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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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昱霖,怎么样,都安顿得差不多了吧。”老陈关心地问道。
“差不多了,我也已经被《申报》录取了,下周就可以去上班了。玉蓉的药铺也已经开张了,那家照相馆也整理得差不多了,两周之后也可以对外营业了。老陈,上级有没有给我派什么任务啊?”
“你可真是个急性子,不错,你的陆家军果然办事效率高,才来上海没几天,就卓有成效。你今天来的正好,我昨天刚接到上级指示,有两项任务需要你们去完成。”
陆昱霖一听说有任务,立刻来了精神:“老陈,什么任务?”
“主要是两项任务,第一,上级希望我们能扩大组织的影响力,团结并争取一些进步青年加入我们的外围组织,我们的组织遭受了重创,缺乏人手,所以,需要给组织注入新生力量。同时,在青年中宣传马列思想,让马列主义的种子在青年人中生根发芽。“
“那组织的意思是……”
“淑娴曾是震旦大学的学生,她父亲许恒亮老先生又是震旦大学的教授,在震旦教了多年的书,淑娴在这所大学里应该是有些人脉的,让淑娴去震旦的图书馆,让她到那儿去开展工作,多争取一些进步青年,作为我们的后备力量。”
“这个环境淑娴熟悉,我想她一定能够胜任这项工作。可是,如果淑娴去震旦上班了,我又忙于报社工作,这照相馆就没人照看了。”
“我给你派个帮手,平时就在你照相馆里打打杂,接接电话,安排安排预约,接待接待客人,如果可能的话,也可以让他学学拍照,这样你就可以分身有术了。”
“谁呀?”
“虎仔呀。我看这小家伙不错,人蛮机灵的,能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在我这儿做了几天跑堂,很多客人都夸他手脚勤快,动作麻利。”
“好啊,这孩子跟我熟,放我这儿正合适。我安排得差不多了就让虎仔过来吧。”
“胖婶也很不错,菜烧得好,厨房也搞得干净,我这几天的营业额猛增。很多客人都是冲着胖婶来的。昱霖啊,你们陆府真的是人才济济啊。”
昱霖裂开嘴笑了:“老师,你夸得我都找不着北了。那第二项任务是什么?”
“这第二项任务可能有些棘手。是这样,有个名叫田家骐的银行行长,他是我们自己的同志,由于组织遭到洗劫,他和许多同志都一起被捕入狱了,但敌人目前还没有证据证明田家骐是我们内部的同志,再加上家属愿意出赎金将他保释出狱,所以,田家骐就被释放回家了,可目前被软禁在家中,但现在问题是,在这些被捕人员中,有个人是清楚田家骐的底细的,如果这个人扛不住敌人的威逼利诱,那么田家骐同志很有可能再次入狱,这次进去之后可能就出不来了。田家骐同志是我党难得的金融领域的人才,帮助组织筹措了不少资金。所以组织决定尽快把田家骐同志和他夫人送往我苏北根据地。”
“那他现在住哪里?”
“麦琪路5号的田公馆里。我昨天路过时,发现公馆的周边都是便衣。很难下手。”
“这样看来,直接从田公馆里硬抢是行不通的。那么关于这个田行长,老陈你目前还掌握哪些具体资料呢,越详细越好。”
“据我所知,他的夫人周兰芬是广东汕头人,跟你算是同乡,他的两个女儿和女婿目前都在美国,身边没有其他子女,家里就老夫妇二人加上一个保姆。这位同志其他方面都还不错,就是身体差,体质太弱,经常性的感冒咳嗽,而且还有严重的哮喘,每年秋冬季节交换的时候,都会引发几次哮喘,据说每次吃了海鲜之后,也会引发哮喘,所以他是药不离身。当初我们就是担心他落入敌人之手后,扛不住敌人的刑讯,不过,还算是走运,敌人还没来得及刑讯逼供,他就被保释回来了。”
“哦?是吗?这点倒是可以加以利用。那我们在医院有没有自己的同志?”昱霖在脑海里已经有个一个大致的方案,但关键是在医院里要有内应。
陈旭光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曾经有过,但被逮捕入狱了。现在在医院这条线上,没有我们自己的同志,不过,在一个叫圣玛丽的教会医院里有个叫马克的美国医生,他倒是挺同情我们的,我们曾经有位同志在执行任务时受伤,遭到日本特高课的追捕,逃到圣玛丽医院,是马克帮他躲过特高课的搜捕。”
“这么说来,这个马克医生倒是能帮上忙。”
“我跟这个马克倒是有几面之缘,他是个基督徒,厌恶战争,‘八一三’淞沪战役时,救治过不少平民和我方战士。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去跟他联系。”
“好的,老师。我有个想法,你看行不行?”
“昱霖,你说说看。”老陈没想到昱霖这么快就有方案了,眼里充满了惊喜。
昱霖把自己的设想和盘托出,陈旭光频频点头。
“我看可以一试,我会积极配合你的。”
第八十九章 街头混混
“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回去准备。”陆昱霖站起身来,刚想走,又想起了什么,转身对陈旭光说:“老师,还有件事我要向你汇报一下。”
“什么事?”
