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国之乱-第8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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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撤剑!”一声冷喝,暗器又“嗤”“嗤”地飞来。屈巫的只觉剑柄一颤,似是被人狠狠地用劲扯着,整个身子也不由得晃了一下。定眼看去,剑上竟牢牢被两片薄薄的竹叶包住。若不是自己内功斐然,此时,这把宝剑应该飞了出去。
屈巫大骇。“摘花飞叶?难道是师门早已失传的绝技?”
“高人可否现身?在下屈巫路过宝地,若有惊扰,万望见谅!”屈巫朗声喊道。
数片竹叶带着啸声飞来。屈巫连忙应战,然而削铁如泥的宝剑对付薄薄的竹叶,犹如一拳打到棉花萝,毫无着力之处。但他明显地感觉到了对方并无杀他之意,竹叶的力道较之前撤剑的力道小了几成,不过是围着他撒了一场竹叶飞雨。
“小子,有几分功力!”随着声音,后院竹林里转出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
屈巫抬眼看去,老婆婆上着紫绒绣花夹袄,下着紫色百褶如意月裙,满头花发绾在脑后,发髻上斜插了一只紫玉簪。一双美目深邃明亮,沧桑鱼尾别样风情。依然可见年轻时的绝代风华。
屈巫看老婆婆完全是中原打扮,心中却是一愣,不知为何,他觉得老婆婆的面容有些眼熟,却又非常肯定自己根本没见过她。奇了怪了!
屈巫将昆吾剑送入鞘中,抱拳施了个礼,说道:“在下屈巫拜见前辈!”。
不想那位老婆婆竟气场强大地说:“跪下!”
屈巫心中一惊,这位婆婆难道当真是七杀门里的人?否则,纵然是江湖前辈,也没来由让自己跪下。
屈巫心中掂量了一番。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只跪天地君亲师,但眼前这位老婆婆若是七杀门里的前辈,自己也就该跪。他直挺挺地跪了下来,仰头看着老婆婆一言不发。
那位老婆婆嘿嘿一笑,走到屈巫面前,冷不防抽出了他的宝剑,将剑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屈巫一动不动地看着老婆婆。他此时心中明镜似的,老婆婆定是七杀门里的前辈,而且,对昆吾剑有着别样的情感。
见屈巫处惊不变的样子,老婆婆点了点头,说:“嗯,小子,还有点胆识。”
她撤了剑,抚摸着昆吾剑的剑柄,脸上闪过一丝惆怅,问道:“老东西将门主之位传了你?”
屈巫见老婆婆如此口气,饶是他绝顶聪明,也不知如何回答才好。难道她与师傅有过节?他只得点点头,算是回答。
“起来吧!”老婆婆说。
屈巫依然一动不动,定定地问道:“在下该如何称呼前辈?”
老婆婆又是嘿嘿一笑,说:“按说你应该叫一声师叔,不过老身早已离开了七杀门,也就无所谓了。”
果然是七杀门里的前辈。屈巫大喜过望,连忙趴在地上给老婆婆磕了三个头,说道:“师叔,师侄屈巫有礼了!”
待屈巫重新坐定,老婆婆对店小二喊道:“再上一壶酒,弄些下酒菜来。”在屈巫的对面坐了下来。
这个人烟罕至的地方,竟会有七杀门的前辈高人开了一间酒肆。屈巫没想到也没听说,有心想问,又怕唐突。见老婆婆欲陪自己喝酒,心知她有话要问,倒是正中下怀,便默默地端起了酒盅。
三盅酒下了肚,老婆婆终于开了口。却是问道:“你要去何处?”
