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逐流-第53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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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偃把信还给赵川,皱了皱眉头。信被血染红,带着血腥气,让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卢偃有些不舒服。赵川囚禁他的地方,只是叫做“监狱”,实际上居住条件不错,冬天还带取暖的东西。
与其说是囚禁,倒不如说是到朋友家常住,这也是卢偃配合赵川的原因之一。
他在极力淡化自己“囚犯”的身份符号,希望以更平等的身份跟赵川交流。
“噢,有点意思,那你说说看,此人如何?”
赵川不动声色的问道。
老仆送上火炉,煮着一壶清澈的米酒,阵阵酒香已经弥漫屋内。
“染干津是慕容垂发掘的新人,并非是慕容恪的嫡系,据说年纪轻轻就崭露头角。此人打仗灵活多变,你若是想出什么奇招拿下荥阳,搞不好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卢偃不像是石越,他不必照顾赵川的面子,直接指出了赵大官人心中所想的事情,多半会栽跟头。
卢偃说得没错,赵川原本是打算从黑石关出兵,突袭荥阳,跟城内的孙无终里应外合来歼灭这一支离得最近的鲜卑大军。
“兵法有云,以正合以奇胜。之前你打的一些仗,我都研究过,投机取巧的次数很多,嗯,基本上都是。
现在不行了。以前没人研究你,现在很多人都在揣摩你的心思。火药什么的,也不再是秘密了。你若是想赢,还是想着怎么堂堂正正的赢一场。
嗯,不是上次那种。上次是皇甫真大意了,马又容易被惊到,才会让你得逞。据我所知,慕容垂已经有准备,而且也训练过马匹了。至少不会像原来那样一爆炸就会惊慌失措的乱跑。
你还是想明白再动手比较好。”
酒已经温好,不过这次却是卢偃为赵川斟酒了。
“你是说,那个染干津很不好对付?”
“并没有,他至少不会比慕容恪慕容垂兄弟更难对付。”
卢偃喝了一口酒,陶醉的点点头道:“你这酿造之法当真神奇,我已经喝道过三种产自洛阳的美酒了,这是第四种。来来来,今日不谈国事,只谈风月。”
卢偃端起酒杯,给赵川敬了一杯。
我有句麻麦皮不知当讲不当讲。谈风月,我家里美丽如云,随便找一个不仅能风啊月啊,还能云啊雨啊什么的,跟你有什么好谈的。
赵川脸上满是笑容,心里却是把卢偃骂个半死。
“如此,叨扰了卢兄,在下告辞了。”赵川起身便走。
“染干津两袖清风,志在功业,赏罚分明,看上去没什么破绽。
然而他的副手悉罗腾贪财好色,我在邺城就听闻他一直流连烟花之地。曾豪言要玩天下最美,身份最尊贵的女人才不枉此生。这会不会是个突破口呢?”
赵川走到门口的时候,卢偃慢悠悠的来了一句。
破绽……么?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么?
“谢了,卢兄。”赵川对着卢偃行了个礼,大步离开了。信息量很大,他需要有针对性的收集一些消息。
赵川走后,卢偃又猛喝了一口酒,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幽光。
“好像,这种感觉也不坏。至少,我不是个胡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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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洛神传说()
荥阳城外的燕军大营内,主将染干津正在清点今日阵亡的士卒人数。收拾完这些破烂事之后,他回到营帐,揉了揉太阳穴,无力的跪坐在软垫上,心力交瘁。
孙无终的北府军一部,也太难啃了,自己又没说要屠城,他们这样视死如归,是为了什么呢?
这一点让染干津百思不得其解。
东面传来的消息,谢石已经放弃东平县城,沿着河水,带着大军坐运粮船南下了。燕国没有水军,对此只能干瞪眼,没办法阻止对方的行动。
慕容垂只能带着燕军主力一路追击,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庙,谢石不可能在船上呆一辈子,总有下船的时候。
染干津估计,在任城打一仗是不可避免的了,孙无终应该也能得到消息。
毕竟,自己也没有完全封锁城池啊!他一直有围城打援的打算,只是没有人上套。钓鱼的水平再高,也要鱼上钩才行。
强攻不入套,围三缺一也不入套,投降也不答应,这个孙无终当真是油盐不进。
“大帅,悉罗腾将军带人屠了一个村子,离开的时候被匪类伏击,死了十几人,他自己也受了箭伤,不过不碍事。”
传令兵的声音毫无感情,悉罗腾是什么德行,是个人都能看到。即使这些人说不上话,但心里的倾向是不需要怀疑的。
尼玛,又是这混球!
染干津心中的邪火一阵阵往上冒。
现在围攻荥阳的紧要关头,你去屠个汉人村落是不是脑子有屎?去年丰收年,现在才立春,大军又不缺粮,你到底是为什么要这样做?
“他为什么要去屠村?”
