愤怒的两晋南北朝-第27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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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时他并没有公开表示迁都的想法,因为大家在北面住惯了,十个人有九个都必定是反对南迁的,如果征求大家的意见,那这件事注定做不成。
可是迁都又是必不可少的环节,拓跋宏思量再三,终于想出一个绝佳的办法。
一个月后,北魏御前会议在新建明堂的南厢东大厅举行,祭祀部长王谌首先占卜定调,得到一个革卦,拓跋宏对官员说:“成汤姬发的变革,应天命而顺人心,没有比这更吉祥的了。”
官员们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时不知如何回应,任城王拓跋澄说:“陛下继承几代累积下来的大业,拥有中原,如今出动大军,讨伐还没有臣服的敌人,却得到成汤姬发变革成功的暗示,不能算十分圆满。”
拓跋宏厉声说:“大人物像老虎一样脱胎换骨,怎么能说不吉祥?”
拓跋澄说:“陛下登极已久,怎么今天才像老虎一样脱胎换骨。”
拓跋宏沉着脸说:“国家是我的国家,你打算沮丧民心士气是不是?”
拓跋澄说:“国家固然是陛下的,但我们也是国家官员,怎么可以看到危险,而不说一句话。”
拓跋宏沉默片刻,换了一副和善的表情,说:“各人说出各人的看法而已,有什么关系,你们也都发表一下自己的见解。”
百官面面相觑,确信说出心里话是不受鼓励的,说些违心的话也没什么意义,白白给自己找麻烦,于是全场鸦雀无声。
拓跋宏虽料定大家会持排斥的态度,却没想到反应如此剧烈,气氛十分尴尬,只得让大家先行回去,想好之好再行商议。
当天,拓跋宏再召见拓跋澄进宫,当见面说起会议上的情形:“关于革卦的事,我现在再找你继续讨论。在明堂上,我大发脾气,只是怕大家纷纷发言,破坏了我的决策,所以才声色俱厉,不让他们开口,我想你会了解我的用心。”
拓跋澄恍然,拓跋宏接着让左右都侍从退出房间,只留下二人秘密对话,说道:“我今天想做的这件事,我知道并不容易。帝国在东北大地兴起,后来迁都平城,但平城只是开疆拓土的地方,并不适合传播文化,在平城推动风俗习惯的重大变革,阻力实在太大,所以我想动员大军南征,目的只是借机把首都迁到中原,你以为如何?”
就像当初苻坚询问百官是否对东晋动武,其实他的心意已决,不过只是想多听听支持的声音而已,拓跋宏此时的状态和苻坚不谋而合。
拓跋澄当然也瞧出了这点,虽然他也不想南迁,但只能表示支持:“陛下打算把首都迁到中原,用以征服四海,扩大疆域,这正是周、汉兴隆的原因。”
拓跋宏顿时笑逐颜开,但随即面露难色,说道:“北方人习惯于传统风俗,留恋旧有的生活方式,当听到这则消息,恐怕引进骚动,那时我们该怎么办?”
