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乡人家-第42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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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是方瀚海的手笔。
只有他们这些老家伙,才能看出其中区别:方初、韩希夷,甚至沈寒秋——除了卫昭心狠些——别看他们闹得轰轰烈烈,一个个声色俱厉、喊打喊杀,其实,他们都不够狠辣。年轻人热血,凡事讲究道义公正,再狠也止于此。比如方初,上次有人告谢家贿赂夏织造,他虽已和谢家翻脸,却还出头为谢家澄清。足见他心性正直。
像这样一出手就把曾家覆灭,那才是真正的狠辣!
除了方瀚海,谢明理想不出还有别人。
也只有方瀚海。才能准确算计:只要曾家被查封,被划归前次审理的江南墨贪案中,别说找几件官商勾结的事,便是找几十件也容易。他们这些织锦世家,怎么可能与官府完全撇得清呢。
曾少爷诬陷郭大全、对郭织女恩将仇报,不过换来众锦商对曾家联手打击。他千不该万不该在方初已明确表示此生非清哑不娶的情形下,还鼓动书生对郭清哑羞辱。阻拦郭清哑请赐牌坊。就等于阻拦方郭两家结亲。这**裸的挑衅,触了方瀚海的逆鳞。
想到这,谢明理脑中划过一道亮光。想起上次钦差王大人审理谢家贿赂夏织造一案时,方瀚海在堂上表现,打了寒噤——原来是他命人出首告谢家贿赂的,那时他就想毁灭谢家了。
方家和谢家退亲后。他怎会再顾忌和谢家的情分!
若非方初出面澄清。谢家必定在劫难逃。
谢明理觉得自己实在糊涂,这时才明白。
谢明理对管家道:“你再命人去打听。凡事留心。”
管家道:“是。”
遂转身出去了。
一面走,一面心里想,老爷真好定力,听了这事愣是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他先前可是震惊不已,又唏嘘半天呢。
赫赫十大锦商,曾家率先轰然倒塌。
谢家虽败落了。人在还有产业在;卫家连卫昭这个家主都不见了,也还摇摇欲坠地坚持;刘家也不复往日荣光。但也在支撑。
只有曾家彻底倾覆,所有产业全部被查抄,父子丧命,家人充入贱籍,族中也无能担当大事者出头料理后事。
曾少爷服毒自杀,牵出谢吟月跳江自尽。
当时在场的人可不止方初和韩希夷,因此,他二人奋不顾身营救谢吟月的举动当晚便迅速传开来,一时间众说纷纭。
郭家,吴氏听了消息后很不满,对郭守业道:“他这是嫌那害人精害清哑不够呢,把她救回来接着害?那害人精哭两声、认个错,他就原谅她了?他不会后悔退亲吧?”
郭守业瞪了她一眼,道:“别瞎说!他连手都剁了,还后悔什么?”
隔一会又道:“心肠好、有情义总不是坏事。”
嘴里这么说,脸色却不大好。
吴氏仍旧叨咕不停,又命人去打听谢吟月情形。
今日,高巡抚等人要先一步离开霞照。
一大早,清哑便送蔡六姑娘去织造府与众人会合。
年轻姑娘们,很容易就成了好朋友。
高七姑娘拉着清哑手,笑道:“郭妹妹,我们这些人都说好了,等八月十八你成亲,我们都来恭贺你。你可欢迎?”
清哑点头道:“当然欢迎。”
高九姑娘道:“我们的衣裳你让她们赶着做。到时候我们来,要换新衣裳的。喜宴来的人多,也能为伊人坊增添口碑。”
一个女孩道:“你想穿新衣就直说,别找这样借口。”
众人都笑起来。
笑声中,姑娘们看着清哑欲言又止。
这是听说了方初救谢吟月的事,如鲠在喉。
都是十几岁的天真少女,与谢吟月也无深仇大恨,实在是方初和清哑这一对给她们留下了太美好的印象,不容一丝亵渎和瑕疵,因此对方初救曾经的未婚妻,感到很疑惑,很不舒服。
高七姑娘见清哑无事人一样,格外心急。
她曾听父亲说清哑无心机,如今看来果然如此。
她决定“提点”清哑,便试探地问:“方少爷救了谢姑娘,妹妹怎么想的?”
清哑道:“已经救上来了。没事了。”
高七姑娘道:“啊呀,怎么没事了?这才有事呢……”
刚说到这,被蔡六姑娘扯下衣角,制止她再往下说。
蔡六姑娘道:“方少爷救谢大姑娘,正说明他是有情有义的好男儿。当初他和谢大姑娘有婚约时,能坚守道义和良知,不肯助纣为虐、同流合污。所以退亲了。今日,他与郭姑娘缔结婚约,也不对谢大姑娘落井下石。不正表明他心性始终如一!谢大姑娘即便有错,也和他有一份旧情在;又在跳江前幡然悔悟,有一份道义在,他应该救她。若他对谢大姑娘跳江视若无睹,我倒真要怀疑他的品性了。”
一面又正色对清哑道:“妹妹千万别因为这个与方少爷生嫌隙,辜负了他对你的一番情义,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清哑听后两眼发亮。
昨日方初告诉她这件事时。她便直觉不能让谢吟月死在方初面前,至于为什么却想不清楚,听了蔡六姑娘这番话。方才透彻。
到底出身书香门第、诗礼世家,蔡六姑娘在这些女孩子中,无论才学和修养都很不凡,说出来的话也自有见地。不比一般女孩子。遇见这等事,只会想到争风吃醋上面。
再者,她如此夸方初,清哑觉得比夸自己还欢喜。
因道:“谢谢蔡姐姐。我记住了。”
并不解释自己早就这么做了。
高七姑娘瞅蔡六姑娘道:“蔡姐姐真是睿智!”