“呃……好像是悉罗将军看上了村里的一个小娘,那边不肯,就……屠了呗。”传令兵有些尴尬的说道。
哼,不用说,肯定是先把小娘先玩了,再毁尸灭迹。要做就做,事后还被漏网之鱼报复了,还死了十几个士卒,对方人也跑了,当真是……彻头彻尾的废物。
这种事情,悉罗腾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
明明是败坏军纪,却拿这厮一点办法都没有,染干津深感带兵易,做人难。
在外,久攻荥阳不下,在内,有猪队友不断掣肘。悉罗腾的女儿是慕容垂的妾室,这厮还不好得罪,当真是让人窝火。
这内忧外患之下,搞不好被孙无终翻盘反杀!染干津觉得自己这拳头伸出去时间太长,也是该收回来,缓一缓了。
“传我军令,大军东移至官渡,沿着黄河布置营垒。”
官渡在荥阳以东不远,从这一布置就能看出染干津的行军打仗的水平来。
官渡,位于后世河南省中牟县,黄河之南,是从河北进军河南地界的军事要冲之地,曹操与袁绍在官渡对峙,打了一场决定北方归属的大战,天下闻名。
这里是黄河南北节点,位于荥阳以东,而且离荥阳百里不到。既能扼住洛阳东出的通道,又不存在被洛阳的赵川和荥阳的孙无终包夹的危险。
可以说没有比这里更合适的地方了。
官渡在永嘉之乱后毁于战火,现在只能算是个小渔港,更不要说城墙什么的了。染干津看中的是这里交通便利,取水方便。
在这里,一样能盯着荥阳城的一举一动。那边大队的人马进城出城,瞒不过斥候。而几个人进出只能传递消息,又没什么关系,大规模的运粮队伍也是进不来的,实际上还是间接封锁着荥阳城。
退一步讲,就算再次出兵围困,按常规速度行军也只要一天一夜即可,骑兵甚至能朝发夕至,对方连布置伏兵都来不及。
最重要的是,官渡偏僻,乡民不多,避免了悉罗腾那混蛋搞得民怨沸腾。
大军之中悉罗腾是副将,但他一般不怎么管事,很明显,这个人就是慕容垂用来平衡染干津的“自己人”,权力平衡嘛,也就那么回事了。
染干津很不爽也只能听之任之。
几天之后,染干津的大军在官渡扎营,将伤员送到黄河对岸,又补充了一批兵员,进入短暂的修养缓冲期。
随着荥阳的围困解除,孙无终和洛阳的联络多了起来,快马来往于汜水关与荥阳城之间,这也间接证实了染干津之前的猜测。
孙无终早有“跳槽”的打算,西进荥阳,名为断后,实际则是把本部人马拉出来,跟北府军做切割。
但孙无终不可能也不愿意投靠鲜卑人,也不指望谢家突破重重阻碍来救他。能够凭借的,恐怕只能是近年来一日千里的洛阳了。
赵川入主洛阳后,把那里弄得欣欣向荣,钱财,人才汇聚,是这一两年的重大事件,染干津作为一军主将,不可能像山野村妇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这天,染干津把悉罗腾找来,交代他一个重要任务,截断洛阳城与荥阳之间的路线,打击洛阳往荥阳运粮队伍。
拿着染干津的军令,悉罗腾欣喜若狂。
他不知道的是,染干津实在是看他腻歪,又打不得骂不得,干脆让这厮滚远点,自己可以好好整顿军队。这也算得上是双方的“各取所需”吧。
对于悉罗腾来说,在官渡这鬼地方,当真是要淡出鸟来了!又不能离大营太远,周边又没什么村落可以去“找乐子”,真是郁闷得人想死。
第二天,悉罗腾把亲卫找来,带上自己的本部骑兵三百骑,带上军中听命于染干津的斥候分队数十人,离开大营,在荥阳城与汜水关之间的广袤区域游猎。
路过的商贾,抢!路过的商队,抢!路过的流民,男的杀,女的先x再杀。
悉罗腾找到了乐趣,一连几天,都是狼奔猪突,好不快活。但很快,这种抢劫的日子便有些无趣了,而且过往的行人和商队也少了。
板渚津,黄河渡口之一,现在叫“牛口峪”,近代被称为“仓头口”,古时有官道通过此地。此渡口地势险要,属咽喉要道,自古乃兵家必争之地。
悉罗腾将这支骑兵队伍安置在板渚津,立春之后天气依然严寒,众人点了十几堆篝火取暖,在避风的岩石后面休息。
“娘的,这鬼天气。”
悉罗腾低声骂了一句。
今天没有“开胡”,他也觉得这种日子腻歪了,难道真要回去对着那个整天板着脸说这不让那不让的染干津?
“瞎狼,你知不知道这附近有没有什么乐子?”
悉罗腾的亲兵是个独眼龙,打仗勇猛,他便给这家伙起了个绰号叫瞎狼,久而久之,这家伙的真名反而没人叫了。
“什么乐子?”瞎狼一脸懵逼,这天寒地冻,又是晚上,能找什么乐子?
“那些水嫩水嫩的小娘啊!不然呢?”
悉罗腾一巴掌打到瞎狼的软皮帽上。
“呃,好,小人去问问看。”
问问看?问什么?
悉罗腾觉得很奇怪,他那细长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盯着瞎狼的背影,原来,对方是到斥候那帮人里面去了。
不久,一个样貌不起眼,身材中等,丢到人群里就看不出来的红黑脸庞斥候被叫了过来。
“悉罗将军,这家伙是咱们大军过黄河以后才加入的,本地人,对这一代很熟悉。这次能有斩获,多亏他带路。”
嗯,不错。
悉罗腾的心情貌似好了一点,他压低了声音问那个汉子:“你叫什么名字,这附近哪里可以找到漂亮女人?”
那汉子一愣,随即用憨厚的声音答道:“小人叫王石头,若说这里的漂亮女人么,当属洛阳城的城主赵川了,他家里的夫人,个个都是国色天香,我有幸见过一次,三月不知肉味。”
王石头一脸神往,恨不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悉罗腾心中痒痒,但也知道赵川是老虎屁股摸不得,那厮把皇甫真手下几万人都灭了,弄得对方都有心理阴影了。
但是输人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