拓跋澄说:“不平凡的事,本来就不是平凡的人做出来的,陛下的决断,出自你的内心,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拓跋宏大喜:“你正是我的张子房。”
当年张良就曾赞成刘邦迁都长安。
6月7日,拓跋宏下令在黄河上修建大桥,准备南征大军通过。
群臣虽不知拓跋宏的真正用意,但就算是对萧齐动兵,也并不认为是明智之举,新任皇家图书馆长卢渊就上疏说:“以前太平时代的君王,从不指挥大兵团作战,因为胜利了并不威风,不胜反而有损威望。想当年曹操用弱旅一万大破袁绍,谢玄用步兵三千摧毁前秦,胜利和失败也本不在人数多少。”
拓跋宏用诏书回复说:“太平时代的君王,之所以不亲自率军作战,有的是因为天下一统,早已所向无敌,有的则是因为懦弱卑怯,苟且偷安混日子——如今说是天下统一,并不恰当,说我苟且偷安混日子,那简直是可耻!如果和平时期的君王从不亲率大军,那还制造革车有什么用。曹操之所以胜利,因为他名正言顺,苻坚之所以失败,因为他内政上处理不当,岂能以偏概全,认为少一定胜多,弱一定胜强。”
这道诏书彻底堵塞了群臣的嘴,南征到底已成定局。
为了让南征更加逼真,拓跋宏特意举行了大规模的士兵操练,让政府行政官李冲负责武官的选拔。
7月10日,北魏宣布内外戒严,南征正式开展。
(本章完)
第431章 萧赜之死()
魏军南下的消息,让萧齐国内更加混乱了几分。
萧赜虽然下诏动员京畿和徐州的民兵,并让各地扩大招兵买马,准备应战,但他此时已是身心俱疲,力不从心,未来的大战似乎已和他没有关系了。
遭受一连串的打击,心理素质再强的人,毕竟也会有绝望的时候。
从490年开始,萧赜就一直被愤怒、怨恨的情绪包围。
萧赜的爱弟萧嶷早年无子,萧赜把自己的儿子萧子响过继给他,后来萧嶷也有了自己的儿子,但爱惜萧子响,所以没有归还。
这让萧子响很是无奈,因他本是皇子身份,却只能享受到王子的待遇,每次进宫入朝,车马衣服都比他的亲生兄弟们差一大截,久而久之,积怨在胸,在家中大肆咆哮抱怨,萧赜听说之后,为表示安抚,赶紧让他的车马衣服也改成和其他皇子一样。
但这只是表面的,萧子响生气也绝不仅仅是车马衣服的不同,主管官员趁机奏报请让萧子响还本归宗,萧赜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批准了这一奏章,于488年初,封萧子响为巴东王,擢升荆州督导官。
萧子响终于如愿恢复了皇子身份,可是他发现心里却并没有想像的那么欢喜,反倒有一丝愧疚和郁闷,这么闹下来,别的好处没有,只是养父萧嶷脸上难堪,让其他皇子笑话而已。
经历过一些挫折之后,人的表现无非有两种,一是卧薪尝胆、励精图治,二是破罐子破摔。
萧子响毫不迟疑地选择了后者。
到荆州任职后,萧子响根本无心政事,因喜爱军事,特别挑选贴身武装卫士60人,经常进行军事演练,从中取乐,还在内宅设宴,用美酒牛肉招待他们,又秘密缝制锦绣长袍红色短袄,打算送到夷族居留地,换取武器。
秘书长刘寅和军政官席恭穆,意识到这样下去,迟惹出祸乱,为了自保,联名秘奏萧赜。
萧赜很重视这件事,让高级军事参议官江玉,典签吴修之和魏景渊,仔细盘问当事人,展开深入调查。
刘寅和席恭穆本来只是想撇清关系,不想惹火上身,所以态度变得模棱两可,只说萧子响有些殆于政事,需要点拨提醒,而对于那些敏感的细节不肯透露。
吴修之不耐烦地说:“既然已经下发诏书,你就老实配合就好了,这么搪塞,肯定是过不了关的。”
魏景渊也说:“我们应该好好调查,然后再行回奏,不能听信他二人的片面之辞。”