众女也都回过神来,都佩服地看着蔡六姑娘。
蔡六姑娘一笑,丢开这话题。
大家又约定来日相见,这才依依惜别。
郭守业、方瀚海等人则一直将高大人送到码头才回转。
谢家,谢吟月一直未醒来。
韩希夷原以为:他和方初也算抢救及时。她不过是呛了些水进肺,应该无大碍;加上谢家和郭家恩怨。明阳子现是清哑师傅,他便没有去劳烦他老人家,只请霞照城的大夫诊治。结果,谢吟月到第二天晚上还没有醒来,且又发了高热,情势危急。
锦绣锦云守在床前,心急如焚。
大夫换了一个又一个。
永安堂的王大夫偏巧又回乡下祭祖去了。
谢明理父子送往迎来,最后束手无策。
谢明理看着坐在窗前的年轻男子,这样时候了,还收拾得衣衫整齐、丰神俊朗——小秀送衣裳来给他换的——神色淡然,半点不见慌张着急。谢明理怀疑他在这里守了一天一夜,并非不放心女儿、救女儿,而是为了看女儿怎么死!
不怪谢明理气愤,若韩希夷真关心未婚妻,早该去请明阳子。
现在,唯有他去郭家,才能请动明阳子。
韩希夷心中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他一直思索:
为什么当时想都不想就跟着谢吟月跳下去?
是被她临去前幡然悔悟打动?
还是不忍看她死在自己面前?
还是要揪住她问个清楚明白?
他心情乱糟糟的,目光注视窗外,看着天色黑了又亮,现在又黑了,套间内床上那个女子还是没有醒转的迹象。
他要不要去请明阳子呢?
妆台上的镜中映出他的容颜,他抬手摸头发。
谢明理气得浑身颤抖,道:“韩少爷,且省省吧。你就是整理得再玉树临风、风流倜傥,眼下我们也没心情打量你。”
本来他还想多说两句讽刺他,让他走的,到底顾忌女儿性命,说不定就等他出手相助,所以没敢说得太绝。
韩希夷转头,淡淡道:“谢伯父真要是为女儿着想,就该放下仇恨和脸面去求郭家、求明阳子。当初郭姑娘病重时,郭老爷可是亲自去江家给江明辉父母跪着磕头恳求的。”
谢明理瞪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在又一位大夫摇头离去后,谢明理疾步出了观月楼。
韩希夷以为他是去郭家了。
结果晚饭后,永安堂的王大夫被接来了。
老大夫认真诊治了一番,说很凶险,且病人自己存了死志,他治得了病,治不了命,姑且开一服药吃了试试吧。
谢明理慌忙点头,捧着那方子如同捧圣旨。
王大夫道:“明早若还不醒,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谢明理艰难地对他道:“劳王大夫费心。”
一面将方子交给谢天护,命快去抓药。
王大夫问:“明阳子老先生正在城里,怎不去找他?”
屋里一阵寂静,无人应答他。
半夜时分,谢吟月被灌下第二和药。
丑时末,谢吟月还未醒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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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3章 恳请(求月票)
谢明理跪在床边,手握住女儿的手,歪着头仔细端详她。脑海里,逐一浮现女儿从小到大的形容,牙牙学语时、能跑会跳时、第一次握着她小手教她写字时、第一次带她出现在锦绣堂时……女儿身上,寄托了他全部的希望和情感。
曾经,他当她是自己和妻子欧阳明玉的延续。
谁知,妻子是假的。
可是,女儿是他的,假不了!
他头也不回地吩咐锦绣:“帮姑娘梳洗、换衣。”
锦绣没有回应,而是捂住嘴,无声哭泣。
韩希夷起身,走进内间。
他盯着那男人宽厚的后背,讥讽道:“你真是慈父心肠!”
谢明理没有回头,也不发怒,木木道:“你不懂。我的女儿,最是骄傲的。你们不该救她!”
韩希夷倒怔住了。
他想起郭守业父子,是去江家求救了,可听方初说,当江老婆子提出要清哑给江明辉做妾时,郭守业父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他看向床上那个女子,似乎明白了她为什么要跳江。
她真的没有回头路了,即便幡然悔悟也无用。
锦绣和锦云一边哭,一边帮谢吟月擦身,然后换衣。
外间,谢天护和韩希夷都静坐等待,谢明理不知去了哪里。
不知哪里的公鸡叫出第一声,天还未亮。
天刚蒙蒙亮时,韩希夷走下观月楼。出了谢家。
明阳子和刘心现住在郭家槐树巷宅子里,白天去医馆坐诊。
雾蒙蒙的清晨,韩希夷骑马沿着古街走来。头上、身上全沾湿了。古街、薄雾、骏马、风流清淡的少年,组成一幅水墨画,生动又灵性,早起的姑娘小媳妇们都看呆了眼。
来到郭家门口,他举手敲门。
门房开了门,韩希夷进去,那师徒俩正在院子里练五禽戏呢。
他不敢惊动。便在院内石桌旁坐了等候。
桌上放着一套紫砂茶具,还空的。
这时,门房烧了水。拎过来泡茶。
韩希夷忙接过去,道:“我来。”
遂清洗茶具、冲泡,动作十分优美。
等他们师徒练完了,走过来也坐下。
韩希夷忙奉上茶。招呼道:“先生早!刘兄早!”
刘心问:“你这么大早来。你家谁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