

    我如何用力却也推不开他,眼泪滚滚落下那一刻,王林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喊着,宋栀——

    声音那么悲凉绝望。

    银装素裹中,一抹血红。

67 你亲手给了他一把可以刺死我的剑

    2012年的第一天,宋栀的头七刚过。

    王林说,他会将宋栀送回家乡的。

    我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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