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氏娇娇-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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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天有月,月上中天,走廊上大红灯笼被春风吹拂的轻轻摇摆,妍一路尾随着妧而来,待到周围没了闲杂之人,妍蓦地上前,一把拽住妧的手臂,扬手就要打,妧蓦然回首,一把抓住妍的手腕,抿着樱桃唇笑道:“你以为你是吕姣啊,想打我就打我。”
“你放开!”妍冷声呵斥。
妧猛的将妍推开,妍踉跄后退几步站稳身子,不敢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妧,你怎么敢!”在她眼里妧一直是个对她毕恭毕敬,在她面前始终挺不直腰杆的弱小女子,而今夜究竟哪里出了错,“妧,你哪来的底气敢和我扯破脸!”
妧捂着嘴一声伶俐的轻笑,红灯笼的光映衬着她的眼,红彤彤似血,“你问我要底气吗,底气就是,我已被主上宠幸,而你至今还是处|子,是没人要的可怜女人。”
“被吕姣压制那也就算了,毕竟吕姣占着一个正夫人的名分,可你算个什么东西,不过是依附着我们吕氏存活的小家族里的女儿,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对我动粗。”妍向来也不是个好惹的,攥着拳头就要扑上来打人。
“住手。”手腕再度被人攥住,挣扎也逃脱不出,“谁人敢来多管闲事!”吕妍蓦地回头就看见了胡子拉碴的家宰。
“你来的正好,你不来我还要去找你呢。”吕妍恼恨的转向家宰,一手被制,扬起另一只手又要打,家宰可不怕这个张牙舞爪的妍夫人,又是一把拦住,又猛的将人推倒在地,居高临下的道:“妍夫人,呵,你啊不过一个被遗弃在角落里的阿猫阿狗,上无正夫人庇护,下无女隶拥护,我只要动动手指就能无声无息的弄死你,竟然异想天开的贿赂我,蠢货,在我没动怒之前赶紧滚,不然莫怪我不客气。”
这几年经过吕姣对吕妍的教训,吕妍也学会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眼瞅着情势不利于自己,吕妍实在不甘心,眼睛在妧和家宰二人之间来回逡巡,少顷一指妧问家宰道:“既然你不稀罕我给你的那些首饰,那我问你她又给了你什么?”
家宰怜惜的望了妧一眼,妧含情脉脉回望,片刻二人纷纷相互走近,妧伸出手,家宰攥住,妧道:“还需要我再说吗?”
“你、你,自甘下贱!”妍骂道,“他是什么东西,一个臭东西,你竟然委身于他,妧,你真让人恶心。”
家宰顿时黑了脸,露出泛黄的牙齿,目光在妍丰满的肉躯上一扫,贪婪不掩,妧在心里冷哼一声,骂了句臭货,面上却笑的温婉如水,她和蔼可亲的将妍扶起来推向家宰道:“若妍姐姐也能甘于‘下贱’,你自然也能得到侍寝主上的机会。”
妍登时唾了妧一脸,推开这两个让她恶心的人就跑了。
妧心里没底,忙道:“家宰,她若是把我们的事告诉主上可怎么好?”