屈巫看了眼老婆婆,如实回答说:“上天山冰峰。”
“上冰峰?为何?”老婆婆疑惑地问。
屈巫沉吟了一会儿,说:“找冰蚕,有个女孩中了*,我必须救她。”
老婆婆端起酒盅一饮而尽,呵呵笑了起来,笑声里夹杂着凄楚和心酸。屈巫看着她,心中竟是莫名其妙地一痛。
老婆婆停止了笑,说道:“是你的心上人吧?还真是什么师傅教什么徒弟!为了她可以将一切都置之度外。”
屈巫低下了头。是啊,自己为了救姬心瑶,将一切都抛之了脑后。可人间事除了生死,哪一件不是闲事?我且将万里浮云一眼看开,只求换她一命。
师傅竟然有心上人?他不是终身未娶吗?未成眷属?屈巫的心中有了一丝感觉,好像明白了这老婆婆与师傅的关系。
屈巫抬起头来发现老婆婆眼神空茫,直直地看着远处,似是自语一般,凄惶地说:“真不知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到头来,到头来终不过一场梦幻!”
屈巫站起来将老婆婆面前的酒盅倒满,又默默地坐了下来,他在等老婆婆告诉自己,她与七杀门的渊源。
“唉!可惜那场大火焚烧了一切,否则你也不用去冰峰找冰蚕了。”老婆婆回过神来,对屈巫叹息着。
屈巫心中一动,老婆婆竟然知道冰蚕存在,而且连那场灭了桃子全家的大火都知道。如此看来,她绝非七杀门里等闲之辈。或许,能从她口中得知一些什么。
屈巫看着老婆婆,试探地说:“师叔既然知道那场大火,可知活下来的桃子?”
老婆婆眼风一瞭,眼睛里带着明显的暖意,说:“那是个从小就惹人怜爱的孩子。”接着,又咬着牙恨恨地说:“老东西竟将她送进王宫,害死了她。”
屈巫肯定了自己的推断,老婆婆与师傅有着牵扯不清的瓜葛,她一直在关注师傅,关注桃子。直到师傅被害,桃子假死出宫。
难道师傅被害与她有关?爱恨情仇?由爱生恨?屈巫一想到至今仍然未查出师傅被害的真相,心情就异常沉重。
哪怕师傅罪大恶极,但他毕竟是自己的师傅,怎么说也得查清了他是被谁害的,可偏偏就是查不出来,这件事已经成了压在自己心上沉甸甸的大石头。
屈巫想了想,决定绕开师傅,看看老婆婆如何反应。于是,说:“师叔,师侄要救之人就是桃子的女儿。”
老婆婆明显吃了一惊,手中的筷子落到了桌上。她颤声问道:“你、你说什么?桃子有女儿?”
“是的。”接下来屈巫简略地将桃子进宫后与姬子夷如何相爱,生下姬心瑶后如何假死出宫隐身在奕园,后来服毒而死以及姬心瑶嫁到陈国后,夏御叔战死,姬子夷被毒杀,现在无依无靠而且被人下了蛊毒。等等事由全部说了一遍。
屈巫稍微犹豫了一下,没有将老郎中的事说出来,他的直觉告诉他,老郎中作为桃子的父亲,在整个事件中至关重要,在没彻底弄清这位老婆婆到底与他们是什么关系前,还是不能轻易说出他的一切。
不等屈巫说完,老婆婆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她连连拍着桌子说:“苦命的孩子啊!这两个孩子怎都这般苦命啊!千不该万不该,是我不该将桃子留给他,不该将桃子留给他啊!”
屈巫如坠云雾,桃子是她留下的?屈巫感觉到了一种莫名的心跳。
“注”:西戎是古代中国西北地区的游牧部族,他们是古代中国的高加索(白种)人。
二 问世间情为何物 回首处爱恨难了()
屈巫如坠云雾般看着老婆婆泪雨滂沱,一时心中竟是万般猜疑。
难怪看着她面熟,她的眼睛,对,她的那双眼睛与桃子与姬心瑶何等相似,不同的只是岁月的风霜。难道她是桃子的母亲?也从那场泼天大祸中逃出生天?为何说不该将桃子留给师傅?