萧子响当然知道他们在议论什么,如果结果确定下来,那他将背负“叛逆”的恶名,但他不过是打发时间,哪有叛逆的念头,平白无故受此冤枉,一怒之下,逮捕了刘寅等人,就在后堂砍了他们,然后把经过详情奏报父亲。
萧赜更加愤怒,任命随王萧子隆为荆州督导官,准备派淮南郡长戴僧静率军讨伐萧子响。
戴僧静坚决不肯奉诏,当面报告说:“巴东王年轻气盛,被身边的官员逼迫太急,没想到后果,儿子过失杀人,是什么大罪,陛下竟派大军西上!人心诚惶诚恐,还不知会有什么变化,我不敢接受圣旨。”
萧赜没有说话,虽然心里认同这一观点,但还是不能就此轻易放过那个逆子,毕竟之前刚闹过一场,对他的印象早就差到不行,另派京城警卫军司令官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立法院立法官茹法亮,率寝殿侍卫数百人,前往江陵搜捕萧子响和他左右那些弄臣小人,并特别吩咐:“子响如果放下武器,愿回京师,可保全他的性命。”
这几人当然也不喜欢这项任务,平南郡长张欣泰奉命出任胡谐之的副司令官,就对胡谐之说:“这次出征,胜利既无名,失败又是奇耻大辱,真是烫手啊。”
胡谐之说:“那又能怎样呢,既然陛下把任务交给我们,我们就只管做好就是了。”
张欣泰说:“萧子响聚集的只是一群暴徒,之所以听从他的驱使,有的是害怕刑罚,有的是贪图赏赐,我们如果把军队驻屯夏口,向他们分析祸福利害,可以不战就擒获罪人。”
胡谐之白了他一眼:“我可没那份耐心,他若束手就擒最好,若是胆敢抗命,免不了刀剑相向。”
大军很快抵达江津,在燕尾洲构筑工事。
萧子响得到报告,瞬间意识到自己可是闯下弥大祸了,穿白衣登上城楼,不断派使节到胡谐之大营转达他的话:“天下之大,岂有儿子反叛父亲的道理,我绝不是叛逆,只是做事鲁莽了些,现在我就乘小船回京,接受杀人罪的处罚,何必一定要出兵捉拿。”
然而胡谐之根本拒不露面,使节在营中焦急地等了好久,最后只有尹略出面,但也并不友好,直接告诉使节:“谁跟你这逆子讲话。”
萧子响大为悲愤,急得眼泪直流,下令杀牛备酒,烹饪饭菜,送给朝廷军作为慰劳,尹略直接把酒菜投入长江。
萧子响更加惊恐,在城头大声呼喊茹法亮的名字,希望能出来澄清误会,茹法亮假装没听见,躲着不出。
萧子响现在就像是掉进泥坑的熊孩子,既已注定不受待见,谁都不想沾一身泥去拉他,明哲保身可是亘古不变的优良传统了。
萧子响又派人请求面见传诏书的钦差大臣,茹法亮非但不准钦差前往,反而囚禁了萧子响的使节。
萧子响终于忍无可忍,集结平日训练的勇士和州政府、王府军队二千人,从灵溪西上,他自己亲率一百多人,携带万钧巨弓,乘夜进驻长江提防。
第二天一早,萧子响亲率大军向朝廷军发起进攻,一时间万箭齐发,朝廷军溃败,尹略当场被射死,胡谐之等人各乘一只小船逃走。
如此一来,萧子响是解气了,但也坐实了叛逆的罪名,萧赜再派首都市长萧顺之率军增援。太子萧长懋一向不喜欢这个弟弟,特别嘱咐萧顺之,绝不能让萧子响安然抵达京师。
萧子响知道误会越来越深,心里的怒气发泄完之后,率领身穿白衣的平民侍从30人,乘小船顺流而下,直赴建康陈述冤情。
萧子响中途和萧顺之遭遇,痛哭流涕地请求晋见皇帝,萧顺之想到太子的嘱托,眼前这个失宠的家伙当然不能和太子相提并论,果断拒绝请求,就在演武堂把他勒死。
这个22岁的年轻人,行为固然欠妥,但遭到四面八方的压力,甚至连申诉的机会都没有,着实可怜。
萧嶷上疏请收殓安葬萧子响的尸体,萧赜正在气头上,坚决不准,并追贬萧子响为鱼复侯。
萧顺之也就是萧衍的父亲,活了一把年纪,迫于形势做出如此恶事,心里一直不能安生,没多久便发病去世。
萧嶷也很受打击,萧子响到底曾是他的儿子,此后一年多的时间都郁郁寡欢,于492年4月15日病逝,萧赜为此痛哭了好几天。
太子