“我所住的吉祥里18号里,住户情况比较复杂,东厢房里住的是个姓沈的军统特务,经常不在家,但行为诡秘,而房东先生常来往于苏北和重庆之间,今天楼下东边次间里又住进来了一位跟日本特高课的桥本课长颇为熟识的人。”
“哦?情况属实吗?”陈旭光听后,眉头紧蹙。
“基本属实。”
“看来是我当初租这个房子的时候疏忽了,当初房东只说是东厢房里的人基本不住,我问她是什么人,房东太太大概是怕我不租她的房子,就没告诉我东厢房的住户的真实身份。现在你楼下又搬来与特高课有瓜葛的人,唉,没想到把你和淑娴扔进狼窝了。要不,我再重新给你们物色一处住所。”
“老师,不用重新找房了,我觉得危险与机遇并存,虽然这样的环境要求我们更为小心谨慎,但同时也是最容易获取情报的地方。我倒觉得吉祥里18号是个不错的地方,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昱霖,你说的不错,但一定要多加小心。”陈旭光的目光里透露出信任和关切。
“我会的,老师。”
“哦,昱霖,我这儿有一部电台可以跟苏北方面进行联络,我打算在你的照相馆里再放一部备用电台以防万一,我已经跟苏北方面联系了,他们过几天会派人把备用电台送来,到时候我会通知你去取货。”
“好的。我等你通知。”昱霖点了点头。
“昱霖啊,你们最近忙着准备开张啊,开业啊,开销一定很大,我这儿还有些活动经费,你拿去。”陈旭光说着,从兜里掏出一叠钱,塞进昱霖的手里。
“老师,不用,我已经着手解决我们活动经费问题了。”昱霖连忙推辞。
“你怎么解决?报社预先支付你薪水啦?”陈旭光颇感意外。
“我已经写信给我们陆家的世交,广州的庄熙卿老先生,让他把我家和玉蓉家值钱的字画等物变卖了,他会把银票寄过来的。”昱霖把自己筹措经费的事情如实相告。
“昱霖,你……”陈旭光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一个劲地紧握昱霖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昱霖,这些钱还是拿着吧,就算是等庄老先生把钱汇过来,也还有不少时日呢,在上海滩,没钱可是寸步难行啊。“
昱霖见老陈这么一说,便不再推辞,接过老陈手中的钱。正当昱霖跟陈旭光要分手之时,忽听得楼下传来一片嘈杂声。老陈示意昱霖先不要出去,他去外面打探一下。
老陈走下楼去,原来是五六个街头小混混正与一名顾客在争执不休。
“你们这群小赤佬,居然敢偷到老子头上来了。你信不信,老子马上去叫警察来,把你们都抓起来。”一个中年男子一手捏住一个七八岁大的小男孩的手,跟一个十二三岁的瘦弱男孩在理论。
“阿拉偷了侬啥么子了啦?捉贼捉赃,侬又没少啥么子,做啥捉牢我兄弟?”那个十二三岁的瘦弱男孩并不示弱,扯着脖子跟中年男子理论:“侬快点放手,侬一个嘎大模子呃大人捉牢阿拉嘎小呃小人,侬坍燥死伐?“
“什么小人不小人,我老早就注意到你们这帮小贼了,一直在我旁边转啊转,就是想趁机下手。他要不是手伸进我袋袋里,我怎么可能捉住他呢?”
“侬勿要瞎三话四,侬旁边不能走人啦?格块地方是侬买下来啊?阿拉阿弟只不过碰了侬一记,侬就捉牢伊,一口咬定伊偷侬么子了,伊偷了侬啥么子啦?”那个十二三岁的小男孩看上去像是这帮孩子的头,面对着狂怒的中年男子,一点都不露怯,针锋相对。
老陈连忙下楼,走到他们中间,对着中年男子鞠躬赔罪。
“对不住,对不住,您不要发火,您有没有丢失什么东西?”老陈冲着中年男子点头哈腰。
“你是这里的老板,是吗?”中年男子望了一眼老陈。
“是的是的。”老陈赔笑着点了点头。
“幸亏被我及时发现,所以才没被这帮小毛贼得逞。我说老板,你这家饭馆也算是有点档次的,怎么能让这群小混混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跑进来,而且还在这里干偷鸡摸狗的事情?”
“这位客官,不好意思,我们做生意的,开门都是客,只有客人挑我们,我们哪有资格挑客人呢?你说是不是?”老陈满脸赔笑。
“老板既然这么说,那我就不吃了,我可不想跟这群小毛贼在一起吃饭。”中年男子气呼呼地站起来,起身要走。
“不好意思,客官,今天你来我小店吃饭吃得不高兴,我也有部分责任,这样吧,你把桌上的菜打包回去,我给你打个八折,怎么样?”
中年男子一听这话,转怒为喜,连忙说:“那就这样吧,老板,你人厚道,可不要被这群小混混给弄得关门大吉喽。”
“不会不会,他们都是小孩子嘛。”老陈连忙招呼虎仔给客人打包:“虎仔,给这位大爷打包。“
“小孩子,小的时候是小偷,大了,就变成大偷了。”
老陈把打包好的食物交给中年男子,那男子给了老陈打八折的钱,拎着打包盒,大模大样地走出了一品斋。
“虎仔,你去厨房拿二十个包子给他们。”老陈转身吩咐虎仔。
“为什么?”虎仔一脸不情愿,凑近老陈的耳朵,悄悄地说:“老板,我看见这个小孩把手伸进那个男人的口袋里的。”
老陈笑了笑:“虎仔,我知道,你去拿吧,各种馅的都拿一点。”
虎仔见老陈还是护着这群小混混,心里有点不开心,闷闷不乐地朝厨房走去。过了一会儿,他拿了一大袋包子过来了。
老陈把袋子交给那个大男孩:“毛豆子,以后饿了,跟我说一声,可别到客人那里去毛手毛脚的。”
毛豆子尴尬地笑了笑:“谢谢陈老板,今朝开小差了,没管牢瘌痢头。”
“你呀,好好管管你那帮小兄弟,要学好,你先要做个好榜样,毛豆子。”
“晓得了,陈老板,兄弟们,走了。”毛豆子一招呼,五六个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