“师叔,桃子是您的、您的女儿?她父亲…”屈巫急于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也就不管自己冒失不冒失了。不过他还没说完,老婆婆就打断了他的话。
“我不是桃子的母亲,你师傅也不是桃子的父亲。”老婆婆平静地说,接过早已站在一旁的店小二递过来的热布巾擦了擦脸。
屈巫没有吭声,显然老婆婆误会了他的意思。他原本是想说桃子的父亲老郎中还在人世的。见老婆婆如此一说,他打消了念头。
老婆婆将热布巾递给了店小二,挥了挥手让他下去。才缓缓地说:“小子,既然你与我们家有不解之缘,就听我从头说起吧。否则,等我这把老骨头也随他们去了,这段往事就要彻底尘封了。”
“八岁那年,我与孪生姐姐被送到了七杀门,与师兄,哦,也就是你师傅一同习武。”老婆婆看了一眼屈巫说。
“那真是个美好而快乐的日子。我们仨每天一起习武,一起玩耍,他也总是处处维护着我和姐姐。人如果不长大,该有多好。”屈巫暗惊。师傅竟然还有两个双胞胎的师妹,却从来没听他提起过。
“到了情窦初开的年龄,我和姐姐都爱上了师兄。可师兄似乎只爱姐姐。为这个,我怨过恨过,终究还是认了,谁让她是姐姐呢。我们姐妹说好,以后一同嫁他,不分大小。”老婆婆苦笑着说。
姐妹同嫁?果然不出自己所料。这位婆婆还真是与师傅有纠葛。那师傅后来怎就一个都未娶呢?屈巫在心里嘀咕着。
老婆婆叹了口气说:“若是桃子的父亲不出现,我们姐妹或许就嫁了师兄,也就没了后来的一切。”
“那一年,姐夫鲜衣怒马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姐姐惊为天人,立刻就为他掉了魂。她无可挽回地移情别恋,执意嫁了他。”
原来是这样!屈巫的脑海里闪过老郎中那双洁白修长的手。虽然他毁了容,仍然可从他的体态尤其那双手上判断他当年的风华。
他是大周王朝的嫡系子孙,有着几百年的贵族血统,有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师傅自然是会被他比下去的。屈巫的心中为师傅稍稍不平了一下。
“师兄当时差点没疯了。别人也许不知道,可我知道他有多喜欢姐姐。我们在一起练功的时,姐姐稍微蹙下眉他都会不安。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姐姐另嫁的事实。”
屈巫不禁黯然。心中已知这段往事的结果,师傅为情所困,最终铸成大错,酿成惨案。
老婆婆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她用丝帕擦了下眼角继续说:“后来姐姐生下了桃子。师兄也似乎忘了姐姐而准备娶我。可仇恨却在姐夫接任门主之后爆发。师兄恨姐夫夺走了他的一切,他的心上人,他的门主之位。”
“他处心积虑地赢得了姐夫的信任。也许姐夫真的无意门主之位,也许是因为夺了姐姐而心生歉意。总之,姐夫将门主之位让给了师兄。”
“我真想不明白,师傅怎就能狠心灭了桃子全家!”屈巫到底还是发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怨愤。师傅于他恩重如山,可偏偏有这么个污点,压得他很是难受。
“他当时疯了。”老婆婆看了一眼屈巫平静地说,端起酒壶给屈巫斟酒。
屈巫连忙站起拿过酒壶,心知老婆婆这样说,似有袒护之意。爱之深,恨之切?那为何最终没嫁师傅?
老婆婆又倒进喉咙里一盅酒,说:“那天,当我知道情况不妙赶去姐夫家时,姐夫已倒在血泊之中。师兄抱着熟睡的桃子,正哀求姐姐和他一同离开。姐姐却拿剑指着师兄说;你杀了我夫君,我杀不了你,但我可以杀了自己。纵然是黄泉不归路,我也要陪着他。而你,生生世世我都不要再见到你。”
“姐姐看到我,含泪说了声,妹妹,桃子交给你了。就用剑抹了脖子,倒在了姐夫身旁。我连一句话都没和她说上,她就那么狠心地走了。我们是孪生姐妹啊,打小就没分开过。为了姐夫,她抛下了我,抛下了桃子。”老婆婆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师兄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