家宰胸有成竹道:“她不敢,即便是敢,看有谁信她。这几年她做的事,一来得罪了主母,二来得罪了府上的各色女隶男胥,三来为主上不喜,谁会信她。我来是要告诉你,我又找了个女人送给主上,上半夜你也累了,我担心你的身子就没把机会给你。”
妧摇摇头顺从的偎向家宰,“若非为了帮你固宠,我才不会去亲近主上呢,我的心里只有你。”
家宰心花怒放,拥紧妧,满足的喟叹,而后道:“妧啊,你真好。等我把那赵衰排挤出蒲城,你就不用那么辛苦了。”
“我都听你的。”妧道。
一灯不点,寝殿里乌漆墨黑,吕姣坐在榻上,手心里拿着一把刀,正用白色的锦帕一遍又一遍的擦拭。
心,每痛一次,她的脑海里便浮现一个“杀”字,那样强烈的玉石俱焚的之感,像有一个魔鬼鼓噪着,催促着她,付诸行动。
“娇娇,别怪妈妈,妈妈也是没有办法了。你要恨就恨你那个爸爸,那个负心人,是他先不要我们母女的。娇娇,你记住,男人没有好东西,等你长大了,你不要轻易相信任何男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那都是骗人的!娇娇,你记住,男人都是骗子,都是骗子,是骗子,骗子……”
这句话无限制在她的脑海里循环,每循环一次她就心痛一次,绝望一次。
兰草从外面匆匆跑来,当看见跪坐在门口两旁的静女和乌便道:“不好了,主上又叫了女人去宠。”
声音不大,可在这寂静的殿堂里却让吕姣听的一清二楚,最后那一根弦“嘣”颤抖着断了。
门,被吕姣从里面打开,面上像戴了一张阴沉的面具,一霎乌等人纷纷站了起来,异口同声道:“夫人。”
“去睡吧,我去找他,我去找他。”她像是失了魂儿,散了魄,就那么飘飘荡荡来到了前殿的内殿,站在门口,听着那里面女人的欢|叫,她的心麻木着滴血。
门,宿命一般,再度被推开。
吱嘎一声,沉寂着冷,公子重趴在女人身上抬起头,望着如鬼魅飘进的吕姣,蓦然心痛,慌忙披衣下榻。
“公子重,我爱你。”到了他的面前,这是第一句话。
轻飘飘的,却重若千斤。
而他,喜不自禁,却矜持着,还在生气。
“公子重,我恨你。”鼻子里闻着从他身上传来的那令人恶心的气味,她摸向了他的脸。
这是第二句话。
“公子重,你去死。”
这是第三句话,公子重愕然,追来的乌等人却惊骇的僵直了身躯。
就那么突兀的拔刀,猛的插了上去,一刀见血,在那一瞬,她落泪,痛哭失声。
刀尖没入,又加了些力道,最终却竟然没有全部捅进去。
疼痛袭来,他反射性的向吕姣打出一掌,他流血,她同样吐了一口血,两败俱伤。
只是他伤的轻,她伤的重。
她转身离去,口里还在低喃,“公子重,我爱你,公子重,我恨你,公子重,你去死。”
见了血,榻上那女人回过神来就是一声尖叫。
夜色里,她终究又是孤身一身了。
月光云影,凄泠泠,那么令人绝望。
“娘。”公孙雪跑来,牵住吕姣的手,仰着小脸笑,纯真无邪。
“雪……”
泪落滂沱的吕姣哽咽,“雪,我都知道,但是抵不过心。”
这一夜,吕姣带着公孙雪离开了府邸,去了工坊暂住,却没人知道公子重受伤了。
这一夜,吕姣在工坊里以沉香木雕刻佛珠,整整一夜,手指上被锋利的刀子划了一下又一下,每一颗佛珠上都沾着吕姣的血,那样鲜红。每雕刻一个,她都要念一声,“阿弥陀佛。”不是她在那一刻顿悟了要皈依佛门,而是用“阿弥陀佛”压制偏执的内心。
她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就会再次挥刀,杀尽那两个女人。
“公子重,你瞧,此时此刻我也没打算离开你,因为只有在你身边我才能过的安稳富贵,我不爱你,一点也不,我只是贪恋从你身上获得的尊荣罢了,你看,我就是这么一个现实的女人,我不会一走了之,蒲城不仅是你的心血,也是我的,我才不会将蒲城拱手让给别的女人。这蒲城往后必须得是我儿子的,你那些将来的杂种若想染指,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对我杀一双。”
“公子重,原来我真的爱你,你瞧,我已痛的面目全非。”
一刀搁在手指上,血水又将佛珠染红,她用红尘凡心又念一句,“阿弥陀佛。”
公子重坐了一夜,赶走了所有人,任由胸前的血流了一地,直到那不怎么深的血口子自己止血,痛,哪里都痛,恨不得立刻去将吕姣抱在怀里,可他的骄傲不让他妥协。
“不过一个女人,不过一个女人……”他反复这样念叨。
天亮了,赵衰捧着从绛城得来的消息站在门外徘徊,焦急的喊,“主上,有紧急公务。”
“主上,君上要杀世子申。”
由于消息滞涩,那还是十日前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o(》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